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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敲神魔兽渡有缘

这时,龙不潜正怅望“血灵鸡”去处,口中自言自语道:“奇怪,奇怪,‘血灵鸡’平素何等灵巧听话,今日为何……”

他的自言自语,犹未说毕,魏立言已向龙不潜,含笑叫道:“龙贤侄,你在发甚么愁?”

龙不潜愁眉答道:“魏师叔难道未从‘血灵鸡’的举措神情之上看出,‘神女宫’方面,定然发生严重事故,我们因江水阻隔,无法立即赴援,岂不……”

魏立言不等龙不潜话完,便已轩眉微笑地,接口说道:“贤侄不必忧虑,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又道是:‘福善祸淫,天道不爽,举头三尺,便是神灵!’……”

龙不潜苦笑道:“魏师叔,这是空言……”

“空言”两字才出,魏立言便“哈哈”大笑地,扬眉说道:“贤侄若是不信‘空言’,我便给你看点‘实证’如何?”

一来魏立言满面笑容,神色太以暇豫,二来“实证”两字的份量极重,遂使龙不潜听得一怔,想起适才“血灵鸡”口中所衔之物,不禁向魏立言问道:“魏师叔,方才‘血灵鸡’所衔来的纸卷儿,是何人所书,上面写些甚么?”

魏立言笑道:“那不是纸卷儿,那是长约三寸的精致小笔,笔杆儿并是极为难得的真正‘湘妃泪竹’所制。”

龙不潜大吃一惊,失声说道:“那是恩师的信物……”

魏立言点头道:“不错,我也认识那枝小笔,是你师傅昔年初出行道时的独门暗器,后来用作信物,贤侄且拿去看看,对或不对?”

边自说话,边自把所接得的那枝精致小笔,向龙不潜含笑递去。

龙不潜接笔在手,不必开口,仅从他肃立恭身的敬谨神色看来,便知那枝小笔,确是他恩师“乾坤一笔”冷吟秋冷大先生的所用信物。

石超然见了龙不潜的神色,便对魏立言含笑注目地,发话问道:“魏兄,‘乾坤一笔’冷大先生也到达‘巫山’了么?他除了命‘血灵鸡’送来信物之外,可曾有甚别的指示?”

魏立言道:“没有,‘血灵鸡’仅仅衔来一枝小笔,别无其他字条!”

龙不潜闻言,剑眉双蹙地,“咦”了一声,诧然说道:“奇怪,我恩师既命‘血灵鸡’衔笔送来,表示他老人家业到‘巫山’,却为何不加其他明确一点的……”

魏立言接口道:“并不奇怪,这种理由,可以推想判断得出!”

石超然道:“魏兄请抒高论!”

魏立言含笑说道:“据我推断,‘神女宫’中定是有甚急迫事情,正待冷大先生全神应付,他自然便来不及援笔作书,对龙贤侄详加指示!”

石超然点头道:“魏兄这种推想,确实颇有可能……”

魏立言不等石超然往下再说,便又目注龙不潜,含笑续道:“冷大先生虽不及作书,但一见‘血灵鸡’,也知龙贤侄对于辛人英姑娘的安危情况,关系颇切,遂命‘血灵鸡’把他信物衔来,好让我们知道有他隐身在‘巫山派’中,主持应付,必可减却忧虑!”

石超然抚掌赞道:“妙极,妙极,魏兄推断得真是妙极!刚才我们只见冷大先生信物,未见其他指示,颇觉不合情理,如今听你这样一加分析,却又觉得应该如此的了!”

龙不潜也宽心渐放地,剑眉微微一挑,面含笑容说道:“我恩师既在‘巫山派’中,则一切险厄,多半都又在他老人家主持下,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只是我们在此枯等,心中仍不免有点……”

魏立言笑道:“贤侄不要纳闷,我认为只要容你师傅腾出手来,他必会对我们详细通知一切。”

龙不潜诧异道:“我恩师业已决心啸傲烟霞,不履尘世,怎会极为凑巧地,出现于‘巫山’魔窟之中?……”

他的话犹未了,石超然已自接口笑道:“贤侄定必知晓‘巫山派’的‘金钗令主’辛九香,与你师傅,曾有一段情孽纠缠,她此次创设‘巫山派’,图令‘九龙百派齐拜金钗’,也未尝不是由于‘乾坤一笔’和‘天地双钗’间的争情斗胜而起,贤侄请想,常言道得好,‘解铃还是系铃人’,在此武林浩劫,将成之际,你师傅还能高蹈自隐地置身事外么?”

魏立言道:“不但冷大先生已到,倘若涂琬姑娘,与‘百草先生’公冶陀的‘昆仑’之行,能把涂天琴多年痼疾治好,那位‘天堂金钗令主’也必赶来,这‘巫山巫峡’之间,委实群雄毕集,真有热闹看呢!”

说至此处,秋菊于目光凝注对江之下,口中低低“咦”了一声!

冬梅道:“三姊,你惊‘咦’出声则甚?莫非看见了甚么东西?”

秋菊答道:“我看见对岸远峰之间,似有银白的影儿,晃了一晃,不知是不是‘小白’回来?”

龙不潜闻言,遂也凝神注目地与秋菊冬梅,同向对岸搜索。

注目凝视不久后,龙不潜首先点了点头,手指对江说道:“不错,是‘小白’回来,‘大黑’也在一起,因为我看见了比人类身法,快捷得多的一白一黑,两条电掣影子!”

他的语音方落,魏立言与石超然也同有所见,魏立言含笑说道:“果然是‘小白’、‘大黑’,它们业已快到江边,不知道它们是呼叫‘江猪’出现,登背渡江,还是绞起铁索,踏索飞渡?”

龙不潜道:“我希望它们是绞起横江铁索,因为那样一来,我们便可过去!”

石超然不禁不以为然地,向龙不潜摇了摇头,面含微笑说道:“纵然铁索绞起,我们也不可妄自过江,因你恩师冷大先生既入魔宫,必有全面安排,我们切莫弄乱了他的步骤!”

龙不潜道:“我是怕我恩师孤掌难鸣,需人帮忙……”

话犹未了,魏立言便含笑道:“龙贤侄,你说错了,倘若你恩师需人为助,他怎么命令‘小白’‘大黑’等两名比寻常一流高手,还要得力合用的灵猿先回来么?”

秋菊也在一旁笑道:“‘小白’‘大黑’两个,除非奉有命令,是不会绞铁索的,它们通常都是呼叫那几只友善‘江猪’踏背横流而渡!”

语音方落,对岸江边,业已响起了不知是“小白”抑或“大黑”所发的低沉兽啸!

冬梅笑道:“龙少侠听见没有,这是‘大黑’的啸声,它在叫‘江猪’了!”

龙不潜道:“我倒要看看,‘江猪’那是否听话?”

秋菊娇声说道:“保险听话得很,最多不会超过盏茶时分,‘江猪’们便会赶到‘小白’“大黑’的立足之处,浮出水面!”

龙不潜与魏立言、石超然等,均十分好奇地,向对岸江边,凝目注视。

江水奔腾澎湃,波浪起伏,故而龙不潜等目力虽佳,却因相距太远,也看不见是否有“江猪”在水下浮出?

但过了片刻,却见“小白”“大黑”,双双腾身纵起,往江水之中落去!

魏立言笑道:“‘江猪’们果然来了,否则,‘小白’与‘大黑’决不会平白往江中纵去。”

群侠注目之下,果见“小白”“大黑”,虽然落水,并不下沉,好像站在水波以上,飘飘若仙地,横江而渡。

龙不潜啧啧赞道:“用‘江猪’当作渡船的法儿,着实颇饶趣味,若有机缘我也想试上一试!”

“江猪”不单游势极快,并不受激流影响,几乎毫不偏斜地,把“小白”“大黑”,快速送来!

相距尚有两丈来远,“小白”“大黑”便从“江猪”背上,点足腾空而起!

它们才上江岸,“小白”便奔向龙不潜,把爪中所捏的一团纸,塞向龙不潜的手内。

龙不潜认为这纸团之上,必是恩师冷大先生所作训示,遂赶紧展开观看。

谁知这纸团儿上,虽有字迹,却并非那位“乾坤一笔”冷大先生所书,龙不潜展阅之下,只见字迹十分娟秀,写的是:“冷老人家法驾已来‘神女宫’,尊大人亦在此,妹得两位老人家呵护,幸脱大劫,希释关注,并盼命秋菊、冬梅,转告‘小白’‘大黑’,将横江铁索绞起,俾使妹等,觅机渡江!”

末后,则写着“字奉龙不潜兄,妹辛人英上”字样。

见了辛人英所书纸团,以及大致情节,自然知道她安好无恙,龙不潜不禁眉峰宽展,边看边嘴角绽放笑意。

魏立言见龙不潜面有喜色,遂在一旁,含笑扬眉问道:“龙贤侄,这字条是否你恩师冷大先生所书,看你满面喜色,辛人英姑娘大概业已脱过一场劫数,不碍事了?”

龙不潜一面先把字条递给距离自己稍近的石超然,一面向魏立言含笑说道:“不单我恩师法驾,现在‘神女宫’中,连我爹爹,也在一处!这字条原是辛姑娘所书,她说她幸脱大劫,少时便将随同两位老人家,觅机渡江来此……”

说至此处,语音略略一顿,转面目注秋菊,扬眉笑道:“菊姑娘,辛姑娘业已无事,即将来此,她命你和冬梅姑娘,嘱咐‘小白’‘大黑’,先把横江铁索绞起备用。”

魏立言笑道:“这样一来,‘小白’和‘大黑’,又要找朋友,叫‘江猪’了!”

秋菊娇笑说道:“那几只‘江猪’,颇为通灵,以为‘小白’‘大黑’尚要回转‘聚泉峰’,必然不曾去远,就在近处,一唤便会出现。”

话完,便从龙不潜怀中,抱过“小白”,向它耳边,低低咕噜几句。

“小白”连连点头,一跃下去,纵向江边,口中发声低啸。

秋菊之言,果然不错,“小白”啸声才发,离岸丈许以外的江水之中,便浮现了三五只长相颇为狞恶的黑黑“江猪”。

“江猪”才一露头,看见“小白”站在岸边,便均沉下半身,只把背部浮在水上。

“小白”向“大黑”略一招手,身形先纵,宛如一条银线般地,射向“江猪”背部。

“大黑”也立即随同闪身,于是那群“江猪”,又复带着两只灵猿,游向对岸。

石超然叹道:“天下事委实难者自难,易者自易,你看‘小白’‘大黑’这两只灵猿,在巫峡之间,渡来渡去,简直把这长江天堑,视为无物!”

魏立言笑道:“这也幸亏‘小白’‘大黑’交游广阔,结有几位‘江猪’朋友,否则,任凭它们怎样力大身轻,天赋绝伦,还不是和我们一样的望江兴叹么?”

蓦然,石超然一声惊“咦”,手指对岸,向魏立言和龙不潜叫道:“魏兄和龙贤侄快看,那边峰崖之上,飞起了好大一只巨鸟,鸟背上好像还坐得有人呢!”

魏立言顺着石超然的手指看去,藉那下弦月的一点月色,果然看见有只巨鸟,从“巫山”群峰之中,展翼飞起。

他略一注目,向龙不潜笑道:“龙贤侄,这巨鸟的形相,虽因太远,看不清楚,但约略看去,有点像是‘飞天怪苗’庞翼所豢,被我们杀过两只的异种‘蛇虬’!”

龙不潜道:“小侄的看法,与魏师叔相同,何况这巨鸟是从‘巫山”魔宫之中飞起,自然多半便是‘蛇虬’,只不知道它所载何人?以及飞往何处而已!”

魏立言正自眉头双皱,似在思索,石超然向他含笑叫道:“魏兄不必想了,这等胡乱猜测,那会十分准确?且等冷大先生与龙兄、辛姑娘等,少时一到此处,不就完全明白了么?”

魏立言道:“那不是猜度那‘蛇虬’背上,所载何人?只是在想‘血灵鸡’为何还不回转?倘若它在此间,则夙仇相见,‘蛇虬’纵然不死,也必大吃苦头的了!”

龙不潜笑道:“‘血灵鸡’未曾回来之故,甚为简单,定是我恩师还有用它之处!”

秋菊一旁问道:“冷老人家若有用处,怎不把‘小白’‘大黑’也一并……”

龙不潜不等秋菊再往下问,便即微微一笑,接口说道“‘血灵鸡’与‘小白’‘大黑’的作用不同,譬如传递讯息方面,不单是‘血灵鸡’来得迅速隐秘,并可不受任何大河高山的地形限制,至于克制甚么奇毒蛇虫之类,它是更具专长!”

秋菊听得连连点头之间,那群“江猪”,已把“小白”“大黑”,送到对江。

“小白”“大黑”纵身登岸,双双低啸挥爪,向“江猪”略打招呼,便转身驰回“聚泉峰”上。

片刻过后,一阵“隆隆”机轧巨响,那根横江铁索,已被缓缓绞出水面。

龙不潜剑眉一轩,朗目中闪射神光地,向魏立言、石超然叫道:“魏师叔,石叔父,小侄有项请求!”

他的所谓“请求”犹未出口,魏立言已知其意,含笑说道:“贤侄是否想过江?”

龙不潜点头道:“绞起横江铁索的响声不小,定必惊动群凶,少时恩师、爹爹和辛姑娘等,由此过江之际,定有争斗变故,小侄遂想请魏师叔和石叔父,允许我过江在铁索彼端,作一接应!”

放下辛人英与他已有肌肤之亲不说,其余的冷吟秋、龙潜二人,一个是他恩师,一个是他爹爹,故而龙不潜这要想过江接应之请,实是天经地义。

魏立言等待龙不潜的话完,看他一眼,点头微笑说道:“接应之事,自然要紧,索性我们三人,都过江去。”

龙不潜道:“这边也需人指挥策应,魏师叔与石叔父,不必去吧,因还有‘小白’‘大黑’,留在对岸,加以小侄,似乎足可扫荡任何恶贼的凶谋诡计了?”

魏立言也觉不必去人太多,遂略一颔首,含笑说道:“就依贤侄,但蜂虿有毒,‘巫山派’中邪恶份子太多,各种阴毒手段,无不尽其极致,贤侄千万不可轻敌大意,目前只求安稳脱身,其他一切,均等正邪大会之际,再作总决便了!”

龙不潜恭身受教,口中“喏喏”连声。

石超然笑道:“事不宜迟,贤侄既要接应,便赶紧上索过江去吧!”

此时,那根横江铁索,业已绞紧,龙不潜遂飞身纵上,踏索过江而去。

约莫走到一半,龙不潜目光注处,已发现对岸有情况发生。

原来“小白”与“大黑”两只灵猿,刚刚把铁索绞紧,突然“聚泉峰”下,有人厉声喝道:“是哪个大胆之人,敢违令主法谕,擅放横江铁索?”

“小白”与“大黑”虽是通灵,却因横骨未化,不能人言,怎会对峰下发话之人,加以理会?

片刻过后,两名壮汉,伴同一个玄衣老者,便自抢上峰来。

这老者姓鲍名青山,号称“索魂魔手”,是个武功不弱的江洋大盗。

他新近投入“巫山派”,派在“神女宫”中服役,位居香主,对于辛人英这黑白两猿,根本陌生,是因辛人英杀死“百变人妖”林双木,前往“神女宫”待罪以后,奉了“花钗公主”长孙艳之命,前来“聚泉峰”,看守横江铁索,以防敌人偷渡。

那两名壮汉,左面一个,名叫黄山,是“巫山派”中老人,右面一个,名叫刘桂,乃是跟随“索魂魔手”鲍青山,同投“巫山”的新进弟子。

鲍青山上得峰来,见绞起铁索的,竟是一只小小白猿,和一只奇巨黑猿,不禁大感意外地,皱眉自语道:“我道是哪个大胆狂妄之辈,敢擅绞横江铁索,原来竟是两个畜生!”

黄三因久居“巫山”,知晓底细,遂向鲍青山耳边,悄声说道:“启禀鲍香主,这黑白双猿,是辛殿下……辛姑娘所豢灵物,厉害无比,决非普通猿猴,香主千万不要大意……”

鲍青山尚未答言,那刘桂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冷笑一声说道:“黄兄未免太胆小了,两只区区猿猴,算得甚么?我去把它们抓来,送往‘神女宫’中,呈交令主发落!”

边自说话,边自举步当先,向站在横江铁索绞轮两侧的“大黑”“小白”走去。

黄三知道刘桂必无幸理,加上目光扫射处,瞥见对岸又有一位身手矫捷之人,横江铁索之上走来,遂赶紧探怀摸出一根小箭,向身边崖壁掷去!

“小白”“大黑”虽然通灵,但对于黄三这种动作,却还不知制止。

龙不潜则尚在江心,纵想加以制止,也无法及时赶到。

只听“铮”的一声,小箭才触山壁,便化成一道赤红火光,冲天飞起了二三十丈高下。

“索魂魔手”鲍青山还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眉头一皱,淡淡说道:“黄三,你何必这等紧张,放起红光火箭,向‘神女宫’中求援,就这两头孽畜,和区区一个来人,悝说凭我鲍青山的‘索魂魔手’,就是刘桂也……”

一语未毕,这位“索魂魔手”鲍香主,便脸色大变地,倏然住口。

因为就在这片语之间,眼前已发生了相当惊人的两桩事儿!

第一桩事儿,是刘桂正自带着满面骄矜狞恶神色,走向黑白双猿,眼前突觉有条银色影儿,电掣一闪!

慢说黄三,就是身为香主,功力甚高的“索魂魔手”鲍青山,也未看清这一闪即逝,捷逾石火雷光的银色影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刘桂却似有所慑惧地,止步不再前行。

他不单不走,并似觉立不住地,全身上下,均起了剧烈抖颤,口中也发出惨哼声息!

转瞬间,刘桂“咕咚”栽倒,身躯略一翻转,才使鲍青山和黄三,看见刘桂满脸,及前胸部位,已全为鲜血染红,双目已无,变成了不断流血的两个深深窟窿!

再看站在铁索绞轮右边的“小白”爪上,却握着两枚血球,如今正往江中掷去!

鲍青山和黄三,这才晓得,刚刚银影电掣,是“小白”所为,这只看来不甚起眼的小小白猿,身法竟有这快,一伸爪儿,便把刘桂的双睛挖去!

这是一桩事儿,另外一桩事儿,也是使原本相当骄矜的鲍青山,为之惊心动魄!

就在鲍青山和黄三,目光被刘桂倒地之事,吸引得略一凝神专注,那位适才还远在江心,从铁索上飘飘走来的白衣书生,如今已站在小白身侧!

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鲍青山也算内家高手,怎会太不识货?

他一看便知这白衣书生快速得太以出奇的轻功,比一般最上乘的“五行挪移”,“移形换影”,还要再高一筹!

极可能便是多出传闻,甚少目睹的“千里户庭,缩地身法”!

若在平地施展这“千里户庭”身法,已足惊人,何况是在一根令人置身其间,为之神摇目眩,胆战心寒的横江铁索之上?

鲍青山暗抽冷气之下,不禁骄气尽敛,也顾不得察看刘桂死活,赶紧向站在“小白”身边的龙不潜,抱拳陪笑问道:“尊驾怎样称谓?”

龙不潜看了鲍青山一眼,剑眉双扬,冷冷发话说道:“先报你的姓名外号,与‘巫山派’中职称,看看配不配和我答话?”

鲍青山强忍胸中恶气,仍然抱拳恭身,陪着笑脸说道:“在下鲍青山,号称‘索魂魔手’,在本派之中,忝居一名香主!”

“香主”职位,本已不低,鲍青山才有‘忝居”之语。

但龙不潜却仍满脸流露出鄙薄神色,哂然不屑说道:“区区一名香主,不配和我答话,去把你们的‘供奉’‘护法’,或是甚么‘三大公主’,找上两个前来!”

鲍青山道:“尊驾请先赐告一个称呼,在下才好向‘神女宫’中转报。”

龙不潜道:“好吧,我告诉你,我叫龙不潜,是‘山泽蛰龙’之子,‘乾坤一笔’之徒,你明白了么?”

鲍青山闻言,目中突闪奇光,“呀”了一声,扬眉含笑说道:“是龙少侠么?辛人英姑娘,有封书信,托在下当面转奉。”

他边自说话,边自探手入怀,似是取甚信件!

龙不潜闻言一愕,心中暗自忖道:“奇怪,辛人英适才已写了一个纸团,如今怎会托这鲍青山,带给自己甚么书信?”

他心中方自猜疑,那位“索魂魔手”鲍青山,业已从怀中缩出手儿。

原来他并非取甚么书信,只是借词行事,戴上了一只特制手套。

这手套的手腕部份,是黑色茸毛,似系熊皮,或其他兽皮所制。

一部份,却是晶莹夺目的整块精钢,更复配上可以随意弯曲的五枚锐利钢爪!

龙不潜见鲍青山戴上这只特制手套,不禁嘴角微披,哂然笑道:“你所谓代辛姑娘传书,是假的么?戴上这只手套则甚……哦,我明白了,莫非这就是你的成名之物‘索魂魔手’?”

鲍青山戴上手套,仿佛心中怯意顿减,冷笑一声,轩眉答道:“不错,这就是‘索魂魔手’,鲍某便凭此物,闯荡江湖,会过不少英雄好汉!”

龙不潜笑道:“这样说来,你戴上道‘索魂魔手’之意,是也要会会我了!”

鲍青山目闪凶芒道:“不是会会你,是要拿下你,‘巫山派’要使‘九龙俯首’,‘百派低头’,岂是容人乱闯胡行之地,何况你……”

龙不潜含笑问道:“何况我怎样?你怎么不说将下去,却把语音顿住则甚?”

鲍青山道:“何况你引诱我家令主爱徒辛人英姑娘,离心离德,倒反‘巫山’,更属罪不容诛,本座不来拿你,却拿谁呢?”

这时,“大黑”似乎听懂鲍青山语涉辛人英,怒啸一声,便欲扑出!

龙不潜伸手拦住“大黑”,摸摸它因发怒而根根竖起的劲直钢毛,含笑叫道:“‘大黑’,你莫发脾气,我要见识见识所谓‘索魂魔手’,是怎样索魂?这位神气活现的鲍香主,有甚么样的拿手本领?”

因为适才“小白”杀刘桂,快得太以不可思议,鲍青山虽从渡索身法之上,看出龙不潜功力不凡,但仍觉得人比兽来得好斗,自己的“索魂魔手”,也容易在人的身上,发挥威力!

念头既已打定,恰好龙不潜刚把“大黑”拦住,鲍青山遂向龙不潜狞笑说道:“龙朋友既然要逞英雄,不沾畜生的光,何妨向前三步?”

龙不潜失笑道:“慢说向前三步,我便向前六步,鲍香主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语音方落,身形已飘前丈许,几乎与那鲍青山,成了面面相对情况!

鲍青山以为龙不潜藉机进袭,慌忙一翻“索魂魔手”,护住当胸!

龙不潜摇头笑道:“鲍大香主,你莫害怕,我在未曾见识你这‘索魂魔手’的厉害之前,不会向你先行攻击!”

鲍青山闻言,遂足下微滑,向后退去。

龙不潜口中“咦”了一声,目注鲍青山,诧然叫道:“鲍香主,刚才你要我向前,如今又自己往后退呢?……”

语音至此,忽似想通了其中究竟,微微一笑,扬眉说道:“我明白了,大概你这‘索魂魔手’,是要与对方相距五尺左右,才容易发挥威力,太远,或是太近,都嫌不方便吧?”

鲍青山被对方一语道破了心中之事,不禁耳根发热,脸上微红!

龙不潜笑道:“鲍大香主,你不要脸红,也不要着急,我会让你选择最适合的距离,以及最有利的情况,再施展你那成名得意的‘索魂魔手’!”

鲍青山听他这样说法,遂后退两步站定,果与龙不潜采了约莫五六尺的距离。

龙不潜笑道:“鲍大香主,如今差不多了,你该显露显露你的看家本领了吧?”

鲍青山狞笑道:“好,龙朋友既然如此狂傲,便请接接我这招‘鬼手索魂’便了!”

话完,右手一伸,那只戴有“索魂魔手”的右掌,便随着欺身之势,向龙不潜胸前抓去。

双方距离,近仅六尺,鲍青山先一欺身,再一探臂,自然便可够得上龙不潜的胸膛部位。

龙不潜除了退步闪躲,或闪身避势以外,便非出掌招架不可。

他一来有点轻视对方,二来又因鲍青山于发招前,曾有请他接接这招“鬼手索魂”之语,遂越发不肯闪避,要想接他一招,看到鲍青山鬼头鬼脑,闹了半天,究竟有甚么样的厉害手段?

但心念才动,右手方扬,却瞥见鲍青山所戴“索魂魔手”的五枚锐利爪尖,似乎有点闪动?

龙不潜一见之下,戒意立生,赶紧提聚了十二成功力的内家真气,防范有甚空变!

果然,鲍青山那招“鬼手索魂”,尚未用到尺寸,换句话说,就是距离龙不潜胸部,尚有尺许之处,便出了花招。

一声“括登”轻响,五缕寒芒突飞!

“索魂魔手”五指前端的锐利爪尖,突然离指飞出,向龙不潜电掣射去!

这近距离发难,本来十拿九稳,对方多半不是重伤,便是惨死!

但鲍青山所遇的这位对手,却委实太强,竟使他仍难得逞!

龙不潜于千钧一发之际,略一偏身,把“索魂魔手”大姆指上,那枚最粗巨的锐利爪尖避过!对于其余的四枚爪尖,他却一扬右掌,迎着来势抓去!

鲍青山闯荡江湖多年,对如此接取暗器的方式,到还真是初见。

方式已自出奇,结果竟格外令人惊异!

伸手一抓,寒芒立敛,那四枚疾飞锐爪,竟被龙不潜分别夹在五指指缝之中!

龙不潜“哈哈”一笑,鲍青山冷冷一“哼”!

他五枚锐爪飞出以后,“索魂魔手”的五指指尖之上,业已剩下五个小洞。

如今,随看鲍青山一声冷“哼”,竟又从那五个小洞之中,喷出了腥臭异常的五股黑色毒汁!

在他认为龙不潜接住四枚锐利指尖,得意疏神之下,对于这第二度的“毒汁狂喷”袭击,必然无法应付,定受伤损!

谁知龙不潜适才起了戒心,所提聚防身内家真气,如今却有了大用!

鲍青山毒汁才喷,龙不潜真气亦布。

毒汁是分为五股疾喷,真气是联成一片密布。

区区毒汁,自难穿越内家罡气所化成无形气墙!

不单穿越不过,龙不潜冷笑一声,运功略加反震,那五股毒汁,竟一齐反激回来,向鲍青山,和黄三迎头洒落!

鲍青山虽然早就看出龙不潜的功力甚高,却也不曾料到竟高至如此地步!

那近距离的突发飞爪,被对方闪过一枚,夹住四枚爪尖之举,虽使鲍青山大吃一惊,但这位“索魂魔手”对于第二度的狂喷毒汁杀手,却有极强烈的信心,认为十拿九稳,定可伤敌!

如今,毒汁遇着无形气网受阻,不能通过,并被反激回头,慢说黄三功力微薄,身手迟滞,便连鲍青山也不及闪避自己所发的这种厉害毒物!

黑色毒汁洒处,黄三惨号一声,立即双手抱头,痛得满地乱滚!

鲍青山毕竟功力稍高,在惊惶失措之下,仍以一式“细胸巧翻云”,倒纵身形,向后闪避!

这一来毒汁飞洒的范围太广,二来,鲍青山想不到毒汁竟会被无形劲气,反震回头,纵身闪避的动作,也略略嫌迟!

故而他这招“细胸巧翻云”,用得虽甚得当,身法也极为敏捷,但亦不过仅仅闪避过头面要害,及上半身胸膛部位,下半身仍被那黑色毒汁,洒中不少!

一阵青烟腾处,鲍青山只觉小腹及两腿上,起了一片火辣辣的疼痛!

他的灾难,还不止此,鲍青山身形刚刚落地,腰眼上又觉一麻!

原来龙不潜对于这位“索魂魔手”,不肯放手,在鲍青山向后翻纵之际,也自随同纵出!

一个翻纵,一个直纵,自然是直纵来得快捷,何况龙不潜在功力方面,又比鲍青山高出甚多!

鲍青山身形落处,龙不潜早在他落处等候,右手一扬,便以食中二指,点在鲍青山的腰眼之上。

慢说鲍青山在空中已被毒汁所伤,就算他是未受任何损伤之人,既被龙不潜点了要穴,也必应指踣倒!

这时,黄三早已全身溃烂地,断了气息,被小白挖去双目的刘桂,更因失血太多,死去多时!

龙不潜制住鲍青山,想把他提过一旁,但因鲍青山身上,毒汁不少,懒得伸手,遂飞起一脚,把这名鲍大香主,踢得滚入壁边草树之内!

目前的问题,刚刚解决,突又听得“聚泉峰”下,有人赶来,并急急驰向这“横江铁索”绞轮安置之处。

龙不潜何等耳力,从来人身法之上,便听出来者虽有两人,但武功火候方面,却似并不比那位“索魂魔手”鲍青山,能够高得多少!

这两人,定是被黄三适才放的红光火箭引来,但不知“巫山派”的甚么供奉护法,和“三大公主”等出奇高手,怎不出面?来此赴援的,则是二流人物!

念方至此,两条袅娜倩影,业已从峰下闪纵而上,俏立当场!

龙不潜目光注处,见来人竟是春兰、夏荷,不禁急急问道:“兰姑娘与荷姑娘,你们怎么单独回来?辛姑娘呢,她……”

春兰向龙不潜恭身行礼,边自双现梨涡地,娇笑说道:“龙少侠请放宽心,我家主人,有冷老人家与龙老人家呵护,目前十分平安……”

龙不潜道:“既然平安,她……她怎不和你们一齐来呢?”

夏荷一旁笑道:“我家姑娘与龙老人家是藏在‘神女宫’中,最要紧的所在,行动稍一不慎,便会败露行迹,遭受高手围攻,故而他们要慢上一步,必须等冷老人家,把辛令主及‘巫山派’中一两位出奇高手,诱向别处,才有机会,脱险来此!”

龙不潜静静听完,愁容满面地,“呀”了一声,剑眉双蹙说道:“这样讲来,我恩师竟是孤身犯险?他……他……他老人家……”

夏荷笑道:“他老人家不单功力通神,智计更复超绝,虽是孤身,也必然无甚险恶……”

春兰道:“冷老人家要龙少侠无须为他担心,他不走这‘横江铁索’,把强敌引走后,自会从别处过江,与你们彼此相见,细谈一切!”

龙不潜点了点头,苦笑道:“好,兰姑娘与荷姑娘这一趟太辛苦了,你们快点踏索过江去吧,菊姑娘、梅姑娘均已为你们提心吊胆,盼望欲绝!”

春兰道:“我们……”

龙不潜猜出她们是想在此接应辛人英和爹爹龙潜,遂摇手笑道:“不必,不必,有我和‘小白’‘大黑’,在此接应,业已足够,你们且先过江,免得少时,渡索人数太多,追兵又大举赶到,难免会照应不到!”

春兰夏荷知道龙不潜功力极高,又见“小白”“大黑”,分立绞轮两侧,遂双双恭身领命,春兰并向“小白”叫道:“‘小白’,我们先过江,你和‘大黑’,要乖乖服从龙少侠一切命令,姑娘就要来了!”

“小白”“大黑”,双双点头,“小白”并从喉中,发出一声低啸!

龙不潜知晓春兰与“小白”之间,已经闻声知意,遂向春兰问道:“兰姑娘,小白啸些甚么?”

春兰笑道:“‘小白’是对龙少侠表示佩服,它说你的本领大得很呢!”

龙不潜走到“小白”近前,伸手摸摸它那一身银羽钢毛,向春兰笑道:“兰姑娘,‘小白’‘大黑’,均已肯听我话儿,你和夏荷姑娘,应该放心,快点登索渡江,与菊姑娘梅姑娘等会合去吧!”

春兰、夏荷二人,恭身领命,双双纵上铁索,向对岸走去。

她们行未及半,龙不潜勃然变色!

因为龙不潜听出“聚泉峰”下,有不少人急急赶来!

不单来的人多,并还可以听出有比那“索魂魔手”鲍青山,高明甚多的绝世高手在内!

龙不潜心中明白,这些人定是被黄三所发的红光火箭引来,遂向“小白”“大黑”,低声叫道:“‘小白’‘大黑’,你们只护住这根横江铁索,不容许任何人加以毁损,别的事儿,不许逞强,除非获得我的命令,才可出手!”

“小白”“大黑”委实通灵,向龙不潜连连点头,表示领命!

这时,两条人影,业已当先由峰下抢上!

龙不潜闪目一看,来的是两名老叟,左面一名,陌生未识,右面一名,却是“雪峰山”和“巫山”见过两次的“钓天翁”翁拓!

左面那名老者,才一上峰,便瞥见春兰、夏荷二人,正行在铁索中腰,遂冷笑一声,扬手发出一线红光,向横江铁索飞去!

“小白”“大黑”,双双怒啸,正待扑向红光,龙不潜儒衫大袖扬处,已飞起一点寒星,对红光横空拦截!

这点红光,是龙不潜轻易不用的师传暗器“明月珠”,手法既准,去势又疾,恰好在距离横江铁索,约莫三尺之前,把那红光截住!

红光一触寒星,竟然立起爆炸!

“砰”然巨震,红火星飞,整条绞得紧紧的横江铁索,都被震得剧烈摇撼不已!

尚幸不是直接命中,故而红光的炸势虽强,仍未将铁索炸断!

但就这样,春兰、夏荷二女,已被震得在索上站不住脚,双双跌了下来,亏得心灵手快,抓住铁索,才未堕入江心,并索性以手代足地,援索向对岸横渡!

龙不潜勃然震怒,目注那发出红光的老者,一剔双眉,厉声喝道:“尊驾何人,怎么出手如此狠毒?”

“钓天翁”翁拓“哦”了一声,流露一副狞恶笑容说道:“龙少侠尚不认识本派的姬护法么?来来来,我先替你们引见引见,有话再慢慢交代。”

话完先指着那发出红光的老者,向龙不潜一轩双眉,带笑说道:“这位是‘巫山派’中‘护法’之一,‘十恶神魔’姬纪东!”

然后,再指着龙不潜,向姬纪东说道:“姬兄,这位老弟的来历颇不简单,他是‘九龙’中‘山泽蛰龙’龙潜之子,‘乾坤一笔’冷吟秋冷大先生的得意门人!”

姬纪东冷冷道:“管他有多大来历?也不该说起话来,如此狂妄无理!”

龙不潜听得剑眉一挑,目射神光地,看着姬纪东,诧然问道:“姬朋友何出此言?龙不潜竭诚领教,我是怎样狂妄,怎样无理?”

姬纪东伸手遥指如今已用手代足,逐渐接近对岸,显然无法再加拦阻的春兰、夏荷二女,向龙不潜冷冷问道:“这横江铁索以上的两名女子,是不是‘巫山派’中的侍女春兰夏荷?”

龙不潜道:“正是!”

姬纪东狞笑说道:“本派侍女,倒反本派,投奔外人,本座奉‘金钗令主’之命,欲加追擒,龙朋友横加拦阻,难道不是无理?”

语音至此略顿,一挑双眉,继续说道:“龙朋友不单帮助叛徒逃亡,反而责怪本座出手狠毒,难道不是狂妄?”

龙不潜道:“原来姬朋友语意在此,但彼此间的看法,显有不同……”

姬纪东问道:“龙朋友的看法,又如何呢?”

龙不潜俊目之中,神光炯炯地,剑眉双轩,朗声答道:“我认为春兰夏荷等两位姑娘,不单不是叛徒,并均对她主人辛人英姑娘,十分忠诚!”

姬纪东冷笑道:“辛人英姑娘本身也是背叛她义母而兼恩师的不义之人……”

龙不潜闻言,立加反驳地,截断姬纪东的话头,沉声叱道:“胡说,‘巫山派’倒行逆施,自居不义,辛姑娘知所顺逆,正是一朵难能可贵的浊水青莲!”

姬纪东不肯与龙不潜多作辩论,只向他注目打量,狞笑问道:“龙朋友,辛人英呢?她业已逃往对江了么?”

龙不潜不愿使姬纪东与翁拓知晓辛人英尚藏在“巫山”隐处,待机渡江,遂故意哄骗他们地,点了点头,冷然说道:“当然,辛人英若未过江,春兰夏荷等两位忠诚义婢,怎会赶去追随左右?”

翁拓一旁问道:“辛人英姑娘,怎样过江?是由阁下加以接应的么?”

龙不潜索性扯谎扯到底地,毫不迟疑,点了点头答道:“正是,翁大供奉与姬大护法,难道打算问我一个罪么?”

这时,又有五六条人影,窜上峰来。

姬纪东回头一看,见是自己与翁拓所率“巫山”门下,遂沉声喝道:“你们守在四周,不许放任何人上这‘聚泉峰’,也不许放人下峰!”

那群“巫山”弟子,一齐恭身应诺,姬纪东回头向龙不潜叫道:“龙朋友既有胆量,来此接应逃亡,手底下必很高明,我要你给我一点公道!”

他的语音刚落,突然听得远处又有个清朗口音,冷笑说道:“姬纪东,你说得对,我便要你这‘十恶神魔’,给我一点公道!”

姬纪东愕然抬头,循声看去,只见就在自己回头向手下嘱咐之际,竟有一人,踩着横江铁索,从对岸如飞驰至。

一来,来人身法绝快,当自己发现之际,业已将把那横江铁索走完。

二来,姬纪东知道龙不潜在旁监视,适才既对春兰、夏荷,加以维护,如今决不容自己对索上来人,轻易暗算!

有这两点原因,姬纪东遂索性佯作大方,静等那条电掣人影,渡江登岸,看清来者是谁以后,再作区处!

因时值深夜,姬纪东看不清来者是谁,但龙不潜的心中,却是清清楚楚。

他一听语声便知来人是“落拓书生”魏立言。

事先讲好,魏立言与石超然二人,留在对岸策应,如今这位“落拓书生”魏师叔,却是为了何事,竟又冒险过江?

龙不潜起初颇觉诧异,但忽然想起一桩往事,便即恍然。

上次,在“南岳衡山”的幽壑之中,魏立言与自己为涂琬向公冶陀求医,诛除“蛇虬”时,魏立言曾经说过他有个胞弟,死在这“十恶神魔”姬纪东的手下!

如今,魏立言定是从适才爆炸的那道红光之上,看出来人身份,才冒险渡江,要寻姬纪东,报复杀弟仇恨。

他把这桩前事,在心中略一回想,方始恍然大悟,姬纪东已狂笑叫道:“索上来人是谁?放眼当今武林之中,能够配向我姬纪东要点公道之人,却还不太多呢!”

索上的魏立言,尚未答话,龙不潜已一面监视姬纪东,防范他对魏立言施展甚么无耻突袭手段,一面冷笑说道:“这位老人家,你应该认识,就是你的追魂使者,索债阎君!”

姬纪东狞笑道:“姬某闯荡江湖,两手血腥,杀人无数,欠的债儿太多,业已记不清楚谁是我的债主儿……”

话方至此,一条人影业已飞纵而至,飘然卓立在龙不潜的身侧。

人到切近,姬纪东自然看出来人竟是与“钓天翁”翁拓,“瓢媪”陶瑜齐名,共列“北海三奇”的“落拓书生”魏立言。

他“哦”了一声,微抱双拳,向魏立言拱了拱手说道:“我道是谁?原来竟是魏兄。”

魏立言冷然道:“姬纪东,魏某风尘落拓,遍走四海八荒,寻你多年,今日才得相遇,你大概不会忘记在‘嵩山’幽谷之中,暗害我胞弟,夺去一本拳经之事吧?”

姬纪东笑道:“当然记得,因为那册拳经,虽然到手,但经上一片空白,根本不是真货,魏兄今日提起,莫非还想把那册白绢,要回去么?”

魏立言目闪神光,挑眉答道:“不管那册拳经,是真是假,既然被你设法夺去,我便不想再要,如今我只要你还我胞弟魏立人的一条命儿!”

姬纪东惊道:“听魏兄之言,令弟魏立人,业已辞世了么……”

魏立言怫然叱道:“姬纪东,你名列‘南荒八怪’,又是‘巫山派’中首席护法,也算颇有身份之人,应该敢作敢当,莫要假作痴呆,装蒜推护,你在‘嵩山’幽谷,趁我兄弟魏立人,毫无戒意之下,打了他三根‘鸩羽毒芒’,和一记‘阴风透骨掌’,他还活得了么?”

姬纪东虽然皮厚,但被魏立言这样当面说破他昔日对人无耻暗算行为,也不禁脸上一热!

恼羞之下,多半成怒,姬纪东在脸上一热以后,便自狞笑说道:“魏兄找我多年了么?如今被你找着,又如何呢?……”

魏立言道:“简单得很,我们是江湖人物,作起事来,自然是按照江湖规矩,姬朋友大概不至于不懂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吧?”

姬纪东闻言,偏过脸去,向“钓天翁”翁拓,含笑叫道:“翁老供奉,辛人英已避过江,不及追擒,小弟且在此与魏立言,了断了断昔年旧事,成全他兄弟相会如何?”

在一般帮会门派的编制之中,“供奉”地位,多半高于“护法”。

但“十恶神魔”姬纪东因自恃获得“金钗令主”辛九香的宠信,被称为“首席护法”,故而并未把身为“供奉”的“钓天翁”翁拓,看在眼内。

翁拓经验老到,处世圆通,口中虽然不言,但心中对于姬纪东的狂妄僭越,自然不无介介!

他如今听得姬纪东要与魏立言,了断私人旧怨,遂落得坐山观虎斗地,点头笑道:“魏兄尽管施为,老朽一旁瞻仰神功,并替你掠阵!”

话完,扭头向环列身后的六名“巫山派”弟子,朗声喝道:“燃起火把——”

六名“巫山”弟子,暴“喏”一声,六支光焰极强的松油火把,便自点着。

姬纪东目注魏立言道:“魏兄,我承认欠了你一笔旧债,但不知你对这笔债儿打算怎样讨法?”

魏立言道:“昔日你是用‘鸩羽毒芒’,和‘阴风透骨掌’,伤我兄弟,今日除了这一种暗器,与一种掌力,当然领教以外,我还想领教你威震南荒的那根‘烟云鞭’——”

姬纪东笑道:“这样一来,魏兄是要我把压箱底的一点东西,完全抖露出么?”

魏立言冷冷说道:“‘十恶神魔’身怀‘十恶’,区区三样,恐怕你还未尽所长吧?常言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只要姬朋友有兴,你便把‘十恶’手段,完全施为,魏某也毫无……”

姬纪东职魏立言说至此处,相当狂傲地,纵声狂笑道:“够了,够了,姬某虽身怀‘十恶’,但闯荡江湖以来,直至今日,尚未对任何人物,同时使用过‘三恶’以上……”

魏立言道:“姬纪东,你此语何意?莫非打算就用这三件东西,对付我么?”

姬纪东“嗯”了一声,目光中凶芒炯炯地,点头说道:“昔年,杀你兄弟魏立人,只用‘鸩羽毒芒’和‘阴风透骨掌’,如今遇见名震‘北海’的‘落拓书生’,再加多一根‘烟云鞭’,也该足够的了!”

魏立言偏过脸,看看龙不潜,一挑双眉,正色说道:“龙贤侄,我对于这桩杀弟之仇,含恨已久,你千万……”

话犹未了,龙不潜已知魏立言是嘱咐自己不要插手相助,让他独立歼仇!

他因知魏立言积恨多年,早有准备,遂赶紧连连点头,含笑说道:“魏师叔放心,小侄只在一旁为师叔掠阵,防范对方有甚出乎武林规矩的无耻手段便了!”

魏立言目光转注姬纪东,向前走出两步,冷然挑眉叫道:“姬纪东,我们该清结清结昔日‘嵩山’幽谷之中的那笔旧帐了,你的‘烟云鞭’呢?”

姬纪东狞笑道:“魏朋友先接我一记‘阴风透骨掌’吧,不是姬纪东发句狂言,我在施展‘烟云鞭’之前,你得先掂掂对方是否够份量呢?”

话完,右掌提处,向魏立言当胸遥推,“呼”然发劲!

这位“十恶神魔”所发掌风不单强烈异常,并还阴寒无比,使人稍一触及便会遍体凉飕飕之感!

魏立言冷笑一声,翻掌吐劲迎击!

两股内力交会,姬纪东身形不动,岸立如山,魏立言却足下晃了一晃!

姬纪东狂笑道:“原来‘落拓书生’不过如此,就凭阁下这点修为,还用得着姬某施展生平最得意的‘烟云鞭’么?”

语音方落,左手一扬,七八线寒芒,电闪飞出,向魏立言面门袭去。

魏立言想不到姬纪东竟在才一开始对掌之际,便发出“鸩羽毒芒”,赶紧左右一撤,身形右转三尺,把那七八线寒芒,险煞人地,闪了开去。

但姬纪东刁钻异常,知道魏立言闪得开“鸩羽毒芒”,竟早就蓄势以待,看准他闪身方位,跟着又是一掌!

魏立言也是久经大敌之人,深悉自己这种仓促闪避动作,最容易授人以隙,遂特别留神,注意姬纪东是否锲而不舍,再度发难?

果然,目光才瞥,掌风又至,魏立言慌忙应变,双掌齐推,阻接来势!

这次,姬纪东乘势追击,力量加强,魏立言却是仓亡应接,力量有所减弱。

一个加强,一个减弱之下,魏立言竟被震得踉跄出两三步去!

姬纪东狂笑震天,跟踪追击,绝不容魏立言有所喘息机会地,便把他圈入了上下翻飞的漫天掌影之内!

这种情况,自然魏立言功力略逊,被姬纪东占了上风!

但战局之中的情况,虽是如此,战局之外的情况,却显有不同!

站在处于下风的魏立言这边的龙不潜,神色平淡,嘴角间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

站在处于上风姬纪东那边的翁拓,反倒双眉深蹙,脸上有了忧容!

因为翁拓曾与魏立言交过手儿,知道这位“落拓书生”的功力不弱,如今定是有所保留,不知要让姬纪东上甚么恶当?

换在别人,翁拓既然旁观者清,便可暗以“蚁语传声”,对姬纪东耳边,悄悄加以提醒。

但如今却因姬纪东平素骄狂,翁拓遂不肯多事,只把眉头略皱,静静旁观!

他也不是坐观成败,这位“钓天翁”,是要等姬纪东吃了苦头之后,再复出手援救,这样才显出“供奉”的功力地位,毕竟要比甚么“首席护法”,高明一些!

龙不潜自然更是心中雪亮,故而含笑旁观,欣赏魏师叔怎样报复他积隐多年的杀弟之恨!

姬纪东当局者迷,以为自己功力,当真高于魏立言甚多,一味施展“阴风透骨掌”,强攻猛袭,连那“鸩羽毒芒”,都不舍浪费,未再取用!

接连三招绝学,回环并发,奇幻无俦,把魏立言逼得脚步仓忙,身法散乱。

姬纪东以为取胜在即,气焰更张地,狞笑连声,扬眉叫道:“魏立言,就凭你这点能耐,也敢寻我报杀弟之仇么?你再尝尝我这套掌法之‘追魂三杀手’吧!”

魏立言好似被逼得闪避不及,咬紧牙关,硬接这“追魂三掌”。

前两掌,把魏立言震得连退几步,胸前起伏不定,剧烈喘息!

姬纪东不肯再放松,把功力提到极致地,跟踪又是一掌,口中并狞笑叫道:“魏立言,你兄弟在‘枉死城’中,孤独已久,你应该前去陪他,尽尽友于之义!”

魏立言一挫钢牙,双掌齐出!

翁拓到了此时,才以“蚁语传声”功力,向姬纪东耳边叫道:“姬护法,请小心一些,对方魏穷酸,似乎是在故意骄敌,隐藏功力!”

这几句耳边密语,着实提醒了姬纪东,但也害了姬纪东!

因为姬纪东也是高人,窗户纸一点便透,他被翁拓传声提醒之下,便发觉果然不差,自己要上恶当!

既有发现,心中自然一凛,心中一凛,手上所凝聚的真力,也自然打了折扣!

这时,魏立言认为敌势由骄生馁,业已提聚十二成功力,毫无隐瞒地,加以反击。

姬纪东恰在此时,惊心馁气,减弱功力,岂非要倒大霉?

双方掌力一合,姬纪东觉得魏立言的掌中内劲,何止倍增?被震得哼了一声,脏腑翻腾地,跄踉后退几步!

刚才,他不肯放松魏立言,如今是魏立言不肯放松他。

“落拓书生”魏立言趁势追踪,奇招迭发,把这脏腑间,业已被震受伤的“十恶神魔”姬纪东,攻得手忙脚乱。

到了这个时机,翁拓不便再坐视不理,但他刚刚伸手入怀,龙不潜已冷然叫道:“翁拓,我魏师叔与姬纪东结有杀弟之仇,正在拚力相搏,你我是局外人,最好莫要多事。”

翁拓脸上一热,方自冷笑两声,突然发觉姬纪东已有转机。

原来姬纪东在手忙脚乱,左支右绌之中,勉强提气笑道:“魏立言,你的心机真深,如此作法之意,大概是怕我取出‘烟云鞭’来……”

话犹未了,“落拓书生”魏立言,便双眉一挑,哂然冷笑地,接口说道:“姬纪东,你少用激将法儿,我便让你取出“烟云鞭’,才好使你死得心服口服!”

话完,果然停手不攻,并闪身向后,退了两步,面带煞气地,巍然卓立!

这样一来,姬纪东不禁喜出望外目注魏立言,狞笑说道:“魏立言,你大概活得不耐烦了,这真真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话犹未了,魏立言便冷笑道:“姬纪东莫要逞口舌狂妄,我们还是在手底下见分晓吧,到看是谁上天堂?谁下地狱?”

姬纪东狞笑一声,不再多话,探手襟底,撒出了一根圆如鹌卵,长度不到四尺的黝黑钢鞭!

翁拓深知姬纪东这根“烟云鞭”,是寒铁铸造,空心厚壳,不畏任何宝刀宝剑砍削,鞭身上更有无数细孔,与人动手时,只消暗运内劲,便可使鞭中所贮毒粉,化为目力难见的无形烟云,悄然散布于空中,使对手不知不觉上,只一吸入,便将惨遭不测!

故而这位“钓天翁”翁拓见姬纪东取出“烟云鞭”后,便立即再往后退出丈许,免得在一不小心之下,便会遭受了池鱼之殃!

魏立言也暗以“蚁语传声”功力,向龙不潜悄然嘱道:“龙贤侄,姬纪东业已取出‘烟云鞭’,他就快要死了,贤侄与‘小白’‘大黑’退得远些,并替它们在鼻间各塞上两粒辟毒药丸,以防嗅入姬纪东‘烟云鞭’中的无形毒粉!”

龙不潜因悉魏立言心切弟仇,早有准备,遂如言招呼“小白”“大黑”,尽量退后,并替它们悄然在鼻间塞入了辟毒丸。

这时,姬纪东手横“烟云鞭”,目注魏立言,挑眉叫道:“魏穷酸,你作死,怎么还不亮出兵刃来呢?”

魏立言一扬手中折扇,冷笑答道:“魏立言江湖落拓,一扇随身,这就是我的兵刃,你尽管进手好了!”

姬纪东从鼻中“哼”了半声,抢中宫,踏洪门,一式“捧打天王”,便自平擎“烟云鞭”,恶狠狠地,向魏立言当头砸下。

鞭犹未到,内力潜逼之下,已有不少毒粉,从鞭身细孔溢出,无形无色地,散布在魏立言头顶上方,飘扬空际。

魏立言不肯硬接,滑步转身,避开这招“捧打天王”,并“刷”地一声,展开手内折扇,向空中扇了两扇!

他不是寻常挥扇,是凝聚玄功而为,故而罡风呼呼之下,竟把空中的无形毒粉吹拂得纷纷散化!

姬纪东见状,这才知道对对方为何要用折扇对付自己的“烟云鞭”之故。不禁暗暗高兴!

因为除了鞭中毒粉之外,“烟云鞭”本身威力,亦复极强,鞭法更颇神妙,魏立言顾此失彼以下,焉有不败之理?

他一来知道魏立言可能探悉自己“烟云鞭”中,藏有无形毒粉,才凝聚功力,向空中扇出扇风,二来倚仗多年精炼的一套“神坛黑虎鞭”法,十分神妙,遂只把“烟云鞭”当作寻常钢鞭使用,暂时不再以内力暗劲,逼出鞭中毒粉!

但他鞭中毒粉,无形无色,虽然未再发出,魏立言却不知晓。

故而魏立言不得不加提防,于每一度与姬纪东兵刃相触,或姬纪东每一次发招过后,他都要挥动折扇,向空中扇上两扇!

这样一来,魏立言可忙坏了,既要合扇应敌,又要开扇扇风,仅仅这柄折扇的一开一合,便使他浪费了多少功力,迟滞了多少身法!十招八招,还无所谓,到了五六十招以后,扇影鞭风相互争雄之下,魏立言的那柄折扇,便有点左支右绌,相形逊色!

姬纪东一面动手,一面注意观察,看出这是实情,并非魏立言故技重施,又在隐藏功力,想要耍甚花样!照此情况看来,自己要想战败魏立言,或是除却这位“落拓书生”魏立言,固然至少还须斗上三五百招,但如今再度发出鞭中无形毒粉,却是绝好机会!

因魏立言身法渐见迟滞,应付渐见为难,只要他有一次疏忽,嗅入一点毒粉,便可立即结束这场寻仇战斗!姬纪东主意既定,边自加紧进攻,边自暗运内劲,把毒粉暗从鞭中逼出。

战场局面,暂时胶着,龙不潜却突然有点心神不宁起来!

他目中虽在注视战场情况,替魏立言掠阵,耳中却听得一些奇异声息!

所谓“奇异声息”,是“聚泉峰”的峰下来路之上,起了一种悉悉率率的轻微怪响。

这悉悉怪响,决非人行,音量极低,但却数量颇多,好似遍峰蜂起!

换了别人,对于这种声息,不单不易听见,便算听见,也会忽略过去。

龙不潜却起了满腹狐疑,剑眉双蹙地,暗自忖道:“奇怪,这是甚么声息?‘巫山派’中,各种凶邪都有,莫要……”念头至此打断,因为战场中的局势,业已紧急变化,不容龙不潜不暂时打断心中疑念,注视一桩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火爆热烈场面!

原来此时姬纪东以为时机已至,不断用内力逼发鞭中无形毒粉,并把一套“玄坛黑虎鞭”法,展尽精微,连人带鞭,都包围在魏立言身外的一团急漩百变光影!

魏立言也觉时机已至,遂双目齐瞪,厉啸一声,喝道:“姬纪东,你已恶贯满盈,且还我兄弟魏立人的命来!”随着话声,折扇又是一挥!这回,他不是展扇扇风,而是把早就藏在右掌掌心,待机而发的一点豆大绿光,电疾向姬纪东发出!

“钓天翁”翁拓不愧年老成精,见识甚广,一见这点豆大绿光,便自大惊失色地,“咦”了一声,急急叫道:“姬护法小心,对方所用,像是昔年‘鬼母’甄瑶的‘幽灵火’呢!”

姬纪东以为得手在即,满怀得意之下,委实并未把这点豆大绿光,看在眼内。

但听得翁拓叫出“幽灵火”的名儿,却不禁大吃一惊!

惊念才起,“幽灵火”碧芒散处,竟把满空中的无形毒粉,点燃得从无形变成有形!

转瞬间,空中布满了一片暗绿中微闪粉红光芒的奇异火光。

这奇异火光,更复极为奇异地,由散而聚,包向姬纪东手中所执的“烟云鞭”外!

姬纪东情知不妙,这样一来,整根“烟云鞭”中的所有无形毒粉,均将全被点燃!

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扬手飞鞭,把这心爱得意兵刃,向魏立言飞砸而出!

鞭才出手……轰……沙沙……沙沙……悉悉……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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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华是法域最优秀的天才,他生活在法域,遵守秩序,合乎礼仪,擅长统驭,掌控法典。蓝歌是蓝域最优秀的天才,他生活在蓝域,崇尚自由,自由自在,擅长战斗,掌控元素。法域相信人为神之后裔,远古时期获法典加持,创造并遵守秩序。蓝域相信人是自然宠儿,获大自然掌控金、木、水、 火、土、风、雷、光明、黑暗、空间,十大元素。崇尚自由。虽然都为人类地域,但因为彼此理念不合,两大领域始终处于半对立半合作状态,当遭遇其他地域种族侵袭时,他们就合作对抗。当没有外界威胁时,又彼此不容。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法华和蓝歌在一次冒险中相遇了,机缘巧合之下,他们竟然获得了一种名为同等本命契约的能力。令他们彼此可以相互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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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京路遇袁紫霞,在春雨中受邀进入袁紫霞的马车,两人醉酒之后被方龙香带走,却发现已被一众青龙会的高手包围,而青龙会要对付的却并非白玉京,而是神秘女子袁紫霞。袁紫霞在楼上被“僵尸”袭击,为白玉京所杀,“僵尸”是青龙会堂主公孙静,前来索要被袁紫霞自手中骗走的打造孔雀翎的秘图。因为孔雀图,身为青龙会坛主的方龙香起了贪念,却被白玉京用计反杀;苗烧天、白马张三火拼而死;朱大少和赵一刀被假扮朱大少保镖的卫天鹰所杀。而这一切原来是一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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