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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查证仇人扮神君 分神他顾敌脱逃

金达夫穿着一袭青单长衫,身材欣长,面相清癯,虽然是四十开外的人了,也尽管目前是满身满面尘土的狼狈相,仍不难想见其年轻时的翩翩风度。

黄圣仁注目问道:“金兄,现在,你可以说明经过了?”

金达夫一面拂手挥去衣衫上的尘土,一面苦笑道:“我虽然是栽觔斗,却并不算冤,对方实在是太高明了。”

黄圣仁一怔道:“由金兄口中说出这种话来,我自然是信得过,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金达夫道:“是一个青纱蒙面的青衣妇人。”

黄圣仁接问道:“你们交过手?”

金达夫苦笑道:“不交手,又怎会被制住!”

接着,又颓然一叹,说道:“说来真够惭愧,那人说过要在百招之内将我制住……”

黄圣仁截口笑问道:“结果,果然是不到百招,你就被制住了?”

金达夫苦笑着接口道:“一招不多,也一招不少,刚好是在一百招上将我制住。”

黄圣仁也苦笑道:“那是甚么时候的事?”

金达夫沉思着接道:“约莫是半个时辰之前,也就是当你我分手之后不久。”

黄圣仁一怔道:“可是,方才我分明听到你在方仁杰住宅的后花园中跟我说话。”

金达夫微微一愣之下,才“唔”了一声道:“那显然是那位青衣妇人,故意模仿着我的口音。”

“不错。”黄圣仁点点头,又注目问道:“她为甚么要制住你呢?”

证据确凿道秘密

金达夫茫然地接口说道:“不知道,但看情形,她对你我的事情似乎知道得很多。”

“啊……”随着这一声惊“啊”,黄圣仁的脸色也为之一变地,接问道:“她说过些甚么?”

忽然,一声冷笑,划空传来:“还是直接问我吧!”

这回,黄圣仁听清楚了,那是一个女人的语声,方向却是在十五六丈外的草丛边。

黄圣仁呵呵一笑道:“对了,阁下早该现身才对啦!”

那远处的语声又是一声冷笑道:“你好像很沉着。”

话到人到,春风轻拂,面前已出现一位青纱蒙面的青衣妇人,那身法之快速,使得黄圣仁不由不暗中惊凛不已。

但他表面上却是神态自若地,淡然一笑道:“黄某人自信还没有甚么事情,值得我慌乱或紧张的。”

青衣妇人娇笑道:“眼前我说出几句话后,如果你还能保持镇静和轻松,我才真的佩服你。”

黄圣仁故意岔开话题,说道:“瞧夫人这打扮,如果黄某人请教你的来历,我想必然会碰钉了,但我应该请教你的来意……”

青衣妇人冷然截口道:“这些,待会你就会知道的。”

一顿话锋,那蒙面纱巾中透射出两道冷电似的目光,沉声接道:“黄圣仁,我断定十绝神君就是你的化身!”

黄圣仁微微一怔之下,才苦笑道:“如果在下有十绝神君那么大的本领,那我才高兴死啦!”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不错,你的死期就在眼前。”

黄圣仁苦笑如故地接道:“夫人跟我黄某人有仇?”

“不错。”青衣妇人一挫银牙道:“算得上是仇深似海,恨比天高!”

黄圣仁神色一整道:“夫人,俗语说得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我黄某人有甚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请尽管说明,黄某人一定还你一个公道,决不使你失望就是。”

青衣妇人冷然接口道:“先答我的问话!”

“就是那十绝神君的问题?”

“不错!”

黄圣仁注目问道:“夫人何以断定我就是十绝神君?”

青衣妇人哼了一声道:“我暗中跟踪你,已有三个月以上了。”

黄圣仁苦笑一声,道:“夫人真够高明,已经在暗中跟踪了我三个月,我却懵然不知……”

“少废话!”青衣妇人冷哼一声道:“快回答我的问题!”

黄圣仁正容答道:“我说不是。”

青衣妇人注目问道:“我已经抓住你的证据了,你竟还要狡辩,这究竟是为甚么?”

黄圣仁笑道:“我就是我,我自信没甚么证据落在你手中,可以将我当作十绝神君的。”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心不死!”

微顿话锋,又沉声说道:“好!我先说明一个事实,方才,当十绝神君在魔宫大门口和白夫人说话时,我也在暗中窃听。”

黄圣仁笑道:“这与我不相干呀!”

青衣妇人冷笑着接道:“可是,当白夫人等那一行人离去之后,十绝神君并未回到魔宫,而绕道追了上去。”

黄圣仁含笑接道:“于是,夫人也暗中追了下去?”

“不错。”

“结果呢?”

“结果,”青衣妇人接道:“十绝神君不见了,却看到你站在方仁杰门口。”

黄圣仁苦笑道:“这又怎能证明我就是十绝神君呢?”

青衣妇人道:“当时,你还在整理衣衫,显然是刚刚换过装束。”

黄圣仁苦笑如故地道:“这真是要入人罪,何患无词。”

青衣妇人冷哼一声道:“不承认,我还有人证。”

黄圣仁一怔道:“人证在哪儿?”

青衣妇人抬手一指金达夫道:“就是此人。”

黄圣仁扭头向金达夫笑问道:“金老弟,你是怎么说的?”

金达夫苦笑道:“我并没有说你就……就是十绝神君。”

青衣妇人接道:“但他说过,你可能就是十绝神君,而且,他也供出,你派他暗中监视方仁杰夫妇的行动,试想,方仁杰是你协助他由十绝神君的地下迷宫中出来的,为何又要派人暗中监视他?”

黄圣仁笑道:“是啊!如果我就是十绝神君,为甚么要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将方仁杰由地下迷宫救出来呢?”

青衣妇人道:“你是为了便于接近方仁杰,以遂你自己的阴谋,才故意这么作的。”

黄圣仁苦笑道:“我要是有夫人你一半的城府和机智,我该早已成为独霸武林的盟主啦!”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不承认,我还有人证。”

黄圣仁“哦”了一声道:“在下一并请教!”

青衣妇人沉声喝道:“将莫仁钊带上来!”

“是!”随着这一声娇应,一道人影疾泻当场。

那是一位双十年华,长得颇为秀丽的红衣女郎,手中提着一个穴道被制的短装汉子,赫然就是那前此和黄圣仁一同将方仁杰由地下迷宫救出来的,“五绝神君”南宫俊的记名弟子莫仁钊。

那红衣女郎手中提着一个大男人,身法居然还能如此快速,这情形,使得黄圣仁禁不住脱口赞美道:“这位姑娘,好高明的身手!”

红衣女郎微哂道:“多承夸奖!”

青衣妇人冷笑一声道:“该不致于不认识吧?”

黄圣仁笑了,可是笑得很不自然。

青衣妇人沉声向红衣女郎道:“解开莫仁钊的穴道。”

“是……”红衣女郎娇应声中,黄圣仁却截口接道:“不必了,我也不能不佩服夫人的高明。”

青衣妇人冷笑道:“你这是已经承认,你就是十绝神君了?”

黄圣仁苦笑道:“面对如此高明人物,我不承认还行么!”

青衣妇人接道:“既然这个疑团已经解开,我也不必隐瞒身份了。”

抬手揭下蒙面纱巾,现出一张清丽脱俗的俏脸,冷然接道:“姓黄的,还认得我么!”

黄圣仁入目之下,不由骇然连退三大步,张目讶问道:“你……你……你果然还活着?”

青衣妇人一挫银牙道:“还有你这丧心病狂,狗彘不如的东西不曾收拾,我怎能那么轻易地死去。”

黄圣仁苦笑道:“贞贞,当年的事其中有着很大的误会。”

青衣妇人恨声接道:“过去的事,不许再提!”

黄圣仁苦笑如故地道:“不说明白,你将永远误会我……”

青衣妇人冷笑道:“我亲身所经历的事,还会有误会!”

那红衣女郎恭声说道:“禀令主,姊妹们都已准备好了……”

黄圣仁不禁又是一怔道:“你……你就是‘朱唇令’令主?”

青衣妇人冷然道:“你不服气?”

由这几句对话中已可证明,这位青衣妇人就是曾经历尽沧桑,受尽苦难的胡贞贞,也就是迄今仍是谜样人物的“朱唇令”令主。

黄圣仁讪然笑道:“哪里,哪里,你能有目前的成就,我高兴还来不及……”

胡贞贞冷笑着截口说道:“目前,我想你高兴不起来。”

接着,又沉声叱道:“姓黄的,你且睁开狗眼,向四周瞧瞧。”

原来就这对话之间,沙滩上的周围,除了江干上的那一面外,其余左、右、后三面都被一批红色劲装佩剑的女剑士们包围住了,约略估计,那批女剑士总在三十名以上。

黄圣仁苦笑道:“不用看,我已经察觉到了。”

接着,却是神色一整道:“贞贞,你真的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胡贞贞哼了一声,扭头向一旁的金达夫沉声说道:“这位金朋友可以请了!”

金达夫正容接道:“多谢夫人盛情!黄大侠没有走,在下也不想走。”

胡贞贞一怔道:“为甚么?”

金达夫道:“因为在下与黄大侠,是休戚相关,祸福与共的。”

胡贞贞冷笑道:“好一对难兄难弟,那我只好成全你们啦!”

一顿话锋,目光移注莫仁钊问道:“你呢?”

莫仁钊苦笑道:“在下也不便独自离去。”

黄圣仁连忙接道:“金兄,莫兄,二位盛情心领,二位在这儿,不但帮不了忙,反而须要我来分神照顾,还是乘早离去吧!”

金达夫、莫仁钊二人仍在犹豫之间,黄圣仁又沉声接道:“二位不必替我担心,我黄圣仁自信当代武林之中,还没有人能困得住我,否则,我也就不敢这么狂妄地,自号‘十绝神君’了!”

胡贞贞冷冷的哼了一声,莫仁钊、金达夫二人却同声说道:“那么神君请多珍重……”

“在下告辞……”

双双抱拳一拱,转身快步离去。

胡贞贞扬声娇喝道:“让他们两个离去!”

“是!”在一阵娇应声中,胡贞贞已“呛”地一声拔出了宝剑,屈指轻弹神剑叶,仰首幽幽地叹道:“总算苍天有眼,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黄圣仁沉声说道:“贞贞,我再提一次忠告,你要是完全不念及过去的香火之情,你会后悔的……”

胡贞贞冷然接道:“亮兵刃!”

黄圣仁仍然是镇静如恒地说道:“我先问你一件事,据说武林四宝中的‘两仪紫凤钗’,是落在‘朱唇令’令主手中,据我所知‘两仪紫凤钗’上,是‘两仪神功’和‘修罗刀法’,但你和你的手下却大都使剑,这是甚么原因呢?”

胡贞贞冷笑一声道:“这原因,你是永远不会知道了!”

“刷”地一剑,拦腰横扫过来。胡贞贞却如影随形地,跟踪追击,“刷、刷、刷”一连攻出了三招。

黄圣仁仍未亮剑,虽然被迫得有点儿手忙脚乱似地,连连闪避,但那身法却是妙到毫巅,而且,口中并呵呵大笑道:“贞贞,黄圣仁念在过去的香火之情,让你十招。”

这话,想想可足以令人气炸肚皮。

试想,凭胡贞贞这“朱唇令”令主的身份,如果第一次亲自出手,在对方礼让十招的情况之下,不曾显出颜色来,传将出去,自己还有何光彩可言。

尽管她所面对的,是当今黑道上的第一号魔头,总会觉得不是味道。

因此,黄圣仁的话声一落,胡贞贞却是一挫银牙,怒声道:“贼子,你这是自速其死!”

话声中,剑招更形快速而凌厉,又将黄圣仁迫退了五步。

黄圣仁在对方那奇幻而又凌厉的剑势之下,一面腾挪闪避着,一面纵声大笑道:“贞贞,十招已去其七,还有三招我就要拔剑反击了,不过,我却不想杀你,我还想重温旧梦……”

话没说完,却陡地发出一声痛呼:“哟!你真要弑亲夫……”

话声戛然中止,人也不能动弹了。

胡贞贞以剑尖抵着对方的胸口,一挫银牙道:“贼子,你也有今天!”

只见黄圣仁右肩上已沁出殷红的血渍,脸上却是青一阵、白一阵地,长叹一声道:“直到现在,我才找到了‘四象九龙杯’的真正主人……”

胡贞贞截口沉叱道:“少废话!”

一顿话锋,又冷笑着接道:“黄圣仁,你自己说一声该不该死,回答得好可以少受一点活罪。”

黄圣仁苦笑道:“我会答得使你满意的,但我希望在临死之前,给我一个解择误会的机会。”

胡贞贞冷然接口道:“不必多此一举了,任何好听的理由,都挽救不了你的狗命!”

接着,又注目沉声说道:“快点回答我的问话!”

黄圣仁却答非所问地接道:“贞贞,你已制住我的穴道,还用剑比着我干吗?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胡贞贞忽然心头一动道:“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对了。”黄圣仁笑得好得意:“贞贞,你比从前更聪明啦!”

胡贞贞手上微一凝劲,长剑剑尖透肤而入,虽然刺入的部份并不多,却使得黄圣仁眉峰为之一蹙。

胡贞贞美目凝注,沉声问道:“还有么?”

“还有。”黄圣仁含笑接道:“反应也比从前快速多了。”

但他的笑容凝结住了,并微微咬了一咬钢牙。

原来胡贞贞的长剑,又徐徐地进入约莫半寸之深。

黄圣仁微顿话锋,苦笑着长叹一声道:“贞贞,你是打算,就这么慢慢地把我折磨死?”

胡贞贞一挫银牙道:“你毁了我的全家,也毁了我的毕生幸福,仅仅受这么一点儿活罪,又算得了甚么!”

紧接着,又冷笑一声道:“你不是自号‘十绝神君’么,我倒要看看你能有甚么绝招,可以逃过我的掌心中去!”

“你且等着瞧吧!”黄圣仁也冷冷地一笑道:“胡贞贞,你还记得卜婉儿这个人么?”

提起卜婉儿,胡贞贞的长剑又刺入了寸许,并切齿恨声说道:“我收拾了你这狗彘不如的东西之后,马上就去收拾那淫妇!”

黄圣仁笑道:“不必那么费事,她马上就会赶到这儿来救我的。”

“好!”胡贞贞冷笑一声道:“那我暂时留下你的狗命,我要等那贼淫妇到来之后,当着她的面前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忽然,一声冷笑,划空传来道:“胡贞贞,你好狠的心肠!”

胡贞贞怒声喝问道:“甚么人?”

黄圣仁笑道:“多年前的老朋友了,竟然听不出她的口音来。”

夜空中,传来一声娇笑道:“我就是你方才口中的贼淫妇卜婉儿呀……”

胡贞贞厉声叱道:“你滚出来!”

这当口,黄圣仁忽然身形一仰,脱离胡贞贞的控制,凌空三个觔斗,翻落那浩浩江干之中。

原来胡贞贞低估了黄圣仁的功力。

而黄圣仁也同样是低估了胡贞贞的功力。

前者因低估对方功力,致使对方的功力而徒手礼让十招,根本就不会吃这眼前亏。

而目前这一段戏剧性的变化,也不可能发生了。

目前这情形,对胡贞贞而言,算得上是煮熟了的鸭子又飞了出去。

胡贞贞本人不会泅水,因此,尽管她心头一惊之下,恨得牙痒痒地却是莫可奈何。

黄圣仁已在江心中冒出头来,呵呵大笑道:“贞贞,咱们后会有期啊!”

胡贞贞恨声说道:“姓黄的,今宵便宜了你,下次碰上可再不会有……”

黄圣仁截口大笑道:“下次,我不会再徒手让你十招啦!”

一顿话锋,又一阵呵呵大笑,说道:“贞贞,你好笨啊!还笨得跟从前一样,别人把你出卖了,你还暗中把她当作恩人看待。”

这几句话,可使得胡贞贞新仇旧恨一齐来地,厉声叱问道:“卜婉儿,你滚出来!”

可是,夜空寂寂,并无一丝回音。

黄圣仁已登上了一艘渔舟,一面自行忙着包扎伤口,一面笑道:“那不是卜婉儿呀!”

胡贞贞厉声喝问道:“那是谁?”

黄圣仁纵声大笑道:“那是我暗中带来的一个宫女,在听到我们的对话之后,才故意冒充卜婉儿,使你分神而便于我脱险的呀!”

胡贞贞气得银牙暗咬,沉思少顷之后,才回身向她的手下挥手沉声说道:“你们都回到自己的住处去。”

“是!”一片娇应声中,有人娇声问道:“令主您呢?”

胡贞贞轻轻一叹道:“我要在这儿冷静的多想一想,你们先走吧!”

当她的手下人离去之后,显得意兴阑珊地,沐着晚风,沿江边沙滩,向上游缓步踱了上去。

她显得那么落寞,也那么凄清地踽踽独行着。

就像是一个有着十二万分的不如意,准备投江自求解脱,在这生死边缘,却又有点像犹豫不决的普通妇人一样。

像这情形,如果有人说她就是当代武林中,极少数顶尖儿人物的“朱唇令”令主,那恐怕不会有人相信的了。

约莫踱过了里把路程,突然一阵打斗的金铁交鸣之声,由上游方向,随风传来。

父子同科皆坏蛋

由于这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不但来得遥远,而且是时断时续,如非是像胡贞贞这等顶尖儿高手,可真不容易听出来。

她怔了怔,低声自语着:“那是甚么人呢……”

略一沉思,她突然长身而起,箭疾地循声飞射而去。

那打斗所发出的金铁交鸣之声,来自上游约莫五里处的沙滩上。

胡贞贞在斗场箭远外停了下来,藉着江边野草的掩蔽,向斗场窥探着。

由于距离太远,又是黑夜,尽管胡贞贞夜视功夫特佳,也只能看到两道人影,在龙腾虎跃地恶斗着,由那打斗双方的招式、身法、以及劲气的激荡情形来说,那两位的身手之高明,可绝不在她胡贞贞之下。

这情形,不但使胡贞贞感到震惊,也有着深深的困惑。

她秀眉深锁地,心中忖着:这“富阳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只是……那两个身手极为高明的人,究竟是谁呢?

她很想再欺近一二十丈,去一看究竟,但由于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深恐被对方所察觉,而犹豫不决。

忽然,斗场中传出一个苍劲语声说道:“黄飞虎,我终于逼出你的狐狸尾巴来了。”

“黄飞虎?”胡贞贞低声自语着:“原来其中一人就是黄圣仁的父亲黄飞虎。”

这位黄飞虎,当然也就是“南天王”之称的飞虎寨寨主黄飞虎了。

那黄飞虎的语声笑道:“阁下,你瞧出甚么跷蹊来了呢?”

那苍劲语声道:“你已成天魔教的余孽。”

黄飞虎的语声笑道:“阁下,你说错了……”

那苍劲语声截口接道:“如果你现在所使的武功,不是出自天魔教,我立即自戳双眸!”

黄飞虎呵呵大笑道:“阁下不用急,事实上,你毋须自戳双眸,我的话还没说完呀!”

那苍劲语声哼了一声道:“我正听着。”

黄飞虎的语声笑道:“我的武功的确是来自天魔教,但却不能说是天魔教的余孽,而应该说是中兴天魔教的功臣。”

“都一样。”那苍劲语声冷然接道:“在我的眼光中都是一些见不得天日的牛鬼蛇神。”

黄飞虎又纵声大笑道:“阁下怎么骂起你自己来了?”

那苍劲语声哼了一声道:“你是说我戴着人皮面具?”

“是啊!”黄飞虎接道:“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那苍劲语声冷笑道:“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见不得天日的牛鬼蛇神。”

黄飞虎也冷笑一声道:“不必再等,我已经知道你是甚么东西变的了!”

“我不信!”

“你也已经由武功上泄了底。”

那苍劲语声接道:“说说看?”

黄飞虎冷哼一声道:“你就是武林四宝中‘三才绿玉杖’的得主。”

那苍劲语声道:“还有么?”

“还有,”黄飞虎接口道:“也就是‘双绝郎中’方仁杰的师傅‘赌王’陶陵?”

那苍劲语声呵呵大笑道:“黄飞虎,你委实足以自豪……”

黄飞虎截口含笑问道:“你已经承认了?”

那苍劲语声笑道:“面对高人,我不承认还行……”

在这一段时间中,胡贞贞已不自觉地,欺近斗场十五六丈距离之内。

听到这里,她禁不住俏脸一变,迅即探怀取出一幅丝巾蒙在脸上。

黄飞虎笑问道:“陶陵,你干嘛要那么神秘?并老是阴魂不散地钉着我呢?”

陶陵冷笑道:“我要由你身上追出一个人来。”

黄飞虎一怔道:“你要由我身上追出谁来?”

陶陵沉声接道:“就是天魔教的余孽,‘三目天尊’独孤豪。”

黄飞虎笑道:“你以为‘三目天尊’还活着?”

陶陵哼了一声道:“独孤豪如果不活着,你这一身武功何由而来?”

黄飞虎冷笑道:“你能不能由我身上追出独孤豪来,姑且不说,但我得提醒你一声,你的话太以矛盾了!”

陶陵怒道:“我的话哪一点矛盾了?”

黄飞虎道:“方才说,到现在才断定我的武功,是源自天魔教,足证你在此之前,并不能肯定是也不是?”

陶陵点点头道:“不错。”

黄飞虎飞快地接道:“那你又说在此之前,就是为了从我身上找出独孤豪来,才暗中钉着我,这又如何解释呢?”

陶陵哼了一声道:“我早就怀疑你已成了天魔教的余孽,不是到目前才证实而已,你懂了么?”

黄飞虎披唇一哂道:“你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陶陵沉声喝这:“告诉我,独孤豪在何处?”

黄飞虎也沉声说道:“陶陵,老夫不妨再坦白地说一声,我的武功的确是出自魔教,但却与独孤豪根本不相干!”

陶陵蹙眉接道:“这是说,你根本不知道独孤豪的行踪?”

黄飞虎哼了一声道:“废话!”

陶陵也哼了一声道:“纵然撇开这些不谈,咱们之间也还有陈账要算。”

黄飞虎笑问道:“你说的是当年倪家的事?”

陶陵点首接道:“不错!”

黄飞虎笑了笑,道:“陶陵,目前,你自信已有把握可以杀死我了?”

陶陵冷哼一声道:“不论如何,今宵,咱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儿。”

黄飞虎笑道:“没这么严重吧!纵然当年倪浩然老儿,是老夫所逼迫而死,你陶陵又凭甚么替他出头来算这等陈账!”

陶陵不再答话,却是真力骤增地,展开一串快速抢攻,将黄飞虎逼退五尺。

但黄飞虎也不含糊,立即还以颜色地,也将陶陵逼退五尺,并呵呵大笑道:“陶陵,你是聪明人,怎么会作这种傻事,你早该知道‘三才绿玉杖’的‘大罗扇法’,都不是天魔武学的敌手,如今你舍长取短,使用长剑又怎能够奈何得了我哩!”

陶陵冷笑一声道:“我就凭这枝长剑,也照样收拾你……”

黄飞虎忽然虚晃一招,飘落二丈之外,并大声喝道:“停!”

陶陵也飘落他面前,沉声说道:“为甚么?”

黄飞虎方才这一退,无巧不巧地,刚好退到胡贞贞藏身的那个方向,使他们之间距离,一下子缩短了二丈。

因此,使得胡贞贞更不敢大意地,只好施展龟息功夫,凝神听着。

黄飞虎淡然一笑道:“咱们一面拼命,一面说话多别扭呀!”

陶陵哼了一声道:“你的思是,咱们说完话再打?”

黄飞虎笑道:“是啊!”

陶陵又哼了一声道:“咱们之间已没甚么可谈的了。”

黄飞虎漫应道:“当然有得谈,比方说,你陶陵跟天魔教,根本扯不上关系,更谈不上有任何恩怨,那你一定要追出一个生死不明的独孤豪出来干嘛呢?”

陶陵冷然接道:“这与你不相干!”

黄飞虎正容接道:“老夫如今已继承天魔教的道统,怎能说不相干……”

话声未落,忽然飞身而起,向胡贞贞的藏身之处,飞扑过去。

事出意外,不但使当事人的胡贞贞大吃一惊,连陶陵也禁不住心中暗道一声“惭愧”。并暗忖着:附近有人窃听,我竟不曾察觉到,看情形这老魔的功力,毕竟要比我高明……

他念转未毕,胡贞贞已被迫而飞射五丈之外。

黄飞虎呵呵大笑道:“好快速的轻功!”

话声中,人已有若灰鹤腾空似地,飞扑过去。

胡贞贞又向旁边横移三丈,并沉声喝道:“站住!”

语声虽不太高,却有着无比的威严。

黄飞虎停立胡贞贞丈外,冷笑一声,说道:“怎么?有胆子窃听,却没有胆量交手?”

胡贞贞哼了一声道:“交起手来,二对一,对你可是非常不利!”

黄飞虎一怔道:“你是谁?”

胡贞贞蒙面丝巾一扬道:“我是谁,你毋须过问……”

黄飞虎截口笑道:“别那么目无余子,你该明白,我既然能察觉你的行踪,也自然有制服你的力量。”

胡贞贞冷笑道:“别臭美了!你真的是凭功力察觉我的行藏的?”

黄飞虎苦笑道:“你很自负,也的确足够高明。”

胡贞贞冷笑着接道:“说呀!你是凭甚么才察觉我的行藏的?”

黄飞虎笑了笑,说道:“是凭我那敏锐的嗅觉。因为,你正好是在上风位置,身上的脂粉气,虽然不浓,却瞒不过我的嗅觉。”

陶陵弄清了原因之后,不禁哑然失笑道:“这也是你老鬼足以自豪的高明之处。”

黄飞虎点首笑道:“不错,老夫在脂粉丛中,积有数十年的经验,这一方面的功力可委实是足以自豪的。”

胡贞贞冷笑一声道:“是的,你们父子同科,也算是足以自豪的。”

黄飞虎一怔道:“能够知道老夫过去的历史,而身手又如此高明,当不是寻常人物,能否请见示尊姓芳名?”

胡贞贞冷然接道:“还不到时候。”

黄飞虎笑问道:“要到甚么时候才可以呢?”

胡贞贞接道:“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是谁。”

黄飞虎苦笑道:“好!老夫随时恭候芳驾。”

微顿话锋,才轻叹着拾起方才的话题道:“夫人既然知道老夫父子同科的丑事,当也知道我那不肖子黄圣仁,就是因为这事情才被逐出家门的。”

胡贞贞冷笑道:“谁知道这不是你们父子俩,在演双簧给别人看?”

黄飞虎苦笑道:“夫人,没有证据的事,最好不要妄加臆测。”

胡贞贞哼了一声道:“可是我有证据,可以证明你们父子是在演双簧。”

黄飞虎轻笑道:“好!请你拿出证据来。”

胡贞贞那透过蒙面丝巾的目光,有如两道冷电似地凝注对方,沉声问道:“方才你已在陶大侠面前,自承是继承天魔教道统的人?”

黄飞虎点首接道:“不错。”

“那么,我问你,”胡贞贞沉声接道:“十绝神君是谁!卜婉儿又是你的甚么人?”

黄飞虎一怔道:“十绝神君是甚么人,到目前为止,可能还没人知道……”

胡贞贞截口接道:“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十绝神君就是你的宝贝儿子黄圣仁。”

“真的?”黄飞虎接问道:“有何证明?”

胡贞贞冷笑道:“方才我已经亲自查证过了,黄圣仁已经亲口承认,至于卜婉儿也就是十绝神君的西宫娘娘……”

黄飞虎截口笑道:“老夫真得感激你,提供我这么一个极珍贵的消息,不过,纵然你的消息完全正确,也不能证明是我们父子在演双簧啊!”

胡贞贞冷笑道:“我还有证据。”

黄飞虎苦笑道:“老夫正恭聆着。”

胡贞贞接道:“黄圣仁、卜婉儿二人,除了武林四宝中‘太极黄梁枕’上的武学之外,同时也会使天魔教的武功。”

黄飞虎呵呵大笑道:“老夫能有这么一对身兼正邪两派的佳儿佳媳,上天对我黄飞虎,可真算得上是太以优惠啦!”

胡贞贞冷笑道:“现在,你还有甚么话说?”

黄飞虎笑问道:“还是那所谓演双簧问题?”

胡贞贞反问:“这情形,你有甚么解释呢?”

黄飞虎笑道:“本来老夫毋须向你解释,但这消息既然是由你所提供,我也不妨坦白告诉你。”

一顿话锋,才沉声接道:“老夫所获的天魔秘笈,于五年之前,神秘失踪了,所以这些年来老夫一直都是在明查暗访之中,想不到肥水不落外人田,居然成全了自己的佳儿佳媳。”

胡贞贞冷笑一声道:“最好是连你那父子同科的宠姬卜婉君,也索性送给你的儿子……”

卜婉君就是卜婉儿的胞妹,黄圣仁就是因为和他这个年轻貌美的小姨娘有过一手,被乃父发觉之后,几乎丢了小命,最后却是被逐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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