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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冰原情花

司马瑜也不知道自己奔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奔出有多远,他只晓得要避开这个世界,避开一切人,所以他选的方向,都是荒僻无人的山径,直到一处峭壁之前,再无通路,犹豫片刻,便毅然地跳了下去。

身子下坠得很快,耳畔只得呼呼的急风,把他干脆双目紧闭,一心只想快点了结残生……

在泉水的映照下,他看见自己的面目后,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无法相信那是自己的样子!

因为在泉水的反映中,他只看到一张丑恶无比的脸庞,凸凹的痰痕,红白相间的腐肉,与他从前那种俊俏的模样,简真是差若去泥,这个打击太大了,大得令他无法接受,除了死之外,还有什么更好解脱的途径呢!

身子在空中如石块般地急速下坠,等他感到接触底面之后,出乎意外的并不是那种粉身碎骨的猛烈碰触,而是落在一个软绵绵的物体上!

他连忙睁开眼睛一看,却不禁更为吃惊了!

原来他正在一个人的怀抱中,从鼻中嗅到的那股熟悉的香味上,他不须考虑便可知道那人是马蕙芷!

一个挺身脱出了怀抱,却见马蕙芷的麻脸上爬满了泪痕,她明亮的眼睛中更饱含着泪水,愕然片刻后,他才失声大叫道:“蕙姑!你让我死了算了,干吗又要救我呢!”

马蕙芷用手一拭清泪,悲切地道:“大哥!蝼蚁尚且贪生!是什么理由使你活不下去?”

司马瑜用手掩脸大叫道:“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见人……”

马蕙芷悠悠一叹道:“大哥就是因为这一点原因才想轻生吗?那可令小妹太失望了!人的生命是何等宝贵,尤其是大哥,屡膺奇遇,才造就这一身技业,还没有好好地用以造福苍生,就萌死志,大哥将何以对那些作成你的人!”

司马瑜又羞又愧,半晌才叹道:“蕙姑!你不明白……”

马蕙芷冷笑一声道:“小妹的确是不明白,要是明白的话小妹早就死,毁容之痛,并不是大哥一人!”

望着她的麻脸,司马瑜无言可答,然而心中的死意却淡薄了!马蕙芷的话起了份量,她的脸也是有缺陷的!可是她依然坚强地活着,而自己呢……

想到这儿,他全身都冒出了热汗,长叹一声,双手捧着头坐了下来,呆呆地一言不发。

马蕙芷见他似乎想通了一点,才轻轻一叹道:“大哥实在也太性急了一点,小妹深明医理,大哥的脸上乃是受了一种掌力灼伤,经小妹用白獭髓悉心疗治,只要再过几天,去肤生肌,即使无法恢复从前的形相,至少也可以与常人相近,现在大哥拆去了纱布,使腐肉见风定型,要再改变就难了……”

司马瑜闻言心中一动,想起了她在假山中与小婢侍茗的那番对话,连忙问道:“白懒髓真有如此神效吗?”

马蕙芷正容道:“当然了!白獭髓乃疗肌圣药昔年无为掌门人费尽千辛万苦才觅得一瓶,本来想留以自用,后来他遭遇到意外,才遗命留给小妹……”

司马瑜赶紧又问道:“那无为门的掌门人是谁?他的脸也是被人毁掉了吗?”

马蕙芷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连忙解释道:“不,掌门人的脸容是天生丑恶的,因此他难得得到了白獭髓,却一直未敢轻易使用,因为白獭髓的灵效用以治疗后天的创伤较着,至于他是谁,大哥就不必多问了!”

司马瑜顿了顿才道:“如此说来,那白獭髓原是别人送给你作为易容之用的,你为什么要拿来治疗我呢?”

马蕙芷的麻脸上透出一片红晕,挽首低声道:“小妹的麻也是与生俱来的,白獭髓怕无能为力……”

司马瑜感动地叫道:“蕙姑!你别骗人了,麻因于天花,哪有先天即成的道理,再者你跟侍茗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值得你作如此大的牺牲……”

马蕙芷的身子一震,清泪盈盈地道:“大哥!你别这么说!小妹自四岁染成这付模样,早就习惯了,这几天来与大哥常相盘桓,大哥从未以陋姿见憎,就凭这一番知己之情,也足令小妹感怀终身,那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

司马瑜感澈心脾,良久始叹道:“蕙姑!你这一番盛情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假若我真的受了你的恩惠,最多也不过变得能见人而已,却要害得你永远是这付样子,我的心如何能安,现在幸而我用不着它了……”

马蕙芷凄然一叹道:“没有用了,那白獭髓已经为大哥用掉了一部分,剂量本就不足,剩下的那一点我在追大哥的时候,失手掉在地上,完全没有用了……”

司马瑜在失神狂奔之际,对身后之事全无所知,听了她的话后,恍若浇了一头冷水,良久之后,他才敲着自己的头,痛苦地叫道:“天啊!我负己累人,怎么对得起你……”

马蕙芷凄苦地过来,拉住他的膀子道:“大哥!这怨不得你,一切都是天命!好在我对易容之事,原本不存多大希望,自古红颜多薄命,我这份容貌也许是一种幸福!丑人知命!我反而可以免却许多烦恼!”

司马瑜自咎良久,才抬头问道:“蕙姑!在假山中我曾经听你说过,那白獭髓是从一种玉獭的身上取来的!你知道玉獭是什么样子,产在什么地方吗?”

马蕙芷怔怔地摇头道:“玉獭是一种兽类,产于北海冻天雪地之中,不过这种兽类已经绝种了!”

司马瑜深思有顷道:“不可能!他们能生存至今,绝不会仅止一头,无论如何,我也要再找到另一头玉獭!”

马蕙芷仍是摇头道:“北海终年常封,远在穹荒,那一带人迹罕至,且有许多凶险,大哥还是打消这念头吧!”

司马瑜坚毅地道:“不!粉身碎骨我亦在所不计!”

马蕙芷愕然地道:“大哥对容貌真的如此重视吗?”

司马瑜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为自己!我为的是你!”

马蕙芷倏地一震惊道:“为我!”

司马瑜点点头道:“是的!因为我的缘故!这使你失去了易容的机会,我一定要报还你!”

马蕙芷感极而泣道:“大哥!你这样对我会令我受不了的,我已经告诉大哥,我对于易容之事早就看得很淡薄,此去北海,往返经年,大哥切不可因我而误却正事!”

司马瑜轻轻一叹道:“在我说来,没有比这更重要的正事了!”

马蕙芷啜泣片刻才道:“大哥对我之情,小妹终身难报,可是大哥身上的确还有很重要的正事,那位冷姑娘与靳姑娘都被沙克浚掳到毒龙国去了,你应该去救他们出来!”

司马瑜神色一动,接着又长叹一声道:“沙克凌的武功高明莫测,以我的能力,救他们出来可能吗?”

马蕙芷立刻道:“沙克浚是因为嫉恨才毁却大哥容颜,他说过只要大哥到达那儿,那两位姑娘若是不变心的话,他一定毫无条件地让她们离开!”

司马瑜摇头叹道:“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马蕙芷道:“沙克浚行为虽鄙,到底还是一国之君,以小妹的看法,他说的话应该能做得到!”

司马瑜苦笑一声道:“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说象我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还会对我不变初衷吗?”

马蕙芷想了一下才红着脸道:“小妹对于男女之情懂得并不多,不过小妹以为情之一物,发之于心,持之于志,行之于恒,若那两位姑娘对大哥真心相爱的话,便不会因大哥的容貌而改变!”

司马瑜想了一想才决然地道:“那也要等我北海回来之后,再作其他打算!”

马蕙芷急道:“大哥!沙克浚的限期只有一年,等您北海归来,恐怕早已过了限期!”

司马瑜忽然笑了一笑道:“假若她们真对我有信心,便不应该有时间的限制,假若沙克浚真能遵守他的诺言,也不应该有时候的限制,这样的话,我早去迟去都没有关系,让时间来考验我们每一个人吧!”

马蕙芷沉思片刻,忽然道:“大哥一定要先上北海的话,小妹也想跟着去一趟,因为大哥是为着我而去的!”

司马瑜摇头道:“不行!你深闺弱质,如何能经这种穹途跋涉的辛苦!”

马蕙芷笑笑道:“大哥这就看得小妹太低了,小妹自幼随家父习武,虽然比不上大哥,但是一点风霜还经受得了!”

司马瑜依然拒绝道:“这不是武功的问题,以武功而论,你比我强多了,我刚才在崖上跳下来,还是你救了我!”

马蕙芷不好意思地笑道:“那可不能作数!大哥那时是心存死意,小妹却心切救人,由于心情不同,功力表现自然也有差异,不过小妹同行之意,也不是想在武功上对大哥有所帮助,因为小妹懂得医道,即使能觅得玉獭,剖骨取髓还有许多禁制,免得大哥徒劳而无功!”

司马瑜这下子可再也找不出理由了,只得点头表示答应,马蕙芷兴奋地道:“那我们赶快回去,准备一下!”

司马瑜有点犹豫道:“还要准备什么呢!我们练武的人出门,饥可餐风饮雪,寒可披裘御革,野果鸟兽无一不为生活之资!林穴山洞,随处均是栖身之所……”

马蕙芷则微微一笑道:“小妹所说的准备不是指这些而言,炼药取髓需要工具,远渡开山需要代步,小妹家中饲有良驹数匹,借之乘骑,可以省却许多精神,早去早回,也许还可以赶上一年之约!”

司马瑜叹了一口气,只得跟她爬上峻峭的悬崖,再度回到他养病的别庄。

穹北之源,朔风冻雪,终年为冰雪所封尽,不要说人迹了,连生物的踪迹也很难发现!

司马瑜与马蕙芷两骑急行,披星载月,由春末启程,尽管是跨下良驹一乘千里,也在秋初才赶到地头!

马匹是无法再前进了,他们只得把坐骑寄放在近北的人家,然后用银子买了一架雪车,由几头冰原特产的巨犬拖着,进入了一望无际的雪野!

尽管气候冷得滴水可以成冰,然而滨海一带的海水却只有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浮冰,那是最危险的地方!冰上盖着浮雪,一个不小心陷了下去,流动海水立刻会把人带入重洋,永远也别想回头了!

幸而那拖车的雪犬具有一种特殊的灵性,自然而然地会找到最安全的路径前进!这是雪原上生物天赋的本能!

为了抵御那袭人的严寒,他们全身都紧紧地包裹在厚厚的皮裘中,只露出了眼睛与透气的鼻孔!

嘘气成霜,也只有他们那超人的体质才可以在这种严寒下生存着,而且活动着!搜索着!

白天,天空是一片灰色,黑夜,天空也是一片灰色,黑夜与白昼几乎是连接着分不开的,只有天际那一颗明亮的星星开始闪烁,才使人意识到一天又过去了!

眼看着那颗星星亮了又熄,熄了又亮,整整过去三天了,他们仍是一无所获,司马瑜开始变得十分焦燥!

这一天当星星再亮时,他们就着一块巨冰,挖了一个大洞,躲在里面以挡住那砭骨的寒风!

马蕙芷默默地用油脂生起一堆火,然后开始用捣来的铁锅溶化冰块,煮茶解渴,那几头雪犬卷缩在洞口休息着,司马瑜在皮袋中摸出一块干脯嚼着,套头的皮帽除下了,可以看到他脸上深深的忧色!

马蕙芷一回头发现了立刻柔声道:“大哥!您别急!这事情总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您最好把得失之心放淡一点,即使毫无可获,这一趟北海之行也算长了不少见识,象这等冰天雪地的奇景,在中原连做梦也想不到的!”

司马瑜深深一叹道:“我急的是粮食,看样子最多只能支持到明天,我没有想到这几头畜牲的食量那么大,十天的口粮,怎么三四天就光了!”马蕙芷闻言连忙皮袋里摸了一下,才着急地道:“真的!大哥!您给狗儿吃得太多了?买雪车的时候,人家就警告过这些狗儿是永远喂不饱的,要是尽他们的量,十天的粮食一天能吃完!司马瑜苦笑一下道:“我是不忍心,看他们拖着车子辛辛苦苦地奔驰着,而且我们自己也吃得特别多,大概是天气太冷的关系吧!”马蕙芷呆了一下才道:“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只有采用残忍的办法……”

司马瑜将头一昂道:“杀狗!那怎么行,看它们那种忠心耿耿的样子,我连饿着它们都不忍心,怎么还能吃它们呢!”

马蕙芷轻叹一声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人最重要的目的是活下去,然后才能谈到其他的问题,生命的本身便是残忍的,在饥饿的逼迫下,任何行为都可原谅的,您假若不相信,再过一两天粮绝时,这些忠心耿耿的狗儿们不是自相残杀,便是反过来吃我们!”

司马瑜沉思片刻,忽而疯狂似地笑起来道:“有粮的时候毫不吝惜的喂狗,缺粮的时候又杀狗作粮,若非处在这个环境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一个矛盾的事实!”

马蕙芷感正色道:“一点也不矛盾,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也许你我还会互相吞食呢!”

司马瑜想了一想,发现她讲的并不是空话,不禁也正容道:“蕙姑!真到那个时候,我宁可杀了自己给你吃!”

马蕙芷凄惨的一笑道:“小妹却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大哥,这就是人之异于禽兽的地方,人,贵在能牺牲,狗儿们却不懂,因此我想明天再没有结果的时候,我们还是回头吧!免得到了我们必须作一牺牲时,两个人都牺牲了!”

司马瑜默然不答,却深深地领会她的意思,真到那个时候,两个人都一定会抢着牺牲自己,也一定会拒绝对方的牺牲,结果只有双双陈尸在这冰原上,成为一对饿殍,可是经此一番对话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与马蕙芷在心灵上又接近了一步,当他抬起眼来时,马蕙芷的眼中也射出了火样的光芒!

空气在寒冷中仿佛冻结了,司马瑜又闻到她身上特殊的体香了,在一种异样的激动中,他突地一把拥住马蕙芷,颤着声音道:“蕙姑!我们是该回去了,我忽然觉得找玉獭是件很愚蠢的事……”

马蕙芷的身子在他的拥抱中颤栗着,体香更浓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梦幻似的情调:“是的!大哥!私心中我并不愿意找到玉獭,我到这儿来是为了您,即使找到了玉獭,我也会把白獭髓留给您用的……”

司马瑜用颊擦着她的颊道:“蕙姑!我早就知道了,在你家里,你都肯把它给我用了,现在怎么还会接受呢!可是我不能不来啊!我不能漠视你的恩情啊……”

马蕙芷用手来回答他的拥抱,用唇堵住他的言语,这一瞬间,他们都沉浸在忘我的境界中了!

良久之后,司马瑜才轻轻地把她推开,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双颊在摩擦时所产生的那股粗糙的感觉,令他心底涌上无限的凄凉。

“美!为什么总是带着缺陷的呢!”

他在心底作着不平的呼喊!马蕙芷懂得了他的感觉,悠悠地叹道:“大哥!最好能找到两只玉獭!”

司马瑜初是一怔,继而感到无限的歉咎,深深觉得自己太庸俗,庸俗得无法体验这份残缺的美感!

“她丑!我也丑!一对丑人儿在一起!就无所谓了!为什么她能满足,我却不能呢!她有改变的机会,为我而放弃了,我得到一个至美的灵魂,却仍耿耿于外表的美丑,看来我的确配不上她这份高贵的情操……”

在心底自怨自艾着,在脸上尴尬地笑着,然而他却找不出一句话来打破这个僵局。

蓦而,洞外的狗儿起了骚动,发出了不安的狺狺吠声,有一两头躲进了洞里,还有一两头朝冰原上冲去!

司马瑜与马蕙芷俱都一惊,立刻朝狗吠的方向望去,只见在炭色的天幕下,洁白的雪线上,有一团白色的冰山缓缓地向前移动!

海上的冰山受了潮流的影响,有时是会浮动的,可是他们现在是地冰岸上,冰山怎么也会动呢?

冲出去的狗儿已经接近那座冰山了,疯狂地吠着,对着冰山攻击着,冰山忽地震怒了!

移动的形体蓦地起了变化,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一声惨厉的长啸,一条狗儿被甩出老远,在雪地上滚了几滚,夹着尾巴逃了回来,其他的狗儿独自仗着灵活的躯体向着冰山的底下攻击着!

冰山人立了起来,却是一头白色的庞然巨兽!

马蕙芷在看看那头巨兽的形相后,不禁发出一声栗惧的惊叫:“大哥!是雪熊!”

“雪熊!”这冰原上魔王,它的毛色象冰一般的白,它的爪牙如刃般的锐利,行动如冰鹿般的敏捷,禀性凶残,力大无匹……远在他们近入冰原之初,一般的猎人都会好心地提出警告,他俩恃着艺高胆大,当时并未在意,却想不到果然碰上了!

司马瑜也看清了那头巨兽果然象熊的形状,只是硕大无朋远远望去,直倏一座小山,不禁也惊道:“怎么会这么大呢?曾记得古人书载,陆上最大兽类,莫过于象,也不过比水牛大上三四倍,可是这家伙怕有十头水牛大小!真想不到他是怎么长的……”

马蕙芷略定一定神才道:“小妹也曾约略参读过前人的笔记,对于雪熊的记载颇为详细,却从未说过有如此巨大,这一定是头远古异种,我们得小心应付才是……”

司马瑜呛然拔出腰间长剑豪笑道:“怕什么,充其量不过是一头畜牲而已,还怕它强过人去!而且这畜牲来得正好,看样子我们不但不需要互相牺牲,连狗儿们也可以保住性命了!”

说着身子冲了出去,迎着巨熊前奔,马蕙芷一把未能拉住,只得也拔出长剑跟了上来。

这时那两头狗儿先后被巨熊挥了开去,其中的一头恰好吃长爪划中胸腔,厉嗥声中,鲜血将雪地都染红了!

司马瑜怒吼一声:“好孽畜!”

身形拔起如雁,长剑前握,笔直对准巨熊的身上刺去,马蕙芷在后面见了惊叫道:“大哥!注意!这东西皮坚肉厚,剑恐怕没有用……”

她的叫声迟了一步,语音未歇,司马瑜连人带剑,已全部投向巨熊的身上,他可能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握剑时力贯剑身,将全身的内力都潜注在剑上!这下子就是铁板也该刺穿了!

可是刃尖触在巨熊身上时,仿佛是刺中一团极为柔韧的物体,先是应手下陷,陷至寸许之际,猛然象一根拉起的弓弦,突地反弹回来,司马瑜手注长剑,除劲力之外,再加上自己的体重,少说也有近千斤的劲道,孰料他力大,弹力更大,咔擦一声,那支长剑竟然齐腰而拆!

而他的身躯也因为骤失所据,凌空撞了上去,触鼻一股浓腥,随觉自己跌在一片毛茸茸的软物之上!

巨熊受刺之后,虽未伤及肌肤,可是那阵痛楚却是它从所未受,怒吼一声,人立而来!

司马瑜觉得身子又要往下坠,连忙伸手抓住身上的长毛,才支持住没掉下去!

巨熊的感觉异常灵敏,立刻发觉敌人在它背上,于是在地上不住纵跳,巨大的躯体不停地摆动,想把司马瑜摔下来,司马瑜懂得它的意思,不仅双手抓得更紧,而且把两只脚也牢牢地蹬在他的背皮,全身屈成弓状,象是用强烈胶的水粘着在上面一般……

巨熊摔了半天,发觉敌人仍然在背上,不禁凶性大发怒吼一声,蓦地对准一块高约丈余的冰峰冲去,动作迅速如风,马蕙芷这时已奔到临近,见状急呼道:“大哥!快躲,危险……”

司马瑜自然也看出危险,他明白巨熊的意思,久摆不脱,想利用身体与冰峰之间的撞力将他挤死,可是这时他心中却在暗暗叫苦欲脱不能!

原来他在巨熊发动之初就想离开了,双足一蹬之际,才发现那巨熊身上居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吸紧了他的脚心!根本就提不起来!

冰壁如山一般的撞来,司马瑜在万般无奈中,只得奋起神威,怒喝一声,双掌猛地朝冰壁上击去!

掌心的庚金神功提到十足,以坚攻坚,在一声震天巨响中,唯见冰屑飞舞,接着又是另一声巨响,天摇地动中,那一块冰峰上半截被司马瑜的掌力击得粉碎,下半截却被巨熊的身子撞得连根都飞起!

巨熊好似颇为灵通,见那一撞竟未将敌人致死,心知敌人必非易,乃立定身躯,困难地扭转那箩筐般的巨头向后谛视着。

而司马瑜到了这个时候,也才有心情仔细去打量它一番,才发现这巨熊长得很不匀称,以它那样庞大的体形,至少也该有一对铜铃般的巨眼才对,可是它的眼睛也不过才如拳头般大小,被长长的白毛掩盖着,精光闪闪!

司马瑜对它瞪着,它也对司马瑜瞪着,忽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连忙叫道:“蕙姑!你看它的脖子上栓着什么东西?”

马蕙芷循声警顾,不禁也发出声来,原来那巨熊的颈子上正扣挂一条细细的金练,练下系着一方金牌!

一头穹荒巨兽,绝对不会晓得打扮自己,除非它是有人家养着的!

正在二人惊诧万分之际,远处突地传来一阵细长而清亮的啸声,若凤鸣,若龙吟,十分悦耳动听!

巨熊听见啸声之后,在喉头发出一声低吼,接着扭转身躯,朝发声之处,摇摆着行去!

司马瑜脚下的吸引也消除了,身子飘落了下来,与马蕙芷对一眼,两人都流露出无法置信的神色,司马瑜先投过一个询问的眼光,马蕙芷用手一比,作了个追蹑的手势,司马瑜将头一点,立刻并肩向巨熊的身后追去!

巨熊蹒跚地在前面走着,好象根本不知身后有人在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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