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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各怀心事

郁芳年愁眉之下,忽又心中大宽!

因为她想起自己适才胜得很难之故,是由于以赤手对付空空僧的“伏虎双环”,倘岩自己取出恩师所谓的“长尾云拂”和“八德神铃”,则纵然遇上“血头陀”了明,也必大可一搏!

郁芳年忽忧忽喜,思潮起伏地,往西南方向走去。

她要去“乌蒙山”,寻找设在“青门峡”内的“血符门”总坛!

“乌蒙山”是在“贵州”“云南”两省的交界处,距离“山西省”的“吕梁山”,路途着实不近!

但郁芳年,走得不快,是缓缓而行,因为她尊重自己对“神力罗汉”空空僧所作承诺,要在“山西”境内等候对方三日。

由“吕梁”往乌蒙山走去,自然途径甚多。

郁芳年所采途径,是由“风陵渡”渡过“黄河”,穿“陕西”、越“四川”,走向黔滇交界之处。

郁芳年要去“乌蒙山青门峡”寻找“血符门”总坛,必须由“风陵渡”,过“黄河”,穿“陕西”、越“四川”向云贵而去。

黄河“风陵渡”口,这是晋陕两省间的一处交通要道,郁芳年尚未到达,在距离渡口,尚有里许间的荒凉河岸之上,并排站着三个黄衣僧人,三人俱是一样装束,但靠左而立的便是在“吕梁山”中,败在郁芳年手下的“神力罗汉”空空僧。

由于装束相同的一节看来,可能另两位黄衣僧人,是空空僧的师兄师弟,也就是“血头陀”了明门下的“三罗汉”,一齐聚合,正等待郁芳年,为空空僧找回场面!

郁芳年仍未来,却来了一辆马车。

这马车并不华贵,但架车的两匹骏马,却是千中选一的大宛良驹!

车帘深垂,其中不知坐的何等人物?架车的是一个约莫二十四五的紫脸汉子。

马车刚刚驰过那三名黄衣僧人身边,车中突然传出一个苍老语言叫道:“停车!”

紫脸汉子才一勒缰停车,那苍老语言,又复问道:“你去问问那三个和尚,是不是中条山‘黄峰谷’谷主‘血头陀’了明的门下弟子?”

紫脸汉子说声“遵命”,回头目注空空僧等叫道:“三位大师……”

一语才出,车中苍老语言,又自沉声叱道:“什么大师?不叫他们‘秃驴’,已经是够抬举这三个和尚的了!”

他们并非低声说话,这一问一答之间,自然被那三个黄衣僧人,听得清清楚楚!

当中一名年龄略大的黄衣僧人,闻言怫然叫道:“车上是什么人物?如此老气横秋,莫非……”

架车紫脸汉子,似乎知道对方以下的话儿,不会好听,赶紧接口说道:“三位请报个来历法号好么?”

中央那黄衣僧人冷冷说道:“你车中主人,猜得到了,贪僧师兄弟,正是‘中条山黄蜂谷’谷主,了明尊者座下三大罗汉……”

语言至此略顿,指着自己的鼻尖,傲然又道:“我是‘金臂罗汉’哈哈僧,左边是我二师弟‘神力罗汉’空空僧,右边是我三师弟“千手罗汉’呼呼僧!如今该你和你车中主人,报出姓名来历了吧?”

架车紫脸汉子,向这“三大罗汉”,先行暗施眼色,然后含笑说道:“你们还是不问的好!”

哈哈僧不懂对方为何暗施眼色?正想继续发问,车中那苍老语言,又向架车紫脸汉子叫道:“徒儿,你再问问这三个和尚,他们不在‘中条由黄蜂谷’中,伺候他师傅‘血头陀’,却跑到这黄渡口则甚?”

哈哈僧等闻言,才知架车紫脸汉子,与车中人不是主仆,竟是师徒身份?

紫脸汉子叫道:“三位听见没有?我师傅问你们聚集在此,是为了何事?”

一面说话,一面把手微拱,像是自知问话语气,太以高傲,向哈哈僧等,悄然致歉之意!

空空僧因摸不透这气派奇大的车中人,究竟是什么来历?遂应声答道:“我们是在等人?”

车中人又复道:“等谁?等几个人?是不是武林约会?”

空空僧点头羞赧地,答道:“等一个叫方霞之人,他要到‘中条山黄蜂谷’口寻事,我们是奉师命寻他算帐!”

车中人“咦”了一声,诧然说道:“方霞?是年轻人?是年老人?是当世武林中的哪派人物?”

空空僧道:“是个二十左右的俊秀紫衣书生,不知道属何宗派?”

车中人叫道:“徒儿听到没有?这方霞年纪轻轻,居然敢跑到‘黄蜂谷’,去找‘血头陀’了明的麻烦!定然有几分本领,我要你斗一斗他!”

末后一语,使这“血头陀”门下的“罗汉三僧”,听得全自一怔?

正在此时,远远歌声忽起,唱的是:“田光老矣,笑燕丹宾客,都无人物,

马角乌头千载恨,匕首书中如雪,

落日苍凉,羽声慷慨,壮士衡冠发,

咄哉孺子,武阳声怒而白!

试问击筑渐离,而今安在?

何不同车发?

负剑祖龙惊掣袖,六尺屏风堪越。

贯日长虹,绕身铜柱,天意留秦劫。

萧萧易水,至今犹为呜咽!”(校者按:词出清·曹贞吉《百字令·咏史》)

车中人闻得歌声,向架车紫脸汉子叫道:“徒儿听见没有?词意雄豪,歌声高朗,大概是方霞来了?”

紫脸汉子目注空空僧道:“是不是方霞?”

空空僧不愿答覆紫脸汉子,却向哈哈僧叫道:“大概是他,师兄千万不可轻视大意,这方霞虽年纪轻轻,不见经传,却着实不好斗呢?”

哈哈僧打了个“哈哈”冷笑说道:“师弟,莫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慢说一个无名小辈,就是当地武林中成名人物,又有几人能逃得过我们‘黄蜂谷’三罗汉的联手之处?”

车中人突然发出一声冷哼,紫脸汉子赶紧叫道:“师傅,徒儿把车赶到一旁,先看个热闹如何?”

车中人道:“好,若是这三个狂妄小和尚,斗不过方霞时,你便斗那方霞!若是方霞斗不过这三个狂妄小和尚,你便把他们好好教训一顿!”

紫脸汉子连声应命,并把马车赶往路旁一株大树之下。

“血头陀”了明这门下“三罗汉”,个个恃技而骄,目高于顶,凶暴异常,换了平时,早就怒发如狂,要寻车中人,和紫脸汉子晦气!

但如今却因听得歌声,知道强敌已来,只好暂时忍耐,把六道狞历目光,向树下马车,盯了几眼!

这时,前路转折之处,紫色儒衫微飘,果然现出了郁芳年的英挺人影。

但距离“三罗汉”尚远,至少也有二十来丈。

紫脸汉子向郁芳年缓步而来的身影,看了一眼,凑近车厢,低声叫道:“师傅,这里是人家的约会,和我们风马牛不相关及,何必定要徒儿出手,争斗什么……”

车中人冷笑一声,语言寒峻说道:“管它什么风马牛,牛马风?只要遇上身怀绝技之人,你就该与他一较胜负!”

紫脸汉子眉头微微一蹙,默然不语!

车中人沉声道:“徒儿你怎么了?我把一身绝招,苦苦相传,为的什么?难道你羽毛未满,竟敢忘恩负义,不打算完成他的心愿?”

紫脸汉子苦笑恭身说道:“徒儿怎敢?徒儿绝不是忘负义之人,只不过……”

车中人叹息一声,接口说道:“我知道你比我心肠软,比我讲理,不大愿意无理取闹,向人寻衅生事,但只有如此,你才能於极短时间内,名震江湖,找到要找之人,完成我的心愿!否则……否则我可能等……等不及了?”

紫脸汉子黯然低头,目中泪光微转。

车中人叹道:“我知道你也有你的心愿,并不是我这作师傅的,一定要压制你这徒弟,强占优先,只因为你的来日方长,心愿可以慢慢完成,我却可能连明年的春天,都……都看不见了!”

紫脸汉子垂泪叫道:“师傅放心,徒儿一定尽力为你老人家完成心愿!”

车中人以一种宽慰笑声说道:“好徒儿,这样我才死亦瞑目……方霞走得近了,我们且看看这敢向‘血头陀’了明挑斗,并已使他门下弟子,吃过苦头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路数?”

郁芳年越走越近,自然看见了路旁那辆马车,和拦路而立的三个黄衣僧人。

对于马车,她根本陌生,也未加以注意。

对于三个黄衣僧人,却因内有“神力罗汉”空空僧之故,一眼便看出来历!

她遥一报拳,向空空僧叫道:“空空大师,恭喜恭喜!”

空空僧为之一愕,诧声问道:“方施主此言,怎讲?贫僧喜从何来?”

郁芳年秀眉双扬,含笑答道:“大师双环乌有,一钵成灰,如今两手‘空空’,名符其实,难道还不值得我向你恭喜一番么?”

空空僧闻言方知对方是调侃自己,不禁怫然叱道:“方施主,你莫要口舌轻薄,须知打人一拳,防人一脚……”

郁芳年摇了摇头,接口笑道:“这到并不见得,譬如说我把你的头颅砍下,难道你还会在阴曹地府之中,对我咬上一口?”

车中人听到,突然抚掌笑道:“问的好,这娃儿着实有点气味?”

郁芳年直至此际,才目光微斜,向树下马车看了一眼。

这一眼,因车帘深垂,自然看不见车中人,却与那架车紫衣汉子,目光微对。

郁芳年除了发现这汉子气概轩昂,不像是个车夫之外,便无异样感触。

但那架车紫脸汉子,却如受电击,全身一震!

空空僧深知郁芳年牙尖舌利,遂不愿多谈地,念了声佛号,叫道:“方施主不必再逞口舌之利,贫僧业已在这黄河渡口,等你多时……”

郁芳年冷哼一声,接口说道:“我也是为了等待你们,不然怎会这样迟慢地,才由‘吕梁山’,走到此处?”

空空僧合十当胸,狞笑说道:“方施主总算是个信人,我们今天要放手一搏!”

郁方年扬眉问道:“你师傅‘血头陀’呢?”

空空僧恭身肃立,合掌答道:“他老人家没来!”

郁芳年笑道:“血头陀既然没来,谁是我的对手?难道你这两手空空的败军之将,还敢言勇?……”

说至此处,目光微扫其余的哈哈僧,和呼呼僧,哂然一笑道:“我明白了,这两个黄衣僧人,大概就是你的师兄弟吧?”

空空僧点头答道:“不错,这位是我师兄哈哈僧,号称‘金臂罗汉’,那位是我师弟呼呼僧,号称‘千手罗汉’。”

郁芳年嘴角微披,傲然笑道:“但愿他们‘金臂罗汉’和‘千手罗汉’名符其实,莫像你这‘神力罗汉’虚有其表才好,你们三个,一齐上吧!”

郁芳年已知‘血头陀’门下弟子,着实不弱,真若三人合手,自己难有胜望!

但为了先声夺人,为了僵激对方,遂故意卖狂,出此傲语!

哈哈僧听得打了一个“哈哈”,狂笑叫道:“方施主,你说什么?你叫我们‘黄蜂谷三罗汉’联手打你一个?”

郁芳年以为这哈哈僧业已激怒,补上一句,冷笑说道:“这样打法,才会热闹一点,若是一对一个,你们固会败得太快,我也会嫌斗得不过瘾呢!”

谁知郁芳年语言才落,哈哈僧竟阴恻恻地,点头说道:“好,恭敬不如从命,我们就三个人联手……”

这句话儿,大出郁芳年的意料之外!

她自知弄巧成拙,正待取出师傅独门兵刃“长尾云拂”,与这“三罗汉”一搏之际,情势突有转变!

原来哈哈僧那句“我们就三人联手”一语才出,便有人接口骂道:“放屁!”

这声“放屁”,是那车中老人所发!

车中老人骂了一声“放屁”之后,又复冷笑说道:“你们这三个东西,简直又脓包,又下流,怎么配作‘血头陀’的徒弟?”

哈哈僧被骂得连翻白眼,怒视着那辆马车,厉声问道:“尊驾到底是谁?怎么这样倚老卖老!”

车中苍老语言,怪笑一声,说道:“你少问我是谁,反正连你师傅‘血头陀’了明那贪色好酒的花和尚,见了我时,也得规规矩矩!”

这几句话儿,甚有威力,因为“血头陀”了明对于门下弟子,宽时极宽,严时极严,万一得罪了师门长者,日后却吃罪不起!

哈哈僧悚然一怔之间,车中苍老语音,又复说道:“我一路行来,甚是寂寞,愿意看看这场打斗,但却绝不许下流无耻以二打一,你们听话便罢,若不听话……”

语言至此略顿,转向架车的紫脸汉子叫道:“徒儿,你把那三棵大树,权当三个和尚,打上一鞭试试,看他们有多大胆子,竟敢不听我老人家的话。”

架车紫脸汉子应诺一声,扬起手中架车长鞭,便向车前一并排的三株大树拦腰击去!

这三株大树树身,每株均径约尺许,长得极为结实!

但紫脸汉子手中这根寻常马鞭,一经挥动之下,竟似变作一柄斩金截铁的前古神剑?

鞭梢到处,宛如摧枯拉朽般,从三株树身之间,拦腰一闪而过!

外行人看来,这三株大树,完整依然毫无损伤,好似未被打过一样?

内行人却入眼便知,树已齐腰断却,上半截树身是虚摆浮搁在下半截树身之上!

内家好手讲究借物传力,即所诩飞花摘叶,皆可伤人!

根据这种修为,内劲贯注之下,把皮鞭化为利刃,削断一株大树,并不算是太难之事!

但削断一株大树不难,在一挥之下,连断三株大树,却是难之又难!

尤其能保持三树原来形状,只在树腰间,留下一线断口,这种真力巧劲,综合运用的恰到好处,真所谓已入“炉火纯青”之境!

慢说“血头陀”门下的“三罗汉”看得心中大震,便连郁芳年也看得大吃一惊?

她心中暗付:“这车中语言苍老之人,是何来历?连架车紫脸汉子的功力修为,都似不在自己之下?真个是‘宇宙之大,无奇不有’,‘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了!”

车中苍老语言在命架车紫脸汉子,挥鞭示威之后,又向哈哈僧等,沉声叫道:“你师傅‘血头陀’了明,是我江湖旧识,我有资格,代他管教你们,你们今天与那方霞,只许公平较技,甚至於轮流上阵也可,却不许倚众凌寡,三人合手地,对付一个,你们听见了么?”

末后一喝,极具威严,震慑得哈哈僧等师兄弟,不由自主地,一齐合掌低眉,连声称是!

车中老人见“三罗汉”均已慑服,才换了笑声说道:“好,你们可以开始了,一个一个的上!”

哈哈僧向三师弟呼呼僧看了一眼,呼呼僧会意点头,向前一步,合十当胸叫道:“方施主,贫僧呼呼,人称‘千手罗汉’,想向你领教领教暗器手法,不知方施主是否吝教?”

郁芳年笑道:“我早就对令师兄空空僧说过,能者无所不能,不论是软、硬、轻功、兵刃、暗器,方霞无不奉陪!大师既有‘千手罗汉’之称,不妨千手齐施,把你所有暗器,向我打来就是!”

呼呼僧道:“方施主,贫僧先请教一声,你用的是什么暗器?数量共有多少?”

郁芳年之师“紫霞庵主”悟因师太,既称“观音”,又号“神铃长拂震西天”,故而她传给郁芳年的独门暗器,是七七四十九枚威震天下的度厄金铃!

郁芳年听得呼呼僧问起自己所用暗器的名称数量,正待据实相告,那架车紫脸汉子突然说道:“方兄,你既称‘能者无所不能’,何必还取甚暗器?你就用我这袋喂马大豆,不也一样足以大显神威么?”

说完,在车上取起一只布袋,便自扬手抛过。

郁芳年想不到对方有这一手,不禁微扬双眉,接过盛豆布袋!

自己既有“能者无所不能”之语,被人家抓住话柄,只好提着那只小小布袋,一面系向腰间,一面对“千手罗汉”呼呼僧笑道:“呼呼大师,我如今可以答复你了,我所用的暗器,是一袋大豆,数量约莫在百十粒左右?”

用一袋大豆,来对付号称“千手罗汉”的暗器专家,怎不把这位呼呼僧,气得火高百丈?

呼呼僧强忍怒气,念了一声佛号叫道:“方施主你,要不要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暗器和有多少数量?”

郁芳年摇头笑道:“我一向视干莫如腐草,视泰山如鸿毛,何必多此一问?”

车中老人闻言之下,在车中抚掌笑道:“答得好,答得豪气干云,方娃儿,我有点喜欢你呢!”

这句“方娃儿,我有点喜欢你呢!”虽然老气横秋,却流落出十分嘉许之意!

郁芳年目注车中,嫣然一笑说道:“老人家,我也觉得你蛮有趣呢?”

哈哈僧见状,觉得决不能容许方霞与车中老人,搭上交情,遂向“千手罗汉”呼呼僧叫道:“三师弟,你还等待什么?赶紧与方施主一较胜负!”

呼呼僧目注郁芳年道:“方施主,你准备好了没有?”

郁芳年笑道:“大师不必问我,你随时都可以动手!”

呼呼僧双眉剔处,僧袍微飘,退一丈二三,与郁芳年约莫距离两丈,相对而立!

郁芳年虽把那袋大豆,悬在腰间,却并未摸取,仍然空着双手。

呼呼僧右手一甩,五线黑光,电闪而出!

这是“铁翎箭”,暗器虽不惊人,但一手连发五根,却属极为罕见之事!

这五根“铁翎箭”,是分上中下左右五路,迎面飞来,换句话说,便是使郁芳年不易躲闪,逼她或是伸手接取,或是以物抵拒。

呼呼僧并非想在这五根“铁翎箭”上奏功,只是籍此看看郁芳年的身手路数?

谁知郁芳年仅把身躯倒立,胸腹微收,成了一个“弓”形!

身躯一侧,左右两箭自空!

胸腹微收,中央一箭,也是擦衣而过!

至於上下两箭,则更简单地,在郁芳年略一点头,略一抬足之下,便完全避了过去!

呼呼僧一手连发五根“铁翎箭”之举,固属难能,但郁芳年这略一侧身,便使五根“铁翎箭”完全落空之举,却越发难能可贵!

呼呼僧冷笑一声,左掌又扬,这次却是有十来点暗暗星光,电疾打出!

郁芳年一看便知,这是喂了毒的“菩提子”,遂冷笑一声,扬眉叫道:“菩提喂毒,有辱佛门,你用出这种暗器,大概‘千手罗汉’之名,也不过徒负虚誉的了!”

说话之间,右手往腰间布袋一抓,扬掌洒出十来粒大豆,向空中点点暗绿星光迎去!”

“够准!够劲!”

所谓“够准”,是十来粒大豆,与十来粒“菩提”,居然粒粒无差,迎个正着!

所谓“够劲”,是郁芳年竟以质软大豆,把那些坚逾精钢的“毒菩提”,完全凌空震落!

车中老人,看得咂咂嘴儿,含笑道:“准头不错,劲头却差了一点,换了我徒弟出手,可以把那十几粒‘毒菩提’,完全反震回去!”

郁芳年闻言,不禁双目神光如电,向那驾车紫脸汉子看了一眼!

这时,呼呼僧似因一掌“铁翎箭”,和一掌“毒菩提”两两无功,有点羞恼成怒地厉啸一声,双手插入僧袍,在腰间一探一抖!

“哗啦啦”一阵脆响,呼呼僧提了两串金光闪闪之物在手!

那是两串铜片,其大约如杯口,其厚约如薄纸,其数量则约有五六十片模样?

呼呼僧动作如电,才一取出铜片,便以连珠手法,连续发出!

他这铜片,不是真接打人,是在空中先后互击!

“铮……铮……铮……铮……铮……铮……”

这是铜片互击错音,于是漫空铜片,均歪歪斜斜地,旋转飘飞,不走正常路线!

但不论这是铜片,是怎样歪斜飘荡,却每一铜片,均是向郁芳年带着慑魂啸声,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地,飞袭而来!

郁芳年喝了一声:“好手法!”

紫色儒衫飘处,竟然跃起半空,像一只紫色灵凤般,在漫空铜片金光中,飘来闪去!

无论那些飘飞铜片,在角度上,是如何诡谲,在劲头上,是如何迅疾,却连郁芳年的半丝衣角,均未沾上!

有时两枚铜片,同时飞来,其间距不逾尺,郁芳年均能以极上乘的缩骨神功,在空隙中一闪而过!

这种灵妙身法,不单使“血头陀”门下的“三罗汉”,一齐看得失惊发怔,连那车中老人,也自抚掌赞道:“徒儿看见没有?这姓方的小伙子,可够你斗了,他在劲力方面,虽似差你一等,但轻功身法方面,却与你不相伯仲!”

郁芳年听“车中老人”如此替他徒儿吹嘘,心中不免有气!

武林人物于过招对敌之间,心中不能有丝亳杂念,郁芳年就这微一生嗔之下,身法转变略慢,竟被七片铜片凌空罩住!

尚幸她功力太高,身法又妙,赶紧以一式“天河钓鲤”转化“巧度鹊桥”,飘飞出铜片飞袭的威力圈外!

车中老人又自笑道:“小伙子别生气啊,你若不服,少时不妨和我徒弟斗上一场,如今却千万分神生气不得!‘血头陀’的这三个徒弟,虽然不太成材,但也决不是轻易打发得了的呢?”

郁芳年只是一时生嗔,如今智珠已朗,胸中自然不会再存有丝毫杂念?

这时,漫空铜片,皆已势尽堕地,“千手罗汉”呼呼僧,气得呼呼地道:“方朋友真好功力,我还有七件暗器,且一并发出……”

郁芳年听至此处,心头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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