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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迟向公孙璇苦笑摇手说道:“仇侄放心,我有风寒宿疾,突然发作,腰间疼痛欲折,只消静静调息上半日光景便可无恙!”

公孙璇秀眉双扬,眼珠一转,突然娇笑叫道:“孟师叔,你的运气来了!”

孟迟苦笑说道:“仇侄还要对我调侃,是我的老病发了,不是运气来了!”

公孙璇指着皇甫青,扬眉笑道:“杜前辈有‘铁剑神医’之号,是当代武林第一国手!皇甫兄既系杜大侠高足,亦必济人有术,指下生春,孟师叔怎不请他替你……”

孟迟似乎被公孙璇一语提醒,连连点头,向皇甫青抱拳笑道:“皇甫老弟,你……”

皇甫青不等孟迟发话相求,便即含笑说道:“我来为孟老人家诊诊脉象也好!不过皇甫青资质鲁钝,所得太浅,无法比拟家师万一……”

他口中虽在谦虚,却已伸出三指,搭在孟迟的左腕寸关尺上。

诊完左脉,又诊右脉,最后再向孟迟问道:“孟老人家,你这风寒宿疾,似乎早已痊愈,好了上十年呢?”

孟迟点头笑道:“名师高足,果然指下无差,我这风寒病儿,确已好了八、九年了,只是近几日来,偶又发作而已!”

皇甫青道:“孟老人家是何处疼痛?”

孟迟答道:“后腰!”

皇甫青道:“让我看看好么?”

公孙璇脸上一热,起身走过一旁,孟迟遂解开衣服,让皇甫青细加诊察。

皇甫青细看几眼,又用手略一摸捏,苦笑摇头说道:“在下医道浅陋,确实看不出孟老人家的病因何在?这样好了,家师所炼‘驱风丸’素具神效,孟老人家要不要服上一粒试试?”

孟迟大喜说道:“神医妙药,定非寻常,多谢老弟了!”

皇甫青立刻取出一丸灵药,喂给孟迟服下。

公孙璇见孟迟已穿好衣服,遂走过笑道:“孟师叔,你的腰还痛么?我们要不要根据皇甫兄所闻线索,走趟‘砀山斩蛇沟’呢!”

孟迟似在暗运真气,助散药力,故未立即答话,片刻之后,方“哈哈”大笑说道:“神医妙药,果非虚传,我只服了皇甫老弟一粒小小丹丸,适才突然发作的后腰疼痛便好得多了!”

公孙璇不知孟迟是在大耍花样,听说他腰痛渐愈,遂含笑扬眉地,向他说道:“孟师叔好好歇息一会,我们要去崂山,反正顺路,无妨顺道‘砀山斩蛇沟’,看看有何蛛丝马迹?”

孟迟点点头笑道:“好好,我不反对,我们走趟砀山……”

皇甫青目注公孙璇,以一种诧然语气问道:“孙兄,你们要去崂山则甚?莫非也获得讯息……”

公孙璇摇头说道:“去崂山与此间秦大侠被害之事无关,是我去赴另处一桩约会。”

皇甫青道:“何人之约?”

公孙璇虽然觉得他交浅言深,似乎问得太多,但也不便不答他,含笑说道:“平天仇!”

皇甫青眉头一蹙,自言自语道:“平天仇……平天仇。”

公孙璇失笑说道:“皇甫兄不必苦猜苦想,你不会认识他的。

平天仇只是我新近结识的一位武林同道!”

皇甫青赧然笑道:“我不是猜别的,只是好奇,觉得孙兄既名天仇,这平天仇也……”

公孙璇接口笑道:“就因为我们有同名之雅,才会萍水结识,但那位平天仇兄,年青俊雅,气质绝佳,皇甫兄若与相会,包管也会喜欢他呢!”

皇甫青正待答话,孟迟忽在一旁叫道:“皇甫老弟……”

皇甫青恭身答道:“孟老人家有何教谕?”

孟迟笑道:“我想向老弟请教一句话儿,就是‘交浅可不可以言深’?”

皇甫青略为一怔,剑眉双扬,含笑答道:“先贤虽有‘不可与之言,而与之言,失言!可与之言,而不与之言,失人’之训,但孟老人家对于皇甫青,却不必受此限制,任何事皆可直询,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迟闻言,伸手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不揣冒昧,想向皇甫老弟,借观一件东西!”

皇甫青道:“老人家欲观何物?”

孟迟笑道:“我想一开眼界,看看‘铁剑神医’杜大侠,昔年威震群魔的‘无相夺魂针’!”

皇甫青先是一怔,但旋即取出一根长才寸许,细如人发的黑色小针,向孟迟双手递去。

孟迟接过一看,扬眉问道:“此针能打多远?”

皇甫青笑道:“要看各人功力,家师能于五丈之外伤人,皇甫青不过只能在三丈左右,加以使用而已!”

孟迟拈起针身,细看两眼,又复问道:“此针虽极锐利,但针身钢质,又似极脆,是能入肉即碎,顺血攻心,除了及时用强力‘吸星石’将碎针吸出之外,几乎别无他法可想?”

皇甫青颔首笑道:“孟老人家说得不错,家师便因此针威力太强,一再告诫在下,非遇万恶不赦之徒,或九死一生之际,绝对不许轻用!”

孟迟连连点头,把那根“无相夺魂针”还给皇甫青;并对公孙璇笑道:“仇侄,我已好了,此处也不必再留,且去‘砀山斩蛇沟’吧!”

公孙璇微笑伸手,让皇甫青先行走出“菩提小筑”。

就在她自己也将随后举步之际,突然听得孟迟以“蚁语传音”

功力,在耳边悄悄叫道:“仇侄不要大意,你对这皇甫青应存三分戒心……”

公孙璇大吃一惊,故意足下微慢,向孟迟瞥了一眼!

孟迟嘴皮微动,继续说道:“此人是正是邪,尚自难论,至少在身份上,定还藏有秘密,我怀疑他冒打杜小樵的旗号,并非‘铁剑神医’的门下弟子!”

公孙璇自然听得满腹狐疑,但皇甫青人与自己同行,遂不便向孟迟详加询问,此疑从何而起?

一路之间,公孙璇有意无意地,找些有关医道问题,与皇甫青讨论,皇甫青却不单对答如流,所言并十分精辟!

走到黄昏,到了一条颇为狭窄的山径之上,右为削壁,左临断崖,形势十分险恶!

蓦然间,一阵蹄声,由身后急速传来!

因来骑奔驰太急,三人若不让路,便有被撞下崖去之虑!

万忙中,孟迟首先飘身纵上右侧削壁的一方突石。

公孙璇与皇甫青双双施展极上乘的轻功,背贴削壁,凌空悬身,让那骑着快马的人策骑驰过。

一条红影,一片香风,从面前云飘电掠J

原来,背后驰来的,是一匹火红骏马,骏马背上,骑的是位红衣女郎。

那女郎相当美艳,全身上下一色火红,连那扎发丝巾,也是火红色泽,并在丝巾上插着一根长约尺许的火红羽毛!

她似乎见孟迟等人的让路之举,有点仓促狼狈,遂在驰过公孙璇、皇甫青身边时,略表歉意地,回眸一笑说道:“对不起,我有急事!”

语音犹在身边,连人带马所化的那条红影,已到了七八丈外。

孟迟飘身落地,含笑道:“这位姑娘不知有甚急事?竟在如此险狭之处,如此策马狂驰?不过她居然在百忙中,肯对我们略为致歉,也算不错的了!”

公孙璇皱眉说道:“道歉有什么用?刚才若换了身法稍慢,功力稍差之人,怕不被她撞下万丈断崖,闹出几条人命?”

皇甫青笑道:“江湖上不讲理的人儿,多得很呢!我就遇见过一位……”

话犹未了,语音便顿,口中并“咦”了一声。

原来前路转角上,正伫立着两点红影。

一点红影是人,一点红影是马,正是适才狂驰而过的红衣女郎,但此时下马俏立,站在前面。

公孙璇缓步走过,眉梢略扬,含笑问道:“姑娘不是有急事么?如今怎又好似有余暇,不急了呢?”

那红衣女郎看来只有双十年华,杏眼桃腮,长得甚美,只是眉间的刚毅之气,似乎稍重一些!

她听了公孙璇的问话,哼了一声问道:“我怕马儿跑累,在此歇上一歇,行不行呢?”

公孙璇碰了一个钉子,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点头说道:“行,姑娘爱怎样歇息都行,你只要少时莫再那样拼命狂驰,险些儿把我们撞下崖去!”

红衣姑娘嘴角一撇,哂然说道:“你们三人,都有那好一身轻功,会被我撞得上么?”

公孙璇想要等话,却又无可答,遂与孟迟、皇甫青一同向前走去。

但她不去惹那红衣女郎,那红衣女郎却偏要惹她,断喝一声叫道:“站住!”

公孙璇侧顾皇甫青,苦笑说道:“皇甫兄,你说得对,江湖中不讲理的人儿,着实多得很呢!”

这时,那位红衣女郎,竟又牵马走了过来。

公孙璇笑道:“姑娘叫我们站住,不知为了何事?”

红衣女郎说道:“我要问问你们,是属于什么路数?”

一句话儿,把孟迟、公孙璇、皇甫青,问得全自张口结舌!

公孙璇想发脾气,竟又发不出来,只好苦笑答道:“什么路数?论人格顶天立地,论心胸肝胆照人……”

红衣女郎摇手说道:“不必,不必!你不必自我吹嘘,我是问你们属于当世武林中的哪一宗派?”

皇甫青笑道:“我们有理由一定要奉答姑娘吗?”

红衣女郎道:“不必有什么理由,我既想问,你们便须答复,否则……”

皇甫青皱眉接道:“否则怎样?难道我们若拒绝作答,姑娘便打算把我们统统撞下崖去?”

红衣女郎目光一闪,说道:“那倒不必,但我若发起脾气,你们决不好受!”

孟迟笑道:“姑娘莫发脾气,老花子首先奉告,我姓孟,名迟,在江湖中有个‘游龙侠丐’外号,姑娘满意了么?”

红衣女郎怔了一怔,点头向孟迟说道:“嗯!‘游龙侠丐’孟迟,我好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

公孙璇见了她那副老气横秋的样儿,忍不住“扑哧”一笑!

红衣女郎瞪眼说道:“你笑什么?你叫什么?”

公孙璇道:“我叫孙天仇……”

红衣女郎道:“外号呢?”

公孙璇笑道:“初出江湖,尚未混上外号,姑娘如若高兴,不妨送我一个!”

红衣女郎又道:“你是谁的徒弟?”

公孙璇毫不迟疑地,扬眉应声答道:“我是我师傅的徒弟!”

孟迟与皇甫青都想笑,但均绷着脸儿,强加忍耐,未曾笑出声来!

红衣女郎勃然大怒,柳眉双剔道:“孙天仇,你好大胆子,竟敢对我调侃?”

公孙璇笑吟吟地,目注这位红衣女郎,缓缓说道:“既走上遍布虎狼荆棘的江湖之间,胆子本来不能太小,但我却不承认我对你有所调侃,因为我所说的是天经地义、老老实实的话!”

当然,她是她师傅的徒弟一语,的确是天经地义,无人能够驳倒!

红衣女郎怒道:“你师傅是谁?你……你为什么支吾其词,不敢明说?”

公孙璇笑道:“我觉得我们所对姑娘说的话,已够多了!在你自己也未显露身份之前,凭什么硬要别人向你报告一切。”

红衣女郎一双凤目中,突闪神光,厉声叫道:“凭什么?我凭的是……”

孟迟见她似要翻脸,一旁接口笑道:“姑娘,你……你有点不够公平!”

红衣女郎问道:“何处不公平?”

孟迟笑道:“至少有两点,第一、你为什么只问我和我这位仇侄,却不问这位老弟?”

红衣女郎向皇甫青瞟了一眼,嘴角微撇说道:“像你们这样鬼鬼祟祟,不够爽快大方,我也懒得再问……”

孟迟微笑说道:“不是我们不够大方,只是由于有的人喜欢夸大炫人,有的人却不喜欢倚仗师门门户……”

话犹未了,红衣女郎便哂然冷笑说道:“哼!我不相信你们之中,还有什么足以炫人的高大门户……”

孟迟指着皇甫青道:“姑娘不信,我就来引介一番,这位皇甫青老弟,是旷代大侠‘铁剑神医’杜小樵的弟子,姑娘以为他的门户如何?是否尚足称正?”

红衣女郎妙目凝光,对皇甫青盯了两眼,点头说道:“师傅的名气,的确不小,只不知道他能获得他师傅多少真传?”

语音微顿,又向孟迟问道:“你方才说我有两点不公,还有一点又是什么?”

孟迟笑道:“不管我们的答复,能不能令姑娘满意,但姑娘总不能不承认我们被你叫住,业已乖乖回答了不少话呀!”

红衣姑娘才一点头,孟迟又复笑道:“江湖中最忌蛮不讲理、师出无名,姑娘既对我们审问半天,应不应该告诉我们你发问原因何在?”

红衣女郎略一沉吟,目闪神光点头说道:“好,我告诉你们,我叫欧阳红,我师傅姓焦,名字向不为世俗所知,江湖中人都称她老人家一声‘焦老太太’!”

孟迟失声说道:“就是‘压盖武林无敌手,双魔一佛两神仙’歌谣中,所指的‘辣手仙婆’焦老太太?”

欧阳红颔首说道:“不错,你既知我师傅的身份……”

话方至此,那位皇甫青突从鼻中“哼”了一声,冷然接道:“师傅的身份,虽然不错,只不知道她能获得她师傅的多少真传?”

方才欧阳红曾对皇甫青说过类似之语。

如今,皇甫青说来,便恰好和她成了针锋相对!

欧阳红一剔双眉,玉颊凝霜地,向皇甫青厉声叫道:“皇甫青,你不要神气,我有多高艺业,你要不要试上一试?”

皇甫青轩眉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欧阳红怒道:“好,此处太以狭隘!我在前面略为空旷之处等你!”

说完,翻身上马,化作一团红云,消失在峰回石转之处!

孟迟目注皇甫青道:“皇甫老弟,你何必与这欧阳红姑娘一般见识?”

皇甫青笑道:“我要斗她之故,也有两点原因,孟老人家久走江湖料事如见,不妨猜一猜看!”

孟迟正要寻思,公孙璇已先微笑说道:“第一个原因好猜,皇甫兄定是看不惯她危崖飞骑,差点撞了我们,后来更骄狂生事!但第二个原因,可就不易猜了!”

皇甫青笑道:“孙兄,你还记不记得我向你说过的在洞中所闻密语?”

公孙璇略一思索说道:“皇甫兄是听得对方要去‘砀山斩蛇沟’报到,并等候‘红羽毛’的任务指示……”

皇甫青点头笑道:“对了,孙兄请再回想一下,方才那位相当刁蛮骄暴的欧阳红姑娘的束发红巾之上,不是正插着一根长约尺许的‘红羽毛’么?”

公孙璇“呀”了一声道:“不错,不错!她那根‘红羽毛’决非凡鸟所有,质地颇为罕见,皇甫兄认为和你所闻洞中密语,有关系么?”

皇甫青笑而不答,转向孟迟问道:“孟老人家,你的看法怎样?”

孟迟略一思忖,苦笑说道:“此事难加妄断,也许颇有关系?也许两者之间,只是一种极偶然的巧合?”

皇甫青正色说道:“我的想法,与老人家相同,若是认真质问恐怕造成误会!若是不加置理?又恐错过机会,故而才故意和那欧阳红姑娘针锋相对,找点碴儿,以便细加观察!”

公孙璇拍掌赞道:“好!皇甫兄这种措置,的确高明,你是位有心人呢!”

皇甫青摇了摇头,苦笑一声说道:“也许是自作聪明,惹火烧身!‘辣手仙婆’门下,一定异常棘手,我若接不下来时,孙兄可得替我接着点……”

公孙璇笑道:“皇甫兄别客气了,你是旷代大侠的得意门人,自怀绝技!我这两手粗笨功夫,却哪里行……”

皇甫青看她一眼,剑眉微扬说道:“孙兄莫要谦虚了,常言道:‘满瓶不动半瓶摇’。仅仅由孙兄的渊淳岳峙,善藏若虚看来,便知你比我高明多了!”

天下不爱奉承之人,毕竟太少,公孙璇虽是襟怀高明的绝代侠女,也觉得皇甫青的这几句话儿,使自己听得颇为受用!

她目光微注,手指前方,低声笑道:“欧阳红在那里了!一来女孩儿家脸薄,二来她师傅‘辣手仙婆’焦老太太,又是当代武林中,有名的性情暴躁之人,三来彼此只是一时意气之争,无甚深仇大怨,故皇甫兄应该对她点到为止,莫为已甚……”

皇甫青听至此处,微笑接口说道:“那要看她如何表现的了?只怕我纵不为已甚,她却不肯干休,那便无法善了的呢?”

这时,前面两崖相对之间,已有一小块平坦石地,欧阳红悻悻然卓立当场,那匹火红骏马,却在一旁吃草!

一见孟迟、公孙璇、皇甫青等缓步走来,欧阳红便轩眉注目,高声叫道:“皇甫青!你为何走得这等慢慢吞吞地,莫非业已胆怯了么?”

皇甫青侧顾公孙璇,摇头一笑说道:“孙兄听见了么?她如此盛气凌人,骄狂太甚,却……却叫我如何善了?”

话完,略一飘身,微纵到欧阳红面前七八尺处,微抱双拳,含笑说道:“内家高手,讲究神闲气定,自在从容!欧阳红姑娘既是‘辣手仙婆’焦老太太的门下传人,怎么如此急躁,不够沉稳?”

欧阳红怒极,气得娇躯微颤,戟指皇甫青道:“皇甫青!你我只研究怎样交手,少再倚仗舌利牙尖,对我乱开教训!”

皇甫青笑道:“动手还须研究么?不过是你一拳来,我一脚去而已!”

欧阳红挑眉叫道:“好!你就先接我这一拳一脚!”

语音甫落,红影电闪,人已抢踏中宫,先是右拳扬处,直捣皇甫青心窝,但拳儿才发即收,左右双足齐飞,踢向对方胸际!

皇甫青口中虽与欧阳红针锋相对,丝毫不让,动作上却极为小心,决不大意!

他看出对方一拳虽是虚招,这连环双足,也非实势,其中含蕴着多少神奇变化!

于是,皇甫青不肯硬接,乘着对方尚未展开变化之际,身形一飘,斜斜退出七尺!

欧阳红冷笑一声,嘴角微撇地,扬声叫道:“喂!你别跑呀,堂堂西蜀大侠‘铁剑神医’杜小樵的门下,难道只会些躲闪之技?”

边自发落,边自又向皇甫青纵身扑去!

公孙璇趁着皇甫青与欧阳红动手之际,向孟迟压低语音,悄然叫道:“孟师叔,我有桩疑问………”

孟迟一面目注皇甫青与欧阳红的动手情况,一面问道:“什么疑问……”

公孙璇道:“孟师叔是从何处看出破绽,认为皇甫青的身份可疑?”

孟迟摇头答道:“没有!皇甫青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公孙璇闻言,越发不解,表示惊奇说道:“既然如此,孟师叔为何认为他冒充门户,不是‘铁剑神医’杜小樵亲传弟子!”

孟迟双眉一皱,向公孙璇低声答道:“此事是从那根‘无相夺魂针’而起,但我也只怀疑,并未有所证实,故而才通知你多加小心注意!”

公孙璇问道:“皇甫青取给孟师叔观看的那根黑色小针,不是‘无相夺魂针’么?”

孟迟答道:“我也说不定究竟是与不是?但凭借我江湖经验,却看出针上,似乎淬有极厉害的无形剧毒!”

公孙璇轩眉问道:“是或不是?与有毒无毒何关?”

孟迟笑道:“仇侄请想,杜大侠为一代神医,必抱着济世之念,宅心甚为仁厚,他连‘无相夺魂针’的入肉即碎,顺血攻心作用,都嫌太狠,平素决不轻用,哪里还会在针上淬毒?”

公办璇连连点头说道:“孟师叔委实是经验丰富的武林前辈,这种看法,多么深远,但皇甫青为何要冒充‘铁剑神医’杜小樵的门下……”

孟迟摇手笑道:“直到如今,我只是存疑,并未认定他准是冒充,好在在这险峻江湖之内,遵守‘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之训,事事多加小心,总不会有甚错处!”

公孙璇道:“如此说来,他与欧阳红这场比斗,颇有用了。我们仔细旁观,总可以看出一些或是或非的蛛丝马迹……”

孟迟摇头说道:“未必尽然,我先前不是装病试过他么?结果他居然既有妙药,又精通医道,看来颇像真是‘铁剑神医’门下!”

公孙璇道:“也许……”

她本来想说“也许人家真是‘铁剑神医’杜小樵的弟子?”但转念一想,觉得此语与孟迟的存疑之念有违,遂在说了“也许”二字之后,便自倏然住口。

这时,皇甫青与欧阳红业已斗得极为紧张!

皇甫青起初受了公孙璇之劝,确实存了点到为止之心,但因欧阳红咄咄逼人,攻势又极为凌厉,弄得他只有全力应战,否则便难免受制于人,身落险境!

皇甫青一袭青衫,欧阳红则全身上下,火红如霞,因双方动作,均极快捷,遂见进退跳跃之间,化成了一青一红两团光影!

公孙璇注目有顷,向孟迟低声叫道:“孟师叔,你看他们两人,如今是谁占优势?”

孟迟含笑答道:“在我看来,彷佛是势均力敌?不知仇侄高明法眼看法如何?”

公孙璇微微颔首,扬眉娇笑说道:“半斤八两,确实差不许多,假如以功力而论,似乎除了‘铁剑神医’的门下高足,余子颇难与‘辣手仙婆’的得意弟子相抗!”

孟迟听得公孙璇这种说法,知他对于自己怀疑皇甫青之事,有点不以为然,遂含笑说道:“我已说明,只是存疑,并无实据……”

话方至此,公孙璇突然“咦”了一声,扬眉叫道:“皇甫青手法已变,施展出了极奇诡异的招式,欧阳红若是大意,会吃亏呢!”

孟迟注目看去,果然见皇甫青绝招迭发,出手如风,业已有了占先之势!

但这时欧阳红一声娇叱,似也全力施展,拚命进手,决不丝毫退让!

这一来劲响呼呼,罡风四卷,情况由紧张好看,转为凶险怵目!

又是二三十招狠搏过去……

“拍!”

这是一记脆响,似乎有人挨了一耳光?

青红两条人影,也在脆响后,立即分开!

皇甫青俊脸含霜,怫然卓立!

欧阳红则手抚左颊,退出两步,满面羞怒神色!

两人凝望片刻,欧阳红猛一顿足,妙目中珠泪泉流!

然后,飞身上马,又化作一团红云,疾驰而去!

公孙璇目注皇甫青,皱眉叫道:“皇甫兄,她是个女孩子,你……你怎么这不客气,竟……竟打了她一记耳光?”

皇甫青从脸上浮现一种异样神色,苦笑说道:“孙兄不要怪我,欧阳红太以歹毒,于动手间突发暗器,我中了她的‘东海戮神芒’呢!”

公孙璇失声说道:“‘东海戮神芒’?……”

皇甫青点了点头,抱拳接口说道:“正是,孟老人家与孙兄请恕皇甫青就此告辞!”

公孙璇一怔,皇甫青面带着笑,又复说道:“因为我若不及时觅药医治,则所中‘东海戮神芒’,便将永为附骨之疽,并可能要了我这条性命!”

公孙璇听他这样说法,自然不便阻拦,只好问道:“我们后会何期?”

皇甫青怔了一怔,摇头苦笑说道:“人生遇合,信是前缘,我这受伤觅药之举,不知要到何时,才……”

语音至此微顿,剑眉剔处,继续说道:“总而言之,小弟对于疗治所中‘东海戮神芒’一事,必尽速尽力而为,看看是否能在‘砀山斩蛇沟’与孟老人家及孙兄会合?”

话至此处,右手微抚前胸,脸上现出一种勉强忍受的痛苦神色!

孟迟笑道:“皇甫老弟请吧!治病之举不宜耽延,但愿你早得灵药。至于前途会合之事,则彼此既游侠江湖,风萍相聚的机缘,定必多得很呢!”

皇甫青连连点头,目光微扫孟迟,公孙璇道:“孟老人家说得对!‘留得五湖明月在,不愁无处下金钩’,在下先去觅药治伤,次图追随,即令来不及在‘砀山斩蛇沟’相会,我也赶去崂山便了!”

说完,抱拳一揖,转过身躯,化为一缕青烟,飘向山林深处。

公孙璇目注皇甫青的背影,不住连摇螓首。

孟迟问道:“仇侄摇头则甚?”

公孙璇叹道:“一个挨了耳光,当众受辱,一个又中了什么足以追魂夺命的‘东海戮神芒’,未免使我觉得皇甫青与欧阳红之间的这场斗殴,好没来由!”

孟迟笑了一笑,扬眉说道:“江湖人物多半为了片言不合,便自两肋插刀,没来由的事儿,多得很呢!这位皇甫老弟既走,我们还去不去‘砀山斩蛇沟’?”

公孙璇讶道:“好容易获此线索,为何不去?”

孟迟笑道:“这线索不会有太大价值,我认为砀山之行,只会生事,不会有功!”

公孙璇以一种诧异神色,目注孟迟问道:“孟师叔此语何来?”

孟迟答道:“我是猜测而已,即以‘红羽毛’而论,我们不是在欧阳红的头上,发现了么?结果还不是毫无所得,只弄了一肚皮莫名其妙?”

公孙璇嫣然笑道:“去砀山又不绕路,我觉得顺便看看,又有何妨?万一能获得什么珍贵资料,岂不是好?”

孟迟含笑说道:“去是自然可去,但我们最好是采取变通办法!”

公孙璇道:“怎样变通?”

孟迟皱眉说道:“我觉得我们的身份行程,业已暴露,似乎时时都在阴恶对方的眈眈虎视之下,最好是变变……”

公孙璇听出孟迟语意,接口问道:“孟师叔,你是否是说我们最好要变变形象?”

孟迟颔首笑道:“仇侄同不同意?”

公孙璇笑道:“变变形象,自然无妨,只是其中却有一桩障碍!”

孟迟笑道:“什么障碍?仇侄不妨说来听听!”

公孙璇妙目之中,闪射慧光说道:“对方既对我们眈眈虎视,则我们突然改变形象,失去踪迹,岂不更招疑忌,反会……”

孟迟看了公孙璇一眼,微笑说道:“仇侄虑得有理,但我们可以设法补救!”

公孙璇“哦”了一声,方待发问,孟迟又自笑道:“这种补救方法,就是我们虽然另变形象,但孟迟与孙天仇,却仍未失踪迹,直奔崂山!”

这话猛一听来,似乎内蕴禅机,有点费解?

但公孙璇是冰雪聪明之人,闻言以下,立即会意问道:“孟师叔是想来个‘金蝉脱壳,身外化身’?”

孟迟取出酒瓶饮了一口,微笑说道:“仇侄认为此计行得通么?”

公孙璇略一寻思,双扬秀眉说道:“这种‘金蝉脱壳,身外化身’之计,自然绝妙,但我们毕竟是人非蝉,无法蜕化,少了两个壳儿!”

孟迟笑道:“壳儿不难,仇侄忘了利用‘穷家帮’么?我可以通知‘河南’分舵,供应我们两名好手备用!”

公孙璇点头说道:“‘穷家帮’中,人才济济,向其调用好手,自极称职,但孟师叔似乎不必向‘河南分舵’要人,可以请他们传讯‘江苏分舵’,选派两名好手,在‘砀山斩蛇沟’左近,等待差遣!”

孟迟闻言含笑说道:“等去过‘砀山斩蛇沟’,再施展‘金蝉脱壳’之计也好,让我来通知他们,慎重选派能手!”

“穷家帮”弟子遍布天下,孟迟既已定计,便立即寻来一位江湖丐侠,要他把自己意旨,转知“江苏分舵”。

分派既毕,继续前行。公孙璇想起一事,目注孟迟,扬眉问道:“孟师叔!那位‘辣手仙婆’焦老太太的修真之处,可是‘东海’?”

孟迟颔首答道:“不错,长江口外的‘藏仙岛’,一向被认为是东南武林盛地……”

语音顿处,目注公孙璇道:“仇侄此问,是否从那‘东海戮神芒’而来?”

公孙璇笑道:“‘东海戮神芒’只是原因之一,孟师叔应该还记得秦剑吟所说的‘艺出东海’四字?”

孟迟略一皱眉,有所会意地,含笑说道:“仇侄莫非怀疑那秦剑吟也是‘辣手仙婆’焦老太太门下?”

公孙璇“嗯”了一声,扬眉等道:“我这种猜想,多半不会有错,因为欧阳红与秦剑吟的身法方面,有颇为相似之处!”

孟迟向她含笑赞道:“仇侄真够机警,居然观察如此细密!”

公孙璇赧然一笑,玉颊微红说道:“孟师叔莫加谬赞,这不是我的观察能力,有甚细密,而是偶然巧合,被我看出欧阳红与秦剑吟的提气纵身动作,极为特别,并有相似之处,才因而发生联想!”

孟迟笑道:“秦剑吟……”

三字甫出,“叮当”一声,从前路崖角之后,传来了“报君知”

响!

公孙璇目光一转,向孟迟悄然说道:“孟师叔!如此深山,峭险颇甚,何来卜者?莫非又有蹊跷?”

孟迟笑道:“有此可能,仇侄要不要试他……”

话犹未了,崖角业后已转出一位手执“报君知”,身穿月白葛布长衫的中年卜者。

这卜者身躯倒颇修伟,但那副貌相,却太以平凡,甚至于有点猥琐!

公孙璇在七八尺外,略一抱拳,含笑问道:“先生怎样称谓?深山巧会,定有前缘,你……你替我们算上一卦,或是测个字儿好么?”

那中年卜者,急忙还礼笑道:“在下姓筱,人称‘铁口’,遂不惮汗颜,索性以此为业。公子要测字算卦作甚?是寻物访人,或是问问流年气运?”

公孙璇道:“我都想问,筱先生莫嫌烦琐,请指点吧!”

筱铁口道:“寻物访人,最好测字,公子请随意写上一个!”

公孙璇闻言,折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个“公”字。

筱铁口对这“公”字,略一端详,双眉微蹙,向公孙璇抱拳含笑说道:“公子恕罪,在下惯作直言……”

公孙璇笑了一笑,目注筱铁口,扬眉接道:“先生尽管直说,君子问祸不问福,空作谀言,有甚意思?”

筱铁口又向地上那写得端端正正的“公”字,看了两眼,微吟说道:“访人人已逝,寻物物长存……”

公孙璇道:“先生莫打禅语,莫蕴灵机,请指教得明白一点!”

筱铁口指着那个“公”字,正色说道:“公子莫急,在下自当把这两句卜语,详加解释!”

公孙璇问道:“先生请先解释第一句,‘访人人已逝’……”

筱铁口咳嗽一声,用手中“报君知”,指着“公”字,缓缓说道:“‘公’者,公也公字又写得这等端端正正,足见所访之人,不是廊庙忠良,也是江湖大侠!”

公孙璇笑道:“先生委实善触灵机,但不知怎样看得出其人已逝?”

筱铁口叹息一声答道:“公归地下,已现端倪,‘土地公’又是仙人,自然早离龌龊尘世;但‘公道’决不会自归尘土,斯人之逝,恐怕还是遭受宵小迫害的呢!”

公孙璇想起自己下山所寻两人,爹爹公孙宏,埋骨于“太白峰”头,“铁胆神龙”秦悟非也遭害于“菩提坪”上,不禁既惊于筱铁口的卜语之灵,又自独怀伤感!

孟迟一旁见公孙璇神情木然,目中更似泪光微转,知道她思父伤怀,遂设法打岔,向筱铁口问道:“先生测得高明,第二句‘寻物物长存’呢?”

筱铁口道:“这位公子适才写字时,是折枝代笔,‘木’旁功‘公’,成个‘松’字,则‘青松不凋’,岂非‘寻物物长存’么?”

公孙璇经过这一打岔,果然惘惘沉思中,回过神来,含笑赞道:“先生解释得好,可惜我只有访人之心,却无寻物之念……”

筱铁口接口笑道:“吉兆已现,由不得人,公子眉间喜气甚浓,多半会于近日之中,获甚异宝!”

公孙璇如今觉得这筱铁口,似乎真有两套,面貌虽略猥琐,言语却不惹厌,遂含笑说道:“先生若不嫌烦,请再看看我的流年气运!”

筱铁口点头笑道:“公子既认为在下尚非信口胡诌,筱铁口自当效劳,请先赐观尊掌!”

公孙璇大大方方,毫不忸怩地,伸出右掌。

筱铁口一怔,向公孙璇扫了两瞥,然后才握住她的右掌,细看掌上纹路。

看完右掌,又看左掌,最后又对公孙璇脸上,凝神注目。

公孙璇笑道:“先生看够了么?我的流年气运,恐怕不太妙吧?”

筱铁口摇头说道:“公子放心,你目前流年,虽然略有凶危,但仙骨珊珊,一生福厚,必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只是……”

公孙璇笑道:“只是什么?先生怎不直言?”

筱铁口一本正经地应声说道:“只是从掌纹之上看出,公子在感情方面,似乎纠缠甚多,难免有点烦恼!”

公孙璇脸上一热,秀眉方挑,孟迟已自笑道:“请教先生,我仇侄的这种烦恼,可有避免之策?”

筱铁口拱手说道:“公于是姓仇?还是尊名中,有个‘仇’字?”

公孙璇道:“我叫孙天仇,请先生赐教趋避烦恼之道。”

筱铁口双眉深蹙,向公孙璇摇头说道:“孙公子,你可知道‘命由天定’……”

公孙璇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接口笑道:“先生既知‘命由天定’应该也知道‘事在人为’?”

筱铁口闻言,向公孙璇深深看了两眼,便自双目微阖,进入沉思状态!

公孙璇与孟迟二人,也均保持静肃,不去对他惊扰。

过了片刻,筱铁口双目一睁,向公孙璇正色说道:“烦恼虽难避免,但归宿却可预卜。孙公子假若相信筱铁口这点风鉴薄艺,我愿送你四句话儿,日后必有应验!”

公孙璇点头说道:“先生请赐教言,自当谨记勿忘!”

筱铁口缓缓说道:“公平公平,四海扬名,逢侯则吉,遇剑同心……”

说到此处,语音略顿,以一种极诚恳的神色,又向公孙璇叮嘱说道:“孙公子!你千万莫轻视我这四句话儿,这是我从‘先天易数’,以及你掌纹、气色方面,综合参详所得!”

公孙璇连连点头,含笑说道:“多谢先生,我记下来了,公平公平,四海扬名,逢侯则吉,遇剑同……”

说至此,忽然住口不语,眉头微皱!因为公孙璇忽然想起最后的“遇剑同心”一语中的“剑”字,不知指的是物?抑或指的是人?万一是人,岂不和那“秦剑吟”有点关系?……

她心有存疑,却不好意思为这“同心”卜语,深作追问,遂取出一小锭黄金,递向筱铁口含笑说道:“筱先生不辞费心,指教甚多,这点菲薄卦礼,尚请哂纳!”

区区几语,一锭黄金,这卦礼着实极重!

筱铁口也不推辞,伸手接过,一面揣入怀中,一面目注公孙璇,微笑答道:“多谢公子厚赐,这一锭黄金,足够我半年温饱,无需餐风宿露,涉水登山的寻生活了,筱铁口受惠之余,还想再奉赠数语!”

公孙璇笑道:“先生还有什么玄机相示?”

筱铁口摇头答道:“在下所奉赠的话儿,与公子无关,是这位……”

孟迟知晓既与公孙璇无关,必然是指自己,遂在一旁接口怪笑说道:“筱先生莫非看出我有甚凶兆,这几日我颇觉肉跳心惊,好像要倒点霉呢!”

筱铁口仍向公孙璇发话地,扬眉叫道:“孙公子请看,贵友的双眉之间,是否有一线极细红丝,时作隐现?”

公孙璇对孟迟脸上,细一注目,颔首答道:“不错,但这红丝太细,又是忽隐忽现,若非先生指点,真还不易发觉的呢……”

话方至此,孟迟已对筱铁口抱拳笑道:“请教筱先生,我这眉间红丝,主何凶吉?”

筱铁口应声答道:“相当凶险,主有‘烈火焚身’之厄!”

孟迟“哦”了一声,并不在意,公孙璇则忧形于色,向筱铁口抱拳问道:“先生既触先机,可有……”

筱铁口不等公孙璇再往下问,便从怀中摸出一粒朱红蜡丸递过,并微笑说道:“公子方才说得对,‘命由天定,事在人为’!贵友的‘烈火焚身’之厄,无法避免,七日内必然应验,但却可用人力补救。这粒丹药,专解火毒,颇有灵效,一旦祸变发生,请即时服食,便能保住性命!”

公孙璇接过丹丸,筱铁口抱拳一揖,便在“报君知”的“叮当”

声中,飘然而去。

公孙璇目送对方身形杳后,向孟迟苦笑叫道:“孟师叔,你信不信他这套鬼话?”

孟迟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类江湖术士,说好的未必准灵,说坏的却往往准得很呢!”

公孙璇把朱红蜡丸,递向孟迟笑道:“既然相信,孟师叔便请把这粒朱红蜡丸,好好藏起,以便消灾度厄!”

孟迟提过蜡丸,略一观看,仍递还给公孙璇,含笑说道:“仇侄,这粒药丸,不能交给我,应该请你替我收好!”

公孙璇闻言一楞,孟迟又复笑道:“因为我有‘烈火焚身’之厄,若是放在我的身边,岂不烧毁?哪里还能够消灾保命?”

公孙璇嫣然一笑,果替孟迟收起那粒朱红蜡丸,目闪神光,扬眉说道:“好!我倒要看他所断言孟师叔的这场凶险,是否在七日内有所应验……”

语音至此略顿,向孟迟注目又道:“不过,他那测字之语,似乎倒颇为高明,并非随口胡说的呢!”

孟迟回忆筱铁口所说卦语,低低吟道:“好个‘访人人已逝,寻物物长存’,这两句断语,果然下得铁硬,有点魄力!唉……”

公孙璇道:“孟师叔为何浩叹?”

孟迟答道:“我是叹息我难怪身为乞丐,果然天生就一条穷苦之命。”

公孙璇瞪着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愕视孟迟问道:“孟师叔,此话怎讲?”

孟迟苦笑说道:“仇侄请想,我们彼此同行,理应福祸与共、利害一致!谁知你竟有‘寻物物长存’的得宝之‘福’,我却有‘烈火焚身’的飞灾横‘祸’!”

公孙璇忍俊不禁地,苦笑抬头说道:“孟师叔不要气,这等江湖术士之言,多半胡扯!”

孟迟正色说道:“多半不是胡扯!这筱铁口容貌虽嫌猥琐,但精神却如古月苍松,与寻常术士迥异,故而仇侄切莫对其轻视,应该把他所赠你‘公平公平,四海扬名,逢侯则吉,遇剑同心’等语,牢牢谨记才好!”

这位“游龙侠丐”始终认为秦剑吟,人品既美,武功又高,家世也相当不错,遂想为公孙璇撮成这段良缘,在说到“遇剑同心”

之际,特别向公孙璇投过一瞥神秘眼色!

公孙璇似乎领会了孟迟的关切心意,淡然一笑说道:“灵与不灵,日后自知!如今若对这种虚无飘渺之语,过分推敲,反而徒乱人意,自坠魔障!”

孟迟知道公孙璇虽是“北岳神尼”弟子,但妙音庵主,并未为她落发,更未赐给佛家名号,亦未改易佛门装束,分明视她为俗家传人,不是三宝弟子。

既未受戒,则女孩子势必有所归宿。孟迟认为秦剑吟一切皆与公孙璇匹配,委实是觅之不易的理想对象!

但公孙璇对秦剑吟,偏偏极为淡漠,好似无甚兴趣!

孟迟起初有点奇怪?但转念一想,认为或许是女孩儿家脸皮于薄,不好意思流露出内心真情!

此事只要自己善加撮合,得便不妨向秦剑吟泄漏出公孙璇的真实身份,叫他温存体贴,尽力追求。自己再觅机躲开,给他们一段单独相处机会,必将水到渠成,感情大为增进……

孟迟自以为想通究竟,智珠已得,遂不暂时提秦剑吟,与公孙璇双双往“苏豫”交界处的砀山赶去。

镇平至砀山之间,路途原不太远,孟迟与公孙璇的脚程又快,他们沿途眺览山川景色,并未十分急赶,也不过走了三四日光阴,便告到达。

砀山在江苏省砀山县东,山势并不十分高峻,但在历史上,却颇有名,因为汉高祖刘邦,曾隐居“芒砀山泽皇藏峪”,遂目为兴龙之地!

“皇藏峪”为汉高祖隐居之地,“斩蛇沟”则更相传为赤帝子斩蛇起义之处。

孟迟见已到砀山,遂向公孙璇笑道:“仇侄……”

两字才出,公孙璇已霍然转身,目注一丛林木,沉声喝道:“林内何人!请出一会,不必这样鬼鬼祟祟!”

语音方落,林内果然闪出了两条人影,向孟迟拜倒在地。

这两人,是一个中年乞丐,和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年花郎。

公孙璇想起孟迟要利用“穷家帮”助力,混淆群魔耳目,便知这两名花子,定是“穷家帮江苏分舵”派来听候差遣的出群好手!

孟迟认得中年乞丐,名叫谢三,少年花郎则是“穷家帮”帮主的心爱弟子杜丹,遂含笑问道:“谢三兄与丹儿少礼,你们整日随侍帮主,怎会……”

杜丹起立,赔笑答道:“恰巧帮主巡视‘江苏分舵’,并接获孟师伯传语,知道事情必非寻常,遂命谢三叔及小侄赶来恭候师伯差遣!万一仍嫌人手不够……”

孟迟笑道:“够了,够了!来来来,我先替你们引介一位高人……”

说完,伸手指着公孙璇,扬眉笑道:“这是……我世侄天仇老弟。他年岁虽轻,却绝艺惊人,至少要比我高明百倍!”

公孙璇急忙逊谢,心中并觉这位“游龙侠丐”孟师叔,着实老成谨慎,连对他丐帮心腹,也不泄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孟迟转身指着谢三,微笑说道:“他姓谢,以行为字,就叫谢三,号称‘浪里黑条’,水性之佳,在‘穷家帮’中,可坐第一把交椅!”

公孙璇从称呼上听出谢三与孟迟辈份相同,遂抱拳叫声:“谢老人家”,并连道:“久仰”!

谢三失笑说道:“孙老弟不要客气,‘浪里白条’张顺,是‘梁山泊’有名好汉,你或可‘久仰’其名?至于我这‘浪里黑条’四字,不单涉嫌掠美,也根本不入高人之耳的呢!”

孟迟又指着杜丹说道:“仇侄,这位杜丹老弟,是‘穷家帮’当代帮主的心爱弟子之一,你猜猜他除了一般武学以外,还有桩什么特殊绝艺?”

这“特殊绝艺”四字,着实把公孙璇考住,眉头微皱,目注杜丹,打量几眼,却仍猜不出孟迟语中含意。

杜丹突然脸上一红,向孟迟赧然叫道:“孟师伯,你留点口德好么!何必出我洋相?”

孟迟笑道:“什么叫‘出你洋相’?我是‘生平不解藏人善,到处逢人说项斯’呢……”

说完,边与公孙璇等,走入林中,边自笑道:“这位杜老弟,曾获神偷青睐,他的‘手上功夫’,是称妙绝当今!”

杜丹苦笑叫道:“孟师伯,你老人家别骂我了,照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成了专门端烟袋拔鸡毛的下流小贼!”

公孙璇闻言之下,灵机一动,向孟迟扬眉笑道:“孟师叔,杜丹兄的这桩绝技,对我们似有大用?”

孟迟侧顾杜丹,怪笑叫道:“丹儿听见了么?你的用处大呢!但不知我这位仇侄想叫他偷件什么东西?”

公孙璇笑道:“什么东西都行,反正只要是对方身上的任何物件,都会具有重大参考价值!”

盂迟点头说道:“对,丹儿你替我多偷……”

杜丹脸色微赧地,苦笑皱眉说道:“孟师伯,你要我偷谁呢?总不能见人就偷,像个‘偷窃狂’般,漫无目标地,胡乱下手!”

孟迟微微一笑,遂把此行情况,向谢三及杜丹二人,大略说了一遍。

谢三听完,含笑问道:“孟兄是要我扮作你的模样,要杜老弟扮作孙老弟的模样,前去‘斩蛇沟’么?”

孟迟颔首答道:“正是如此!我和仇侄再复隐身暗随你们,这样行事,定容易发觉对方秘密!”

谢三笑道:“这方法叫做‘金蝉脱壳,身外化身’!的确是一桩绝妙的好计,饶令对方再奸再滑,也不容易想到的呢!”

盂迟含笑说道:“事不宜迟,我们就立即改扮,去往‘斩蛇沟’中看看!”

谢三与杜丹闻言,遂依照孟迟及公孙璇的形容,实施细密化装。

孟迟、公孙璇,等谢杜二人化装完毕以后,也自开始易容。

他们的易容,因不须装扮特定形貌,比较简单,只是化装成一老一少,两个游方道士。

改扮完毕,孟迟注目谢三,含笑问道:“谢三兄,砀山已属‘江苏分舵’管区,你知不知道‘斩蛇沟’中,住着什么样的人物?”

谢三应声答道:“我和杜丹老弟,均未来过此地,但既奉帮主派遣,又和孟兄指定在此相见,遂向‘江苏分舵’的主持人,问过一切有关情况。”

孟迟赞道:“谢兄真够细心,但不知‘江苏分舵’的主持人,是如何说法?”

谢三答道:“他说根据所知‘斩蛇沟’中,有座庄院,庄主似是武林人物,但身份神秘,姓名从不告人,即令偶尔出庄,脸上也戴了人皮面具,不让外人见着他的庐山面目!”

公孙璇听得秀眉一挑,冷笑说道:“那就对了,这厮既然见不得人,显然无形有弊!”

杜丹笑道:“不管这位神秘庄主,究竟是何身份?我们也要进入‘斩蛇沟’中一探!孟师伯请指示步骤……”

孟迟接口说道:“你和谢兄先走,我和仇侄后跟,至于采取何种方法,则不必预定,见机而行,反正非把那位神秘庄主,逼出来与我们相见不可!”

杜丹目光一转,轩眉笑道:“必要时,我们甚至可以互相争吵,骗也把他骗出!”

孟迟失笑说道:“可以,可以,我已说过‘见机而行’,不拘任何手段,包括你的‘绝世神偷’在内!”

杜丹耸了耸肩,向谢三苦笑叫道:“谢三叔,孟师伯的将令已下,我们打头阵吧!”

谢三点了点头,遂与业已扮成公孙璇形容的杜丹,一同缓步走出林外。

这一老一少,都是“穷家帮”中的杰出奇才,心思极细,他们一面缓缓走向“斩蛇沟”,一面共凝神注意四外,暗察可有江湖人物跟踪,以及任何可疑迹象?

但们虽然注意,却未发现任何异状,一路之间,平静已极!

到了“斩蛇沟”口,谢三与杜丹遂特别注意周围地势。

这是两峰夹峙间的一道山沟,其实也可说是一道山谷。

入口略宽,足有数丈,但进沟之后,却越来越觉狭隘,路径并颇有转折。

谢、杜二人,入沟六七丈,经过两重转折,发见前路更狭,并有一片陡峭石壁,挡住正面。

他们正想由壁下小径,转将过去,突然听得有人含笑说道:“两位请回吧!”又道:“不必向前,这沟中景色平凡,无甚可观之处!”

随着话声,有位青衣老叟,从峭壁以下,飘然转出。

杜丹略抱双拳,扬眉朗声说道:“多谢老人家指点,但这‘斩蛇沟’,是汉高祖的起义兴龙胜地,我们慕名而来,哪有不入内一游之理?”

青衫老叟闪动双目,向谢三、杜丹略一打量,又复含笑问道:“两位气宇不凡,想是武林人物?”

谢三怪笑一声,在旁接口答道:“既在这荆棘江湖之中,自然不得不练上几手,以作防身保命之用!”

青衫老叟道:“两位游兴既浓,老朽也不敢强阻,但须奉告一句,就是‘斩蛇沟’虽可游,沟中有座庄院,却千万不可擅入!”

杜丹佯作一愕;轩眉问道:“请教老人家,那座庄院中,豢养了毒蛇猛兽?”

骨衫老者摇头说道:“自从汉高祖拔剑斩蛇以来,此处便绝无蛇迹!”

“既然如此……”

青衫老叟不等他发问,便又说道:“因那庄主昔年曾因伤心恨事,退出江湖,立誓不再与武林人物来往……”

杜丹“哦”了一声,接口笑道:“老人家是怕我们进入那座庄院,受人冷淡奚落?”

青衫老叟笑道:“何止冷淡奚落,甚至遭受伤损,或有性命之虑!”

杜丹皱眉说道:“这位庄主,怎么如此不通人情,并如此凶狠?”

青衫老叟摇头说道:“他并非凶狠,亦非不通人情,只因他已誓绝江湖,遂不容许任何江湖人物,向他滋扰!”

杜丹又一抱拳,点头笑道:“多谢老人家,我们尽量避免闯入那座庄院便了!”

说完,因此处路径甚狭,双方便擦身而过。

绕过峭壁,沟势渐开,但却弯弯曲曲,仍有转折!

谢三走了丈许,向杜丹伸手说道:“拿来!”

杜丹问道:“谢三叔要什么?是烟,是酒?”

谢三双眼一瞪,佯怒骂道:“丹儿,你少跟我装蒜!我分明看见你利用彼此擦身而过机会,在那青衫老叟怀中,摸了一件东西!”

杜丹苦笑叫道:“完了,完了,我好久没偷,大概手法业已退步……”

谢三接口笑道:“你小子一天到晚研究新花样,哪里还会退步?只是我晓得你的毛病,特别注意,才看出了一点迹象而已!”

说到此处,又向杜丹伸手叫道:“丹儿拿来,给我看看!你到底摸了人家一件什么东西!”

杜丹噘着嘴儿答道:“我因看出那青衫老叟,故敛锋芒,实属武林高手,恐怕又有蹊跷,才特地摸他一把!谁知收获不丰,只摸到一粒比龙眼略大的圆形之物,谢三叔拿去看看,是丹药?还是暗器?”

谢三接过,细看两眼,又在手中掂掂份量,脸上突现惊容!

杜丹见状问道:“谢三叔,照你的神情看来,莫非你认识这粒药丸?它……”

谢三目注杜丹,沉声叫道:“丹儿,你为什么确定这是一粒药丸?”

杜丹笑道:“当然有理由,第一,暗器必然数量较多,不会只在怀中揣上一粒!第二,这粒赤红丹丸之上,分明有点药味……”

话方至此,谢三已从鼻中发出一连串的“哼哼”冷笑!

杜丹大感惊奇,楞然问道:“谢三叔,你冷笑则甚?难道我这看法,有甚不对?”

谢三答道:“你这小子,平素是个鬼灵精,这次却看走了眼,把事情完全料错!”

杜丹不服问道:“错在何处?”

谢三根据他适才论点,逐项驳斥地,屈指说道:“第一,这种东西,是极历害的暗器,也是罕世仅有之物。对方不是不想多带,而是整个武林中,只此一枚,找不出第二枚来……”

谢三的这番话儿,使杜丹听得好不惊奇,皱眉问道:“这粒红丸,既是暗器,则上面又为何会有药味?”

谢三目注杜丹,怪笑说道:“丹儿,你方才认为这粒红丸,既有药味,便非暗器,我如今的第二解释,却系正是上有药味,才是暗器,而药味所蕴作用,更加厉害得紧呢!”

杜丹究竟是“穷家帮”当代帮主的心爱弟子,平素耳濡目染,见闻甚广,闻言之下,突然触动灵机,“哎呀”一声,目闪神光叫道:“谢三叔,我……我明白了,这粒赤红丹丸,果然是当代武林一宝!”

谢三笑道:“你说说看,它叫什么名称?”

杜丹应声答道:“是不是‘霹雳化骨珠’?”

谢三点头笑道:“你这小子,果然有点见识,对于这‘霹雳化骨珠’的厉害之处,可晓得么?”

杜丹略一寻思,笑嘻嘻地,轩眉说道:“这粒‘霹雳化骨珠’,好象归隐已久的武林三老,‘烈火神君’东郭炎之物,其厉害程度,也有两句歌谣,说的是‘霹雳一震山岗摧,腥香散处骨化灰’……”

杜丹答话至此,发现谢三竟眉头深蹙,进入沉思状态!

他睹状愕然,失声叫道:“三叔,你眉头深蹙则甚?莫非我对这东西,说错了么?”

谢三摇头笑道:“你说得倒是半点不错,我蹙眉之故,是弄不懂这枚威力无伦的‘霹雳化骨珠’,怎会在那青衣老叟身边?”

杜丹笑道:“三叔这项疑问,似乎有几百项答案,可以解释!其中最简单的答案,就是那位青衫老者,认识‘烈火神君’东郭炎,或许彼此更是甚深厚关系?东郭炎既已归隐,便把这枚‘霹雳化骨珠’,送给他了!”

谢三苦笑道:“在我们未明真相以前,也只好先作如此假设!”

杜丹因已知晓自己这顺手牵羊,偷来之物,竟是可以使方圆十丈以内的任何人物,齐化劫灰的“霹雳化骨珠”,遂托在掌中,向谢三涎脸笑道:“三叔,这枚‘霹雳化骨珠’既然如此厉害,如此名贵,便由三叔负责收存保管……”

谢三不等杜丹说完,便连摇双手说道:“不行,不行,这是枚武林至宝,但也是个‘马蜂窝’,你自己惹的事儿,应该自己负责!莫要耍小心眼,想推到我的头上!”

杜丹见谢三不肯保管这粒“霹雳化骨珠”,双眉微挑,笑嘻嘻地说道:“好,三叔既然怕事,便由我自行保管也好,常言道:‘好汉做事好汉当’……”

谢三见他收珠入囊,神色佻健,遂抓住杜丹手儿,正色叫道:“丹儿记住,凡属身怀‘霹雳化骨珠’之人,必须遵守两桩原则,否则,定为武林公义不让!”

杜丹因谢三是一本正经,板着脸儿说话,只得一面喏喏连声,一面赔笑问道:“谢三叔,你所说是哪两项原则?”

谢三目闪精光,厉声喝道:“第一,不许丢……”

杜丹愕然一怔,自言自语,他喃喃说道:“不许丢……不许丢……这算是什么原则?”

谢三答道:“这原则极为正确,因为你若把这‘霹雳化骨珠’丢失,落入凶邪手中,利用其无比威力,作为助恶工具,岂非对整个武林,危害太甚!”

杜丹欲言无语,欲辩无词,只好耸肩苦笑!

谢三正色又道:“第二,不许用……”

杜丹跳将起来,不服叫道:“为什么不许用?”

谢三冷冷说道:“约莫四十年前,当世武林的各派长老,聚会嵩山,订下了几项四海八荒的武林人物,均必须遵守之事,其中一项便是:持有‘霹雳化骨珠’之人,绝对严禁乱用!”

杜丹双眉紧皱,正欲发话,谢三又复笑道:“丹儿莫要气闷,在这两项原则之中,却各有一项例外!”

杜丹问道:“什么例外?”

谢三应声答道:“第一项原则的‘例外’是‘有心严惩,无心不罚’!”

杜丹摇头笑道:“这是废话,凡属持有‘霹雳化骨珠’之人,谁舍得把这等罕世宝物,有心丢掉?”

谢三笑了笑,目注杜丹,轩眉缓缓说道:“第二项原则中的‘例外’,就是若在生死关头,千钧一发,非用此物,无法活命之际,可以谨慎使用!”

杜丹听得俊目之中,神光一射……

谢三伸手轻拍他的肩头,含笑叫道:“丹儿,这不是我故意跟你为难,而是武林群贤,共订规戒,你愿意遵守它么?”

杜丹点头笑道:“遵守无妨,但能不能略加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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