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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冤家路窄

萧奇的遭遇自然比不上司马瑜多姿多采,可是那个救他们的龙老夫人却引起了司马瑜的绝大兴趣。

第一是她的武功,这倒还不算什么,由于这些年来的历练,他知道世上的奇人辈出,多半是喜欢隐姓埋名的。

最奇怪的是她与阳春教之间的关系,阳春教迁入中原,也不过五六年的事,而且行踪隐秘,足迹不出云开大山,龙老夫人却能摸着他们的行踪,而且对他们的内部情形知之颇深,这个谜底他非打破不可!

师徒俩正倚着船舷在谈天,萧奇知道他想问什么,立刻笑笑道:“小子!你一定想知道龙老夫人与阳春教之间有什么过节是不是?”

司马瑜点点头道:“不错!而且我还想知道龙老夫人与阳春教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否则她对于阳春教的内情绝不会如此熟悉!”

萧奇道:“他们之间的内情十分复杂,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就我所知道的,方今阳春教主倪焕廷是龙老夫人的女婿,阳春教从高丽迁到中原来,也是为着龙老夫人之故!”

司马瑜不禁一怔,万没想到会有这等内情。

萧奇叹了一口气道:“这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旧事了,龙老夫人带着她的女儿游历到了高丽,她们母女俩都是身怀绝技,扬威异域,颇有盛誉,那时阳春教主倪焕廷正是三十二岁,却仍独身未娶,风闻盛名,前来要求比武,结果技胜一着互相倾心,就娶了龙老夫人的女儿……”

司马瑜听得有些不懂道:“龙老夫人既有那么高的武功,为什么在中原不肯显露,却要跑到高丽去扬名,而且还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外国人呢?”

萧奇脸色微动,停了一下轻叹道:“这话就很难说了!因为龙老夫人的女儿染有一种怪疾……”

司马瑜立刻道:“是麻疯症!”

萧奇点了一下头,司马瑜立刻道:“这就是龙老夫人的不对了,她的女儿染上了那种绝症,怎么还将她嫁出去害人呢……”

萧奇一正色道:“这倒不能怪龙老夫人,她女儿所生的麻疯症并非无药可治,而那种药就产在高丽的绝峰之上,那山峰终年积雪,恰好是阳春教的总坛所在地!”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龙老夫人遗女远嫁,根本是有目的的!”

萧奇摇头道:“不!龙老夫人带着女儿到高丽去的目的是为了治病,那药是一种温泉,源于千载寒冰之中,只要取得那种泉水连续沐浴三个月,就可以使疯毒根除,可是那泉水已被阳春教人视为圣泉,绝对不肯给人,她们母女到了高丽,得知这种情形后,只得炫技招摇,引使阳春教主前来比武,若是胜过他们,当然可以名正言顺地夺取泉水,可是倪焕廷的武功偏又十分高明,战之不胜,便只有嫁给他,才能取用他们的圣泉,这是龙老夫人受护女儿的一片慈心,倒是无可厚非!”

司马瑜默然片刻后才道:“以后又怎么了?”

萧奇道:“龙老夫人嫁女之后,便回到中原,过了五六年,她思念爱女,放心不下,又去探视了一遍,那时他们夫妇生活过得十分美满,她女儿的疯毒全部消除了,而且刚生下一个女儿,那便是倪春兰,龙老夫人十分欣慰……”

司马瑜忍不住道:“既然疯毒已除,为什么阳春教中会有那么多的麻疯患者呢?”

萧奇叹了一声道:“你别急呀!我还没有说完呢!龙老夫人的女儿疯病虽愈,那病毒却并未消灭,只是转到倪焕廷身上去了!”

司马瑜眼睛一瞪,表示不解!萧奇又解释道:“其实这也不能算是传染,因为倪焕廷的体中,原来也潜伏有一种隐形的疯毒,不但是倪焕廷,阳春教徒众中,一大半都具有那种毒性,这毒性是根源于他们的圣泉而来,凡是受过圣泉洗沐的人,都染有那种隐毒!”

司马瑜睁大了眼睛道:“师父!您越说越令人不懂了,那圣泉不是可以解毒吗,怎么……”

萧奇一叹道:“这物之奇,的确令人不可思议,那圣泉对于麻疯病毒虽有祛解之效,可是它本身也是一种毒泉,完全是以毒攻毒的原理下才能祛疯之效,不过这种毒性非常奇特,平时隐而不发,猝然发作之后,立刻就致人于死命,所以阳春教的历代教主,都是夭亡于中年,从无一人能活过四十岁,……”

司马瑜点点头道:“这一点倒是事实,我听倪春秀说过了……”

萧奇道:“所以龙老夫人的女儿与倪焕廷的结合,反倒延长了他的寿命!温泉中的隐毒与真正的病毒接触之后,反而被引发了出来,倪焕廷是第一个发作的人,他发现自己传染上疯毒,一时不察,以为是受了妻子的陷害,暴怒之下,立刻出手杀死了他的妻子,那时他们的第二个女儿倪春秀刚出世不久,而龙老夫人也刚好在那儿,目睹爱女被杀,自然忍不住跟他动手,可是又打不过他,含悲带愤逃回中原……”

司马瑜这次没有表示意见,静静地听下去!

萧奇顿了一顿,又继续说下去:“龙老夫人回到中原之后,虽然伤心女儿之惨死,可是并未了解其中的真正原因,对于倪焕廷的毒手无情,心中多少还有些内疚,乃深入云开大山的麻疯谷中,详细研究各种麻疯的病毒,终于找出了其中的原因,于是她带着研究的结果,重至高丽,把这项结果告诉倪焕廷!”

司马瑜马上问道:“倪焕廷的反应如何?”

萧奇长眉一耸道:“龙老夫人重至阳春教时,那儿已成了一个麻疯世界!”

司马瑜一惊道:“为什么?”

萧奇愤然道:“倪焕廷染上麻疯之后,也拚命寻求解毒之法,由于他是两种疯毒并发之故,圣泉自然不再有效,而且他自己也发现了这一个道理,所以只有按照我们中原治疗麻疯的古法,想藉男女交合之际,将麻疯毒传染给对方,首先他用教中的女祭司作为对象!”

司马瑜失声道:“那不是他的褓母吗?”

萧奇点点头道:“不错!因为他是教主,为了身份所关,只能接近祭司,可是结果并未如愿,由于他所染的疯毒特殊,不仅未能转移出去,反而连女祭司也染上了,倪焕廷犹不死心,接连地御了十几个女子,结果依然相同,而这十几个女子又成为疯毒的种苗,或间接,或直接,将麻疯症传染至整个阳春教中,几乎有一大半的教徒都罹此绝症,倪焕廷这才着了慌……”

司马瑜听得毛骨悚然,骇然地道:“那他为什么会想到将阳春教改迁到中原来的呢?”

萧奇一叹道:“倪焕廷经此一来,知道麻疯一病,启源于中原百粤之地,病患最多,可使研究之对象也最多,乃乔装商民浮海而来,秘密买通官府,购下云开大山中的麻疯谷作为根据地,因为那个地方原为麻疯患者的放逐区,寻常人视为鬼域,绝足不前,官府倒是乐得答应,倪焕廷一面建设总坛基地,一面窥其所知,从事疯病的研究……”

司马瑜忍不住插口道:“他研究可有结果了?”

萧奇点点头道:“结果是有了,可是他却只能治疗普通的病毒,象他这种特殊的病毒却是绝症,他只好能控制住不加深,也因此才形成他的变态心理!”

司马瑜道:“什么心理?”

萧奇一叹道:“他认为这些病源都是由汉人而起,所以他要在中原扩大阳春教的势力,让汉人中的武林人物都成为他的教徒,而且都要染上他的绝症!”

司马瑜不禁怒道:“混帐!这家伙简直是岂有此理……”

萧奇点点头道:“所以龙老夫人要努力制止他,却又怕独力难支,颇想拉拢一些中原武林好手以为助之,可是她对武林人物十分陌生,不知从何连络起,好容易打听到太湖中有一场武林人物盛会,那就是方天华召集七大凶人准备重起江湖之举,赶了来想喻之以利害,共图大计,结果来迟了一步,正好赶上那一场巨变,只救了我们四人……”

司马瑜连忙道:“难道她没有看到其他人?”

萧奇摇头道:“没有!当时湖面上尸骸纵横就只有我们幸而不死……”

司马瑜想了一下,终于明白了,那天陆沉之际,自己与冷如冰公孙述等人都仗着僻水珠之效,潜伏水底而不死!薛琪被方天华救入那一只怪船中,东海三魔与靳春红都精通水性,一定也都隐身水下活动!只有萧奇等四人在水面上活动,无怪乎龙老夫人会找不到其他人了……

因此他问道:“师父!您是否认为我们都死了?”

萧奇摇头道:“不!我对你们这些人的下落虽不清楚,可是我知道你们中有几个人绝对不会遭难的,可是龙老夫人将我们带到滇边练功,一直没机会出来打听,而且江湖上也从此失去了你们的踪迹,我们也只好放弃追索了,因为时机很紧迫,监视阳春教的活动一步也不能放松,我们也无法分身前来访问,天意凑巧,你们会刚好凑了来……”

言下颇为兴奋,司马瑜见到师父无恙,自然也十分高兴,可是他悬念薛冬心冷如冰等人陷身阳春教中,情况不知如何,不禁又忧心如焚!

萧奇好似明白了他的心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你放心好了,倪焕廷为了要发展阳春教,对于那几个人都不会伤害的,因为她们都有利用的价值!”

司马瑜忧虑地道:“她们怎会受他所用呢?”

萧奇笑笑道:“她们已经看你逃了出来,自然会寄望在你身上,因此在一年之内,她们会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

给他这一说,司马瑜比较放心了,萧奇又笑笑道:“小子!这些年来,我为了担心你的生死下落,一直提不起喝酒的兴趣,今天难得重逢,我非要好好地喝它一个痛快不可!”

司马瑜也迎合他道:“是的!师父!弟子也要好好地陪您喝上几杯!”

于是师徒二人,叫船家准备了几味菜肴,抬了一罐好酒,放在甲板上,相对开怀痛饮,同时也互相谈起一些别后的琐碎情形,意兴更浓,不知自己而沉,皓月东升,星斗布满长空,但见水天一色,胸怀更是壮阔……

忽然船后把舵的舟子叫了起来道:“看!神仙!会腾云驾雾的神仙……”

声音叫得很大,把船上睡着几人都吵醒了,大家都涌到甲板上向天来下看着!

但见一片白色的浮云,在长空中悠悠飘荡!云上对坐着两个人影,因为距离尚远,看不见面目,只约略可知他们也是在对月互饮!

迷信的舟子都跪了下来,望空膜拜。

萧奇在啧啧称奇,司马瑜却心中一动,连忙拉着他道:“师父!我们快躲到舱里去,别叫人家看见了……”

萧奇怔然道:“为什么!难道你认识他们?”

司马瑜硬把萧奇拖进舱房,口中含糊地应了一声!

萧奇不信地道:“你这小子真了不起,居然连天上的神仙都认识了!”

司马瑜急得咳了一声道:“师父!您弄错了,这那里是什么神仙了。”

萧奇一瞪眼道:“凡人那有腾云驾雾的……”

司马瑜叹道:“师父!您怎么忘了,我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初见毒龙国主沙克浚时,他就是乘着这么一个玩意儿,据说是叫做云舟……”

萧奇一怔道:“那上面坐的是沙克浚?”

司马瑜点点头道:“不错!除了他之外,再也不会有人制出云舟,而且他那高大庞梧的身材,虽然隔得那么远,我也不会看错……”

萧奇怔了一怔才道:“世上居然会有这种奇怪的玩意儿,我虽然已经亲眼看见,却仍然无法相信,我得仔细地看一下!”

说着掀开舱房的小窗,向外面张望着,司马瑜连忙道:“师父!小心一点,别叫人家发现了,这家伙对我恨到极点,碰上了又是一场大麻烦……”

萧奇张了一下,忽然叹道:“看来真是冤家路窄,想躲都躲不了!”

司马瑜一惊道:“怎么!他们上船来了?”

萧奇点点头,遂觉船身微微一震,想是那云舟已在船上降落,接着是那些舟子的膜拜祷告声,然后又是一个宏亮的声音道:“你们不要害怕,我们不是神仙,同样是凡夫俗子而已,所以能在空中飞翔,完全是靠着这个玩意而已……”

舟子似乎还不相信,那宏亮的声音又道:“我们为了一时高兴出来,飞得远一点,这个气舟发生了一点小毛病,没有办法回去了,只好借你们的船歇歇脚,你们是往那儿去?”

遂听得舟主人回道:“小舟是由两位客人雇着要到东海去!”

宏亮的声音又道:“好极了,我们也想上东海去玩玩,你们的客人呢?”

司马瑜见藏不住了,只得一掀舱门,挺身出外道:“沙克浚!我们又见面了!”

高大的沙克浚已更去皇袍,穿了一身青灰色外氅,绕颊长虬如故,见了司马瑜后先是一怔,继而大笑道:“哈……

司马瑜,宇宙虽宽,我们活动的范围可实在太小了一点,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来!这儿还有一位故人,想必你一定认识的!”

说着将身子微偏,露出后面的人。

那人一身道装,少一目,残一臂,形貌狰狞!

司马瑜却大为吃惊,因为这人正是无忧的师兄长乐真人!

他的一只左眼是在冰原上被尸魔长孙无明驱策死尸伤的,一条胳臂是被他的师妹无忧用玄阴煞爪抓断的。

这都是为了司马瑜的原故,所以他见了司马瑜之后,立刻发出一阵桀桀的怪笑道:“小子!本师到处在找你,想不到会在此地碰上你,大概是你命当该绝了!”

司马瑜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两个魔头会凑到一块儿的,这两个家伙的武功都高明到了绝顶,而且与自己都是仇高似天,四周是茫茫大海,欲退无路,看来今天的确是无法幸免了!

因此他将心一横,厉声道:“沙克浚!长乐!今天碰上你们,我也认了,不过你们要想杀死我,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长乐真人嘿嘿冷笑道:“沙兄!这小子还在嘴硬呢!是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沙克浚微微一笑道:“兄弟与他的仇恨,远不如道长之深,还是由道长出手吧!”

长乐真人的独目闪着厉光,摇着一条单臂,跨前数步道:“谢谢沙兄相让,贫道先弄瞎他一只眼睛,再弄断他一条胳臂,留下他半条残命,也给沙兄出出气!”

沙克浚但笑不语,司马瑜心中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却怕师父也受了牵连,回头一看,却见长眉笑煞正挤到船夫群中,朝他作了一个眼色,心中遂轻松了一点。

他知道萧奇行事素来稳重,一定是也知道情况不妙,故而不参加进来,以防万一他遭害之后,仍有人到东海去通风报讯!

因此他心中一定,神情也坚决多了,迎前两步,朗声地道:“长乐!你一目一臂虽非伤在我手中,事情却全因我而起,所以你今天向我寻仇,我并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迁怒到其他人身上!”

长乐真人冷笑一声道:“这点不劳你多说,我发誓在未曾手刃三个人之前,绝不与其他人动手,这三个人你名列第一,其次是那个驱尸弄鬼的老和尚,第三是无忧那贱人……”

司马瑜双掌聚足了劲道,凛然无畏地道:“好!你出手吧!”

长乐真人单臂一探,指前袭出五缕阴风,司马瑜微觉寒意逼人,知道这是他最具威力的寒冰阴煞,当下不敢怠慢,掌上运足离火真气,推迎了上去!

长乐真人的指风为掌力一激,立刻化为丝丝白气上冒,而两人却也为对方的劲力,震得各退一步!

司马瑜还不怎么样,长乐真人却神色微变,轻声喝道:“小子!你的功力倒是一次比一次进步!”

司马瑜朗声一笑道:“长乐!从上次服下成形雪参后,我再也没有任何奇遇巧合了,这恐怕是你自己退步吧!”

长乐真人怒声道:“胡说!为了对付无忧的玄阴煞爪,我痛下苦功……”

司马瑜笑笑道:“我一点功夫都没有下,看来似乎并不比你差!”

长乐真人悖然震怒,无声无息地又攻出一掌!

司马瑜久经大战,作战经验丰富多了,在未判明对方的掌力动向之前,绝不鲁莽作应付的轻动!所以他以平常的劲道,轻轻地推出一掌,完全是测试之意。

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功力,原是想略沾即退的,可是当他的掌力发出后却发现对方的掌上全无劲力。

不仅没有劲力,而且那只手掌也好象是虚空的一般,透过他的掌力,依然向前直迫进来!

司马瑜三成功力的一掌已袭上长乐的前胸,那当然伤不了对方,仅只使他的身子幌了一幌!

而长乐真人的一掌也拍上他的前胸,那虚空的掌影中突然迸发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暗劲,同时还挟着一阵透骨的寒意!

司马瑜的身子被那股突发的暗劲击得直飞起来,砰然一声,撞上桅杆。

接着又是克擦一声巨响,这是海船上支帆的桅杆被这一撞之势碰断了,宽重的帆布掉了下来,将司马瑜埋压在里面!

沙克浚轻喝了一声采道:“道长的无影透骨阴掌果然神奇无比!”

长乐真人得意地狰笑道:“沙兄过奖了,贫道剜目断臂之恨,无时无刻不住胸头翻涌着,乃潜心苦炼成这种掌力,今天才算消了心头一口怨气!”

沙克浚不动声色地问道:“道长那一掌用了多少功力?”

长乐真人哈哈大笑道:“贫道知道这小子颇了得,出手时用了八成功力,将要击中他时,又加了两成,现在这小子纵然不死,内脏想必也震成碎粉了!”

司马瑜的身子在帆布下蠕蠕地动着,沙克浚用手一指道:“他受伤的程度恐怕不如道长所说的严重,你看他正想站起来呢!”

司马瑜已顶着帆布坐了起来,而且势子颇快,不象受伤很重的样子。

长乐真人诧然地道:“我倒不相信,这小子难道是铜浇铁打的……”

说着走了过去,扬起手来,对准刚坐直的司马瑜又是一掌印上去,司马瑜应手而倒而且在帆布下发出一声闷哼!一动都不动了!

长乐真人哈哈大笑道:“臭小子!你就是神仙临凡,罗汉转世,这一下子恐怕也完蛋了!”

沙克浚凝视帆布下片刻,忽地脸色微微一动道:“道长原说要留下那小子的半条残命,给兄弟也出口气,这下子可……”

长乐真人笑道:“贫道一时出手过重,害得沙兄抱恨难消了,好在这小子尸首还是完整的,沙兄大可效昔日伍子胥鞭尸以泄愤!”

沙克浚摇摇头道:“兄弟可没兴趣对一个死人发作!”

长乐真人一咬牙道:“贫道倒有兴趣,我非把他的一张漂亮的脸打得稀烂,也叫那些喜欢他的女子伤心一番!”

说着大踏步上前,一把揭过帆布,却见司马瑜脸向着船板俯卧着。

长乐真人厉声大笑道:“臭小子!你也会有今天!”

伸出一只脚去勾动司马瑜,想把他翻过来!

谁知司马瑜猛地身子一缩,避开了他的脚,顺势一掌平削,击在他的足踝上,一声闷响中,长乐真人的身子向旁边跌去,而且立刻摔在地上,一脸痛苦之色。

显然是司马瑜那一掌将他的踝骨震碎了!

司马瑜的身子在地上一弹而起,朗声大笑道:“长乐!你得意得太早了一点!”

长乐真人的脸上被痛苦、愤怒、惊奇等情绪扭得变了形,但是他仍忍着痛楚,利用另一条好腿站了起来,厉声大叫道:“小子!你当真是杀不死的……”

司马瑜微微一笑道:“血肉之躯,那有杀不死的道理!不过凭你的那点掌力,要杀死我还不太容易……”

长乐真人大叫道:“我不信!世上再也没有人能硬受我一掌……”

司马瑜用手一指沙克浚道:“你不信可以问问他!”

沙克浚微笑道:“兄弟忘记提醒道长了,司马瑜曾经得到了敝岛传国至宝护身软甲,道长的掌力应该拦他软甲掩护不到的地方下手!”

长乐真人脸色大变,睁着一只独目叫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沙不浚笑了一下道:“兄弟早先也忘了,直到他在道长两击之下,犹能安然无恙,兄弟才想起来,不过这也没有关系,道长虽然不行了,兄弟替你杀死他也是一样的!”

长乐真人厉声更狞,怪声大叫道:“用不着,我一定要自己毙了这小子……”

叫声中他用一只脚跳了起来,独臂前持,对着司马瑜冲过去,冲击的部位取向司马瑜的小腹,那正是软甲不到之处!

司马瑜想不到他会如此情急拼命的,对方势子又速,他那掌力又无法可挡,一时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

长乐真人的身子将要窜近之际,忽地斜里掠过一条人影,双掌一扬,击在长乐真人的后腰上,威力大得出奇,一直把长乐向海中击去。

砰然一声,水花四溅长乐只冒了一冒,逐被翻涌的海浪吞没了。

然后是沙克浚高大的身躯扶在船舷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长笑!

司马瑜愕然瞪目,莫明其妙。

他怎么也想不到沙克浚会出手救了自己!

沙克浚笑够了,才又地回身,目光炯炯地逼视着司马瑜,睑上全无一丝友善之色!

司马瑜被他看得有点悚然,呐呐地道:“沙克浚!你这是为了什么……”

沙克浚哈哈大笑道:“不管为了什么?但我绝对不是为了你……”

司马瑜点点头道:“这一点我很清楚,但是你能说明一下理由吗?”

沙克浚朝长乐真人沉没之处望了一眼,才大声笑道:“现在告诉你也不妨,我早有杀他之意,却苦于没有机会,因为他那无影寒阴掌力的确不好应付,毒龙国的王位我已经放弃了,在武功上天下第一的名位我不能再放弃,所以这家伙活着对我就是一种威胁……”

司马瑜又再一次听到了他如夜枭般的笑声……

沙克浚笑声宛如夜枭嚎叫声,司马瑜不由心胆俱裂,毛骨悚然。

沙克浚笑声一顿,面色一沉,狰狞可布,言道:“司马瑜,那长乐道长葬身孤海,谅必寂寞,小子,你给他作伴去吧!”

语音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左掌暴出,向司马瑜前胸袭到。

司马瑜本想以五行真气与之相拚,但已知沙克浚功力深厚无比,必然徒劳无功,想以巧胜,双掌一并,向来掌封去,明是封架,而暗运功力,身形一挫,向左腾挪开去。

沙克浚似早有所料,左掌一撤,右臂横出,拦腰向司马瑜横扫而去。

司马瑜一见大骇,凭长乐道长的功力,尚被沙克浚一扫落海,自己绝难幸免。

真所谓急中生智,眼见对架乏术,闪避无路,猛然一提真气,就地拨起丈余,在那半截桅杆上用脚一点,人竟平飞出去,翻身落在船头。

沙克浚原指望横臂一扫,司马瑜必步长乐真人后尘,不想司马瑜轻易避过,而且用的是俗不可耐的‘旱地拔葱’,那一怒非同小可,猛一转身,恨道:“小子,你竟连这种俗招也拿出来了,看来已到穷途末路,还是纳命来吧!”

说着,两掌俱出,一劈“灵台”一扫“会池”,但见沙克浚咬牙切齿,额上青筋暴露,想是双掌运上了全力,非要置司马瑜于死地而不甘休。

司马瑜置身船头,方寸之地,转圈尚称不足,何能闪避,心念一横,一招“离火神掌”,一招“癸水真气”双掌齐出,图作困兽之斗。

沙克浚眼看一圈红光和一股寒气随司马瑜双掌袭到,知道对方运出五行真气,想力夺生机,狞笑一声,身形一矮,两掌一翻,扫向司马瑜下盘。

沙克浚出招之快,使人目不暇及,不怪其自诩为武林第一高手。

一直舱中暗隐的长眉笑煞萧奇,一见司马瑜危在眉睫,也顾不得武林中的忌讳,自舱中一窜而出,喝道:“何方狂徒,敢来中原撒野!”

语音未毕,已然使出龙形八式中的一招“沧海游龙”,两臂暴伸,矮身伏贴舱板,宛如一条游龙,向沙克浚腰际盘去。

沙克浚正在暗自得意,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人发话未毕,一股暗劲,自背后袭来。

以沙克浚的功力,化解这一招,犹如反掌之易,但此时却又不同,司马瑜五行真气的两着狠招当前,自己的掌势难收。

但沙克浚毕竟身手了得,右掌向上一翻,贴住舱板,腾出左掌,向长眉笑煞萧奇劈去,同时身体凌空,双腿紧并,藉左掌之势,扫向司马瑜足踝。

沙克浚这种手足并用,左迎右拒的连消带打的奇招,实属武林中罕见。

司马瑜两招之中,已然倾尽全力,本意亡命一拚,今见沙克浚贴身伏地,变招奇袭,又见长眉笑煞对自己掌势迎来,不觉大骇,即喊道:“师父!小心!”

一面收招,一面已自腾空拔起。

长眉笑煞萧奇出招之意,是想迫使沙克浚自救撤招,以解徒儿险困,万料不到这沙克浚武功之高,竟然出人意表,不但避开前后之袭,反而手足并用,分向二人袭到。

萧奇见司马瑜腾空拔起,自己如飞跃闪避,势必要被五行真气误伤,左右挪闪,必然落海,正自进退维谷,忽然灵机一动,招式一变,使出了龙形八式的另一招——“一泻千里”。

只见萧奇原本如游龙之躯,犹如虾身弯腰一躬,忽又一挺,两脚上伸,宛如鹰隼擢食,一泻而下,也不管那来掌,两掌掌心微曲,五指并拢,向那沙克浚腰眼气门上截去。

沙克浚这一掌一足,分袭二人,原是虚招,想使司马瑜与萧奇二人互为对方掌力所伤,自己坐收渔利。不意司马瑜已腾空拔起闪过,萧奇不顾死活,凌空变招,袭向自己气门,那敢待慢,立即收招,就地一滚,翻身立于船首咭咭笑道:“想不到你们中原武林,尽出些暗打冷拳的家伙!”

语音未毕,只听砰然一声巨响,原来司马瑜腾空之后,虽竭力将一招“癸水真气”收回,另一招“离火神掌”去势难收,竟不偏不倚击在舱蓬之上,那舱蓬均为竹蔑所编成,“离火神掌”势力一击,红光一闪,一股火苗自蓬舱中冒出,船已焚烧起来。

这一起火,三人都不禁大骇,船在波涛万顷一望无涯的海上,船一焚毁,三人均将葬身鱼腹。

司马瑜引颈笑道:“沙克浚,真想不到我司马瑜会与你同葬海底,你纵有一身武功,究竟拗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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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黯淡,夜色已临,羽重楼在暮色狂奔、狂奔。他的脸色苍白得就像他身上的衣裳,但他的眼睛,却殷红得有如衣裳上的鲜血。他的头发很凌乱。一头乱发,在风中飞舞,在他的发上,依稀还带着一个女孩子的体香。如果江南水陵两路十八股流匪的绿林大盗,能够看见他现在的情景,一定会拍掌称快。三年前,羽重楼在半月之内,连破江南十八大盗寨,前后有二十七个名声赫赫的绿林大盗,相继死在他的双鹿剑下。
  • 咆哮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