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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翠媚妖女道风流

聂小冰、艾紫君均属司马彦的新识红妆。但他却不知“无为仙子”欧阳絮,便是曾与自己订下“销魂之约”的“天姥山削成崖”秘洞女主人,闻言以后,目注姬绿绮问道:“姬姑娘,‘玉琢嫦娥’聂小冰与‘东海龙女’艾紫君,均曾参与‘云梦争奇大会’。耿天心是见过她们姿色的,确实当得起比花解话,比玉生香,落雁沉鱼,倾城倾国之赞!但却不知‘无为仙子’欧阳絮,是怎样一位人物?”

姬绿绮银牙微咬,目光中露似恨似妒地说道:“欧阳絮在容貌方面,不会弱于聂小冰及艾紫君!武功方面,却比她们高得更多!”司马彦微吃一惊同道:“‘东海龙女’艾紫君的武功深浅难知,但‘玉琢嫦娥’聂小冰的‘龙虎风云剑法’,却威震武林,大非等闲,还会弱于名头不甚响亮的‘无为仙子’欧阳絮吗?”

姬绿绮道:“欧阳絮性情清静,少入江湖,名头才不甚响亮,其实她一身武功,可能冠绝当世,‘玉琢嫦娥’聂小冰的‘龙虎风云剑法’,虽尚略具威力,但比起欧阳絮所擅‘无为真经’中的一切绝学,却还差得远呢!”

司马彦听得失惊叫道:“无为真经?”

姬绿绮点头说道:“欧阳絮是‘无为真经’主人,性情又复冲淡无为,才获得‘无为仙子’美号。”

司马彦目光遥望东南天边,痴然出神,口中喃喃自语说道:“原来是她,我明白了!”

姬绿绮愕然问道:“耿兄,你在说什吗?你认得‘无为仙子’欧阳絮吗?”

司马彦不愿泄漏这桩欧阳絮已死的伤心秘密,遂摇头说道:“我不认识欧阳絮,但对‘无为真经’之名,却景慕已久!”

姬绿绮继续笑道:“耿兄,除了这‘美人自古如豪杰,不许人间有比伦’的理由以外,我还有一桩莫大理由,要把司徒潞的容貌毁掉,这桩理由,你猜得出吗?”

司马彦想了好久,摇头答道:“我想不出姬姑娘还有其他理由,要毁司徒潞的容貌!”

姬绿绮忽然微叹一声,向司马彦幽幽问道:“耿兄,我再请教请教,‘情’之一宇,固何而生?”

司马彦蹙眉笑道:“这个字儿,魔力无边,它支配了整个人生,孕育了大千世界,也造成了古往今来的兴兴废废!其各种因缘,一时那里阐叙得尽?但归纳起来,却不外乎两者,就是‘一见倾心’,及‘长期相聚’。”

姬绿绮点头说道:“耿兄说得极对,司徒潞因对我‘一见倾心’而有情,我

对她则是因‘长期相聚’而生情。”

司马彦“哦”了一声问道:“姬姑娘居然还对司徒潞生情?”

姬绿绮怅望天空,像在回忆往事般地,叹了一口长气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司徒潞对我那样好法,我便是铁石心肠,也应该有所感动!”

司马彦讶然又道:“姬姑娘对司徒潞生情,还毁她容貌则甚?”

姬绿绮银牙微咬说道:“情之一字,既能造成了古古今今兴兴废废,自然更能造成了你你我我的怨怨仇仇。在我与司徒潞,无法再维持这段假凤虚凰之时,我不肯让她去爱别人,所以才索性把她容貌毁掉!耿兄试想,我若对她无情?杀了她岂不干净?”

司马彦摇头说道:“具有绝代容光的美貌女子,可能对颜色重枧,甚于生命!

龙湫饮恨以后,把位司徒潞活生生地在‘北邙鬼府’的黄泉之下,埋了十年,与幽灵白骨,磨尽青春,其情委实可悯!姬姑娘当初下手时,曾否想到,这毁容手段,比杀了她更会使她难过吗?”

姬绿绮问心有疚,听得愧然垂头,低声答道:“我不曾想到这些!”

司马彦目注姬绿绮,正色说道:“故而姬姑娘倘若要我发表持平之沦,我是觉得姬姑娘过分自私了些!”

姬绿绮是昔年驰名凶人“红粉阎王”姬玉霞之女,狠毒天生,听完司马彦这两句责备之言以后,良知又泯,双眉一扬,冷笑答道:“耿兄,人不在爱情方面自私,还在什么方面自私?放眼乾坤,能够毫不自私的‘情圣’,却有几人?我认为倘够资格作上一个‘情魔’,也就算不错的了!”

司马彦知道各人观点不同,不必为此辩论,遂岔开话头,向姬绿绮问道:“姬姑娘,‘九幽冥后’司徒潞分明前来参与‘云梦争奇大会’,她怎肯不向姬姑娘一算昔年旧债?”

姬绿绮轩眉笑道:“司徒潞说得倒颇漂亮,她说她急于拯救一位至交好友性命,只要我肯把‘大还丹’还她,便将新仇旧恨,一笔勾却!”

司马彦听得不解问道:“你们之间,仿佛只有旧恨,何来新仇?”

姬绿绮知道对方尚不知晓马空群在“北邙鬼府”以内,暗放“瘟癀散”之事,遂也不再说明地,微笑说道:“不论有甚旧恨新仇,也无法解释,因为‘大还丹’已被‘妙手郎君’游天乐偷去了!”

司马彦道:“司徒潞知道姬姑娘被窃之事了吗?”

姬绿绮点头说道:“我自然照实说明,如今你崔大哥在追寻‘妙手郎君’游天乐,司徒潞也在拼命找他!不论被谁找到,这位‘妙手郎君’,都将吃不消兜着走了!”

司马彦闻官本想替“妙手郎君”游天乐开脱开脱,说明“大还丹”已被自己误赠大智禅师之事,但又恐姬绿绮迫问究竟起来,一个答对失当,反易泄露游天乐的踪迹,使他立遭惨祸,故而只好默然不语。

姬绿绮初意是想施展风流解数,对司马彦加以勾引,但因一席长谈曙光早透,红日将升,遂只好暂遏情思,向司马彦笑道:“恭喜耿兄,其他参与‘云梦争奇大会’人土,所携争奇异宝,都被‘南荒毒猬’柳文宗等抢走,你却赢得到一粒罕世圣药‘万妙驻颜丹’,真所谓得天独厚了呢!”

司马彦知道姬绿绮既是女儿身,则对于那粒“万妙驻颜丹”,必也深怀觊觎艳羡之想。

但自己如今却有两点原因,不便把真丹已被孟香禅服食,假丹送与“玉琢嫦娥”聂小冰之事说出。

第一原因是:倘若说出游天乐暗换真丹,取欢名妓之事,则无疑将这‘妙手郎君’的踪迹泄漏。

第二点原因:是崔明桂分明早知姬绿缔的真实身分,却与自己同去“北邙鬼府”,编了一套谎话,把“九幽冥后”司徒潞诱来,显然心怀叵测,耐人寻味!

自己倘若不透露“万妙驻颜丹”已被孟香禅服用之事,使姬绿绮希望未绝,或许可以从她口中,探听出些疑惑难解的绝大秘密。

主意既然打定,遂微笑答道:“一粒‘万妙驻颜丹’有何足贵?对女子或可使其永葆风姿,夸耀颜色,但对于我们男子,却似毫无重要价值,比起姬姑娘的那粒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大还丹’来,简直有天渊之别!”

姬绿绮叹息一声,扼腕说道:“看法不同,看法不同,假如我那粒‘大还丹’,未被‘妙手郎君’游天乐偷走,定然愿意与耿兄交换。’说到此处,银牙一咬,煞气腾眉地,厉声说道:“游天乐实在可恨,他只要被我找到,若不将其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我就不算是红粉……”

姬绿绮本来要说“就不算‘红粉阎王’之女!但话到唇边,忽地想起自己这种家世,并不光明,遂又倏然住刚司马彦起初游侠天崖之际,事事以诚待人,但自与马空群所扮崔明桂,长途同行以来,继又悟出“青囊神皇”诸葛仁所叮嘱自己:“逢人只说三分话,末可全抛一片心”之语,委实丝毫不错!在这等险恶江湖中,固然为了自己的身份道德,不可蓄意欺人,但若过分坦白,往往更会引来许多无谓烦恼!

如今姬绿绮口气之中,分明极为想得那粒“万妙驻颜丹”,司马彦却故作不知,也未告以真丹已失,假丹送人详情,只是微微一笑,岔开话头说道:“姬姑娘,我崔大哥约你在何处相会?”

姬绿绮笑道:“他因查得‘妙手郎君’游天乐是来自‘四川’,业已入川追缉,叫我特来约你去往‘巫山神女峰’下相会。”司马彦含笑问道:“我反正身无要事,姬姑娘打算何时动身赶往巫峡?”姬绿绮风情万种地睨他一眼,笑道:“随你的便,你若爱这黄鹤楼景色,我便陪你玩上两天再走,也无不可!”

司马彦在姬绿绮流波送媚之下,不由大吃一惊,暗想此女身着男装,犹具如此风情,倘换了女儿装束,岂非魅力无伦?

自己与她长途同行,倒要特别加以戒惧才好!

姬绿绮见司马彦目注自己,疑神不语,还以为他已生情愫,遂指着栖头所悬的一副对联,娇笑说道:“耿兄请看,这副对联,运用前人诗句,妙造自然,毫无斧凿之痕,作得真不错呢!”

司马彦抬头看去,见那对联写的是:“何时黄鹤归来?且共把金樽,看洲渚千年芳草。

此日白云何在?问谁吹玉笛,落江塘五月梅花。”

看完对联,蓦然想起昨日与“妙手郎君’游天乐在此谈论之事,深觉不宜久留,应该赶紧寓去才好!

因为游天乐万一再来,或是携着盂香禅一同游赏,与姬绿绮互相遇上,必然大起风波,却叫自己左右为难,帮谁是好?

司马彦想清利害,遂微笑说道:“这黄鹤楼景色虽佳,但我已游赏两日,不仅仙人渺渺,黄鹤茫茫,连弄笛江城的落梅幽韵,也未听得!目中所见不过是奔流江水鹦鹉荒洲,悠悠白云,萋萋芳草而已!我们还不如立即动身,一揽三峡风光,及蜀中之胜。”

姬绿绮一阵媚笑说道:“耿兄说得对极,人世间最美之事,无过高唐云雨,你既有襄王之愿,我便陪你共赴巫山便了!”

这几句话儿,语语双关,满含挑逗意味!

司马彦听得始则一惊,续而继续说道:“姬姑娘既把巫山云雨说得这般美好,我们便一同走吧!”姬绿绮含笑点头,两人遂雇了一只客船,经“沙市”,过“宜昌”,入“西陵”,溯峡而上。

舟中仅有两人相处,虽然神女有心,襄王无意,但女是倾城尤物,男是绝代英雄,彼此倾杯对钦,促膝深谈之际,风光也自极为旖旎!

姬绿绮几乎卖尽风情?但司马彦却作痴呆地,心如古井,未起丝毫涟漪!

逆流上行虽慢,但夹岸风光,过于奇丽,也就使人在不知不觉之间,进入“巫峡”。

姬绿绮素以颜色自诩,因一路之间,无论自己如何挑逗暗示,司马彦始终是着有情若无情地,不即不离,遂使她颇不服气,心中暗加盘算。

这日舟近“巫山”,恰好是十月明之夜。

姬绿绮吩咐船家,准备了几色可口酒莱,向司马彦微笑说道:“耿兄,我有些事儿,想请你暂时回避一下。”

司马彦点头一笑,缓步走出舱外,负手船头,眺望壁立高峰,一江如线的“巫峡”景色。

忽然,司马彦双目之中,射出异样光彩。

因为他看到右岸高峰之间,有一条白衣人影,正在电掣星驰地,向西飘飘而去。

大泽高山,本多异士,照说一条山行人影,并不值得司马彦如此注意。

但这位白衣人宛若流水行云般的轻功身法,委实太高,使司马彦看得自叹弗如,万分惊佩!

当世中轻功最高之人,首推“黄山逸叟柴天藻”,但司马彦目光遥注之下,却觉得边位在巫山绝壁间飞驰的白衣人的一身轻功,却似乎比柴天藻的“无影十三飘”,还要灵妙一些!

司马彦由于对方轻功大妙,自然注目思忖,认为这自衣人定是一位隐灵山,不为世晓的绝代奇客!

就在司马彦看得出神之际,身后一声银铃轻笑,姬绿绮娇声叫道:“耿兄,今夜月色太好,赶快请进舱中饮酒,我们把盏临风,推宙望月,共谋一醉,其乐之甚,倒也不下于神女襄王的巫山云雨呢?”

司马彦因已听惯她这些挑逗之语,遂不以为意地,含笑相应,转身走人舱中,但目光注处,不禁“呀”丁一声,诧然却步!

原来,姬绿绮已换了一身女装,只把自己天生的两道翠眉,用黛笔描成黑色而已!

这是司马彦生平所见到的第四位绝色武林奇女。

姬绿绮比起“无为仙子”欧阳絮来,微逊一个“清”宇。

比起“玉琢嫦娥”聂小冰来,微逊一个“朗”宇。

比起“东海龙女”艾紫君来,微逊一个“逸”宇。

但仅从一个“美”字而论,姬绿绮即独擅胜场!尤其她那美中有俏的身材,美中有荡的目光,美中有媚的语音,更是胜过了“无为仙子”、“五琢嫦娥”及“东海龙女”!

姬绿绮见司马彦目注自己,惊愕失神之状,不禁秀眉双扬地得意笑道:“耿兄,你早就看破我是女孩儿家假扮男子,怎的还这般惊异用甚?”

司马彦言发由衷地,播头叹道:“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姬姑娘委实大美丽了!你便是不毁‘九幽冥后’司徒潞的容貌,她也比不上你!”

姬绿绮娇笑连声,两道荡人心魄的极媚眼神,凝注在司马彦身上,压低语音,缓缓说道:“女为悦己者容,耿兄既然如此赞我容貌,是不是喜欢我呢?”

司马彦脸上一红,颇感难于作答,遂索性大大方方地纵声笑道:“人皆好色,理之常情,难道不喜欢西子王嫱,反会去喜欢无盐嫫母?”

姬绿绮微笑说道:“耿兄把我比作西于王嫱,姬绿绮如何当得?”

司马彦索性多加奉承地,含笑说道:“纵令西子王嫱,复生今日,恐怕还比姬姑娘少了几分英武妩媚之气呢?”

姬绿绮听得笑逐颜开地捧起一杯美酒,通向司马彦,扬眉笑道:“多谢耿兄夸赞,姬绿绮无以为报,敬你一杯!”

司马彦与姬绿绮长途同舟,对方又屡用言语相挑,旦夕之间,均对她深怀戒意!如今因自己曾在舱外,独眺多时,恐怕姬绿绮在酒中有甚花样?遂接杯在手,略一沾唇,便指着舟外“巫山”,微笑说道:“姬姑娘,深山大泽,实生龙蛇,我方才看见有条白衣人影,在峭壁间,电疾飞驰,其轻功之俊,恐怕连以‘无影十三飘’驰誉武林的‘黄山逸叟柴天藻”,都比不上呢!”

“川中有这等人物?我们在‘神女峰’下船之后,若能相逢,不妨与他结交结交!”

说到此处,又向司马彦帽笑道:“耿兄我敬你这杯酒儿,你怎地还未喝掉?”

司马彦方才略一沾唇之际,已用舌尖细品酒昧,知道酒中,并无异状,遂点头微笑,一倾而尽!

姬绿绮也把自己杯中美酒饮完,伸手提壶,又替司马彦及自己斟满。

司马彦倦作眺赏舟外景色,其实却以跟角余光,暗窥姬绿绮在斟酒之时,是否要甚手法?

姬绿绮举箸挟了一块鲜鱼,送到司马彦百前,秋波送媚地娇笑说道:“今夕是何夕?有渭当共醉,只愁更漏短,莫负好青春!

耿兄,我们为这美景良辰,再尽一杯如何?”

司马彦仍与先前一般,杯一沾唇,便又借词不饮,向姬绿绮问道:“姬姑娘,听你言外之音,今夕似有特别意义?耿天心愚昧鲁饨,倒要向姬姑娘请教一下,今夕何夕?”

姬绿绮闻言笑道:“今夕不过是正月十三,但却有两件懂得纪念的特别意义”

司马彦又试出酒中仍无异状,遂放宽心肠地,含笑道:“什么特别意义?”

姬绿绮笑道:“第一件特别意义是:我今夜初次以女装本来面目,与耿兄相对。”

司马彦点头笑道:“耿天心虽然早就看破姬姑娘是女扮男装!但今夕才识仙容,确实值得纪念!”

姬绿绮继续笑道:“第二件特别意又是:我们旬日同舟,今夕大概是最后一,夜,明晨便到‘神女峰’了。”

司马彦对“最后一夜”四宇,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异感,听完以后,举杯笑道:“姬姑娘所说两件事儿,确实值得纪念,耿天心愿尽此杯!”说完,便把这第二杯美酒,又复饮尽。

姬绿绮见司马彦饮尽杯中美酒,不由展眉一笑,起身倚着船栏,与司马彦一同领略明月清风,指点岚光山色。

司马彦对着这夹岸峭壁,一线青天,忽然想起李太白的诗来,随口吟道:“巫峡夹青天,巴水流若兹,水流有尽处,青天无到时!

天朝上黄牛,三暮行大迟,三朝复三暮,不觉鬓成丝!”姬绿绮静静听完,幽然一叹说道:“三朝复三暮,不觉鬓成丝!李太白说得不错,‘人生苦梦,为欢几何’?又道是‘高堂明镜悲白发,朝为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姬绿绮眼珠一转,娇笑说道:“我也来唱一首诗儿,唱得好时,耿兄敬我一杯,唱得若是不好?耿兄便罚我一杯。”

司马彦笑道:“姬姑娘唱什么诗?是不是要唱李太白的‘将进酒’?”

姬绿绮摇头笑道:“我又不想‘与尔同消万古愁’,却唱什么‘将进酒’呢?

我是女人,情怀自与女人相近,我唱一首杜秋娘的‘金缕衣’吧!”

司马彦闻言,便知姬绿绮又在暗向自己挑逗。

念犹未了,姬绿绮便已曼声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唱到“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之际,一双勾魂妙目,紧盯在司马彦的身上,流露无限情思,满脸绯红,既似醉色酡然,又似春怀荡漾!

歌声一了,司马彦尚未发话,姬绿绮便先格格笑道:“耿兄,我唱得好吗?你是敬我一杯,还是罚我一杯?”

说话之间,好似业已不胜酒力,整个娇躯,都偎伏到了司马彦的怀内。

司马彦眉头暗皱,心想不如索性把她灌醉,或许反可清静一宵,避过无数纠缠。

主意既定,遂大笑说道:“唱得好,唱得好,我不能只敬一杯,要敬三杯才对”

一面发话,一面搀扶着姬绿绮,回到桌边坐下,替她且自己,各斟了一杯美酒。

姬绿绮懒洋洋地,举起酒杯,扬眉说道:“耿兄,我已不胜洒力,你还要敬我三杯,岂非存心把我灌醉?难免又将辜负我们最后一夜同舟的好春宵了?”

司马彦被她说破心思,只好硬不认帐地含笑说道:“姬姑娘沧海之量,怎会三杯便醉?有道是‘酒逢知己千杯少’……”

姬绿绮目光微扬,格格苗笑地,接口说道:“好一个‘酒逢知己千杯少’,来来来,我们干杯!”

话完,举杯就口,微一伸头,便把杯中美酒,饮得干干净净。

司马彦自然也就随同倾杯,并又替姬绿绮及自己把杯中斟满。

说也奇怪,司马彦仿佛觉得这杯美召,比起以前两杯,分外香醇可口!

但因前两杯是姬绿绮所斟,饮后毫无异状,这一杯是自己所斟,难道还会出甚问题?故而司马彦虽觉分外香醇,仍自倾杯饮尽。

姬绿绮再度举杯,娇笑说道:“耿兄,我们来干第二杯!”

饮完这第二酒后,司马彦见姬绿绮星眸半阖,玉颊全红,连话音也有点含混不清,分明即将醉倒。

遂赶紧又为她斟满了第三杯酒,含笑说道:“姬姑娘,我们索性把这第三杯酒儿,饮完了吧!”

姬绿绮一伸纤手,按住酒杯,双眉连轩,但眼皮却敞睁无力,眯缝着,射出一线极媚秋波,凝注在司马彦脸上,语声含混间歇地,播了摇头,缓缓说道:“慢来,慢……来,耿……耿兄,我……我……我在喝你这第……第三……杯敬酒之……前,先……先……先要问……

问你两句体己话……儿!”

司马彦早知今夜必将经过一番旎旖绝伦的风流阵仗,才想把姬绿绮灌醉,落得清静,闻言之下,只好尽量迁就应付他,点头笑道:“姬姑娘有话请讲!”

姬绿绮娇躯一扭,几乎整个偎入司马彦的怀中,吹气如兰地媚笑说道:“耿……耿兄,你……知不知道!我……我对……你用……用了多……多少心思?”

司马彦根据姬绿绮的神情判断,认为她在这第三杯酒入口以后,必会醉倒,故而点头笑道:“我知道!”

姬绿绮听司马彦知道自己对他用心,遂嫣然一笑,继续说道:“耿……耿兄,你知……不知道这是我们长……途同舟的最……最……后一夜,无……论……如……何,不…—能辜负?”

司马彦听得俊脸通红发烧,未再答话,只是点头示意。

姬绿绮异常安慰地,香肩微欹,偎人司马彦怀中,喃喃说道:“耿兄,……我已经有……点醉了,你……来喂……喂我这第……第……第三杯酒!”

司马彦知道自己如不照做,纠缠更多!遂只得剑屑微蹙,伸手取起那第三杯酒来,凑向姬绿绮香唇,喂她徐徐饮下。

姬绿绮饮完美酒,摇了摇头,似已不胜酒力模样,但仍憨然笑道:“耿兄,礼……尚往来,我……也喂……喂你!”

司马彦受宠若惊地,慌忙笑道:“不敢劳动姬姑娘,我自己来喝!”

一面说话,一面自行伸手,也把这第三杯美酒饮尽。

这第三杯酒下喉以后,舟中情势,立即大变1姬绿绮满面得意荡笑,一双媚目,春意融融,那里还有丝毫酡颜醉色?

司马彦却睁大一双俊跟,瘫在椅中,凝望着身边这位硬把“翠眉”描黑的“翠眉妖女”!

这第三杯酒害了他,他丹田间所腾起的是熊熊欲火!他双目中所射出的是一片灵智已失的贪婪光芒!’姬绿绮伸出纤纤玉指,向司马彦的额角以上,轻轻点了一点,银牙微咬下唇,叹了一口长气,幽幽说道:“你有多蠢?却又有多机警?若不是我费尽苦心,在你酒杯底上,涂上一层非经多次斟酒以后,才会溶化生效的‘素女醉仙浆’,还真降服不了你这外貌倜傥风流,内心木讷拘谨的当代柳下惠!”

姬绿绮是极淫妖女,她所练制的“素女醉仙浆”,自具极强媚力,司马彦内服淫药,外对淫娃,那得不欲火如焚,情思荡漾!

姬绿绮再复搔首弄娄地,略加勾引,司马彦按纳不住,猿臂一伸,便把这绝代淫娃,揽入怀内!

干柴烈火,眼见即焚。但姬绿绮却刁恶绝伦地轻轻挣脱司马彦的怀抱,俏生生站起身形,伸手微掠云鬟,妙目流波,斜睨着司马彦,妮声笑道:“你让我熬了十天,我也要让你熬上一会!”

司马彦口张气促,无法说话,只是目注姬绿缔,目光中充满乞怜神色!

姬绿缔伸手斟了两杯美酒,吃吃笑道:“我本想让你多熬一会,但看了你这副样儿,又觉可怜!

你要是真想……便陪我再钦尽这杯美酒!”

司马彦伸手举杯,一倾而尽!

姬绿绮见他这等迫不及待的急色神情,不禁一阵格格荡笑,眉堆春意,宛转投怀,准备施展自己最拿手的“素女偷元”手段,使这位由“离垢书生”司马彦所扮耿天心,得尝妙趣,永为裙下臣虏。

箭在弦上,那得不发?

以下的情景,定然是郎情妾意,春色满舱,盘马弯弓,风狂雨骤!

不是!

就在双方衣带已宽的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远远传来“笃笃笃”的三记木鱼声响。

船行微淌奔流,风浪声息已颇不小,加上无论江势如何狭隘,距离两岸,总不会大近!故而这三响木鱼,虽然传到舟中,不过仿佛可以听见,是在若有若无之间。

但司马彦听得这“笃笃笃”三记若有若无的木鱼声响以后,却欲火暂消,灵台一朗!

他蓦然勒马悬崖,一推姬绿绮,辑声叫道:“姬姑娘,我……我们不……不能这样!”

姬绿绮眼看业已煮鹅的鸭子,居然要飞,不禁恨得牙痒痒地,撞住司马彦,蹙眉问道:“你说,你说,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

司马彦被姬绿绮紧紧按住,无法脱身,遂急得槽头大汗,愧然说道:“我……我不能对不起我崔大哥!”

姬绿绮“哦”了一声,格格荡笑地,越发把司马彦搂抱得紧了一点,把香唇凑在他耳边,低低说道:“痴子,不仅我和他没有夫妻名分,何况今夜这段风流姻缘,又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好容易才得近‘巫山’,为什么不畅畅快快作上一场‘襄王梦’呢?”

她说话之际,偎在司马彦身上,把他紧紧抱定,不住揉搓,媚眼如丝,神情极荡!

司马彦操持再好,终是血肉之躯,何况腹中更有极强媚药作怪,终于被姬绿绮撩拨得欲火又腾,春兴勃发!

说也奇怪,又到了“离垢书生”即将蒙垢的千钧一发关头,却又有人向司马彦兜头浇下了一盆凉水!

这一盆足能浇熄司马彦无边欲焰的凉水,自然仍是那充满禅机的“笃笃笃”木鱼三响!

姬绿绮何等聪明,第一次未曾注意,但如今一听便知竟是这木鱼声息作怪,遂银牙紧咬地,一面整顿衣襟,一面催促船家拢岸!

船家早受姬绿绮重赏,不奉呼唤,决不进舱,故而才对她突易女装之举,未觉诧异!如今听她命船拢岸,遂含笑说道:“姑娘,此处虽是‘巫山’,但‘神女峰’却还未曾到呢!”

姬绿绮双眉一剔,冷笑说道:“我知道‘神女峰’尚未到达,但我要在此下船,难道不可以吗?”

船家见她显有不悦神色,赶紧恭身答道:“可以,可以!”

船只挠岸,姬绿绮首先满面杀气地飞身下船,欲在峰崖严嶂之间,搜寻那猛敲木鱼,破坏自己好事的僧人踪迹。

司马彦两度听得这种兼具极高武学,与佛门禅机的警迷觉世之声,欲火已告全熄,所服媚药药力,也自云散烟消,恢复了本来灵智。

他既已恢复灵智,自对姬绿绮畏如蛇蝎,应该趁机会,飘然远行才是!

但司马彦居然随同姬绿绮一齐下船,陪她遍山搜索。

因为司马彦怀疑先后听得的六响木鱼,便是黄鹤楼头所遇的大智禅师所发。

假如真是大智禅师,则自己便可向其致谢,并试探能否把那粒“大还丹”取回。

神女云将布,襄王梦欲图之际,硬被那“笃笃”木鱼,敲散好事,但如今特意相寻,却又听不见它丝毫声直。

姬绿绮正在咬牙,忽然听得有一缕歌声,自右侧峰腰,袅袅传下。

司马彦、姬绿绮倾耳倾,听出对方唱的是:“侬是江南游冶子,乌帽青鞋,行乐东风里,落尽杨花春满地,萋萋芳草慧千里!

扶上兰舟人欲醉,日暮青山,相映双蛾翠!

万顷湖光歌扇底,一声吹下相思泪!”

司马彦静静听完,失笑说道:“这是赵松雪所作一阙‘蝶恋花’词,足见作歌人倜傥风流,不像是位老和尚呢!”

姬绿绮冷笑扬眉说道:“管他是谁?我且上峰看看!”

话完,立即提气纵身,向右侧峰顶赶去。

司马彦见她纵身之际,伸手向怀中摸了一把,知道姬绿绮已将暗器,预藏掌内,准备一见对方,便下辣手!

他猜得虽然不错,但却未猜到姬绿绮手中暗器,就是自己在“天姥山削成崖”,曾经吃过苦头,险些为之丧命的“阎王刺”!

两人均怀绝世功力,不消多久,便达峰顶。

峰顶有株形态膏古的伞状巨松,松下有块平坦大石。

石上放着一具棋盘,黑白双丸,综横罗列,但似弈未及半便停,石左已空,只在石右坐着一位白衣书生。

姬绿绮本是满腔愤怒,准备不论遇见何人,即刻施展“阎王刺”,立下煞手!

但见了这白衣书生以后,却如雪狮子向火一般,全身软绵绵地,提不起丝毫凶威杀气。

原来这白衣书生百容之俊,丰神之美,便算马空群、司马彦嫡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也无法与其比拟!

姬绿绮睹忖自己阅人颇多,却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男子,何况这位白衣书生,在极端俊美之中,还蕴有一种足以令人心醉的勃勃英气!

姬绿绮心醉目炫,悄悄将掌内所藏的三根“阎王刺”,重又藏入怀中,向白衣书生含笑问道:“仁兄怎样称谓?登绝顶而放歌,临奔流而对弈,委实可称雅人深致!”

白衣书生两道目光,亮如电闪般,向姬绿绮及司马彦,打量两眼,站起身形,抱拳微笑答道:“小弟庄伯乐,尚未请教姑娘与这位兄台尊名上姓?”

司马彦也对这庄伯乐一见即生好感,应声答道:“这位是姬绿绮姑娘,小弟耿天心,不知庄兄在与何人对弈?”

庄伯乐一听“姬绿绮”三宇,不禁自目中射出一种异样芒彩,向她探深看了几眼。

司马彦冷醒旁观,眉头微蹙,暗想这庄伯乐人虽萧洒,但举止却过嫌轻浮,那有对一位初见少女,如此凝目注视之理?

姬绿绮却毫不为意,反倒娇笑说道:“庄兄怎的这样对我打量?是否觉得我有点眼热?”

庄伯乐含笑说道:“姬姑娘仙姿国色,使庄伯乐惊若天人,心醉神迷,以致有所失态,尚请莫加怪罪才好。”

司马彦听得不禁失笑,暗想这样也好,庄伯乐是位调情圣手,姬绿绮是位浪漫娇娃,他们若能一拍即合,倒可替自己省却不少苦被纠缠的无谓烦恼!

姬绿绮果被庄伯乐的几句赞美之词,说得心花怒放,媚笑连声,妙目流波地,缓缓说道:“庄兄不要对我如此谬赞,你自己才是潘安再世,卫玠重生,傅粉何郎,凝脂杜义呢!”

司马彦委实看不惯他们彼此之间的眉挑目语,遂咳嗽一声,向庄伯乐道:“庄兄,小弟向你请教之事,尚未见答!”

庄伯乐失神落魄地,茫然答道:“耿兄指的是什么事儿?”

司马彦哂然一笑,指着石上棋盘说道:“两阵已圆,一方失帅,小弟是请教庄兄与何人对弈?”

庄伯乐“哦”了一声,含笑答道:“小弟是与一位老禅师对弈!”

姬绿绮本因被那木鱼声息,敲碎了自己的将圆好梦,心中怒火高腾,特来寻觅对头,痛加报复!但如今见了庄伯乐以后,对司马彦兴趣立淡,故而虽然听得庄伯乐是与老僧对奔,却并未深究,只是淡淡问道:“那老和尚呢?”

庄伯乐笑道:“那位老禅师因忽有要事,须去‘朝云峰’,故而尚未中盘,便自停弈!”

司马彦因觉木鱼声息极熟,心中有事,遂接口问道:“与庄兄对弈的老禅师,上下如何称谓?”

庄伯乐闻言,忽然收回紧紧盯在姬绿绮玉颊酥胸间的两道贪婪目光,神色一正,恭身答道:“这位老禅师,是位得道高僧,法号上大下智!”

司马彦听得果是大智禅师,不禁心头狂喜!

姬绿绮却手指棋盘,“哼”丁一声说道:“什么得道高僧?你看他下的这盘棋儿,路路孤军,处处受敌,若不是借词逃走,根本溃不成局了呢!”

司马彦对围棋一道颇精,几达国手程度,听完姬绿绮话后,遂细把石上棋局,看了一道,向庄怕乐含笑问道:“庄兄,大智禅师去时,应该由谁落子?”

庄伯乐笑道:“轮由老禅师落子,但他未着即去!”

司马彦捏了一颗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中心,向姬绿绮微笑说道:“姬姑娘请看,老禅师此子一落,通盘皆活,反把庄兄的白子,截断成丁两条大龙,足见高僧之赞,决非虐官,即以弃棋一道而论,亦屑罕世国手!’姬绿绮目光微注,赧然不语!

司马彦又向庄伯乐含笑问道:“请教庄兄,大智禅师的‘朝云峰’之行,是否立即返转?”庄伯乐摇头答道:“老禅师并未说明何时返来,耿兄莫非想见他吗?”

司马彦点头答道:“我正想见见这位有道高僧,以便请教!”

姬绿绮目光一转,扬眉笑道:“耿兄,这样好吗?你去‘朝云峰’,寻找那得道高僧大智禅师,我在此与庄伯乐兄,弈上一局!”

司马彦暗叹此女朝秦暮楚,水性杨花,遂含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不必再回此地,于‘朝云峰’事了之后,迳行去往‘神女峰’便可,但望姬姑娘不要由于弈兴过浓,而忘了与我崔大哥所订之约!”

姬绿绮娇笑说道:“耿兄不必叮嘱,你去到‘神女峰’下等我便了,并告诉你崔大哥,最多在明日黄昏,我一定赶到!”

司马彦淡然一笑,向二人微笑挥手,身形闪处,直往“巫山十二峰”中的“朝云峰”驰去!

庄伯乐目注司马彦的飘飘背影,向姬绿绮含笑说道:“姬姑娘,你还是与耿天心兄同去‘朝云峰’为妥!他好像为了我与姬姑娘订交之事,有点不高兴呢”

姬绿绮一面收拾棋子,与庄伯乐重行布局,一面微笑叹说道:“管他高不高兴,这人是聪明面孔笨肚肠,不大识得抬举!”

庄伯乐居然聪明绝顶,一听便知姬绿绮的话意,“哦”了一声,目注姬绿绮,摇头微笑说道:“姬姑娘,我不相信!”

姬绿绮拈子未落,讶然问道:“庄兄,你不相信什么?”

庄伯乐目光中深含挑逗之意,向姬绿绮笑道:“我不相信像姬姑娘这等大仙化人般的绝代娇娃,倘对耿天心青眼相垂,他竟会不识抬举?”

姬绿绮想起一路间,对耿天心百般挑逗,终告成空情事,不禁眉笼幽恨地,暗咬锤牙答道:“庄兄不要不信,我不是说他聪明面孔笨肚肠吗?”

庄伯乐摇头笑道:“我还是不信,因为像耿天心那样一表人材,总不敢比癞蛤蟆更笨,癞蛤蟆尚有想吃天鹅肉的雄心,他难道……”

姬绿绮蹙眉接口说道:“庄兄譬喻不错,这耿天心笨得简直还不如癞蛤蟆呢!”

庄伯乐失笑说道:“姬姑娘,你看我笨是不笨?”

姬绿绮看了庄伯乐两眼,抿嘴笑道:“你呀,你是绝顶聪明人物,那里还会笨呢?”

庄伯乐得意扬眉,“咦”了一声说道:“姬姑娘,我要请教一下,你是怎样看出我聪明绝顶?”

姬绿绮娇笑说道:“我是从你两只桃花眼,以及足能勾人魂魄的目光之上,如此判断!”

庄伯乐大笑说道:“姬姑娘,你大概把话儿说反了吧?庄伯乐是男子汉,充其量不过倜傥风流,‘勾魂摄魄’四字,只有你这两道明媚湫波,可以当得!’说到此处,便自目光中深含情意地,凝视着姬绿绮,低声吟道:“修短适中,秾纤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

他们之间,究竟是庄伯乐勾了姬绿绮的魂?还是姬绿绮摄了庄伯乐的魄?均暂慢提,且先叙述扑奔“朝云峰”,寻找大智禅师的司马彦。

司马彦在听了“妙手郎君”游天乐说明“八宝神泥”中,藏有“大还丹”之事以后,就想到处迫寻大智掸师,索还这粒罕世圣药!

但如今扑奔“朝云峰”之际,却把主意完全改变!

他已不想索还“大还丹”,只想向大智祥师说明丹在泥中,请他斟酌情形,济世活人,免得把这粒罕世圣药,平白糟蹋!

司马彦改变主意之故,是基于两点原因!

第一点原因自然是由于“无为仙子”欧阳絮业告玉殒香消,自己对这“大还丹”,已无特殊用处!

第二点原因则是若非大智禅师几记木鱼的震聩启迷之声,自己必将在姬绿绮的狐媚手段以下,坠人无边欲海!

既然衔思,自应图报,司马彦遂亟欲寻得大智禅师,告以“大还丹”藏在“八宝神泥”之内的这桩秘密!

但他赶到“朝云蜂”后,空自上下穷搜,也未寻得大智掸师的半丝踪迹!

最后总算在一片峭壁之上,发现了八句偈语,写的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不是他,我总是我,江湖弹剑,心地为先,恶者必谴,善者必全!”

末后并署了两个龙飞风舞草书,赫然正是“大智”二字I司马彦也不知道大智禅师这八句偈语,是否为自己所留?

但因遣寻不获,只好离却“朝云峰”,向“神女峰”下行去!

到了“神女峰”下,却毫不费事地,便与马空群所扮的崔明桂相遇。

马空群忽见司马彦在此出现,颇觉一惊,微愕问道:“贤弟,你怎会知道我在此地?”

司马彦含笑答道:“大哥,我是同姬绿绮姑娘,一同前来找你!”

马空群听得“姬绿绮姑娘”五宇,不禁愧然一笑,向司马彦说道:“贤弟知道她的本来面目了吗?”

司马彦点头微笑说道:“姬姑娘自行向我吐露秘密,否则小弟颇难猜出这位伊碧奇兄,竟是女扮男装!”

马空群皱眉说道:“姬绿绮的性情,着实奇特,她既一再叮嘱我千万不可暴露她的女儿身份,却又向贤弟自行说明一切,岂不弄虚是我欺骗贤弟了吗?”

司马彦摇手笑道:“大哥不必介意,这那里算得什么欺骗?但姬姑娘的行为,却嫌……”

马空群何等聪明,加上更深悉姬绿绮的淫荡性格,故而不等司马彦说完,便即霍然问道:‘“姬绿绮行为怎样?莫非竟对贤弟有甚荡检逾闲之处?”

司马彦那好意思详细描述姬绿绮对自己的百般挑逗情形,只能颇为婉转地,苦笑答道:“她对小弟,纵或行为略有失检,倒无大碍,因小弟与大哥一盟在地,决不会有负大哥!但……”

马空群听出司马彦话中有话,何况姬绿绮又未与他一同来此,不禁双眉深蹙地,急急问道:“姬绿绮昵?她怎的未与贤弟一同来此?”

司马彦感觉略有为难,故而嗫嚅答道:“她……她……”

马空群微含怒意说道:“贤弟不要这等吞吞吐吐,你既与我是金兰骨肉,应诚实话实讲!”

司马彦暗想倘若任凭姬绿绮与那庄伯乐有了苟且,自己对于盟兄,难免内疚,遂只好从实说道:“姬绿绮新近结交了一位风神秀逸无伦的白衣书生,正在一座山峰顶端对弈,少时或会赶来与大哥相见!”

“新近结交一位白衣书生”之讯,已使马空群愁皱双眉,再得对方“风神秀逸无伦”,遂越发妒生心底!

冷笑一声,向司马彦问道:“那白衣书生,叫做什么名字?难道会比贤弟的奕世风神,更为秀逸?”

司马彦苦笑说道:“那白衣书生名叫庄伯乐,风神秀逸程度,委实绝世罕见,小弟若与相比,真如爝火微光,难拟当空皓月!”

马空群摇头说道:“我不相信世间有如此美貌男子?”

“大哥怎不相信小弟,小弟生平从不虚言!”

马空群越听越觉心中盛气妒火,一时并作,遂强自忍耐地又向司马彦问道:“贤弟,姬绿绮与庄伯乐,是在何处弈棋?”司马彦伸手一指,含笑答道:“就在那座尖端比较平圆的高峰峰顶!”

马空群一阵厉声狂笑说道:“古之伯乐,善于相马,今之伯乐,应该善于相人,我倒要去会他一会,看看这庄伯乐是否认得出我的本来面目?”

司马彦失惊叫道:“本来面目?难道大哥之‘崔明桂’三宇,不是真实名姓?”

马空群知道自己在无意中把话说露漏,但已无法改口。

只好索性厉声笑道:“崔明桂三宇,大概只是庄伯乐的‘催命鬼’而巳!贤弟与我一同去到那座峰顶,我当着姬绿绮、庄伯乐二人,对你揭开本来面目便了!”

司马彦知道马空群的性格,此行必生变故,觉得自己倘随同前去,不便之处极多,遂摇头笑道:“大哥请恕小弟不便陪同,我在此等你如何?”

马空群目光一转,点头说道:“贤弟在此等我也好,我杀……”

“杀”字刚出,司马彦便摇手相劝说道:“大哥,得放手时且放手,能饶人处便饶人,姬姑娘与那庄伯乐,不过片刻新交,不会有甚过分亲密举措!”

马空群冷笑连连,身形飘处,业已纵出数丈,半空中取出一具圆形包裹,掷向司马彦,并厉笑说道:“贤弟,你且解开包裹看着,你大哥生平量窄,顺我者昌,逆我者死,我曾经饶得谁来?”

语音了处,身形已在十来丈外,再复略一转折,便自消失踪迹!

司马彦直等马空群形影不见,方缓缓收回目光,摇头一叹,准备解开这具圆形包裹看看其中究系何物?

不解这包裹还好,一解之下,司马彦不禁掩面顿足!

原来,包裹才解一层,刚刚现出其中的油布包时,血腥气味,已自冲鼻!

油布包中,是颗人头,正是在“大别山中”,为司马彦、马空群二人,摸骨论相的“瞽目追风”彭—歌的六阳魁首!

司马彦见彭一秋虽然不曾参与“云梦争奇大会”,竟仍丧命于盟兄手中,不禁星目闪光,剑眉微剧,立意在此静等盟兄转来,向其责讯,并看看这位结义大哥的本来面目,到底是谁?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他在此静等马空群,无事足表,且先叙述怀着满崖妒火,赶去寻找姬绿绮的马空群!

马空群赶到司马彦所说的高峰顶上,庄伯乐与姬绿绮,却棋逢对手的弈兴正浓!

马空群是从五六丈外一堆怪石之中,遥遥注目。但等他看清庄伯乐相貌以后,不觉大吃罕见,纵令自己摘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百目,也将无法比拟,自惭形秽!。‘庄伯乐不仅风神绝世,耳力之强,亦属罕见,马空群才到峰顶,他便拈子不落,向姬绿绮笑道:“姬姑娘,峰顶突然有人来,大概是专为找你,我们稍停片刻如何?”

姬绿缔一来以为是司马彦所扮耿天心啭来,二来满心觉得庄伯乐俊逸风流,太以可爱,遂媚眼一飘,荡笑答道:“庄兄,我与你既已结识,彼此并颇投缘,不管是谁找我,也不愿理他了!”

马空群瞥见姬绿绮在互相对弈的沉思落子之间,向庄伯乐眉挑目语,大卖风情的淫荡神态,掌已心中狂腾炉火,再听她这样一说,越发忍耐不住,遂从石后现身走出,冷笑说道:“绮妹,我们誓海盟山,言犹在耳,天荒地老,此爱长存,你大概还不至于为了一位新交,便不理我吧?”

姬绿绮想不到来人竟是马空群,不禁窘得两朵红霞,飞上双颊!

谁知庄伯乐竟是二位天生情种,早就颇为姬绿绮的风姿所醉,如今见她窘得满百娇红,忽然含笑起立,意欲替姬绿绮解除窘状地向马空群抱拳说道:“这位仁兄尊姓大名,与姬姑娘是怎样称谓?”

马空群愤怒之下,忘了报用“崔明桂”假名。冲口答道,“我叫马空群,你是不是叫做庄伯乐?”

庄伯乐笑道:“名马一过,冀北群空,这个名儿起得颇好,只可惜有点本末倒置!”

马空群轩眉问道:“什么叫本末倒置?”

庄伯乐含笑答道:“自古以来,只有伯乐识马,那有马识伯乐之理?如今我庄伯乐不知你叫马空群,你怎会知道我叫庄伯乐呢?”

马空群“哼”了一声,未曾答话!

庄伯乐笑道:“马兄不要如此生气,你还不曾答我所问,你与姬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马空群扬眉冷笑说道:“她是我知交密友,你有什么资格动问?”庄伯乐本是和颜悦色,但却被马空群娇狂神态激怒,“哈哈”一笑,冷然答道:“你与姬姑娘是知交密友,我和她也同样关系,彼此既有同等资格,我为什么不能问你?”

马空群为之词穷,蹙眉说道:“你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姬姑娘和我的关系,只怕和你大有不同!”

庄伯乐“哦”了一声,转而向姬绿绮含笑问道:“姬姑娘,请告诉我,你和这位马空群的关系,与我有甚不同?”

姬绿绮心头雪亮,知道马空群所谓“不同”是指曾与自己有朝云暮雨、颠鸾倒凤的肌肤之亲,但这种话儿,却怎样答得出口?’何况如今马空群厉色狞声,宛若凶神恶煞,庄伯乐则从容潇洒,一派安详,两两相形之下,人品风神的高卑自殊,使姬绿绮自然而然地,对庄伯乐爱意频添,对马空群渐觉厌鄙!

庄伯乐见姬绿绮迟疑未答,遂柔声含笑说道:“姬姑娘,不要为难,你若真与这位马空群兄,有甚特殊关系,庄伯乐绝对识相,告辞就是!”

话完,长揖,儒衫一飘,似欲别去。

姬绿绮对他久已心醉神迷,那里肯舍?慌忙一把拉住,含笑说道:“庄兄别走,我和他并投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两句话儿,听得马空群钢牙一咬,心寒似水!

庄伯乐却高兴得扬眉叫道:“马空群兄,你听到没有?我们既与姬绿绮姑娘的身份相同,则我先来是主,你后到是客,主人倘若高兴,也许延客入座?不高兴时,便下逐客之令,亦无不可!”

马空群双眉一劓,目中凶芒电射地,冷然说道:“风月无今古,林泉孰主宾?你若敢下遥客之令,无非自寻死路而已!”

庄伯乐目注姬绿绮,摇头说道:“姬姑娘,你这位知交密友,着实度量狭隘,言语狂妄,令人难以容忍……”

话犹未了,马空群便神情越发狂妄地,接口说道:“难于容忍,又便如何?还能把你马大太爷,怎么样吗?”

庄伯乐目光冷冷一注马空群,向姬绿绮笑说道:“姬姑娘,你若怕事,便请随令友离去,彼此忘却这段风萍之聚,异日便再江湖偶遇,也如陌路之人!否则庄怕乐既蒙错爱,我要向令友手下,领教授教了!”

姬绿绮此时委实烦恼已极,一个是俊逸风流,风神绝世,引得自己无限爱慕的新交,一个是日久情深,互有肌肤之亲的密友,如今成了互不相容的敌对状态,真叫自己左右为难,不知偏袒那方是好?

万般无奈之下,只有柳眉深蹙地,向庄伯乐、马空群苦笑说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各走极端,彼此均结成朋友,岂不好吗?”

马空群冷然一笑,摇头说道:“绮妹,你应该知道我的性情,卧榻之旁,岂容得他人酣睡?”

庄伯乐也丝毫不肯相让,针锋相对地,冷笑说道:“薰莸不同器,冰炭不同炉,我拒绝与这等狂妄凶徒,结为友好!”

姬绿绮见无法排解,遂微一寻思,发话说道:“你们既然无法相合,只有决斗……”

“决斗”两宇方出,庄伯乐便应声点头笑道:“这样比较干脆,我赞成姬姑娘的办法!”

马空群却长叹一声,目注姬绿绮,摇头说道:“想不到,想不到,我真想不到绮妹对于新交旧友,居然一视同仁?我与你除了名分未定以外,已无殊恩爱夫妻,到如今竟为了一个陌路之人,需加决斗!”

姬绿绮既是天生荡妇,自然厌旧喜新,朝秦暮楚,心中本已对庄伯乐略为偏爱,再听得马空群这样一发牢骚,不禁立生反感,柳眉双剧地,冷然说道:“你老嫌我对你薄情,何不索性放弃决斗?常言说得好:‘天捱何处无芳草’?凭你马空群这等武功容貌,还怕找不到第二个姬绿绮吗?”

马空群性情何等凶暴狠毒?听完姬绿绮这几句话之后,心中念头早定。

他所决定的是庄伯乐之名不见经传,武功必然难及自己,自己不如暂时忍气,等在决斗中杀死此人以后,再把姬绿绮尽量羞辱一场,加以抛弃!心中虽然因妒成怒,已把姬绿绮恨入骨髓,但表面上却仍装得深情款款地,陪笑说道:“绮妹不要生气,我们之间曾有如山誓愿,似海恩情,马空群怎舍得放弃这场决斗?”

若在平时,马空群的这种甜言蜜语,原可使姬绿绮听得遍体栩栩,但如今因有庄伯乐在旁,却只是令她感觉肉麻,更生厌鄙而已。

姬绿绮听完马空群话后,侧顾庄伯乐,娇笑问道:“庄兄,你们之间的这场决斗,是采取什么方法?文斗抑是武斗?”

庄伯乐尚未答话,马空群业已接口狞笑说道:“谁耐烦作甚‘文斗’?自然是‘武斗’来得痛快了当!”

姬绿绮猜透马空群的凶心,故意问道:“你既选择‘武斗’,是否应该由他出题目了?’马空群见姬绿绮竟已明显偏袒庄伯乐,不禁钢牙暗挫地狞笑说道:“任凭他出甚题目,恐怕他也难逃一死!”

庄伯乐闻言,双眉微剔,向姬绿绮摇头笑道:“姬姑娘,为了你这样的绝代天人,我庄怕乐便在决斗之中,身遭不测,也甘心情愿的!”

姬绿绮听得心头一荡,目光流送真情地,向庄伯乐媚笑说道:“庄兄不要这等说法,你们之间的决斗题目,尚未拟妥,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

庄伯乐点头笑道:“姬姑娘说得对,为了赢得这场决斗的胜利,我一定要好好想个题目!”

马空群冷笑说道:“庄伯乐放爽快些,赶紧决定题目!你既然为了女人和我决斗,怎不拿出一点英雄气概?”

庄伯乐负手崖边,俯眺数十丈以下,一泄千里的奔腾江水有顷,惠然回头向马空群扬眉问道:“马空群,任凭我出甚题目,你都敢接受吗?”

马空群傲然答道:“你便要上剑树刀山,马空群也敢陪你闯上一闯!

庄伯乐指着峰下江流说道:“我们从这峰顶纵身,跃入江流,谁能不伤不死?谁就赢得今后长期陪侍姬绿绮姑娘的一份荣幸!否用便顺流而逝,也可免得再劳动旁人,收敛尸骨!”

姬绿绮所他这样说法,忽然想起司马彦曾有瞥见峰壁间有位轻功绝世的自衣人之语,不由向庄伯乐所着的白色儒衫,看了两眼。

马空群则因姬不到庄伯乐竟提出这样一个惊险万分的决斗题目,遂在答话之前,先行走到底边,察看地势。

三峡山崖,壁立者多,他们所立足之处,更略为向外倾斜,在这种地势之下,只要向前跃出四五丈远,则坠身江流,并非难事!

难就难在自峰顶,至江流,足有四五十丈高下,必须提气凝神,不慌不乱,前半段中,任其顺势直坠,直到将及江流的五六丈前,及时施展绝顶轻功,借劲飘身,方能幸脱碎骨粉身,随波东逝之险。

庄怕乐见马空群目注蜂下,蹙眉沉岭,不禁哂然失笑说道:“马空群,你认为这题目难吗?你方才自诩的英雄气概何在?”

这两句话儿,逼得马空群凶性大发,目射历芒,狞笑答道:“我不是畏难,是觉得这题目出得太容易了!”

庄伯乐“哦”了一声问道:“这题目太容易了?你有没有什么方法,使它更难一点?”

马空群傲笑说道:“我认为在跃身空中,未及江流之前,双方不妨再加上一些花样,较量较量暗嚣手法!”

他如此提议之故,是因估量自己一身轻功,由峰顶纵身,或可侥幸不被江流卷去,庄伯乐既提出达项题目,定有所恃,岂不仍将败多胜少?

如今倘若互施暗器,则自已现有姬绿绮传最为霸道毒的“阎王刺”在身,纵不稳占胜面,也可与对方拚个同归于尽!

庄伯乐听完马空群这种提议,点头一笑,伸手在山崖之上,抓下了一块山石。

马空群愕搞问道:“你到底同不同意?却抓下这块山石赠甚?”‘:庄伯乐轩眉笑道:“当然同意,但我向来不带暗嚣,故而只好暂借用这块山石一用!”

一面说话,一面双掌凝功,往中一合,便把那块山石震成大小不一的散碎石块!

马空群虽然颇对庄怕乐的掌上劲力吃惊,但见他是用石块作为暗器,不由心中大喜!两人互相对看一眼,缓缓走向崖边!

姬绿绮目光一转,忽然柳眉双扬地,曼声叫道:“你们且慢纵身!”

庄伯乐闻声止步,含笑问道:“姬姑娘有何嘱咐?”姬绿绮目光微扫二人,一阵格格娇笑问道:“你们既肯为我如此不顾性命的互相决战,我似乎应该绝对公平,毫不偏袒!”

说到此处,并特意向马空群一扬眼风,问了声:“群哥哥,你说对吗?”

马空群本已对姬绿绮颇为愤恨,但被她媚眼一曰,以及这声“群哥哥”,却又勾得旧情重炽地,点头笑道:“绮妹妹所说的话儿,及所作的事儿,都投有不对之理!”

姬绿绮听他这样回答,娇笑一声,面容忽冷,伸手向马空群说道:“既然应该绝对公平,及毫不偏袒,则请你把身边那囊我家传的‘阎王刺’,暂时还我!”

马空群知道上当,但已无法反悔,只好自身边取出一只小囊,递与姬绿绮,目光中充满了愤恨神色!姬绿绮接过小囊,娇笑说道:“这样就公平了,群哥哥不要泄气,你身边除了这囊‘阎王刺’外,还有十二枚‘白虎钉’,一袋‘五毒砂’,总比庄伯乐所用的一把碎石,强得多呢!”

马空群听姬绿绮竟又借着说话,把自己所用暗器的种类数量,向庄伯乐加以泄漏,不由恨得冷笑扬眉说道:“绮妹,马空群多谢盛情,倘若我能万一侥幸,定当对你好好答报的!”

姬绿绮听出马空群语意,也自冷然答道:“我也愿你能够侥幸,但茫茫浊世,往往事与愿违,且看你造化如何的了!”

说完,目注庄伯乐,满面关切神情地,含笑说道:“姬绿绮交待已丁,庄兄好自施为,善加珍重!”

庄伯乐微微一笑,也未见他作势纵身,便化成一条银箭似的,美妙无匹地,向外纵出!

马空群那甘示弱,一声冷笑,也自随后提气纵落!

庄伯乐轻飘飘地纵出五丈有余,将及六丈,马空群尽力施为,却只纵出了五丈一二。

他心中一惊,知道自己在轻功方面,确实比这庄伯乐,相差了两成光景!

五六十丈距离,虽然极为高峻,但下坠之时,却也握为快速!

马空群眼看业已下坠了三十来丈,庄伯乐却仍暇暇豫豫,毫无发出暗器模样,不禁大为惊讶!

因为再落片刻,彼此便将全神贯注足下的滚滚江水。施展轻功绝技,死里逃生,那里还会再有功夫发放暗器?

对方既无动作,自己千万不能放过这攻敌良机!

马空群凶心动处,左右双手齐扬,把在纵身之前,便暗暗藏在掌中的七枚“白虎钉”,一把“五毒砂”,觑准庄伯乐的身形擞出!

“白虎钉”幻成七点银星!

“五毒砂”化为一蓬毒雾!

眼看银星毒雾已把庄伯乐的身形罩住,任凭对方轻功身法再高,也必然无法逃脱!

马空群自然心头狂喜,面露狞笑!

但他一丝狞笑,刚刚挂上嘴角,便立转变成惊恐神色!原来庄伯乐不知有甚绝顶神功?那七点银星,一蓬毒雾,刚刚罩住他的身躯,便突似被无形大力所击,分飞四散!

自己所发暗器,既告无功,必然也会将庄伯乐掌中的碎石引出。

谁知他根本不曾料中对方心思,庄伯乐好似对马空群发放暗器,袭击自己之事,毫未理会,只蓦然施履“九天仙子降瑶池”的绝顶轻功身法,白色儒衫,如云飘扬,接连两个盘旋,便颇为灵妙地,轻轻落足在奔湍激流中一块突出水面少许的礁石之上。

马空群满心提防庄伯乐发石回袭,故而有些忽略了凌空疾降,将落江中之事。

但他轻功虽比庄伯乐略为逊色,也是一流身手,在警觉不妙之下,真气猛提,双掌一分,向下凝劲连按,亦自微微减弱了下坠之建,斜向一块大石落去。

庄伯乐连声冷笑,手掌扬处,锐响飕飕,洒出了一片碎石。

但他所发这片碎石,不是打人,而是向马空群准备落足的礁石打去。

马空群人还未到,庄伯乐所发的一片碎石,业已呼然狂啸的先他所至!

庄伯乐内家劲气,好不惊人,就利用这一片碎石,把那礁石击得裂碎大半。

这种情形之下,马空群怎能落足?急忙双掌向右猛推凌空借劲往左方偏落三尺。

就这三尺之微,扑通一声,马空群人已落入奔流急淌!

三峡水势,何等猛急?马空群人刚落水,即被冲出四五丈远!

庄伯乐冷笑一声,不管马空群的生死,真气微提,白衣忽闪,飞登岸上。

施展绝世轻功,又复向峰顶纵去,马空群则虽人落水中,心神未乱,功力提到十二成一跃腾波,居然也用一式“飞凫搭水”,勉强纵到岸上。

他满身水湿地人落岸上,但庄伯乐却已纵到半峰,而峰顶的姬绿绮也在向庄伯乐抚掌相迎,发出一阵银铃媚笑。

马空群看在眼中,气在心头,羞怒交并,竟忍不住地,漓落了几点英雄珠泪!

眼看曾经与自己誓海盟山的姬绿绮,从此投入庄伯乐的怀抱,马空群便是气度宽宏之人,亦难忍耐,何况他生性又极褊狭强傲?

事到如今,无法挽回,马空群几度真想索性跃入江流,随波东逝!

但他毕竟是位绝代凶人,终于强忍满眶热泪,咬碎钢牙,目注峰顶,恨恨叫道:“庄伯乐、姬绿绮,跟前且让你们这一双狗男女,风流得意!但马空群不报此仇,却誓不为人!”

立誓既毕,马空群因满怀悲苦气愤,亟欲寻人一为倾诉,遂又赶往“神女峰”下,与司马彦约定的相见之处!

司马彦见马空群神情狼狈,并有一身水渍,不禁骇然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样了?”马空群咬牙答道:“贤弟,我有眼无珠,错把姬绿绮当成情操义重的异性知己,谁知她居然如你所言,是个水性杨花的无耻荡妇!”

司马彦讶然问道:“姬姑娘真与那庄伯乐……”

马空群接口答道:“他们一对狗男女,萍踪偶合,气味相投,那会不发生不可告人的暖昧情事?”

说到此处,恨恨地提起右拳,一击左掌,摇头叹道:“我恨我为了这姬绿绮,竟辜负了另外一位红颜知己的海样深情,如今想来,咳……”

司马彦问道:“大哥的另外一位红颜知已是谁?”

马空群黠然伤神地,长叹一声说道:“她无论在容貌、武功、声名等任何方面,都远比姬绿绮强得多了……”

话犹未了,司马彦便自问道:“大哥,你另外这位红颜知己,既然样样都比姬绿绮为强,你又怎会辜负她呢?”

马空群叹道:“其中情由,无法细说,但或可用一个凛若冰霜,葳蕤自守,一个艳如桃李,娇媚毒人之话,来略为比拟!”

司马彦略有领悟,“哦”了一声笑道:“大哥,你另外那位红颜知己,既然对你海样情探,则定会对你加以曲谅,你如今迷途知返,何不与她重拾旧情,续修前好?”

马空群愧然说道:“她对我大好,我负她太探,我不好意思再见她了!”

司马彦问道:“大哥的这位红颜知己,到底是谁?”

马空群叹道:“她在当世武林中可以说是武功最高,容貌最美的绝代女侠,她叫‘无为仙子’欧阳絮!”

“无为仙子”欧阳絮七字入耳,宛如霹雳当头,震惊得司马彦心神一颤,对马空群瞠目凝视!

马空群诧道:“贤弟,我在‘云梦争奇大会’以上,对你提起‘欧阳絮’时,你好似从未闻名,如今怎又这等惊讶?”

司马彦嗫嚅问道:“大……大哥,你……你……你不是答应告诉我真姓名吗?”

马空群点头答道:“我叫马空群,不叫崔明桂!”

司马彦又复双眉紧蹙地,继续问道:“马大哥,你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庐山面目?”

马空群轩眉笑道:“当然可以!”

话完,便即伸手解开衣带,取下一具与司马彦所用同样精巧的人皮面具!

司马彦一见马空群的庐山面目,果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不禁震骇到无以复加地步!

他心中暗想自己远赴荆襄,参与“云梦争奇大会”主旨,便是找寻这马空群及“翠眉妖女”,为“无为仙子”欧阳絮报仇雪恨!

“云梦争奇大会”之中,所寻未见,正觉惆怅万分,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马空群居然就是与自己义结金兰的崔明桂。’怪不得“瞽目追风”彭一秋替自己及马空群,摸骨论相之时,推断两人骨髂类似,所异者仅仅心性之差,如今看来,果然自己和他直如虎贲中郎,仲尼阳货一般,形貌身材,无不相像!

以此猜测,那位曾与自己长途同舟,百般相诱的姬绿绮,定然就是使马空群惑于肉欲,昧于真情,面对“无为仙子”欧阳絮负心的“翠眉妖女”!

马空群见自己露出本来面目以后,竟使司马彦脸上神情,极度震惊,遂颇为不解地,扬眉问道:“贤弟,你莫非认得我的本来面目,不然怎有如此惊愕之状?”

司马彦此时心中所思,是应否立即与马空群揭明真相,放手一战?

战或不战?各有所难!

不战,则似乎有违誓为“无为仙子”欧阳絮的复仇初衷。

战,则又违背了彼此人头石下的金兰之义!

马空群此时心中因已苦痛万分,再见司马彦对自己的问话,冷然不理,不禁长叹一声说道:“贤弟为何不答理你大哥?难道姬绿绮业已对我负心,你也要对我绝义了吗?”

司马彦因是义侠男儿,心肠甚软,见马空群满面苦痛神色,忽然想起他虽对“无为仙子”欧阳絮负心,移情姬绿绮,但如今姬绿绮却也对他负心,转投庄伯乐的怀抱之内!

可见冥冥天心,丝毫不爽,马空群施之于人,受之于己,业已遭到了依样葫芦的现世现报!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落井下石,逼人太甚?不妨暂念金兰之义,略缓知己之仇,且把“无为仙子”欧阳絮业已玉瑕香消经过,告知马空群,看他能否深为愧悔?从此改变所行,也算给人留了一条回头是岸的改过启新之路!

主意既定,遂向马空群摇头叹道:“马大哥,常言道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件比姬绿绮对你负心别恋的更令人肠断之事?”

马空群见司马彦神情语气,均极慎重,遂双眉深蹙地,失惊问道:“贤弟请讲,这是一件什么不幸事儿?”

司马彦长叹一声说道:“倦鸟知还,旧巢安在?”

马空群讶道:“贤弟此语何意?”

司马彦苦笑道:“马大哥,你在姬绿绮喜新厌旧,见异意迁以后,虽然想起‘无为仙子’欧阳絮的昔日深情,但可知彼此却已天上人间,遗恨千古了吗!”

马空群震惊欲绝,双手紧握司马彦肩头,连连摇撼地,急声问道:“贤弟此话怎讲?莫非欧阳絮业已……’司马彦点了点头,凄然接口说道:“马大哥,你猜对了,欧阳絮便为了你辜负她的一片深情,业已饮狠自戕,离却这茫茫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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