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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金瓶三艺

根据这种警觉,自己不仅不能对公孙昌立即施救,泄漏秘密,更要编造一套谎言,方能使“金手书生”司空奇有所期待,不敢发难,而听凭自己安安稳稳地,回转“泰山大寨”!

杨白萍想通利害,遂故意装作焦急异常,向公孙昌皱眉问道:“公孙兄,你……你……你怎么有点神智不清,像是中了‘三日失魂丝’奇毒了呢?”

公孙昌只会痴笑,哪会答话?

杨白萍讶然自语说道:“奇怪,他真中了‘三日失魂丝’的奇毒,但我就不相信,除了我‘泰山大寨’中的特制琴弦以外,还会有这种罕世难求的毒物出现?”

司空奇哪里知道杨白萍是在自拉自唱,鬼计连篇?遂仍藏身暗处,注视她对公孙昌如何下手解救?但却觉得这位“天香公主”,全身赤裸,像只大白羊般,委实令人有点不敢注目。

杨白萍脱身之计早定,遂又向孙公昌说道:“公孙兄,其实我要替你祛解这种‘三日失魂丝’的奇毒,到也不难,但解毒药物,现在‘泰山大寨’以内,你把我衣裳撕碎,弄成这模样儿,却叫我怎样回寨取药?”

司空奇听得心中一喜,暗想此事果被“碧目魔女”淳于琬料中,杨自萍前语不实,除了“晶茎七叶芝”外,她“泰山大寨”之内,另有足以祛解“三日失魂丝”奇毒的独门解药!

如今,自己只要暗暗尾随杨白萍,等她取出解药之际,夺过手来,再复海角天涯地,找寻着淳于琬,便可使她祛除余毒,恢复记忆!免得这位绝代侠女,伤心饮恨,永在半疯状态。

他方想到此处,杨白萍好似下不了极大决心地,又复咬牙叫道:“公孙兄,我为了你这小冤家,决心不顾贻笑手下群豪,把你抱回大寨,加以施救,等你痊愈之后,索性正了名份,封你一个‘天香附马’便了!”

说完,取了一些碎衣,把身上要紧所在,略为遮掩,便下腰抱起公孙昌,走出秘室。

司空奇生恐被她发觉,遂闪身缩到壁角暗处!

天下事往往巧合无端,司空奇这一移动身躯,退到壁角,却无意中摸得壁角有一拳大暗穴!

司空奇探手穴口,便觉穴中凉沁沁地,有异寻常,遂随手伸入穴中,略加摸索。

这暗穴共只尺许深浅,但穴中却放着一枚入手光滑生凉的鸭蛋形状之物!

司空奇忽然想起这秘洞主人在洞口壁上所留,说明洞中有三件异宝,可各凭缘福觅取之语,遂顺手把这蛋形之物取出!

他天生夜眼,可在暗中视物,目光略为一瞥,便看出所取之物,果然是只五彩玉蛋!

这时,“天香公主”杨白萍业已半裸娇躯,抱着她那位准备封为“天香驸马”的“玉手书生”公孙昌,走出秘室。

司空奇不暇再复细看那枚五彩玉蛋,遂把它揣在怀中,蹑足潜踪地,暗随在杨白萍的身后!

杨白萍为了证实自己所猜测之事,一面缓步徐行,一面却把全身功力,贯注在双耳以上,听取是否有人在暗中跟踪?

若照司空奇的功力而论,杨白萍确难发现敌踪,但常言道的好:“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杨白萍既已全神专注此事,终于被她听出些珠丝马迹,知道果然有位武学极高之人,在暗地跟踪自己!

她证实所料不误之后,遂不动声色地,暗自狞笑忖道:“‘金手书生’司空奇呀,饶你奸似鬼,也少不得要喝上一碗老娘的洗脚水!我若不令你与‘碧目魔女’淳于琬二人,一齐身败名裂,无颜见天下英雄,我就不再称为北六省豪强巨擘,绿林盟主!”

出得秘洞,扑奔“泰山大寨”,司空奇始终在杨白萍的身后七八丈处,暗暗追踪!

泰山群雄,见总寨主竟弄得几乎全身赤裸回来,自均惊异欲绝,但因怯于杨白萍淫威,遂不敢多所询问!

杨白萍为了使司空奇易于上当,竟吩咐泰山群豪,一齐保持静肃,谁也不许在寨中妄自走动!

这种举措,显然是使“金手书生”司空奇可以减少顾忌地,随后跟来,中了她的恶毒妙计。

换在平时,司空奇必会对此生疑,略运智慧,细加推测以后,也就恍然大悟!

但如今司空奇却因关怀“碧目魔女”淳于琬太甚,急于探寻“三日失魂丝”解药,故而不仅毫未生疑,反倒颇为高兴,亦步亦趋地,追随在“天香公主”杨白萍的身后!

杨白萍对当前情势,洞微于胸,深知“金手书生”司空奇肯放自己回巢穴之故,无非意在解药。

无论解药真假,对方只要一到手,自己与公孙昌二人,便立将惨遭处置,难逃惨祸!

杨白萍已有通盘计划,她遂把公孙昌抱到一间看来平常,其实满布机关的密室以内。

她装作吐了一口气,把公孙昌轻轻放在软榻之上,摇头自语道:“公孙兄,幸亏我在把那‘三日失魂丝’蛇筋,炼成琴弦之际,留有退步,保存了一粒用原蛇丹元所制,独一无二的罕世解药,否则,你便将抱恨终身,永远成疯的了!”

一面发话,一面从软榻旁边的小几之中,寻出一粒朱红蜡丸!

司空奇在门外窥探至此,哪肯放过这种千载一时良机?遂乘着杨白萍刚把那粒朱红蜡丸取在手中之时,便自闪身进室,伸手攫夺!

杨白萍对于司空奇这种举措,早在意中,但却装做大出意外地,惊叫一声,纵身往躺在软榻上的“玉手书生”公孙昌扑去!

软榻设有机括,杨白萍才一登榻,便与公孙昌二人,安然无恙地,翻入位居这间密室地底的另一秘室!

但杨白萍却故意略慢半步,听凭司空奇从自己手中,把那粒朱红蜡丸抢去!

司空奇本意确想抢得解药之后,便顺手把“天香公主”杨白萍、“玉手书生”公孙昌二人,加以处置!

如今,软榻翻处,人已失踪,自然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赶紧离开密室,驰出“泰山大寨”!

司空奇取出朱红蜡丸,放在鼻间略嗅,闻得隐蕴异香,知是灵药,不禁高兴已极地,仔细藏好!

但他哪里知道,这粒朱红蜡丸,却是“天香公主”杨白萍仗以荒淫的床帏秘宝,烈性春药!

假如他寻见“碧目魔女”淳于琬后,必然立把这粒朱红蜡丸中所封丹药,喂她服下!

淳于琬人已半疯,再服食了这粒蚀骨销魂的烈性春药,却会发生甚么样的结果?

这结果必然不堪闻问,但“金手书生”司空奇却毫无警觉,反倒欣欣得意地,带着这粒足以败人名节的邪恶丹丸,到处追寻淳于琬的踪迹!

秦关百二,燕云千里,边塞风高,蛮荒瘴疠!

“金手书生”司空奇东西南北,几乎踏遍了万水千山,却仍寻不见淳于琬的踪迹。

他逢人探询之下,也无人说是见过这名惊天下的“碧目魔女”!

淳于琬究竟去了哪里?

鄱阳湖中,小岛颇多,这些岛屿之上,不仅居住着一些怪异人物,且时常发生一些怪异事迹!

故而,一般湖上游客,都听从舟子船家之劝,不接近湖心中几处怪异特多的恐怖小岛。

但世人品类各异,即有惯于趋吉避凶之人,也有性喜探奇涉险之辈。

这一夜,月黑风高,湖上游船不多,但却有只梭形小艇,飞也似地,向一座以恐怖著名的“金瓶岛”上驶去!

“金瓶岛”系以岛上“金瓶古洞”得名,相传洞中曾被人掘出一只神秘金瓶,但如今这古洞之中,却充满了森森鬼气!

那只梭形小艇,驶到岛边,便有条幽灵似的矫捷黑影,一跃登岸!

这条黑影,跃登“金瓶岛”后,便自向岛上的“金瓶古洞”驰去!

刚到洞前,洞中便有人沉声叱道:“甚么人?难道未曾听说过‘龙虎山江家双雄’兄弟,已是这‘金瓶古洞’主人,凡属未奉邀请之辈,一概入洞者死!”

黑影哈哈大笑说道:“江老大,你且听听我是谁?只怕你连想都想不到呢!”

“金瓶古洞”中的发话之人听得惊喜异常地,怪笑说道:“鲁大哥赶快请进,恕小弟正有要事,无法分身出迎,我真想不到区区一面竹牌,竟能把鲁大哥从‘北天山’请得到这‘鄱阳湖’的‘金瓶洞’内?”

这被称为鲁大哥之人,是位身材瘦削,年约六旬的玄衣老叟!

他走进“金瓶古洞”,只见盘踞江西“龙虎山”,被江湖人物,称为‘江氏双雄”的老大‘绵掌’江楠,正把一块高约三尺的瓶形巨石,抱在怀中,似正向石上运用甚么独门功力?

江楠见来人果是自己用竹牌相请,隐居“北天山”,踪迹少到中原的“玄冰怪叟”鲁松,不禁扬眉笑道:“鲁大哥,你这种不辞万里,远下‘天山’的盛意豪情,真令江楠兄弟,不知应该怎样表示感谢才好?”

“玄冰怪叟”鲁松连连摇手说道:“江老大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儿,你当初救我性命之时,鲁松曾有‘竹牌’一现,唯命是从之诺言,如今下趟‘天山’,算得甚么?但不知你为何抱着这块石头,江老二又到哪里去了?”

江楠想了一想,把抱在怀中的瓶形巨石放下,站起身形,向“玄冰怪叟”鲁松,含笑说道:“鲁大哥,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在‘南昌’的古董肆中,偶然买到一只满镌古篆的‘双耳金瓶’!”

“玄冰怪叟”鲁松微吃一惊,扬眉问道:“双耳金瓶?是不是三百年前那位武林奇僧‘金瓶尊者’遗物?”

江楠点头说道:“鲁大哥见闻真博,说得一点不错!”

鲁松哈哈大笑说道:“江老大,恭喜你了,你若能把瓶上古篆所示的‘金瓶三艺’练成,大概武功程度,便可超越‘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九幽妖魂’宇文悲、‘江心毒妇’欧阳美等‘武林四绝’,成为傲视乾坤的当世第一人了!”

江楠皱眉笑道:“鲁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弟虽然无意中购得那只‘双耳金瓶’,但细一翻译瓶上古篆之下,竟发现瓶是废物。”

鲁松讶然问道:“江老大此话怎讲?难道这‘双耳金瓶’,也有假货?”

江楠摇了摇头,含笑答道:“瓶是一点不假,但昔年‘金瓶尊者’,是把所擅‘金瓶三艺’,互相颠倒错综地,留镌在一对‘双耳金瓶’之上,如今小弟仅获得一只金瓶,无法对照参详,那些古篆,遂佶屈聱牙地,令人如读梵经,莫明其妙?”(校对按:“佶屈聱牙”,形容文词艰涩生僻、拗口难懂。出自唐·韩愈《昌黎集·进学解》:“周《诰》殷《盘》,佶屈聱牙。”后有宋·陆佃《陶山集·寄龚深之曾子开》曰:“更忆巷南曾学士,坐将《盘》《诰》解聱牙。”)

鲁松听到此处,方自恍然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兄弟是来此寻找另一只‘双耳金瓶’的了!”

江楠点头说道:“小弟细加追究之下,査出这只‘双耳金瓶’,是被一位文士在这‘金瓶古洞’之中,无心掘出,辗转落到古董肆内,遂认为第二只‘双耳金瓶’,可能仍在原处,立与舍弟江枫,同来寻觅,-试机缘遇合。”

鲁松指着他适才抱在怀中的那块巨石,向江楠笑道:“江老大是否已有所获?这块石头,倒天生得像只瓶儿形状!”

江楠笑道:“小弟便因这石形太怪,又有巧合,遂以为或许瓶在石中?想运用功力,裂碎此石,一观究竟?”

鲁松诧然问道:“江老大,你何必这等运功裂石地,大费工夫则甚?区区山石,还不一掌即碎?那‘双耳金瓶’,又非玉质,似不必耽忧有所毁损的呢!”

江楠指着瓶形怪石,哈哈大笑道:“鲁大哥看走眼了,这块瓶形怪石,质地奇坚,不仅掌力难裂,便连舍弟江枫的一柄‘红毛缅刀’,都由于斫石不动,弄得微折锋芒,好不痛惜了呢?”

鲁松“哦”了一声,上前略举那瓶形怪石,果然觉得要比寻常山石,重了约莫两倍光景,遂轩眉怪笑说道:“江老大,这块石头,果然不是凡物,但正因如此,石中定必大有花样,值得为它出此大力!”

江楠笑道:“小弟业已一面命舍弟江枫去借能够开石的利器,一面运用本身纯阳真火,再复试上一试!”

鲁松伸手笑道:“江老大,你且把原有的那只‘双耳金瓶’,给我看看!”

江楠闻言,顿时面有难色!

鲁松见状,不禁心中不悦地,冷笑叫道:“江老大,你既然对我‘玄冰怪叟’鲁松不敢放心,却为何又要把我远从‘北天山’,邀来此地?”

江楠慌忙陪笑道:“鲁大哥千万不要误会,小弟对你怎会有甚疑心?只因那只原有的‘双耳金瓶’,不在身边,才愧然无以应命!”

鲁松讶然问道:“你为何不把那只‘双耳金瓶’,带在身畔?”

江楠苦笑答道:“我本来是把那‘双耳金瓶’,带在身畔,但我弟兄这古洞寻宝之事,不知怎的,竟会有所泄漏,以致‘金瓶岛’上,接连来了两拨意存觊觎的武林人物……”

鲁松听到此处,插口问道:“这两拨来人是谁?”

江楠答道:“第一拨是‘贺兰三熊’,被我弟兄杀死两人,逃掉一个!第二拨是‘仙霞岭’南七省绿林总寨中的‘金叉手’甘蒙,因自知非我弟兄合手联攻之敌,遂敷衍几句,未曾翻脸地,便自别去!”

鲁松双眉一皱,摇头说道:“这‘金叉手’甘蒙,既是南七省绿林总寨之人,你弟兄就不应该放他离去,如此一来,必将风波大起!”

江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鲁松所说的,又复苦笑道:“鲁大哥说得不错,但‘金叉手’甘蒙,昔年与我弟兄,曾有一面之识,他既知机识趣,我们也不便硬行抓破脸皮,把对方置于死地!”

语音至此微顿,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甘蒙走后,我知道无限风波,即将相继不断地,光顾这‘金瓶古洞’,遂防患未然地,命我兄弟江枫,潜返‘龙虎山’,一来求借裂石利器,二来把原有那只‘双耳金瓶’送走,免得万一新瓶未得,旧瓶被夺,偷鸡不着,反而蚀把米呢!”

鲁松听得方一点头,忽似有所警觉地,向江楠微比手势,便抱了那块瓶形怪石,藏入暗影以内!

江楠也听出岛上又有人来,因这“金瓶古洞”之中,地势甚广,遂调息凝神安坐不动地,静待变化。

刹那过后,“金瓶古洞”以外,起了步履之声,“绵掌”江楠的江湖经验颇丰,一听便知来者共是三人,其中有一人的武功造诣,似是出奇好手?

步履声息,到了洞口便止,有个颇为愤怒的粗豪口音,厉声喝道:“江楠江枫兄弟,赶紧出洞一会,偿还我大哥三弟的两笔血债!”

江楠这才知道来人是“贺兰三熊”中,倖逃性命的“独臂飞熊”黄九通,遂冷笑几声答道:“黄九通,你是请了甚么人物,替你撑腰?否则像你这等怕死贪生之辈,决不敢再到‘金瓶古洞’!”

黄九通怒道:“江老大,你死到临头,还敢逞凶?且出洞看看,来的是甚么人物?”

江楠冷笑说道:“我不耐烦出洞,这‘金瓶古洞’,地势颇广,你们为何不进来一会?难道怕死贪生,胆小如鼠……”

话犹未了,厉叱连声,三条人影已如电掣云飘般地,窜进了“金瓶古洞”!

当先一个独臂精壮汉子,正是“贺兰三熊”中的老二“独臂飞熊”黄九通!

黄九通身后,跟着一个獐头鼠目的黄衣中年人,以及一个身材奇瘦,双腿奇长的黑衣老叟!

江楠虽不认识这新来二人,但却看出獐头鼠目的黄衣人,无甚足奇,那黑衣老叟却目光如电,神情高傲,显是强手劲敌!

黄九通入洞以后,未曾发现隐身暗影以内的“玄冰怪叟”鲁松,认为洞中只有江楠一人,遂向他厉声喝道:“江老大,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江老二却到哪里去了?”

江楠双眉微挑,冷然答道:“我二弟出外有事,你又何必寻他?反正上次‘贺兰双熊’,都是死在我江楠的‘绵掌打穴’之下!”

黄九通气得方自怒啸一声,那位身材奇瘦、双腿奇长的黑衣老叟,却在一旁意存不屑地,哂然笑道:“会一点‘绵掌打穴’的肤浅庸俗功夫,也敢如此妄自尊大?”

江楠对他早具戒心,闻言之下,沉声说道:“尊驾何人?请恕江楠眼拙……”

话犹未了,那獐头鼠目的黄衣人,已发出枭鸣似的难听狂笑叫道:“江楠,你哪里只是眼拙?应该是眼瞎成盲,不然怎会连这等绝顶高人,都认不出呢?”

“绝顶高人”四字,又把“绵掌”江楠听得眉头一蹙,目光凝注在黑衣老人身上,猜测对方来历!

就在此时,暗影中的“玄冰怪叟”鲁松,突然哈哈怪笑道:“猴崽子,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对着乞婆拜观音,一个身上长着几根毒毛的小鹤儿,有甚么大了不起?他若真是你所说的绝顶高人,怎会连我老头子的金身大驾,都看不见呢?”

“绵掌”江楠听了这几句话儿,方知那黑衣老叟,果然厉害难缠,竟是“五毒盟”兄妹中排行老三的“毒鹤”林寿!

“毒鹤”林寿一来因刚由明处进入暗处,视力打了折扣,二来仗恃武功身份,骄狂轻敌,不曾细心留意,故而也未发现暗中藏得有人,如今遂脸上微觉发烧地,厉声问道:“发话人是谁?敢对林寿如此无礼,莫非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鲁松仍未现身,只是扬声怪笑答道:“小鹤儿,你昔年曾被我拔过几根鹤毛,应该朝咒暮恨,誓复前仇,怎会竟把我老头子,忘了个干干净净!”

林寿被鲁松一言提醒,悚然叫道:“暗影中藏的竟是住在‘北天山’,那个冻不死的老怪物么?”

鲁松一面从暗影中缓步走出,一面狂笑说道:“小鹤儿,你还能想得起我,总算不错,我老头子功参造化,寒暑不侵,住在‘北天山’的冰天雪地之中,固然冻不死,便住在‘火焰山’中,也热不死呢!”

“毒鹤”林寿与“玄冰怪叟”鲁松之间,往日曾有过节,林寿并败在鲁松掌下,嗣后便一别多年,彼此未见,如今竟在这“金瓶古洞”以内,冤家狭路,劲敌重逢,却叫他怎么不吃惊?扬眉怪笑说道:“鲁老怪物,今日能在这‘金瓶古洞’之中,与你相遇,确是奇缘,我们正好把两笔帐儿,合在一起算了!”

鲁松目注“毒鹤”林寿,看出久别以来,对方在功力之上,精进不少,遂也不敢过份大意地,微笑问道:“小鹤儿,你这‘两笔帐儿’四字,应该怎样解释?”

“毒鹤”林寿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鲁老怪物,十余年前,洞庭湖上的那笔仇恨,你大概不会忘却?”

鲁松点头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五毒盟’兄妹,气量狭隘,睚眦必报!但‘北天山’一候多年,未见寻仇敌骑,还以为你们不是遭了天诛,便是回头向善了呢?”

林寿冷冷说道:“这是一笔陈年旧帐,加上一笔今日新帐,岂不是两笔帐儿,合在一处算么?”

鲁松哈哈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往年的那笔旧帐,我老头子愿意偿还,但今日的这笔新帐,却又是从何而起?”

林寿双目一睁,精芒电射地,厉声答道:“一来‘贺兰三熊’之中,有两人死在‘绵掌’江楠手下,黄老二要报他兄弟深仇,二来无主宝物,人人有份,那只‘双耳金瓶’不能让你们独得!”

鲁松静静听完,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个问题,都易解决,我们且秉公而断如何?”

林寿冷哼一声说道:“鲁老怪物请讲,且看你是怎样解决?”

鲁松微微一笑,目注“绵掌”江楠问道:“江老大,‘贺兰双熊’是不是死在你的手内?”

江楠弄不懂鲁松问话之意,茫然点头答道:“不错,是我杀了他们!”

鲁松狂笑说道:“人是你杀,债由你还!如今‘贺兰三熊’中的黄老二,要替他兄弟报仇,你怎么还不出头,与他较量较量!”

江楠恍然悟出鲁松用意,双掌护胸,前走了半步,目注“独臂飞熊”黄九通,傲然笑道:“冤有头,债有主,黄朋友既要为你兄弟复仇,江楠愿以双掌承当,敬请赐教!”

这几句话儿,把个“独臂飞熊”黄九通,弄得啼笑皆非地,奇窘无比!

因为他自知不是江楠江枫兄弟对手,才特意请来“毒鹤”林寿撑腰,如今却被对方用“冤有头,债有主”的话儿扣住,自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毒鹤”林寿与“独臂飞熊”黄九通并无深厚交情,此来只是为了觊觎“双耳金瓶”,故而见状之下,遂自冷笑说道:“黄老二,你怎么这样脓包?依照江湖规矩,你胞兄盟弟均死在江楠手下,自然应该由你先问对方索债,倘若你因艺业不敌,也被对方杀死,我和钱老七,再替你报仇雪恨便了。”

“毒鹤”林寿既然这样说法,“独臂飞熊”黄九通无法推托,只得钢牙紧咬,厉吼一声,向江楠瞋目叱道:“江老大,你还我大哥三弟命来!”

语音未了,独掌已探,一招“怒虎扑羊”,便照准“绵掌”江楠的当胸猛击!

江楠的一身艺业,虽比“独臂飞熊”黄九通略为高明,但对他这等戾气太重的拼命猛攻,也未敢过于轻视,遂不肯硬接地,旋身左闪,飘退三步。

黄九通一掌击空,咬牙叫道:“江楠,你畏缩则甚……”

江楠截断他的话头,狂笑说道:“黄九通,你不必往你脸上贴金,江楠不是畏缩,只是怜悯你是个四肢不全的残废人儿,让你一掌而已!”

这几句话儿,听得黄九通怒恨交迸地,又复凝聚全力,击出一掌!

江楠胸有成竹,身形微闪,不撄其锋地,再度轻轻避过!

黄九通咬碎钢牙,目眥欲裂叫道:“江楠,你这再度不敢接招之举,还有甚么说法?”

江楠表面气定神闲,其实已在暗聚所练“绵掌”功力,他扬眉微笑说道:“适才第一掌相让,我是怜在你是残废之人,如今第二掌相让,我是怜在你的盟兄盟弟,均死我手!”

黄九通厉声问道:“你还有第三种理由没有?”

江楠摇头笑道:“连让两招,业已仁至义尽,我劝你知机识趣,不必再发第三掌了。”

黄九通势成骑虎,哪肯甘休?双眼血红地,又是一掌拍出!

江楠根据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之理,知道“独臂飞熊”黄九通第三掌的戾气已减,威力大大逊于第一二掌,遂把凝聚已久的“绵掌”功力,用到十一成左右,猛然迎去!

一个气浮神躁,一个以逸待劳,在智慧上已是江楠胜了一筹,何况他真实功力方面,也比黄九通为高,故而,三掌才合,黄九通立即闷“哼”一声,被震得七窍溢血地,尸飞数尺,“砰”然撞向洞壁!

江楠一举歼敌,傲气自腾,忘却了还有向以心辣手狠的绝世凶人在侧,竟双眉剔处,发出了一阵纵声狂笑!

“毒鹤”林寿果然看不顺眼,阴恻恻地说道:“江老大,你笑些甚么?我看你也狂得够了,不如去到阴曹地府之中,再和‘贺兰三熊’兄弟,斗上一斗!”

说完,举袖一拂,发出一股奇冷阴风,向“绵掌”江楠的当胸袭到!

江楠想不到像“毒鹤”林寿这等身份之人,竟会说打便打地,向自己发动暗算,自然不及闪避,准备凝功硬抗!

但“玄冰怪叟”鲁松却冷“哼”一声说道:“只怕未必?江老大虽然狂得够多了,却未活得够了,小鹤儿一别多年,怎的毫不长进?仍是这等毛手毛脚的,喜欢对人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