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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丹对公孙璇的观察入微,好生佩服,笑道:“我知道公孙姑娘的这项猜测,是从她对于欧阳红一事的关切神色而来。”

公孙璇点点头说道:“对了,否则我又何必从侧面解释,希望能够消弭皇甫青所布刁恶阴谋,使‘东海’一派,不致与‘铁剑神医’杜大侠师徒,起甚重大误会。”

“但愿公孙姑娘的策略,能够收效,否则‘辣手仙婆’若和‘铁剑神医’发起了冲突,群侠实力未免将消太多,定将坐令群魔茁大!”

公孙璇秀眉微蹙,摇了摇头说道:“常言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又道,是‘尽人事以听天命’,我们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至于究竟能否收效,难加预料,只有看冥冥天心的了!”

杜丹目光一亮,翘起左手姆指,向公孙璇赞道:“公孙姑娘,我真佩服你处事于镇定之中,极见巧妙……”

公孙璇嫣然笑道:“杜兄,你……你怎的突又对我夸赞起来?”

杜丹笑道:“公孙姑娘于侧面着笔,揭破皇甫青的阴谋,本已足见高明,而将机就计,把那穿黄衣的胖老婆婆,引往崂山‘恶鬼滩’,援救孟师伯,更是一举两得的绝妙策略!”

杜丹提到此事,公孙璇也微觉得意地,点头说道:“这叫做‘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皇甫青想令‘东海’一派与‘铁剑神医’杜大侠师徒冲突,我便先让他尝尝那位老婆婆的辣手滋味……”

语音至此略顿,秀眉一扬,继续说道:“在我们方面来说,六月月底的黄昏时分,皇甫青必在崂山‘恶鬼滩’布置下天罗地网,剑树刀山。我们人力单薄,能替对方拉上一个厉害对头,也就等于替自己增力量!”

杜丹连连点头,含笑说道:“照那老婆婆的火爆看来,一与群魔相会之下,必将斗得个天昏地暗,但……”

公孙璇笑道:“杜兄有何忧虑?”

杜丹道:“但这老婆婆也是孤身一人,本领纵极高明,也难抵群魔势众,何况她性如烈火,更易中奸计,崂山之行,对她而言,恐怕是难免灾厄的呢!”

公孙璇满面神光,正色点头说道:“这是必然之事,但我们若能从旁协助,使这位老婆婆得脱险厄,岂非消除一切误会的最好解释!”

杜丹赞服道:“公孙姑娘,你这种谋略,着实太高太妙!”

公孙璇笑道:“谋略虽定,结果究竟如何?却尚难逆料,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们如今何往?是否便去崂山?”

公孙璇点头答道:“时间虽尚有余裕,我也想早点前去,因为若在期前能与侯剑平相遇,则不单可以免得我对他失约,也可告知‘东海’门户中,业已派人寻衅,以及我们的应付谋略,好让他和他师尊‘铁剑神医’杜大侠作一准备!”

杜丹叹道:“天下事往往会错过机会,那老婆婆若是早点出现,公孙姑娘便会于上次巧遇侯剑平兄时,告诉他了,如今……”

公孙璇笑道:“杜兄,你是怕如今海阔天空,无处去找他么?”

杜丹想了一想,向公孙璇点头说道:“本来海阔天空,毫无定所地,要想遇见一人,委实极难。但侯剑平兄既然极重视崂山之约,则期前或不远离,踪迹总在这条路上,彼此的巧逢机会,也就多一点了!”

公孙璇淡淡一笑,眉尖之上,似乎笼罩了一种不知是愁是喜,难于形容的异样神色!

杜丹岔开话头,苦笑说道:“那青衫人好不厉害,他尚未出全力的轻轻一掌,便将我震得脏腑欲翻,若非倚仗公孙姑娘新传神妙身法,赶紧知机疾退,真难有所侥幸!”

公孙璇笑道:“杜兄不要气馁,这不是你的不济,而是对手太强,我认为那青衫人就是皇甫青,也就是如今威风凛凛,名头极大,一跺脚能使武林乱颤的‘千面小天魔’轩辕斌呢!”

杜丹扬眉问道:“既然公孙姑娘认定是他,何不直接前去贺兰山,向‘天魔派’兴师问罪?”

公孙璇摇头说道:“彼此身份不同,他们是万恶凶邪,自可随意胡闹,我们则自居侠义,便必须师出有名。如今,我认为皇甫青就是‘千面小天魔’轩辕斌之举,只是意识上的认定,尚未掌握到任何证据!”

杜丹皱眉说道:“对方如此刁钻,要想取得他们的什么真凭实据,未免太难……”

公孙璇接口笑道:“并不太难,我打听柳如绵已将‘紫面温侯’侯立威的崂山基业,整个赠送‘天魔派’,作为轩辕旭、轩辕斌父子的行宫下院,我们此去崂山,总会获得些蛛丝马迹!”

杜丹问道:“公孙姑娘此去崂山,是否首先要向柳如绵报仇?”

公孙璇叹息一声,妙目之中,泪光浮动地,摇头说道:“我爹爹虽然据传是死在柳如绵的手下,但我却暂且不便对她有所行动!”

杜丹诧道:“公孙姑娘,你……你此话怎……怎讲?”

公孙璇苦笑说道:“一来,柳如绵当日所打旗号,是‘为夫报仇’,而且报仇之举,又是在‘好汉坡’上所为,根据武林规矩,除我和她再上‘好汉坡’,便不应对她有其他报仇举措!”

杜丹双目之中,精芒电闪地,摇头说道:“昔年‘好汉坡’上之事,必有恶毒阴谋,我不相信凭公孙伯父,与‘关中双剑’的神功绝艺,会折在柳如绵那妖妇手下?”

公孙璇叹道:“不相信是一回事,找证据又是一回事,我们若不能揭露柳如绵昔日曾经用过什么无耻阴谋,便须尊重武林向例,不得在‘好汉坡’外,计较‘好汉坡’上之事!”

杜丹叫道:“公孙姑娘,你既如此尊重武林向例,则约那柳如绵同上‘好汉坡’也无不可,因为按照向例来说,她是不许拒绝的呢!”

公孙璇摇头说道:“杜兄有所不知,那‘好汉坡’,已被侯剑平所扮的平天仇兄,和我合力毁掉,并改名为‘回头坡’了!”

当下,遂把为“好汉坡”改名之举,向杜丹说了一遍。

说完,又复叹道:“二来,柳如绵如今已身归佛门,改命‘百年庵主’,缁衣一着,万孽皆消,只要她当真是皈依三宝,尽忏前非,我也只好把杀父深仇,一举勾却!”

杜丹冷笑说道:“‘桃花娘子’柳如绵是有名凶淫妖妇,我不相信她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公孙璇苦笑道:“这又是证据问题,故而此次的崂山之行,委实千头万绪,我要做的事儿,多得很呢!”

话方至此,一线锐风,陡然破空而来。

公孙璇与杜丹听出这线锐风,并未袭人,故均不加闪躲。

果然,“夺”地一声,有根短箭,钉入他们身旁数尺的一株树干之上。

杜丹见箭尾用线系着一个小小纸卷,便欲伸手摘下。

公孙璇叫道:“杜兄等等,让我先用银簪,试试纸上曾否淬毒?”

杜丹闻言,自然暂时缩手,静等公孙璇拔下头上银簪,对纸卷加以试探。

公孙璇一试之下,见银簪毫无异状,不禁“咦”了一声,扬眉诧然说道:“这纸上居然无毒,倒有点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边自说话,边自从箭尾解下纸卷,注目观看。

杜丹在旁笑道:“公孙姑娘,这纸上似乎字儿不少?写些什么?”

公孙璇暂时未答,等看完以后,向前方看了一眼,双眉微蹙,缓缓说道:“杜兄,这条路上情形,你大概颇为熟悉,前行二、三十里以外,有没有一座‘药王庙’呢?”

杜丹想了想,点头说道:“有的,不过这座‘药王庙’,好象是在一片山坳之中,并荒废已久!”

公孙璇道:“这纸上写的是今夜三更,秦剑吟在这‘药王庙’中有难。”

杜丹问道:“写这纸条的人是谁?”

公孙璇摇头答道:“他并未署名,只是说明昔日曾受‘铁胆神龙’秦悟非大恩,故而不忍见秦剑吟惨死于‘药王庙’内。”

话完,把纸卷儿递过,让杜丹观看。

杜丹细细看完,公孙璇扬眉问道:“杜兄,你有没有看出这纸卷有何不妥之处?”

杜丹讶道:“公孙姑娘,你不是业已试过,这纸上并未淬毒……”

公孙璇接口说道:“我不是指对方有无在纸上淬毒,是问杜兄有没有看出语句之间略含蹊跷?”

杜丹沉吟说道:“那位‘铁胆神龙’秦悟非,久走江湖,义胆仁义,侠名颇众,受过他恩泽之人,可能不少?”

公孙璇笑道:“我也有同样想法!”

杜丹说道:“既然如此,便似乎没有什么蹊跷的了!”

公孙璇轩眉笑道:“投书之人,又怎么知道我与秦剑吟相识呢?”

这几句话儿,把杜丹问得为之一怔!

但他微怔之后,立即含笑说道:“关于公孙姑娘的这桩疑点,似乎只有一种解释。”

公孙璇道:“杜兄请讲,是不是这‘飞箭投书’之人,可能也是皇甫青手下爪牙?”

杜丹连连点头,含笑说道:“只有密谋对付公孙姑娘的阴险集团,才会对于公孙姑娘的一切行动,密切注意,知道你最近曾在‘杏花山菩提坪’上,与秦剑吟有一面之识!”

公孙璇俊目之中,精光电闪说道:“这种讲法,只能解释对方何以知道我与秦剑吟相识之故,却仍无法判断出投书人究是善意?抑是恶意?”

杜丹想了一想,颔首说道:“不错,这事有正反两面,以善意而论,此人可能真是曾受秦悟非深恩,今知秦剑吟将有大难,遂泄漏消息,期望我们能及时援救!”

公孙璇娇笑说道:“以恶意而论呢?”

杜丹答道:“若以恶意而论,居心就叵测了,对方似是奉命行为,诱人入阱,今夜三更的前途‘药王庙’中,定有厉害埋伏!”

公孙璇嫣然笑道:“杜兄看法,与我完全相同,你再猜猜我对于此事,会采取何种对应态度?”

杜丹不假思索,应声答道:“这事好猜,公孙姑娘定是不管恶意善意,也要按时前往,闯闯这龙潭虎穴!”

公孙璇“嗯”了一声,秀眉微挑,点头说道:“当然如此,是真?我们便拔剑救人;是假?我们也挥刀除害。只要被我抓住皇甫青手下的一个活口,我就不信逼不出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变的?”

杜丹笑道:“二、三十里路远,在我们脚下,不需多久,公孙姑娘打算何时前往‘药王庙’呢?”

公孙璇道:“我们先信以为真,则救人之事不宜延误,秦剑吟既是三更有难,我们就于二更左右赶到‘药王庙’吧!”

杜丹微笑说道:“好,如今时已不早,我们走吧!”

语音一了,两人身形均飘,但杜丹于飘身时,又把树干上所钉短箭,拔在手内。

公孙璇见状诧道:“杜兄,纸条业已看过,你还拔箭则甚?”

杜丹把那根短箭,在手中略一掂量,轩眉笑道:“这根‘铁铜箭’,份量特沉,异于一般所用,我略加察看之后,或许少时可以从暗器上,辨识出谁是关怀秦剑吟的投书告警之人,免得有所误杀!”

公孙璇赞道:“杜兄的确细心,这倒是桩我所忽略掉的应有举措!”

两人计划既定,遂由杜丹带路,向那“药王庙”走去。

公孙璇途中笑道:“杜兄,你与那青衫人对掌之际,真气曾颇受震荡,如今还妨事么?”

杜丹摇头笑道:“早就不妨事了,不知这厮是否再会于‘药王庙’中出现?”

公孙璇皱眉说道:“按照常理而论,双方既已订下六月月底的崂山‘恶鬼滩’头之约,则期前便不应再复出甚花样?也许这‘药王庙’之役,专门是为对付秦剑吟而设……”

语犹未了,杜丹便嘴角微撇,摇了摇头。

公孙璇见状问道:“杜兄是不以为然?”

杜丹笑道:“公孙姑娘莫要忘了,我们所面对的是凶狠阴刁得异乎一切的非常敌人,则一切困应,也不可以常情而论!”

公孙璇妙目之中,腾起了一股森森杀气,冷笑说道:“但愿那青衫人不在‘药王庙’中出现才好,否则,也许不必等到六月月底,我便可以使孟师叔早脱险难。”

杜丹大喜问道:“公孙姑娘有何妙策?”

公孙璇道:“简单的很,那青衫人显是群邪首脑,我们若能将他制住,哪怕对方不把孟师叔毫发无伤地,提早释放?”

说话之间,二、三十里路程,已告过去。

杜丹手指前方黑压压地一抹山影,低声笑道:“公孙姑娘,‘药王庙’就在前面那山崖之下,如今时方初更,我们是……”

公孙璇接口笑道:“我们既然先到,自然先去庙中,或许可以看破一些对方的恶毒布置,来得容易应付!”

杜丹点头一笑,低声说道:“先去察看察看也好,我为公孙姑娘领路!”

他的轻功身法,本就颇高,如今巧服灵药,功力大增之下,更是捷若猿猱,矫捷已极。

到了崖前,果然发现一座荒废已久,并占地不大的“药王庙”

杜丹在庙前止步,向公孙璇问道:“公孙姑娘,我们是入庙明中察看?还是藏身殿脊之上,暗观动静?”

公孙璇想了一想,伸手指着殿脊,也用“蚁语传声”功力,向杜丹说道:“这庙中共总只有一座大殿,殿顶又有破洞,可以透视殿内情况,我们悄悄上去,静观一切,免得入庙明察,打草惊蛇了吧!”

杜丹自然唯命是从,与公孙璇二人,施展绝顶轻功,点尘不惊地,上了殿顶。

两人俯下身形,从久年失修的殿顶破洞之中,观看殿内情况!

殿中蛛网尘封,似乎久无人迹,连药王神像,以及其他几尊配享神灵,也均东倒西歪,破损得油漆剥落,露出泥胎。

杜丹看完,向公孙璇传音笑道:“公孙姑娘,我们恐怕要上当了,如今时已二更,假若凶徒们真是在此算计秦剑吟,怎会毫无……”

公孙璇接口悄然说道:“那倒未必尽然,或许他们双方是预先约好,到时才一同来此决斗!”

话方至此,突似有所领悟,嘴角微撇,哂然悄道:“我明白了,少时倘若只有秦剑吟一人前来,我便知道这群鼠辈,玩的是什么把戏。”

杜丹想要再问,公孙璇向他摇了摇头,两人遂默然不再发话。

时近三更,一条矫捷黑影,远远向这“药王庙”驰来。

公孙璇颔首笑道:“那飞箭传书之人,没有欺骗我们,来人正是‘铁胆神龙’秦悟非秦大侠的独子秦剑吟。”

杜丹骇然说道:“公孙姑娘,你的目力真强,双方相距,尚有里许,在我看来,只是一条矫健人影,根本无法辨出容貌……”

公孙璇笑道:“我也无法辨出容貌,只是从身法判断,因为我曾与秦剑吟、欧阳红和那胖老婆婆等三度相逢,业已认得出‘东海’门下的飘忽如风身法。”

杜丹笑道:“那青衫人呢?他既领导群凶,公孙姑娘可看得出他的……”

公孙璇接道:“此人的身法手法极为诡异,仿佛各门各派无所不包,间或更会施展出一两招令人莫辨所宗的奇绝武学!”

说至此处,那条矫捷黑影,业已到达“药王庙”前。

公孙璇所料,果然不差,来人正是那位相当英俊的秦剑吟。

秦剑吟身着青色劲装,肩插长剑,到了“药王庙”前,止步卓立,先抬头一看天光,然后目扫四处。

周围一片寂静,毫无人踪。

秦剑吟双眉略轩,朗声叫道:“鼠辈何在?你秦大爷应约前来……”

话犹未了,从“药王庙”内那座残破大殿之中,传出一声冷笑。

杜丹见对方早在殿中,正自略感惊奇,想向公孙璇探问,秦剑吟却已飞身入庙。

艺高人多半胆大,秦剑吟并未拔剑,仍是赤手空拳地,纵过庙墙,扑入殿内。

入殿以后,四顾无人,秦剑吟不禁冷笑喝道:“鼠辈……”

两字一出,一蓬寒光,已从左侧飞来。

秦剑吟略一闪身,一片“叮叮”之声,殿尘上尘土纷落。

原来那蓬寒光,是一把牛毛毒针。

这时,秦剑吟已知对方人藏何处,故意佯作不知,厉声喝道:“下流鼠辈,休要再藏头露尾,故弄玄虚,赶快现身,与我放手一搏。”

一面发话,一面暗聚功力,向左壁间的一座破旧神像,猛然发掌拍去。

掌风到处,将那座神像击得四分五裂,泥土飞扬,但仍毫无人影。

秦剑吟起初以为是人扮神像,或人藏神后,见状方知自己料错,不觉一愕!

一丝冷笑起处,神像背后有块方砖往外一翻,现出一个灰衣老叟。

秦剑吟这才知道对方是预先掘好地穴,人藏穴中,不禁冷笑问道:“你们何必这等鬼鬼祟祟,约我来此相会的独眼人呢?”

正中神座之上,有个阴恻恻的语音答道:“秦剑吟,你自己有目无珠,还问什么,老夫就在这里。”

说完,那座“药王”神像,慢慢站了起来,脱去外披褪色红袍,显出一个只剩一只右眼,手持特巨折扇的眇目老者。

秦剑吟向这眇目老者,看了一眼,扬眉问道:“你莫再装甚胡羊,我已经知道你就是辽东巨寇‘阴阳扇’纪灵!”

眇目老者狞笑点头说道:“不错,我是纪灵,但你虽知道我的来历,却未必知道我约你至此之意?”

秦剑吟道:“快说,不要罗嗦!”

纪灵独目之中,厉芒电闪,缓缓说道:“这座‘药王庙’是我旧游之地,十来年前……”

秦剑吟似觉不耐,接口叱道:“我叫你不要罗嗦,你却偏要提起十来年前的旧事则甚?”

纪灵答道:“昔年今日,大有渊源,我若不提昔年旧事,却如何能把今日新事,说得清楚?”

秦剑吟无可奈何,只得耐着性儿,双眉微蹙。

纪灵说道:“十来年前,我与令尊‘铁胆神龙’秦大侠,在此相遇,遇手领教,结果纪某在令尊的‘光明箭’下眇去一目!”

秦剑吟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你今日约我来此之意,是想报这一箭之仇!”

纪灵狞笑道:“常言道:‘父债子还’,令尊若在,我自应直接向他清算旧债,如今,令尊既作古人,这笔债儿少不得……”

话犹未了,秦剑吟突然发笑。

纪灵被他笑得一怔,皱眉叫道:“秦剑吟,你……”

秦剑吟不等纪灵再往下说,便即厉声叱道:“纪当家的,你怎会知道我父亲已作古人?”

纪灵身躯一震,未能立即答话。

秦剑吟目光如电,盯在他的脸上,冷然问道:“说,说老实话,但即令你不说,我也知道……”

纪灵微定心神,狞笑道:“你知道什么?”

秦剑吟声色俱厉地,恨恨嗔目叫道:“我父亲被人阴谋暗害,你定是参与那阴谋集团之人。”

纪灵哼了一声,哂然说道:“你休要血口喷人,有证据么?”

秦剑吟道:“要什么证据,我既问你,便不怕你不据实答复!”

纪灵剔眉问道:“我若是不答复呢?”

秦剑吟道:“看你有几颗脑袋!”

语音才落,右腕翻处,一式“惊涛拍岸”,已向“阴阳扇”纪灵的胸前拍去。

一来,秦剑吟话出招随,手法快捷得使人于仓促之下,相当难于闪躲。

二来,“阴阳扇”纪灵倚老卖老,恃技轻敌,也想试试这位仇人之后,究竟有多高成就?故而,对于秦剑吟这招“惊涛拍岸”,纪灵是不躲不闪,挥掌硬接!

秦剑吟以为对方必躲,仅仅用了八成功力,留了四成,准备在招势变化之后,再复全力伤敌。

如今,见纪灵居然硬接,遂在双掌将合未合以前,将所保留的四成功力之中,又加上了三成功力!

这一来,秦剑吟的掌势之上,是凝聚了十一成力。

双方掌势一合,“砰”然巨震,立起当空,劲气罡风,狂排如海。

秦剑吟屹立如山,身形纹风未动。

纪灵则低哼一声,仿佛吃了苦头,足下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秦剑吟跟踪挥掌,“骊项探珠”、“仙人指路”、“韩信点兵”等三绝招连环并发,似乎整座大殿,都完全被他的掌风掌影罩住!

殿上旁观的杜丹,暗用“蚁语传声”功力,向公孙璇悄然含笑说道:“‘东海’绝学,果然不凡,公孙姑娘认为……”

话犹未了,公孙璇便接口笑道:“假如纪灵是小心应敌,或许暂可支持;如今既轻敌大意,我认为他逃不出秦剑吟这连环三招之外!”

语音才落,事实已见!

纪灵施尽身法,避过两招,却被秦剑吟的第三招“韩信点兵”,打得踉跄出三步,身躯摇摇欲倒。

秦剑吟足下微飘,左掌一扬,先把旁立灰衣老叟,隔空制了穴道。

然后,右掌一伸,贴在纪灵的后背之上,冷冷叫道:“纪灵,你知不知道在挨我一掌之下,为何会侥幸不死?”

纪灵答道:“我知道你是想逼问口供!”

秦剑吟点头说道:“对了,故而我刚才曾有‘我既问你,便不怕你不据实答复’之语!”

他的话儿才完,纪灵突发狂笑。

秦剑吟怒道:“不要笑,快说实话,你是不是暗害我父亲阴谋集团的狐群狗党?”

纪灵哈哈说道:“秦剑吟,你快点杀了我吧!但我纵死九泉,也不心服!”

秦剑吟道:“为何不服?”

纪灵答道:“你是以偷袭致胜,我还有绝技未展!”

秦剑吟问道:“什么绝技?”

纪灵厉声答道:“纪某人是凭手中‘阴阳宝扇’驰名,纵横辽东,生平罕遇敌手……”

秦剑吟“哈哈”一笑,掌心微推,但却未用内家真力,只是把这位辽东巨寇,推得踉跄出七八尺远。

纪灵霍然回身,惊愕叫道:“秦剑吟,你……你这算何意?”

秦剑吟哂然说道:“我不愿使你未展绝技,含恨九泉,才特地给你一个机会,还不快亮你仗以成名的‘阴阳扇’么?”

杜丹听得向公孙璇耳边,低声笑道:“这秦剑吟的胸襟气度,相当不错!”

公孙璇点头笑道:“少年豪侠,原应如此……”

话方至此,“刷”地一声,纪灵果然亮出了他手中那柄巨钢骨折扇!

秦剑吟道:“我们殿外去斗,免得你又把施展不便,作为借口。”

纪灵摇头说道:“不,就在这殿中彼此一搏生死便了。”

秦剑吟晒然失笑!

纪灵诧声问道:“你笑些什么?”

秦剑吟嘴角微撒,冷冷一笑答道:“我笑的是‘鬼蜮由来多魍魑’,你们居然大费脑筋,还在这大殿之中,设有其他埋伏?”

一面发话,一面凌空弹指,替那目瞪口呆的灰衣老者解开穴道。

纪灵喝道:“秦……”

一个“秦”字才出,秦剑吟业已目注那灰衣老者,沉声叫道:“你也亮兵刃,索性你们两人,一齐上吧!”

灰衣老者不敢作主,向“阴阳扇”纪灵,递过一瞥请示性的探询眼色。

纪灵先是略一皱眉,然后目中凶光电闪,狞笑说道:“好,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慕容匡兄,你就亮你的‘两仪文昌笔’吧!”

那被纪灵称为“慕容匡”的灰衣老者,闻言之下,遂撤出了一对短柄铁笔。

这种“两仪文昌笔”,可分可合,分时是两根短笔,合时则变成一根“双头长笔”,专点人身大穴,是件相当霸道,若无相当功力,不易施展的外门兵刃。

秦剑吟想不到这显系纪灵手下,适才并被自己轻易制住的慕容匡,竟能施展这种高级兵刃,不禁冷笑叫道:“慕容朋友,你是真人不露相吧?我倒有点小看你了!”

慕容匡尚未答言,纪灵已接口说道:“秦剑吟,我们决不倚多为胜,你若害怕……”

秦剑吟一阵纵声狂笑,接口说道:“虎豹何愁闯大阵,蛟龙哪怕人鱼群?你们赶快联手齐上,并尽量把所有鬼蜮奸谋,一齐施展便了!”

纪灵笑道:“好,你够狂!着实颇像你父亲‘铁胆神龙’秦悟非,气吞河岳的当年胆色!”

秦剑吟道:“少废话,还不上?”

慕容匡一旁笑道:“秦朋友,你不要只催我们,你自己还没有亮兵刃呢!”

秦剑吟剑眉双剔,冷笑连声说道:“有剑岂诛狐鼠辈,杀鸡何必宰牛刀?我只凭一双肉掌,也足以打发你们的一柄‘阴阳扇’和一副‘两仪文昌笔’了!”

慕容匡怒道:“秦朋友太狂,你且接我一招!”

说完,左手笔直刺眉心,右手笔则斜向秦剑吟的“丹田”要穴点到!

这手法名叫“魁星点元”,是一招二式,分攻上下两盘,着实颇具威势。

秦剑吟撇唇一笑,偏头避过对方刺向自己眉心的左手笔,并疾伸右掌,向慕容匡飞点自己丹田的另一笔杆抓去。

慕容匡知道对方厉害,怎敢让他碰上,慌忙顿腕收招,飘身闪出数尺。

这时,纪灵的“阴阳扇”又复合拢,仿佛当作“点穴镢”用,悄无声息地,点向秦剑吟“脊心”死穴。

秦剑吟佯作未觉,装出意欲追赶慕容匡,直等纪灵那柄“阴阳扇”的精钢扇骨,即将点中“脊心穴”的刹那之间,才电转身躯,双足连环踢出!

这种身法,用得极险,但也用得极妙!

纪灵方自心喜,以为十拿九稳地,定可将对方点倒。谁知所望成空,自己反落险境。

他把招术用尽,无法转换,百忙中只好以武林人物最不屑施展的身法,来了个就地一滚。

靠这一式“懒驴打滚”虽然避过了秦剑吟的右足飞踢,但执扇右腕,却仍被秦剑吟的双飞左足踢中。

“刷”的一声,那柄称为“阴阳扇”的铁骨折扇,被踢得飞起半空,纪灵则腕骨几断,疼得直甩右手。

秦剑吟狂笑叫道:“纪灵,一招未过,兵刃便已出手,凭你这点能耐,也配想找我……”

话犹未了,慕容匡再度扑来,一招“分判阴阳”,两团笔影,疾向秦剑吟双胁点到。

秦剑吟艺高胆大,略一偏身,使慕容匡左手的“两仪文昌笔”

点空,并趁势伸手,把对方笔杆撮住。

这时,那柄“阴阳扇”恰好堕下,秦剑吟遂微翻左掌,凝劲虚空一推。

“呼”的一声,“阴阳扇”为内家罡气所迫,竟化为一根短箭般,向慕容匡的面门射去。

慕容匡本想夺笔,经过这样一来,只好松开左手,倒纵丈许。

如今,慕容匡的一根“两仪文昌笔”,到了秦剑吟的手内,但那柄“阴阳扇”却又被慕容匡接在手中。

殿顶静观的杜丹,向公孙璇传音叫道:“公孙姑娘,对方怎么派出这样脓包人物?……”

公孙璇接口笑道:“杜兄,你看走眼了,他们并不脓包,无论是纪灵或是慕容匡,都保留了一半以上的真实功力,秦剑吟兄若一骄敌大意,会上当呢!”

杜丹闻言一惊,公孙璇又复笑道:“还有,殿中靠左面的那根粗巨红柱之中,必然还藏着……”

杜丹见状,好生佩服地,向公孙璇悄悄说道:“公孙姑娘,你的看法真高,这两个凶人,决不会无故绕柱,可见柱中的确埋伏有厉害花样,我们要不要……”

公孙璇摇手笑道:“秦剑吟也非弱者,我们暂且静观其变,不必过早出面!”

转眼间,秦剑吟与纪灵、慕容匡等,业已一追两退地,互相绕柱三匝,但却未见有任何动静!

绕到第三匝后,纪灵似有所疑地,口中“咦”了一声。

秦剑吟冷笑道:“你‘咦’些什么?我早叫你们什么卑鄙手段,无妨一齐施展!”

慕容匡微微一哂,侧顾纪灵叫道:“纪兄,我看差不多了……”

纪灵点头说道:“对,我们且给这小子,尝点厉害,免得他再耀武扬威,井蛙自大!”

语音刚了,两人同时不再退缩,各据手中兵刃,向前猛扑!

果然,公孙璇看得不错,他们深藏不露,把功力有所保留,如今这一全力施为,威势之强,比先前高约倍许!

秦剑吟狂笑道:“慕容匡,我早就看你在装蒜,只不知连纪灵老贼也有保留?其实你们早该这样,才使我们得能够尽兴一点!”

说话之中,三人业已拆了几招,一片金铁交鸣!震得灰土纷落。

十来招后,纪灵与慕容匡以二对一,更施展全力之下,仍未占得什么便宜,只不过勉强维持个平衡局面。

秦剑吟双眉高挑,朗声笑道:“两个老贼听着,你们若能逃得开五十招外……”

慕容匡冷然接道:“不知死活的小子,当心夜风太大,闪了你的舌头,你只要逃得开五招以外,我便把慕容匡三字,倒过来些!”

杜丹诧道:“他们两个,功力虽颇不弱,但似仍无胜过秦剑吟的可能,却为何说此大话?”

公孙璇笑道:“五招之数,转瞬就到,我们马上就可以看出那慕容匡究竟是否吹嘘?……”

殿顶二人的密语未了,殿下三人的胜负已分!

慕容匡居然非虚言恫吓,语音才了,绝学立施,“两仪文昌笔”挥处,“指天划地”、“翻江倒海”、“旋乾转坤”,一连发三招,向秦剑吟猛烈攻击!

这三招,不单招势精妙,变化奇诡,连内家真力方面,也似又复加强不少。

秦剑吟夷然不惧,挥动夺自慕容匡手中的那根“两仪文昌笔”,一招“回风舞雪”,在身前布起一片电漩笔幕。

这片笔幕,挡开了慕容匡的第一招“指天划地”,但在格拒第二招“翻江倒地”之际,秦剑吟便自身形略震,似乎脚下一软!

跟着第三招“旋乾转坤”又到,秦剑吟勉强一格,手中“两仪

文昌笔”立被震飞,虎口破裂,血流不止。

慕容匡纵声狂笑,目注秦剑吟道:“秦剑吟,怎么样?如今才仅三招,五招之数,我已经是过份抬举你了!”

秦剑吟咬紧牙关,愤然叫道:“无耻恶贼,你……你是怎样使我中毒?”

纪灵一旁狞笑说道:“小子,你不要怕,你所中的毒力,并不致命,只是全身发软,真气难聚而已……”

慕容匡接口说道:“这不要你的命之举,并不是我们慈悲,只是我们主人要把你生擒,送往……”

纪灵喝道:“慕容兄,不要泄漏了主人谋略,致招罪愆。”

慕容匡悚然一惊,果然闭口不语。

秦剑吟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地,厉声问道:“无耻老贼怎不答我问话,你们是怎样使我中毒?”

纪灵笑道:“我们算准你年轻气傲,有勇无谋,特意把‘软骨奇毒’,淬在‘阴阳扇’和‘两仪文昌笔’上,你只要逞能夺去,不消多久,便会毒发身软,被我们擒住。”

秦剑吟叹息一声说道:“你们这恶毒的心肠,倘若我不夺取你们兵刃,或是早有预防,虽夺而不中毒呢?”

慕容匡狞笑说道:“如果那样,你更要倒霉,我们准备两筒专破各种内家气劲的‘五云喷火筒’和‘七孔黄蜂针’,打你个措手不及!”

秦剑吟张目四顾,面带不信神色,诧声问道:“那‘五云喷火筒’和‘七孔黄蜂针’,是设在何处?”

慕容匡指着殿中左面那根红色巨柱,目光凶芒,轩眉说道:“这两桩霸道暗器,是由我们另一同伴运用,他就藏在那根中空大柱之内,柱上已开好暗洞,可以随时对你发动袭击!”

秦剑吟恍然说道:“我明白了,大概你们在巨柱而行之际,发现我已有中毒迹象,才没有发动讯号,使柱中恶贼,对我猝下辣手!”

纪灵与慕容匡双双点头,公孙璇乘机向秦剑吟暗用传音密语,悄然说道:“秦兄休惊,小弟孙天仇在暗中维护,随时均可救兄出险,秦兄不妨乘机探听机密,问问对方是何人部下?以及要把你送往何处?”

秦剑吟入耳之初,略吃一惊,但旋即恢复了平静神色,并略略点头示意。

这时,纪灵目注殿左巨柱,高声叫道:“常兄,这厮已告中毒,失去反抗能力,你不必再埋伏柱中,可以现身的了!”

巨柱之中,寂然无人应声!

纪灵与慕容匡方诧然对看一眼,秦剑吟业已冷然叫道:“纪灵老儿,你也是辽东巨寇颇有凶名,如今却投靠在谁的门下,甘任走狗?”

纪灵狞笑答道:“小子不要多问,我主人曾订严规,谁敢泄漏机密,立即处死,我会告诉你么?”

说完,转面向慕容匡说道:“慕容兄,常兄怎不答话?你叫他出来,我们带着这秦剑吟小子,也该走了,免得夜长梦多,又生意外变化?”

慕容匡走到柱前,含笑叫道:“常兄……常兄……”

那根巨柱之中,仍然无人应声。

纪灵脸色一变,失声说道:“慕容兄,这情况不对,莫非……”

慕容匡不等纪灵话完,业已伸手拉开了柱上暗门。

柱中,巍然站着一个灰衣老者,右手中拿着一具“五云喷火筒”,左手中拿着一具“七孔黄蜂针”,但却目瞪口呆,宛如木雕泥塑!

这情形,自然一看便知,这姓常的老者,是被人点了穴道,隔柱制住!

殿顶上的杜丹见状,向公孙璇悄然问道:“公孙姑娘,这人是被你点穴?”

公孙璇苦笑说道:“正是,但这时我又有点无法善后!”

杜丹诧道:“无法善后?此话怎讲?”

公孙璇道:“因为我不想露面,我觉得藏在暗中比较容易探查出对方的重大机密!”

杜丹摇头说道:“不见得吧?公孙姑娘难道没看见对方守口如瓶,连对业已中毒被制的秦剑吟,都不肯轻易有所吐露!”

公孙璇笑道:“杜兄怎么聪明一世,懵懂一时,他们不是要把秦剑吟掳走么?我们只消悄悄跟随,岂非便可得知这群凶徒的巢穴所在?”

杜丹恍然说道:“对,对,但……公孙姑娘这‘隔空点穴’之举,岂非业已漏了痕迹?”

公孙璇秀眉一挑,似有所得地,娇笑说道:“有办法了,我可以让秦剑吟来承当此事!”

说完,又向秦剑吟的耳边,说了几句择人专注的“传音密语”!

这时,纪灵与慕容匡二人,正在殿中疑鬼疑神!

他们先是想解救那常姓灰衣老者,但又无法如愿,遂张皇失措地,闪动目光,四方搜索。

殿顶是最可疑,但纪灵与慕容匡,均不信有人能于那远距离,毫无声息地,隔柱打穴,故而只对殿中黑暗之处,注目打量。

秦剑吟已获公孙璇传音指示,遂冷然叫道:“你们两个老儿,鬼头鬼脑地,看些什么?”

慕容匡灵机忽动,纵到秦剑吟的身后,伸手贴在他的“脊心”

死穴,厉声说道:“秦剑吟,你的同党何在?快叫他出来,否则,我就把你一掌震死!”

公孙璇没有料到慕容匡会有这么一着,不禁颇感为难!

谁知就在她为难之下,竟有了解救之人!

这解救之人,就是纪灵,他见状之下,向慕容匡摇手叫道:“慕容兄,你不要胡乱猜疑,这小子若有同党,定必早就现身,图谋抢救!”

慕容匡道:“他若无同党,常兄却是被谁点穴制住?”

秦剑吟突然嘴角微擞,“嘿嘿”冷笑。

慕容匡怒道:“你笑些什么?”

秦剑吟哂道:“我笑你们这两个老贼,委实有眼无珠,连佛在眼前,都不知礼拜!”

纪灵讶道:“听你这说话口气,难道竟是你所为?”

秦剑吟道:“适才你们两人,故意隐匿功力,绕柱而走,我便起了疑心,猜出柱中定有花样,遂暗凝神功,施展‘隔山打牛’手法,谁知竟奇巧绝伦地,把他点了穴道。”

这当然是番谎话,但秦剑吟编造得颇为合情合理,加上他本身又确有相当高明功力,遂使纪灵、慕容匡两人,不得不信。

慕容匡静静听完,目注秦剑吟道:“秦剑吟,常子书兄既然是被点了穴道,你怎么还不前去替他解开?”

秦剑吟冷笑说道:“要我解开他的穴道哪有这等容易?”

纪灵“哦”了一声,扬眉狞笑说道:“听你之言,莫非还要谈甚条件么?”

秦剑吟笑道:“当然,我这独门点穴手法,旁人无法解开,故而若要我替这常子书解开穴道,必须有个交换条件。”

慕容匡与纪灵交换了一瞥眼色,缓缓问道:“什么条件?假如办不到的事儿,你不必说。”

秦剑吟俊目一张,神色电闪地,朗然说道:“太容易办得到了,只要你们把我所中‘软骨奇毒’的解药给我。”

慕容匡与纪灵闻言,同时厉声狞笑。

秦剑吟问道:“你们发笑则甚?到底是肯或不肯?”

慕容匡道:“你不是要‘软骨奇毒’解药,是要我们两人项上人头,我们能答应吗?”

秦剑吟有所不解地,剑眉双蹙问道:“要你们的项上人头?此话怎……”

一话未毕,慕容匡自己接口说道:“我们主人,派遣属下办事,向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次对你下手,亦无例外,若让你有所侥幸?我与纪灵兄,便须提头缴令!”

秦剑吟想乘机加以探问地,轩眉说道:“你们这主人,如此暴戾凶残,究竟是哪路人物?”

纪灵喝道:“你少乱问,赶快换个办得通的条件。”

秦剑吟笑道:“条件只此一个,无法变通。因为你们若不给我‘软骨奇毒’解药,我便无法提聚真气,恢复功力,又哪里能够解得开这常子书的穴道。”

纪灵觉得秦剑吟所说,也是实情,遂向慕容匡道:“慕容兄你看此事怎办?我们是……”

慕容匡毅然发话,截断纪灵话头说道:“无论怎样,也不能把‘软骨奇毒’解药给他!”

纪灵点头说道:“这是当然,但常子书兄穴道被制,无法行动,却……却又该怎……怎么办呢?”

慕容匡略一寻思,露齿而笑地,厉声说道:“我觉得‘宁使一人哭,莫令两人哭’,纪兄明白我的话么?”

纪灵失惊说道:“慕容兄打算来个‘毒蛇啮手,壮士断腕’?”

慕容匡略一点头,忽然飞起一指,便向那常子书的心窝要害,电疾点去!

毫无抗拒之下,常子书自然应手立毙。

在他尸身倒地之前,慕容匡抢下他手中的“五云喷火筒”和“七孔黄蜂针”,略一掂量,向纪灵狞笑叫道:“纪兄,我们与常子书既是多年老友,便把他这点遗产平分吧,你是要‘五云喷火筒’?还是要‘七孔黄蜂针’?”

纪灵似乎觉得慕容匡有点下手太辣,皱眉说道:“随便,慕容兄若是喜爱,便都留下……”

话犹未了,慕容匡便狞笑一声,接口说道:“纪兄说哪里话来?常言道:‘无主之财,见者有份’,你哪有不要之理?就把这筒‘七孔黄蜂针’,给你如何……”

一面说话,一面便把那筒“七孔黄蜂针”向纪灵递去。

纪灵见慕容匡词色诚恳,不好意思复推托,便自伸手接取。

谁知就在一个递去,一个接来,两双手尚未交接之际,慕容匡双目之中,厉芒如电,满面诚恳神色,立即转为凶狞!

纪灵见状,方自悚然一惊,慕容匡右手拇指增处,业已把那筒“七孔黄蜂针”的机簧按动。

“格登”一声,金芒如电,齐向“阴阳扇”纪灵,当胸猛射。

一来变生仓促,二来距离太近,纪灵纵有通天本领,也逃不过这杀生大劫!

这位辽东巨寇,不过嚎出半声,便被七枚钢针,根根穿胸贯腹地,钉在殿墙之上。

秦剑吟虽目睹惨状,神色仍极镇定,只是淡笑一声,向那慕容匡问道:“慕容匡,你这残杀同伴之举,是为了独占功劳?”

慕容匡点了点头,狞笑一声答道:“不错,我主人为了擒你,既立重罚,也悬重赏!但我杀死纪灵之举,并非完全为了独占功劳,也还寓有‘免祸’之意!”

秦剑吟听不懂对方语意地,讶声问道:“为了免祸?你这话儿,却是什么意思?”

慕容匡狞笑说道:“你难道不曾看见,我在杀死常子书之时,纪灵已有不以为然的皱眉之状?”

秦剑吟闻言之下,恍然有悟,“哦”了一声说道:“我明白了,你用‘七孔黄蜂针’杀死纪灵之故,便是怕他回去之后,向你主人告密!”

慕容匡狞笑说道:“当然,同僚相残,是本派极端禁忌,他一告密,我必惨死,还不如索性把他杀掉,来个独占功劳,反可安然无虑!”

秦剑吟向这慕容匡深深看了两眼,点头笑道:“好,慕容朋友,我佩服你当机立断,相当厉害,你的心肠够辣,手段够狠!”

慕容匡冷笑道:“你既然知我厉害,便乖乖随我同行,莫再出甚花样!因为你已中‘软骨奇毒’,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宛若常人,倘要杀你,真如反掌折枝一般容易!”

秦剑吟笑道:“你尽管放心,我既已身中奇毒,落在你的手中,决不会再愚蠢得乱出花样,折磨自己,何况……”

慕容匡从身边摸出酒瓶,喝了两口,狞笑说道:“对了,不讨苦吃,便是聪明……”

话音至此忽顿,目注秦剑吟,又复问道:“何况什么?你怎么不再说下去?”

秦剑吟笑道:“何况事到如今,我已豁出去了,愿意被你解去,见见你的主人,看看他是什么妖魔鬼怪!”

慕容匡颔首说道:“这事不成问题,我主人可能还会给你隆重接待?”

秦剑吟目光一转,向慕容匡扬眉说道:“关于我随你去见你主人之事,还有一桩难题!”

慕容匡为之一愕,眉峰微聚问道:“什么难题?”

秦剑吟道:“由你背我?漫漫长途……”

慕容匡摇头笑道:“你弄错了,我要带你前去之处,离此并不太远,只不过三四十里!”

殿顶偷听的公孙璇与杜丹两人,闻言之下,含笑互视一眼,认为这次暗地追踪,定可到达阴谋集团的巢穴重地,并揭开其领导人物的真实面目。

果然,慕容匡话完之后,立即蹲下身形,要把秦剑吟背起。

公孙璇生恐秦剑吟迟疑,忙又传音说道:“秦兄随他去吧,小弟孙天仇会在一路随行,暗中维护!”

秦剑吟趁着慕容匡蹲身之地之际,点了点头,并向空中作了一个手势。

公孙璇懂得他这手势之意,是表示愿意与自己充分合作,探查贼党真相。

秦剑吟作完手势,毫不迟疑地,伏在慕容匡的背上。

慕容匡长身而起,飞越庙墙,向北方疾驰而去。

公孙璇与杜丹自然远远跟踪,杜丹并边行边自悄然说道:“公孙姑娘,你这‘放长线,钓大鱼’之计,虽然高明,但其中却已有桩难题,无法解决!”

公孙璇心中明白杜丹所说的,是桩什么难题,遂向他低声问道:“杜兄所说难题,是不是关于秦剑吟身中‘软骨奇毒’之事?

……”

话方至此,杜丹便连连点头地,皱眉说道:“正是此番,我们跟踪到了地头;要想搭救秦剑吟兄,必与群凶动手,那时秦兄奇毒未解,形若常人……”

公孙璇接口说道:“杜兄之意,是设法先为秦剑吟兄,觅得所中软骨奇毒的解药么?但这桩事儿,恐怕不易做……”

“不易做到”的最后一个“到”字,犹未出口,杜丹便含笑说道:“我倒想起一个地方,可能藏有解药,但也未敢十分掌稳,此时又不及去找……”

公孙璇道:“这是什么地方?”

杜丹便笑道:“常子书与纪灵两人的遗尸之上!”

公孙璇被他一言提醒,点头说道:“杜兄真够高明,极可能带有解药,麻烦你回转‘药王庙’去,搜一搜看!”

杜丹双眉愁皱地,向公孙璇苦笑说道:“我回转‘药王庙’去,搜索常子书、纪灵遗尸之事不难,但不论有无所得,却是如何赶得上公孙姑娘……”

公孙璇嫣然一笑,目闪神光说道:“不要紧,由此前去,每逢转折之处,我都留下记号,使杜兄不会迷失方向就是。”

杜丹听得公孙璇如此说法,遂折转来路,展尽轻功,向“药王庙”而去。

公孙璇则仍不动声色地,暗暗跟着慕容匡。

三四十里路程,在这种内家高手的飞驰之中,不过半个时辰,便自到达。

公孙璇一面暗蹑,一面打量形势,知道确实到了阴谋集团的重要巢穴。

因为眼前不单尽是些峭壁悬崖,路径并极为转折,尤其在转折之中,似乎更暗蕴有五行生克的奇门阵法。

天色微明,慕容匡进入了一道狭谷。

公孙璇觉得若在谷中跟踪,容易泄露痕迹,遂不辞略费气力地,施展绝顶轻功,在那削立如砥,但却有藤蔓草树的峭壁之上,居高临下,暗暗相随。

这段谷径甚长,但只是入口段极为狭隘,随后便渐渐宽展。

两个转折过去,眼前有座石门之外,站着四个黑衣劲装汉子。

慕容匡止住脚步,向那四个黑衣汉子,含笑问道:“主人在么?”

站在左面的第一个黑衣汉子,点头答道:“在,等你们等得久了,刚才还亲自出来看过!”

慕容匡笑道:“烦劳卜兄通报一声,就说慕容匡功成求见!”

卜姓黑衣人道:“常子书兄和纪灵兄呢?为何未与慕容兄一同回来?”

慕容匡故意装出一副悲戚神情,低声答道:“点子扎手,常、纪二兄,均已殉职!”

卜姓黑衣人道:“好,慕容兄少等一会,我去通报,你此次独建奇功,主人一向赏罚严明,大概定有特殊恩遇的了!”

慕容匡口中虽然谦虚,但眉目之间,业已掩饰不住地,流露出得意神色。

卜姓黑衣人向他笑了一笑,转身走入石门。

不单慕容匡得意,连藏在峭壁之上,居高临下的公孙璇,也看得非常得意。

因为她觉得那阴谋集团的领导人,这次多半会被自己看出他的本来面目。

等了一会,那卜姓黑衣人走出石门,向慕容匡说道:“慕容兄,你这次所立功劳,委实太大,主人居然特降殊恩,亲自出来接你。”

慕容匡失声说道:“这……却怎么敢当?”

话方至此,有两个劲装大汉,抱了不少刀钩等物走出,并在石门之上,立起一根上有铜环的粗石巨柱。

慕容匡见状一愕,侧顾卜姓黑衣人道:“卜兄,这是本派的‘剥皮法柱’,为……为何在……在此树立?”

卜姓黑衣汉子向傲立一旁的秦剑吟,指了一指,尚未发话,慕容匡便摇头说道:“不见得吧?主人交派任务时,曾对我说过,把这秦剑吟弄来,要当做贵宾看待。”

卜姓黑衣人道:“主人作事,一向变幻莫测,哪里是你我……”

一话未毕,石门之中,业已走出一行人来。

这是八名年轻貌美的青衣劲装侍女,当中簇拥着一位身着粉红长衣,体态婀娜,但因脸上垂有厚厚面纱,以致看不出年龄貌相的宫装妇人。

慕容匡一见这宫装妇人,赶紧恭身说道:“属下慕容匡,恭见主人。”

这“主人”二字,把公孙璇听得大感意外。

因为在她意料之中,这群阴谋集团的领导人,定是皇甫青,而皇甫青也多半就是“千面小天魔”轩辕斌的化身,只不过尚未获得证据而已。

谁知如今,慕容匡竟向这粉红宫装妇人,执礼甚恭地,口称“主人”,岂不令公孙璇大感惊异?

就在她满怀惊异之际,那粉红宫装妇人,业已点了点头,向慕容匡缓缓说道:“慕容匡,你居然把我的客人请来,真是功劳不小!”

这妇人的语音甜润无比,并含蕴着一种特具的勾魂摄魄意味。

假如从语音方面加以判断,则这妇人多半是位花信年华的妙龄少妇。

慕容匡听这少妇夸赞自己的功劳不小,不禁受庞若惊地,俯首恭身说道:“属下怎敢居功?完全是主人洪福!”

秦剑吟委实听得太不入耳,冷笑一声,扬眉哂道:“想不到武林之中,居然也出了这种奴才坯子!”

慕容匡被他骂得脸上一红,方自狞视秦剑吟,目闪凶光,那宫装少妇已向他淡淡问道:“纪灵和常子书呢?他们怎不和你一同回来?”

“纪常二兄在‘药王庙’中,不幸阵亡……”

话音至此,宫装少妇偏过头去,向站在左肩旁的青衣侍女,沉声问道:“美儿,本派规法之中,欺瞒主上者,应得何罪?”

那名叫“美儿”的青衣侍婢,应声答道:“欺瞒主上,论律凌迟!”

慕容匡听得心中悚然一惊,脸上却不敢形诸神色,只见暗地猜测这“欺瞒主上”之语,是否针对自己而发?

宫装少妇“嗯”了一声,继续向美儿问道:“欺瞒主上,既然论律凌迟,则同僚相残,又当如何?”

第一句“欺瞒主上”业已使慕容匡听得忐忑不安;等到第二句“同僚相残”入耳,委实宛如霹雳当头,震得这黑道凶人的三魂飞掉二魄,七魄少却六魄。

因为“欺瞒主上”与“同僚相残”八字凑在一起,决非偶然,足见自己在“药王庙”中的一切所为,均未逃过宫装少妇的耳目之下。

慕容匡想逃,有点不敢;想硬装镇定,却又身躯微颤地,镇定不住。

美儿妙目笼威,向慕容匡瞟了一眼,朗声答道:“同僚相残,罪应挖心!”

“挖心”二字,宛如一柄利刀,深深插入了慕容匡的心窝之内。

宫装妇人笑了一笑,用她勾魂摄魄的甜润语音,缓缓说道:“凌迟碎剐和剖腹挖心,有多苦啊?念在他请来贵客,不为无功,给他减点罪儿如何?”

美儿笑道:“主人驭下,一向仁慈,但不知要怎样一个减法?”

慕容匡本来业已想逃,闻言之下,不禁又起希冀之念,暂时忍耐不动。

宫装妇人面对慕容匡,冷笑一声说道:“我先说明你的罪状,免得你有所不服。”

说完,遂把慕容匡在“药王庙”中罪行,一一叙述,果然宛如目见,说得丝毫不错。

公孙璇远远聆听,不禁暗自忖道:“其中问题大了,这宫装妇人既对‘药王庙’中之事,如此清楚,则自己与杜丹伏身殿顶一举,莫非也……”

念犹未毕,那宫装妇人又向慕容匡沉声说道:“慕容匡,我所说的话儿,对你可有半丝冤枉之处?”

慕容匡知道事既至此,业已不必辩解,遂低下头去,恭身肃立地,低声说道:“主人圣明,并请主人于法外施恩!”

宫装妇人点了点头,语音平淡得不带丝毫狞厉地,看着慕容匡,缓缓说道:“本派一向赏罚严明,不稍宽假,这次念你请来贵客有功,特将二罪归一,把‘凌迟碎剐’和‘剖腹挖心’,合并成一项‘剥皮罪’吧。”

慕容匡听得方知那根“剥皮法柱”,果然是为自己而树,不禁惊魂俱颤,连满口牙齿,都有点捉对厮并。

宫装妇人语音忽扬,向他朗声问道:“慕容匡,你服不服罪?受不受刑?”

慕容匡眼珠一转,抱拳恭身答道:“属下当然服罪,当然受刑……”

宫装妇人喝道:“把他绑上‘剥皮法柱’!”

侍立左旁,手执刀钩的两名劲装大汉,应声暴“喏”,双双举步向前。

慕容匡脸色一变,急忙摇手叫道:“慢来,慢来,主人请暂宽斧钺之诛,属下身边还有一件足以赎罪的无上奇宝!”

宫装妇人“哦”了一声,诧然问道:“你身边有何宝物,可以赎得死罪?”

边自问话,边自把手略挥,那两名劲装大汉,便倏然止步。

“是一筒功能令人长生不老的‘驻颜丹’!”

说话之间,探手人怀,把只乌黑铁筒取出。

公孙璇认得这不是什么“驻颜丹”而是慕容匡夺自常子书手内的“五云喷火筒”。

她知道慕容匡自知生望已绝遂起凶心,想倚仗筒中烈性火药,对那宫装妇人,暗下毒手。

但那宫装妇人,着实相当厉害,慕容匡刚刚把“五云喷火筒”

取出,尚未来得及掉过头来,她业已衣袖拂处,一片强急劲风,向慕容匡手中撞去。

这片罡风,威势太强,竟把那只“五云喷火筒”,撞得就在慕容匡的怀中爆裂!

“轰”然一响,血肉横飞,慕容匡已被炸得尸分数块,血流成河,肝肠遍地。

宫装妇人冷笑一声说道:“便宜了他,你们把这‘剥皮法柱’撤去,地上打扫干净,准备接待贵客。”

秦剑吟冷然说道:“尊驾不必再假慈悲了!秦剑吟如今是阶下囚,不敢当‘贵客’二字。”

宫装妇人笑道:“秦少侠何必如此?我所谓的‘贵客’,另外还有人呢?并不仅仅指你一个。”

公孙璇闻言,知道自己暗地跟踪之举,多半早就落在对方眼内,露了痕迹。

秦剑吟佯作不知,向那宫装妇人诧声问道:“另外还有人么?那人是谁?如今何在?”

宫装妇人伸手向前一指,娇笑说道:“秦少侠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诈问,从那狭谷以内,悄悄寻来之人,难道不是贵友?”

秦剑吟顺着宫装妇人的手指看去,果见从那狭窄谷径之中,异常轻捷地,闪出了一条人影。

这条人影,自然是回转“药王庙”,向常子书、纪灵尸体之上,搜寻解药的小侠杜丹。

杜丹想不到才一转折过来,便遇见人?

但双方既已对面,再想缩身,已来不太,只得索性大大方方地,向秦剑吟等,缓步走来。

公孙璇见了这等情况,不禁皱眉:暗忖自己是否也索性现身?否则,秦剑吟身中奇毒,功力难聚,仅靠杜丹一人,却如何应付得下如许劲敌?

这时,宫装妇人又向秦剑吟,含笑叫道:“秦少侠,来者何人?你不会不认识吧?”

秦剑吟扬眉答道:“你说得不错,秦剑吟与这位朋友,委实素昧平生!”

宫装少妇一怔,目注秦剑吟,摇头说道:“你不认识?我不相信。”

秦剑吟道:“相不相信在你,但你该明白,我决没有认识这位朋友,而勉强装作不认识的必要!”

宫装少妇笑道:“好,我相信你,你们既不认识,我便来替你们互相引介。”

说完,指着杜丹,向秦剑吟说道:“这是‘穷家帮’当代帮主的得意弟子杜丹……”

又复指着秦剑吟,向杜丹含笑说道:“这位是‘铁胆神龙’秦悟非秦大侠之子,‘辣手仙婆’焦老太太之徒,小侠秦剑吟。”

公孙璇闻言,方知自左所料不差,秦剑吟果是“辣手仙婆”门下,杜丹抢前两步,一抱双拳,向秦剑吟施礼说道:“杜丹久仰秦少侠英名,今日在此识荆,实是幸事!”

(请续看第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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