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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惊心动魄

虽然两个人叫出的名字不一样,可是内心吃惊的程度是相同的,尤其是司马瑜,更是咋舌瞪目,万万想不到这乔妆幽灵,将自己解救出的人,居然会是自己亟欲除之而后快的混元笔方天华!

再一听苦核叫他薛英粹,在惊诧中又有一点明白,明白了他一身诡异功夫的由来,也明白了他在危难之中,独独会将薛琪解救出险,那一定是为着她母亲薛冬心的关系,唯一令他不解的像薛冬心那样一个冰清玉洁的侠女,何以会与这等绝凶的恶徒发生情爱的牵结!

苦核也似十分激动,厉声叫道:“薛英粹!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问你,芸娘跟你弟弟倒底是怎么一会事?”

方天华冷冷一笑道:“大师兄!你已经出家了,还问这些世俗的事干什么?”

苦核睁目大叫道:“我就是为着芸娘才出家,当然要问问清楚!当年我把芸娘让给你,你是如何向我提出保证的,想不到你反而将她让给了你那个宝贝弟弟,你今天不把事情解释明白,就别想活着离开!”

方天华略顿一顿,才冷冷地道:“女人心,海底针,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心移情到那个丑八怪身上的……”

苦核怒叫道:“胡说!一定是你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方天华脸色略变了一下,才冷冷地道:“要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吗!芸娘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苦核怒道:“她是我的师妹……而且我爱过她!”

方天华哈哈大笑道:“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的师妹,我也爱过她,她自己要变心,我有什么办法!”

苦核脸上幻过一阵疑惑问道:“我不相信她会放弃你而去爱那个独眼龙弟弟的,你们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方天华忽而涌起一片凶色道:“我们也许有过一点误会,那都与你不相干,再者我要对你声明一件事,我叫方天华,不叫薛英粹,也不是薛正粹的哥哥,凭我方某这等人物,怎会有那么一个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弟弟……”

苦核诧声道:“方天华!你是混元笔方天华?那个闻名于世的凶人?”

方天华哼了一声道:“我是凶人你是尸魔,大家都差不多!”

苦核摇头道:“我不是说好坏的问题,我只是奇怪你明明是薛英粹,怎么又会改名字叫方天华了!”

方天华怒声道:“我本来就是方天华,薛英粹三字是我今生的耻辱,幸好我已将这种耻辱洗雪了!”

苦核异道:“你越说越令人糊涂了……”

方天华怒笑一声道:“没有什么可糊涂的,我应该是姓方,然而因情势所逼才不得已姓薛!小的时候我不知情,直到有一天我弄清自己的身世时,也明白了我身上所负的血海深仇,所以我杀了薛家那个老鬼,为这件事使我失去了芸娘,也便宜了薛正粹那混蛋,不过薛正粹也没享几年艳福,毕竟还是死在我手中……”

苦核大叫道:“原来是你害死薛正粹的……”

方天华厉声一笑道:“那算得了什么,他们父子两条命,也抵不了我们方家一门深仇,只可惜薛家已再无可杀之人了!”

苦核呆呆地道:“你们究竟是怎么一会事,薛天仑与我家是世交,又是几十年的邻居,我从未听说过他与人结过仇,更没有听说过你们姓方的这家子人……”

方天华冷冷地道:“薛天仑的事岂会全告诉你们,尤其是他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

苦核沉思片刻又道:“我实在难以相信……”

方天华冷笑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姓方的犯不着骗你,你既与薛家近邻,可知道我是否薛家的人……”

苦核目光游移地道:“那我倒无法确定,你是由薛天仑从外面带回来的,那时你才一岁多,回来的还有个哑奶妈……”

方天华阴沉沉地道:“他对你们如何解释的?”

苦核道:“他说你是他在外面所生的孩子,你母亲病死了,他只好带你回家来抚养,他的妻子妒性很重,我们并不怀疑他的话,而且他们夫妇对你十分钟爱,即使后来薛正粹出世了,他们也未改变对你的态度……”

方天华怒笑道:“他妻子喜欢我是因为她自己的儿子实在不像个人,薛天仑对我好是因为内咎,若不是后来哑奶娘告诉我一切,我几乎要一辈子蒙在鼓里,认贼作父呢!只可怜那奶娘,她忍受一切苦难,巴望着我长大,等待着我替父母雪仇,结果也遭了薛天仑的毒手……”

苦核摇头道:“不对!哑奶娘是病死的!”

方天华怒哼道:“不错!她死于胃病,实际上是胃里被铁针穿破了孔呕血而死,铁针是藏在馒头里让她吃下去的,馒头是薛天仑硬塞在她肚子里的……”

苦核仍然摇头道:“不可能吧!薛天仑不象个恶毒的人,而且奶娘死时你才十一岁,刚刚投到我家门下……”

方天华冷漠的脸上突地泛起一片惨痛之色,痛苦地道:“一点也不错,那时我还小,可是薛天仑已经耽心日后她会将秘密泄露,所以不惜杀之灭口,没想到奶娘临死之前也安排了一件他想不到的事!”

苦核紧张地问道:“什么事?”

方天华神色仍是愤然地道:“奶娘发觉自己遭了毒手之后,忍痛写了一封血书,说明了薛天仑一切毒辣的手段,然后用铜管贮起吞到腹中,临死时拉着我的手,一言不发,泪水直流,那时薛天仑也在身旁,她不敢表示什么,直到她死后,我才发现手掌中嵌着一块小木片,上面刻着几个小字……”

苦核急忙问道:“是些什么事?”

方天华厉笑道:“十年后发我冢!”

苦核一阵默然,司马瑜也听得如痴如呆,万万想不到这魔头会有如此一段离奇的身世,可是方天华并未说出他与薛家究竟有些什么仇恨,因之连忙问道:“后来怎么样?”

方天华瞟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当时也莫名其妙,不过我从小就机智过人,知道奶娘此举必有深意,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中,半夜无人时才偷偷地思量着……”

苦核也点点头道:“不错!你小时候的确很聪明,也很沉默,一直到芸娘来了之后,你才活泼起来!”

方天华突然很烦燥地道:“别提芸娘了,不是她我何至于沦为凶人,又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份情形!”

苦核脸色变了一变,半响才道:“芸娘虽是我的表妹,却比我小得多,有时我代替父亲督导你们用功,她总是磨着我多教她一点,所以她入门虽晚,进境却比你们都高,一直到她十七岁那年,还是常坐在我的膝盖上听我讲解内功心法,咳……要不是为着成全你们,我又何至于弃家出走,想不到事情会有那么多变化的……”

方天华烦燥地道:“你要是不退避还好得多,芸娘嫁了你也不会姓那个该杀的薛字了……”

苦核睁目怒道:“我完全是一片爱人之心……你们后来是怎么了?你十年之后果真掘开了奶娘的坟墓了?”

方天华想了片刻才道:“我等到九年半,实在忍不住了,在一个晚上,偷偷地走到奶娘坟上破土而入,奶娘只剩了一堆白骨,我找到了那支铜管,也找到那六支生锈的铁针,藉着月色我读完了那封血书,一时悲愤无度,竟将那封血书和泪吃了下去,这是我所做的最笨的一件事……”

苦核一怔道:“为什么?”

方天华恨声道:“因为我再无其他的证据可以证明薛天仑的罪行,也无法使芸娘相信我的行为是出之于复仇!”

苦核不解地道:“你可以好好对她解释呀!”

方天华苦笑道:“没有用!那时薛正粹也爱着芸娘,你走了,你父亲死了,薛天仑是我们唯一的长辈,我走去找他算帐时,他正好在替自己的儿子求婚!”

苦核一怔道:“这怎么可能呢,薛天仑应该知道你们很好,再说他那宝贝儿子怎么会配得上芸娘呢?”

方天华怒声声道:“人不会不自私的,薛正粹再笨再丑,总是他亲生的骨肉,他自然要为自己打算了!”

苦核默默片刻道:“芸娘也不会答应的!”

方天华轻轻一叹道:“芸娘一定是拒绝了,我进去时他正在苦苦相求,而且我听见芸娘说:‘英粹也是您的孩子,我嫁给他不也是你的媳妇吗?您知道我们已经……’”

苦核脸色一动道:“你们已经怎么样了?”

方天华却故意避开话锋道:“我在急怒中听见‘英粹也是您的孩子’这句话,一时激动情绪,又犯下一件错误!”

苦核也忘了自己的问题,急忙道:“你又做了什么?”

方天华目射厉光道:“我做了应该做的事,把三支生锈的铁针刺进了那老贼的心房,又一掌劈碎他的头颅!”

苦核失声道:“芸娘就是这样误会了你的!”

方天华长叹道:“不错,芸娘认为是为了她的缘故而弑父,痛骂了我一场就离开了我,发誓永不见我!”

苦核长叹道:“真是阴差阳错!你为什么不当着芸娘的面先把事情说明了再动手呢!芸娘是爱你的,纵然没有证据她也会相信你的,而且在薛天仑的口中也可以得到一些线索呀……”

方天华苦笑道:“我一见到那老贼的面,仇恨的火在心中燃烧,什么都顾不得了,哪里还想到那么多呢?”

苦核默然片刻才道:“那以后你又见过芸娘了吗?”

方天华也沉思片刻才道:“我杀死薛天仑后,又去杀了他的妻子,可就是找不到薛正粹,芸娘也不见了,我饱受刺激后,心情大变,浪迹江湖,做了许多坏事,也杀了许多人,于是凶人之名不胫而走,直到有一次为了争夺上清秘笈,在泰山丈人峰头,被天山空空神尼与铁剑先生展翼联手打下深谷……”

苦核不屑地道:“你真泄气,凭着我们长孙家的技艺,怎么会敌不过那两个家伙……”

司马瑜听他的语气侵犯到心中两个极为尊敬的前辈,不禁有点生气,正想开口辩解,方天华却抢着道:“不是那么会事,是我自己不想活了,故意失手的!”

苦核惊道:“那又是为什么?”

方天华叹道:“因为我又遇到了芸娘,她已经下嫁薛正粹了,两人隐居在太湖之畔,还有了一个孩子,我找到那儿,芸娘一见面就跟我动手,她的功夫高得出奇,十几个照面就把我赶跑了,幸好她还念些旧情,没有杀死我!”

苦核兴奋地道:“妙哇!她得到我的特别传授,自然是天下无敌,你跟薛正粹都要差一大截呢!”

方天华冷冷一笑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们的功夫虽然是你启的蒙,可是以我们另外的遇合,不知要比你高出多少,我虽然打不过芸娘,还不见得怕你!”

苦核脸色一变,方天华却摇手道:“武功的问题留着等一下再解决,你还要不要听下面的事?”

苦核勉强压抑下怒气道:“你快说!”

方天华笑了一下,又长叹道:“正因为芸娘对我的误会,使我感到万念俱灰,所以才想借人家的手杀死自己,因为我发现不仅芸娘的武功高出我很多,连那个呆子薛正粹也非昔日可比!”

苦核忍不住又插口道:“他那个虽然笨一点,可是心无二用,学起武功来,反而容易精深!”

方天华冷笑一声道:“那倒不见得,他进境再高,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永远地断了薛家的根!”

苦核又是一动,方天华却不等他开口就接下去道:“我在丈人峰头栽下去,却没有死,半峰间有棵树将我拦了一下,使我及时挽救了自己的生命,于是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养好了伤,也利用那段时间将夺得的半部上清密笈加以研习,三年后重临太湖,刚好遇见薛正粹单身一人在湖上泛舟,于是我赶上去,向他说出两家的深仇,趁他愕然失神的时候,将另外三支铁针插进了他的心口,再将他抛尸湖中,当我大快恩仇,回到岸上,芸娘已抱着他的女儿赶来了,一言不发又找我拚命!我来不及解释,逼得只好动手自卫!”

苦核忘情的道:“你可胜得了她?”

方天华摇头道:“很难说?我们打得正激烈的时候,那个小女孩儿哭了起来,她自动地停了手,回去安慰她的女儿,我并不想跟她为敌,只好黯然地走了!”

苦核深吁一口气道:“她始终还对你留下一点情份!”

方天华突地变色长笑道:“谁知道呢!她现在已经改了姓名!薛冬心从这三个字看来,她已经把春天永远地关闭在生命之外了,年华已逝,往事不堪重提,大家都老了,年青时绮梦也该忘了!”

苦核一声长叹道:“你始终没有向她表白过你自己吗?”

方天华凄然摇头道:“没有!从薛正粹死后,她连面都不容我见了,虽然她不想杀死我,可不在乎杀死她自己,为了不逼她走上绝路,我也不敢再去找她了,好在血仇已复,此生何憾,就长留着这份惆怅吧!”

司马瑜听到这里,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面对着方天华这种落寞的神情,把满腔的敌意都化为乌有,反而有点同情起来,苦核却翻眼睛道:“芸娘还有个女儿?”

方天华神色一动,大声道:“不错!你问这干吗?”

苦核淡笑道:“以你那种斩草除根的手段,何以肯独独地放过她,她不也是薛家的后代吗?”

方天华脸色激动地道:“胡说!我方某虽然名列凶人,还不至于报复一个女孩子,何况她还有一半属于芸娘!”

苦核仍是诡然一笑道:“在你与薛正粹之间,我是比较喜欢你的,因此当年才肯把芸娘让给你,—想到芸娘居然会与薛正粹生下一个孩子,连我都不甘心,你若不忍心下手,我倒可以替你去剪除那个女孩子!”

司马瑜闻言大惊,谁知方天华却比他更为着急,厉声大叫道:“你敢!要是你动了她一根汗毛,我绝不饶你!”

苦核微笑道:“你干吗对一个仇人的女儿那么关心呢!除患务尽,难道你不怕她将来找你报复吗?”

方天华怔了一怔才道:“我想她不至于那么做,芸娘也不会把这些事告诉她,即使她真有那一天,我也会毫无抗拒地任她宰割,成全她……的一番孝心。”

苦核大笑道:“她若真要杀你的话,就不是孝心了!”

方天华脸色大变道:“你这是什么话?”

苦核依然大笑道:“你何必还装糊涂呢!那女孩子分明是你与芸娘的孩子,否则你不会放过她,芸娘也不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

方天华长叹无语,司马瑜倒是大为吃惊,听了半天的故事,居然没想到这一点……难怪天华在外岛陆沉之际会把薛琪从水中救起,更难怪薛琪在见到自己之后,言语支吾,方天华一定是对她有所表示了!

苦核又哈哈大笑道:“你跟在这小子身后,故意破坏我的事,实际上还是在为你的女儿打算,因为你的女儿爱上了他,怕我伤害了你的未来女婿……”

方天华看司马瑜还在那儿傻怔怔的,不禁怒喝道:“傻小子,你还不快走,难道真想留着做活死人吗?”

司马瑜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呐呐地道:“方……前辈……

我见到薛前辈时,一定替你把事情解释清楚……”

方天华怒喝道:“那你还留在这儿干吗!不为了这件事,我才懒得管你死活呢?”

司马瑜迟疑地道:“您还没有把您跟薛家结仇的原因说出来!我解释的时候,不是毫无根据吗?”

方天华神色一动,启唇待欲有所言,苦核却大笑道:“小伙子!别做梦吧!你根本走不了!”

方天华微怒道:“你一定不放过他?”

苦核沉声道:“佳才难求,他不答应我的要求就别想离开,其实那对他只有好处……”

方天华怒声道:“你那点摆弄死人的玩意儿只会糟蹋人才,看在芸娘的份上你放过他吧!”

苦核厉声道:“为了你和芸娘,我牺牲已经够多了,现在轮到你们为我牺牲了,只要把这小伙子借给我三年,包你造就一个绝顶奇才……”方天华怒声冷笑道:“看你自己的样子就够了,人生有多少个三年,你耽误了他不要紧,我可不能叫我的女儿嫁个活死人!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苦核脸色一变道:“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对了,别忘了你的武功是从那儿学来的,更别忘了你叫我什么?”

方天华大声笑道:“我的师兄是长孙无明,你现在已是个出家的老和尚,那些俗家的渊源早就不存在了!”

苦核大怒道:“好一个忘本的畜生,我一掌劈了你!”

叫声中伸手就是一掌,迳取方天华的前胸,方天华举手一格,砰然巨响中双方各退了一步!

苦核厉容更甚,声发如雷,狂叫道:“匹夫!恶徒!你学了我们长孙家的功夫,反倒用来对付我了!”

方天华冷冷地笑道:“长孙家的武功算得了什么,我叫你见识一下真正的绝顶功夫,也免得你自狂自大!”

说着双手连挥,攻出了十几招,手法奇奥,再加上他深厚的内力,当真有天摇地动之势!

苦核在诧然中手忙脚乱地应付过去,虽然没有受伤,却已狼狈不堪,连身上那领僧衣也被劲风刮得残破不堪。

这一来可激发了他的凶性,蓦地大喝一声,双掌齐扬,掌心中涌出两道彩色光华,如潮涌至!

司马瑜认得这是五行真气,却想不到苦核竟能同时溶合发出,不禁大是吃惊,几乎要叫出声来。

五行相生相克,土制水,水制火,火克木,木克土,金又克木,薛冬心传他之际,只教他因势制宜!

然而苦核已把这五种神功溶合使用,使之相生相成,木生火,火成金,金生水……这威力简直无法想象!

方天华也是一怔,赶紧盘腿坐下,一手柱地,一手在胸前缓慢地移动着,凌空划圈!

那圈子里涌出一股淡青色的气流,迎上苦核的掌风,立刻胶着不动,苦核连连挥劲前送,掌风也突突地向前挤压,却始终冲不过那一圈气墙,不禁大声怪叫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方天华神色上还维持着平静,脸皮的肌肉却在微微颤动,显见得吃力之至,缓缓地道:“阴阳赋凭乾坤,本于一气而已,你怎么连上清昊气都不认识!”

苦核将牙一咬,双手上的劲道用到十二分,连开口说话精神都分不出来了,方天华也是一样,圈子越划越慢,劲也越用越大,紧紧地纠缠着!

司马瑜被二人的争斗惊得有如置身梦境!不!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世上会有这么深的功力!

方天华的额际已有汗水流下,用眼色向他暗示了一下,司马瑜先是没注意,最后才发现了,赶忙趋前问道:“前辈有何指示?”

方天华再对苦核望了一下,司马瑜依然不明白他的意思,方天华无奈,只得用柱地的那只手写道:“点他的来抠地机二穴!”

司马瑜一望苦核,见他与方天华一样汗水直流,知道二人此刻功力悉敌,自己只要稍加助力,便可决定胜负,苦核的功力纵然高出自己良多,可知现在他全部劲力都被方天华绊住了,自己只须一伸手就能制他于死地!

可是他怔了一下,只摇摇头道:“晚辈不能乘人之危!”

方天华脸色一动,手在地下又写了一个字:“滚!”司马瑜固执地道:“不行!前辈是为了我才出手的,我怎可一人离去!”

方天华长叹一声,手指仍是写道:“我胜望不多……”

司马瑜赶紧道:“在下生死俱与前辈共之!”

方天华摇摇头,脸上微现怒色,手书道:“并死无益!芸娘处误会不释,余死而含恨!盼从余言!”

司马瑜还在犹豫,方天华又连连急书道:“余气已有竭象,良机将失,速行,否则负余出手之心矣!”

司马瑜见他写到最后,笔迹已经歪曲难辨,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再看他喘息之状,心中大是为难!

方天华已经没有能力再写字了,只是把祈求的眼光望着司马瑜,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神情疲备不堪!

苦核也差不多,可是他的火候似乎略高于方天华,所以还比较好一点,目光炯炯,嘴角含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司马瑜作难良久,才毅然对方天华一揖道:“前辈今日成全之德,在下毕生难忘,在下一定代前辈将心意传到!”

方天华一阵高兴,精神已振作了一点,伸手又歪歪斜斜地写着:“善视琪儿……”

司马瑜却正容摇头道:“她既然是您的女儿,我就不能再跟她好了,因为我的恩师间接是死在您手上的,我不能找您报仇,却也不能再娶您的女儿!”

说完他又作了一揖,回头朝寺门外拔足飞驰而去!

走出没多远,就听得身后一阵巨震,忍不住收足回头张望,却见那座破庙已变为一片废墟!

那舍命力拼的两个人,一定是在力竭之前,鼓着仅剩余的一点精力,硬碰了一下!谁胜?谁败?谁死?谁生?

还是两败俱伤?

司马瑜不敢想,也不愿想!只是在心底埋下一声叹息,带着惆怅的心情,循着山道,急急拾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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