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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江湖英雄

严慕光之所以如此作法,无非要使“七指神魔”汪震宇获悉自己力尚有余,及早知难而退!

但汪震宇始终不悟,仿佛是矜持身分,当着当世群雄,有些羞刀难以入鞘地,不为瓦全,宁为玉碎!

严慕光万般无奈,只得发动手段,施展出第六度的“笑指中原”!

这次与前五次截不相同,前五次是平地发招,这第六次是先行高纵七丈,然后掉头下击!

严慕光身剑合一,化成一片漩光剑幕,向下飞罩而来,使十丈方圆之内的每粒黄沙,都在剑花劲气的笼罩之下!

汪震宇知道这次对方既出杀手,自难再复轻易闪适,除了竭力一拼,别无他策!

情势如此,遂把“三绝仙人掌”凝劲疾挥,全力施为地,化为一片玄飙,迎向垂天剑幕!

剑幕垂天,玄飙匝地,互一会合之下,只听得“铮铮铮”的三声轻响!

轻响声中,人影互分,汪震宇仍立原地,但却满面愧容,严慕光则飘身数尺之外,回剑入鞘,向他抱拳为礼!

原来,就在双方兵刃一触之下,江震宇“三绝仙人掌”的掌身及短柄之上,业已被严慕光的锋利短剑,砍了深约半寸的三道剑痕!

显然这还是严慕光不愿意使汪震宇过分难堪,拿稳劲头分寸,特地手下留情,否则这只“三绝仙人掌”,早就应剑断成四截!

汪震宇那能不认败?长叹一声,苦笑说道:“严老弟,多谢你手下留情,但汪震宇却须当着举世群雄,郑重声明,在我余生之年,决不再谈‘武技’二字!”

语音一落,屈指三弹!

“当当当”三声脆响起处,竟把那只“三绝仙人掌”,弹得循着严慕光所砍出的三道剑痕,断成四截!

白龙堆上的正邪群雄,无不默然,但脸上却流露出不同神色!

正派群雄的一片默然,是对严慕光由衷赞佩,但为了替“七指神魔”汪震宇,略略保留体面,不便出声喝采!

邪派群雄的一片默然,则是对严慕光所表现太不寻常的神功绝艺,大为吃惊,以致作声不得!

武林人物,动手切磋,胜负原是常事!

但严慕光之胜,却有两点特殊奇绝,足令举世英豪,为之瞠目震慑!

第一点奇迹是汪震宇的这只“三绝仙人掌”,除了当众宣言,“一绝”自废之外,其余“二绝”,居然根本没有施展机会!

第二点奇迹是严慕光自从出手,以迄得胜,不曾换过招式,进攻时用了六招“笑指中原”,防守时用了五招“天堑拦胡”,在如此情势下,竟能战胜群邪中三大高手之一的“七指神魔”,怎得不使那些自命为绝世高手的恶煞凶神,为之默然惊愧!

公孙为我见汪震宇弹断“三绝仙人掌”后,忽然缓步走出,在黄沙中,拾起那四截断掌,把折断处,凑了一凑,便自递还汪震宇,并向他哈哈怪笑说道:“汪老兄,你这弹断兵刃之举,看来虽磊落光明,其实却仍有见事不远的小家子气!因为你此阵之败,主要还是败在兵刃受克之上,倘若严慕光手中用的是柄寻常短剑,则双方胜负纵分,也当在三百招外,岂非平常,胜无所骄,败无所愧了么!”

汪震宇听了公孙为我这样说法,倒也心中惭愧稍减,但目光一注对方递还自己的“三绝他人掌”后,却不禁惊奇得退了半步!

原来这只本已断成四截的“三绝仙人掌”,如今业已复原成了浑然一体,那里还看得出丝毫断痕!

道家三昧真火,或内家纯阳真功,虽具熔金化石之能,但必须凝功施为,持久融炼,那里有随手一凑,便能将废铁复原的神奇灵效?

汪震宇心中震惊难信,遂接过“三绝仙人掌”来,仔细加以察看!

公孙为我纵声狂笑说道:“汪老兄,你不必看了,万般都是幻,一念便为真,七宝楼台,可成瓦砾,废枝枯叶,能变黄金!你无妨转动机括试试,或许连这‘三绝仙人掌’上的一切妙用,也都完好如旧!”

汪震宇那里肯信?索性听从所言,转动机括,却果见“三绝仙人掌”五根手指的第一节指尖,一齐弯转,成了钩形!

白龙堆上,又是一片由惊奇赞佩所形成的默然,但默然之中,却有人发话说道:“公孙兄,你练得好高明的‘坎离真气’贫道不才,想请你略加指教!”

正邪群雄,一齐循声注目,只见这发话之人,便是被“世外八凶”及“西岳派”,倚为靠山的群邪中第一高手“玉扇真人”萧去尘!

如今正邪双方,虽由令狐楚楚及阴素梅发号施令,但双方举足重轻的绝顶高手,却仍是萧去尘与公孙为我!

他们两人这一叫阵,白龙堆上的情势,遂显得紧张无比!

公孙为我目注“玉扇真人”萧去尘,笑嘻嘻地刚待答话,阴素梅却已先向令狐楚楚,含笑叫道:“令狐姑娘,公孙老人与萧真人,是当世武林中的鲁殿灵光,泰山北斗!──他们互较神功至少应该留做这白龙堆大会的压轴好戏,不能提前上演!令狐姑娘倘若有兴,先由我们两人,一为献丑如何?”

令狐楚楚点头笑道:“阴姑娘此议绝佳……”

话犹未了,一声划空厉啸,来自西方,显然是又有什么武林人物赶到。

群雄循声瞩目,只见正西方黄沙滚滚,烟尘四起地,驰到了一头千里明驼!

刹那间,这头千里明驼,来到群雄之前止步,从驼背上,纵落了一位满面风尘的秃顶老叟!

来人正是因毕生心血所建的盘龙峡,毁在叶元涛之手,愤而远走异域,搜罗猛烈炸药,炼制“紫光死珠”的“秃顶苍龙”龙九渊!

白龙堆大会从开始迄今,业已见了三阵!

第一阵是叶元涛以惊人绝艺、罕世神功,把“铁心王母”上官凤,气得弃杖自去,获致胜利!

第二阵则是“矮阎罗”晏衍,万分侥幸地,以“怨鬼缠身”身法,逼得聂小青于声明奉让三招之中,出手相拒,算是不战而胜,扯成平局!

第三阵则是群邪众所瞩望,倚若长城的“七指神魔”汪震宇,败于“北岳派”二代弟子,“玉笛金弓神剑手”严慕光之手!

比数虽系以二对一,胜负距离不多,但群邪心中,却均已惴惴然地,蒙上了一层黯淡色彩!

但如今“秃顶苍龙”龙九渊骑着千里明驼,风尘仆仆地,赶到白龙堆,却使群邪信心大增,精神大振!

因为龙九渊既已赶来,多半必将“紫光死珠”炼成,何况他身边还有一条厉害无比的“天龙万劫鞭”!

若以“紫光死珠”,对付公孙为我,以“天龙万劫鞭”,对付严慕光、令狐楚楚或叶元涛,则“玉扇真人”萧去尘、“旋风客”齐蒙、“幽灵鬼女”阴素梅等,尚有何人能敌?岂不稳操胜算,能把异己豪雄,一网打尽!

故而,原本愁眉微结的“百臂殃神”艾天泽,一见“秃顶苍龙”龙九渊,便自欣然色喜地,向他低声问道:“龙二哥你总算及时赶来,那粒‘紫光死珠’,已经炼好了么?”

龙九渊双眉一挑,哈哈怪笑道:“艾三弟,自从我们在六盘山分别以后,你龙二哥可说是远走四方,搜罗域地费尽苦心!我不仅已把‘紫光死珠’炼成,并使‘天龙万劫鞭’也更添了不少威力,且等阴素梅八妹,与‘蛇蝎美人’令狐楚楚,把这一阵斗完,便可寻那叶元涛小贼,试试手了!”

艾天泽闻言大喜,面含微笑地,摇手叫道:“龙二哥,你不能寻那叶元涛小贼试手!”

龙九渊一声冷笑,目闪神光问道:“为何不可,艾二弟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儿,以为我用‘紫光死珠’,及‘天龙龙万劫鞭’,还制不了那叶元涛么?”

艾天泽答道:“龙二哥,知己知彼,自然有必胜把握!小弟是说少时你若打算施展‘天龙万劫鞭’,不妨寻叶元涛小贼试手!但若打算施展‘紫光死珠’之际,却必需要另找适当对象!”

龙九渊莫名其妙地,愕然问道:“艾三弟此话怎讲?难道叶元涛竟不怕我的‘紫光死珠’?”

艾天泽笑而不答,向龙九渊低声问道:“龙二哥,你的‘紫光死珠’,一共炼有几粒?”

龙九渊苦笑说道:“这等罕世异宝,炼成一粒,已把我累得心疲力尽,头昏眼花,那里还会有第二粒呢?”

艾天泽怪笑说道:“既然只有一粒,龙二哥自应用来对付对方的绝顶高手!”

龙九渊失惊问道:“艾三弟怎的如此说法?莫非对方阵中,竟出现了什么比叶元涛更厉害的高明人物?”

艾天泽叹息一声,摇头答道:“若照小弟看来,叶元涛的那身功夫,虽然可怕,如今却只能在对方阵中,列到第四位了!”

龙九渊大吃一惊,皱眉问道:“对方阵中比叶元涛更高明的三人是谁?我怎么只想得出一位‘蛇蝎美人’令狐楚楚!”

艾天泽苦笑说道:“除了令狐楚楚以外,一位是‘玉笛金弓神剑手’严慕光……”

龙九渊不等艾天泽话完,便自意似不信地,接口摇头说道:“艾三弟,你大概过甚其词,严慕光只是一个姿质尚好,火候不够的上中之材,那里会比得了叶元涛的厉害?”

艾天泽苦笑说道:“龙二哥一步来迟,就在你到达白龙堆前,严慕光以一柄短剑,于六个回合之中,便胜了‘七指神魔’汪震宇的那只‘三绝仙人掌’呢!”

龙九渊听了这种说法,不禁大吃一惊,一面目光扫视群位阵中,一面眉头深皱地,向艾天泽低声问道:“艾三弟,此事太以出我意料,除了令狐楚楚及严慕光外,还有一位厉害人物是谁?”

艾天泽嘴角一歪,低低答道:“公孙为我!”

那四个字儿,更使龙九渊听得惊上加惊地,连盯了公孙为我几眼,讶然问道:“公孙为我?是不是那位哀牢山古森林中的老怪物?他……他不是被谢小红放火烧死了么?就算身怀特殊绝学,能够不惧烈火,死里逃生,又怎会反和谢小红等站在一面?”

艾天泽摇头叹道:“其中原由,我也弄不清楚,但确实是那功力通神的公孙老怪,连他那久瘫双腿也突然痊愈了呢!”

龙九渊静静听完,狞笑说道:“艾三弟不必担忧,对方既有公孙老怪撑腰,便让他尝尝我的‘紫光死珠’滋味!至于严慕光、叶元涛、令狐楚楚等人,有我‘天龙万劫鞭’在,谅也……”

艾天泽不等龙九渊话完,便自接口笑道:“龙二哥,只要能用‘天龙万劫鞭’制倒严慕光便可!因为阴八妹能敌令狐楚楚,‘玉扇真人’萧去尘大庄主,也足能胜得过叶元涛,倘若公孙为我及严慕光一除,我们定可获得全盘胜利!”

龙九渊闻言,遂成竹在胸,面含微笑地,先由“蓝鹰”谭干,为之引见萧去尘、齐蒙、汪震宇等,然后便在一旁静观阴素梅与令狐楚楚的龙争虎斗!

阴素梅因深知一干盟姊,均是生性凶横骄暴的自命不凡之人,倘若空言劝解,必不肯听,无非多费唇舌,遂与公孙为我、严慕光、令狐楚楚等约定,先行各尽所能,使群邪看得心惊,败得一塌糊涂,再由阴素梅发话晓以大义,或可把血染黄沙的一片戾气,化作祥和,令他们从雄霸天下的名利迷阵中醒来,从此知非隐退,善度余年,消弭武林重劫!

公孙为我、严慕光、令狐楚楚等人,对阴素梅那种办法,完全赞同,故而她如今向令狐楚楚叫阵之举,也是预定策略,藉以展示她们近来参悟“血神经”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功力,以期技震群邪,阻止他们自认为了不起的雄心妄念!

阴素梅叫阵之后,令狐楚楚缓步走出,柳眉双挑地,向她含笑问道:“阴姑娘,我们怎样比较?”

阴素梅眼珠一转,微笑答道:“我们来个‘玄功之上斗玄功’!”

令狐楚楚笑道:“那个名儿,倒颇新鲜有趣,但不知斗到何时为止?”

阴素梅扬眉答道:“倘若依我之见,我们不妨斗到兴尽为止!”

令狐楚楚抚掌笑道:“好,我们兴来则斗,兴尽则止!阴姑娘打算怎样开始?请自施为,令狐楚楚敬为学步就是!”

阴素梅妙目闪光,一扫四外,微剔秀眉说道:“在这白龙堆上,纵目东西南北,无非全是黄沙,我想先以一手‘聚沙成塔’的浅薄功夫,抛砖引玉地献献丑吧!”

她在说话之间,早已暗聚功力,只等话音一了,清啸起处,遂挥袖旋身,飘飘而舞!

阴素梅身形转到三匝,眼前则已起了一阵劲急旋风!她身形轻如一叶地,随风飘起来,不住凌空回转,竟被这片劲急旋风,送到了三丈之上!

人往上飞,沙往上涌,等到阴素梅在空中飘身变势,化为“青女临凡”,斜落丈许以后,在她原来立身之处,竟涌起一座六七尺高的尖尖沙塔!

这种暗用无形罡气,提沙上升的绝顶神功,慢说使群侠看的钦佩无已,连向来目空一切的“玉扇真人”萧去尘,也看的微吃一惊,对站在自己身旁的“旋风客”齐蒙,低声说道:“齐二弟,我真想不到‘幽灵鬼女’阴素梅居然能有这等功力,确实比她那些盟兄盟姊,强得多了!”

齐蒙点头说道:“阴素梅的功力,确实不俗,我们再看看那位名满乾坤的‘蛇蝎美人’令狐楚楚,又复如何?”

这时,阴素梅已飘身落地,向令狐楚楚笑道:“令狐姑娘,我已献丑,且请一展高明.俾开眼界!”

令狐楚楚点头一笑,婀娜婷婷地,走到那座六七尺高的尖尖沙塔右侧,微伸玉掌,向沙地上轻轻虚抓一把!

随着她这一抓之势,从沙上涌起了一座六七寸高的尖尖沙塔!

群侠群邪,均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阴素梅用无形罡气所聚沙塔,足有六七尺高,如今令狐楚楚仅抓起一座六七寸高沙塔,难道便足相比?

他们正在疑思,令狐楚楚却背负双手,面含笑容,目注那座小小沙塔,绕着塔周,缓缓举步环走!

说也奇怪,令狐楚楚每绕行沙塔一周,这座沙塔便似具有生命活力般往上长高往外增大不少!

令狐楚楚的步履越走越慢,圈儿却越绕越大!

那座尖尖沙塔,则也塔身更高,塔盘更大。

终于,令狐楚楚所聚的这座沙塔,与阴素梅所聚的那座沙塔,长成一般高大,令狐楚楚也就含笑止步!

群雄看得是一片默然,然后是一阵暴雷喝采!

阴素梅则含笑说道:“令狐姑娘,我们说是各展玄功,堆起了两座沙塔,如今便应该在‘玄功之上斗玄功了’!”

令狐楚楚“哦”一声说道:“阴姑娘莫非想在这两座沙塔之上,再复添些花样?”

阴素梅点头笑道:“当然如此,否则怎能叫做‘玄功之上斗玄功’呢?”

说完,回头向本阵之中,含笑叫道:“赫连六姊,我上官大姊所留的那根‘寒铁王母杖’呢?”

“鸠盘宫主”赫连英闻言,遂把王母杖凌空抛过!

阴素梅接杖在手,略一凝神,猛然挥掌疾落,竟把一根寒铁所铸坚逾精钢的“王母杖”生生拦腰击断!

“王母杖”一断为二以后,阴素梅自执杖头,把杖尾递向令狐楚楚,并含笑说道:“令狐姑娘,我们先把这半根‘王母杖’,作成一个圈儿再说!”

群雄听得又复全一惊,因上官凤这“王母杖”,是用“海底寒铁”所铸,适才阴素梅挥掌截杖,已是罕世神功,如今竟要约同令狐楚楚,把两截“王母断杖”,作成两个圈儿,岂非更是骇人听闻之事?

除了公孙为我、严慕光、叶元涛及青红二女这五人以外,包括了正派群侠,及邪派群凶,心中都有一种同样想法!

这种想法就是:“她们能够办得到么?”

“办得到么?”无数道带有这种疑问的炯炯眼神,一齐投注在令狐楚楚及阴素梅的四只玉掌之上!令狐楚楚与阴素梅,同时凝聚神功,化成一股奇强热力,透过掌心,贯注到“王母杖”上,要把这一段坚于百炼精钢的“海底寒铁”,化成绕指之柔!

常言道得好:“只要功夫深,铁杵磨绣针”,铁杵都能磨成绣针,“海底寒铁”就不能变成绕指柔么?

果然,这两段奇坚无比的“海底寒铁”,渐渐抵不住内家神功,而柔了起来!在令狐楚楚及阴素梅的手中,弯曲,弯曲,再弯曲!

弯到不能再弯,屈到两端相接,便成了一个所谓圈儿!

令狐楚楚与阴素梅同时含笑伸手,玉掌上各托着一只无棱角的圆圆圈儿!

这两只圈儿,质料相同,都是“海底寒铁”!大小相同,那是周围二尺有余!但形状却在半相同之中,有些稍稍异样!

阴素梅掌中所托,是只平圈!

令狐楚楚掌中所托,是只绞花圈!

原来,令狐楚楚在凝功曲杖之时,把这段“海底寒铁”,像是拧毛巾般地,拧了两把!

阴素梅目光微注,“呀”地一声,愧然笑道:“令狐姑娘,你这一手功夫,已经比我高明了呢!”

令狐楚楚摇头笑道:“我不是炫技逗能,只是要公平比斗,不愿意白占你的便宜而已!”

阴素梅讶然问道:“令狐姑娘,你这句话儿,怎样解释?”

令狐楚楚含笑答道:“适才你挥掌截杖,多费了一点气力,如今我锦上添花,多费了一点气力,不是恰好拉平,谁也没有占谁便宜了么?”

阴素梅“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我想不到令狐姑娘竟有这种想法?来来来,我们且利用这两只圈儿,在那两座沙塔之上,玩玩花样!”

令狐楚楚笑道:“阴姑娘打算在沙塔上,添些点缀么!”

阴素梅摇了摇头,娇笑说道:“点缀少时再添,我想先把这两座沙塔的形状,改变得新奇玲珑一些,像这样上尖下丰,未免太庸俗,太笨拙了!”

令狐楚楚秀眉双扬,点头笑道:“阴姑娘,你这个法儿,颇为有趣,请自施展,令狐楚楚敬为学步,勉附骥尾就是!”

阴素梅霍然双臂抖处,一式“孤鹤冲天”,拔起了数丈高下,身形微一屈伸,到了所堆沙塔上空,把手中那枚圈儿,凝足神功地,向下掷去!

圈儿恰好套中了沙塔尖端,但并非浮搁其上,是其势绝强地,一压到底!

圈外余沙全颓,圈儿所套经的黄沙,则凝而不用,使那座上尖下丰沙塔,变做一根圈形沙柱!

黄沙毫无粘力,纵然以水调和,也无法使其如此堆集,阴素梅竟能把内家神功,暗藏于一只圈儿之上,施展到了这等境界,怎不使举世群雄,由衷惊佩?

“玉扇真人”萧去尘也自连连点头,向“旋风客”齐蒙低声笑道:“阴姑娘的这手玄功,确实不凡,难怪她能在‘世外八凶’之中,名排骥尾,艺占龙头!恐怕那令狐楚楚未必能办得到了!”

“旋风客”齐蒙皱眉说道:“大哥有所不知,据我所知,令狐楚楚的‘蛇蝎美人’之名,高于阴素梅的‘幽灵鬼女’,或许真有什么入圣超凡的神奇本领?双方胜负,虽不可测,但这一阵多半却还难她不住的呢!”

萧去尘闻言,双眉一挑,方待表示不信,令狐楚楚已在阴素梅身形落地之后,也把圈儿出手!

果然令狐楚楚这一出手,更使举世群雄,惊上加惊,佩上加佩,并由极度惊佩之内,兴起一种惭愧自卑之感,几乎悚然生汗,淡尽雄心,不敢再存仗持所学,于江湖争胜之念!

原来令狐楚楚的出手结果,虽与阴素梅完全相同,把一座沙塔,变成一根沙柱,但她的出手方法,却与阴素梅截然二致!

她并未纵身凌空,把圈儿凝劲下掷,只站在原处,从从容容,悠悠闲闲地,将手中圈儿抛起,落向沙塔端尖!

这样落下的圈儿,在力量上,自然远不若从空下掷的,来得凌厉!

出于难易有别,结果完全相同,自然使任何人都觉得阴素梅比斗至此,已在令狐楚楚手下,略微受挫!

阴素梅怎肯隐讳?“呀”一声向令狐楚楚笑道:“令狐姑娘,你已经赢了我了,我们这场‘玄功之上斗玄功’的比赛,是否到此结束?”

令狐楚楚摇手笑道:“阴姑娘不必谦虚,我决不承认这就算赢,只是占了后手的便宜,看上去好像新鲜一些而已!因为立地抛圈与凌空掷圈两者,并无多大分别,仅仅前者需要多费一些内家真力,换了你也一样可以办到,怎能算我赢呢?”

阴素梅扬眉笑道:“令狐姑娘,照你这样说法,我们的‘玄功之上斗玄功’,还需要再比下去?”

令狐楚楚点头笑道:“自然应该再比,因为阴姑娘方才曾说是先把这两座笨拙沙塔的形状,改得玲珑一些,然后再加点缀!如今,形状虽已改得略为好看,但点缀还没有加呢!”

阴素梅娇笑说道:“不是令狐姑娘提起,我倒几乎忘了,我们如今便替它加以点缀好么?”

令狐楚楚笑道:“这次是不是由我先行献丑?”

阴素梅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不必,不必,仍由我抛砖引玉地,来结束这场比斗便了!”

语音一了,衣袖微扬,竟在宏大沙漠黄沙之上,翩逸旋地,飘飘起舞!

她虽然手舞足蹈,飘闪旋回,但始终没有接近到那根沙柱的五尺以内!

等到阴素梅的妙舞一收,令狐楚楚不禁抚掌赞道:“阴姑娘,你真妙心思,真高功力,是把这两根沙柱,当作门框,要我替你对下联么?”

群雄闻言,这才发觉阴素梅于飘飘起舞之间,内家绝顶神功,凌空运指,已在右边沙拄上,镌出了十一个淡淡字迹,写的是:“逐利争名,问诸君谁能放手?”

艾天泽看完这十一个字,不禁心中一震,暗想:“阴八妹所书的上联语意,怎地雄心极淡,莫非她自觉不是‘蛇蝎美人’令狐楚楚对手?”

想到此处,艾天泽欲对阴素梅,加以安慰,遂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她耳边说道:“阴八妹,你万莫灰心,龙二哥业已炼成威力强烈得可使山颓岳碎的‘紫光死珠’,并把‘天龙万劫鞭’的所有妙用,更复加强,足以杀死公孙为我、叶元涛等,我们已业胜券在握,稳操胜算了呢!”

阴素梅听了艾天泽的这几句话儿,不禁大吃一惊,双眉微蹙,心中暗自盘算,怎样才能挽回今日这场血染黄沙的武林浩劫!

这时,令狐楚楚也已有了动作!

她不是像阴素梅那样翩翩起舞,而是施展了一套她恩师无名神尼所传的佛门绝学“大悲散手”!

令狐楚楚有意炫技惊人,故而把这套本已精微无比的“大悲散手”,全力施为越发妙化万方,使所有抱着百丈雄心,参与白龙堆盛会的海岳群英,均看得一个个心底生寒,自然而然地,暗兴明哲保身的退隐之念!

“大悲散手”练完,左边沙上,也现出了十一个淡淡字迹,写的是“葆元益寿,是武功无上真诠!”

阴素梅细看几眼以后,忽向令狐楚楚躬身敛衽地,含笑说道:“好一个‘葆元益寿,是武功无上真诠!’令狐姑娘绝艺仁心,委实比阴素梅高出多多,我认败了,并败得心服口服!”

令狐楚楚闻言,含笑道:“阴姑娘,你怎的如此谦虚?你出了句‘逐利争名,问诸君谁能放手?’我对了句‘葆元益寿,是武功无上真诠!’只不过勉强学步的交差而已,却那里有什么胜你之处?”

阴素梅对笑说道:“常言道:‘当场不让父,举手不留情!’令狐姑娘为何胜而不居,反而处处想代我掩饰,保全体面?请想我适才是对沙塔,飘飘起舞,你如今是背对沙塔,施展‘大悲散手’!但塔上所留联语,却一样清晰,难易高下之间,业已显然有别,还用得着再推让么!”

说完,又向令狐楚楚躬身一礼,便自退归本阵!

令狐楚楚也自转身走回,群侠之中,立即扬起了一片由衷赞美!

这时严慕光忽然向叶元涛,扬眉笑道:“叶兄,你看这两座奇形沙塔,像件什么东西?”

叶元涛笑道:“本来是像两根沙柱,但被令狐楚楚及阴素梅姑娘,分题了上下联之后,却像是一座少了根横梁的门框子了!”

严慕光一阵朗声大笑道:“叶兄,这座门框子既然缺少了一根横梁,便由我们合力替它加上去如何?”

叶元涛点头笑道:“严兄此议绝佳,我们就锦上添花地,再为这场白龙堆大会,留些纪念也好!”

群侠群邪闻言,都觉得那两根沙柱,能够聚而不散,已极难能!如今再想在柱顶加一横梁,却简直艰难更甚地,无法下手!故而,他们这种要锦上添花之举,虽然不在十阵比斗以内,却也吸引举世群雄,无不凝神瞩目!

严慕光与叶元涛双双步出,两人距离一丈二,对面肃立!

他们虽系对面肃立,但目光却未凝注对方,均凝注在足下沙地之上!

蓦然间,严慕光与叶元涛均率步向前,缓缓走去!

两人走到即将对面之际,微一侧肩,便错过身形,互相换了一个位置!

换句话说,就是严慕光走到叶元涛先前所立之处,叶元涛走到严慕光先前所立之处!

“秃顶苍龙”龙九渊看得心中一凛,向艾天泽低声问道:“艾三弟,难道他们都练过凝气注物的‘踏地成钢’神功!”

艾天译苦笑道:“叶元涛的厉害,龙二哥已亲眼见过,你如今便可看看严慕光是否也成了可怕人物。”

他们说话之间,严慕光与叶元涛业已第二度相对缓步,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之上!

一去一来以后,这两位少年豪侠,蓦然对视一眼,豪气凌云的狂笑起处,四掌齐扬,四掌齐落地,向足下黄沙击去!

掌风厉啸,沙雨狂飞,方圆数丈以内,都被百丈黄尘,飞扬幕罩!

黄尘散后,群雄相顾骇然,原来这片沙地之上,已被严慕光叶元涛所发的强烈风,击出了一条长约一丈四五,宽约三尺,深约四尺有余的巨大沙槽!

沙槽之中,并横卧着一根尺许粗细,丈许长短沙柱!

严慕光与叶元涛双双俯身伸手,各捧沙柱,便自凌空飞起!

能够“踏地成钢,凝沙为柱”,本已极难,但如今这各捧一端,把沙柱横抬凌空之举,却更难得令人咋舌!

严慕光与叶元涛把所凝沙柱,凌空抬起!安放在令狐楚楚及阴素梅所凝的两根沙柱之上,果然成了一个门框模样!

他们含笑而退,令狐楚楚却又目扫群雄,扬眉叫道:“如今这门框儿,有了立柱,有了横梁,柱上并有了对联,但梁上却还少了一个横批,那位自动施为,把横批加上,才算得十全十美!”

“玉扇真人”萧去尘不愿让对方过分耀武扬威,遂淡笑一声,缓步走出,向令狐楚楚冷然说道:“令狐姑娘,你与阴姑娘已立了两根沙柱,并分题上下联,严慕光叶元涛两位老弟,又合力架了一根横梁,均都足见功力!关于这梁上题批之事,就由我萧去尘献丑如何?”

令狐楚楚见萧去尘要去沙柱横梁之上题批,不由微笑道:“萧真人功参造化,为当代武林中的出类拔萃高手,如肯梁上题批,自然更足为这座‘沙门’生色!”

萧去尘双眉微扬,把手中玉骨折扇,“刷”然开展!

他站在距离“沙门”七八尺处,举起手中玉骨折扇,向那门上横梁,徐徐扇了四下!

四下扇毕,梁上便现出了“劫数难回”四个字体颇大,笔划极细的清晰字迹!

令狐楚楚与阴素梅凝功题字,都是距离五尺,萧去尘却加远到七八尺处!

令狐楚楚与阴素梅,是用手施为,萧去尘则是徐徐拂扇!

何况他所题“劫数难回”四字,笔划极细,分明已可把玉骨折扇扇风,凝炼到若有若无的细若游丝地步!

就这“拂扇题批”一举,便显得生姜还是老的辣,严慕光、令狐楚楚、叶元涛等,虽均系旷代英侠,功力惊人,但比起“玉扇真人”萧去尘来,毕竟仍差了一些火候!

群邪脸上,也因而均浮现了一种骄满笑意!

令狐楚楚脸上惊奇,心中怙惙!

惊奇的是“玉扇真人”萧去尘果具绝世神功,自己空把“血神经”参悟出相当精妙,看起来,仍非这老魔头的对手!

怙惙的是对方“劫数难回”四字,含义分明不愿化干戈为玉帛,恐自己等枉费苦心,到头来仍免不了血染黄沙,使这白龙堆上,变作修罗鬼域!

令狐楚楚正自柳眉双蹙,那位有神鬼不测之妙,通天彻地之能的公孙为我,业已笑嘻嘻地,越众走出!

群侠群邪,一见公孙为我出阵,不禁均肃静得鸦雀无声地,看这位绝代奇人,又要在萧去尘“拂扇题批”之后,再耍些什么花样?

公孙为我也走到距离那座沙门七八尺远之处,伸手指着萧去尘所题横批,把“劫数难回”四字,念了两遍!

群雄起初以为他定有施为,但数十道目光注处,却未见那座“沙门”的一根横梁,两根立柱之上,起了任何变化。

他们正在不知公孙为我弄的是什么名堂之际,令狐楚楚却飘身纵到“沙门”以后,向横梁看上一眼,朗声含笑叫道:“公孙老人家,你这种功夫,简直神乎其神,不知怎么练的。”

群侠群邪闻言,纷纷腾身纵到,看清究竟,均自矫舌不下!

原来,公孙为我手指萧去坐所题“劫数难回”字样,念了两遍之举,虽未使横梁正面,生出若何变化,但却在横梁背面,现出了三个大字!

这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势极雄,写的是:“我要回!”

公孙为我一阵哈哈怪笑,目注“玉扇真人”萧去尘,扬眉问道:“萧真人,你题的横批是‘劫数难回’,我题的横批进‘我要回’,合在一起则成‘劫数难回我要回’!不知萧真人是否相信我这怪老头儿,尚有点回天之力?”

萧去尘虽然惊心公孙为我厉害,但却不得不连声狂笑地,傲然答道:“公孙朋友,你若愿意表现表现称所具回天之力,就应该先斗斗我这专门逆天行事之人!”

公孙为我点头笑道:“我前半辈子,专爱逆天行事,但哀牢山古森林,火中悟道,忏尽前非,如今业已变为专爱做顺天应人之事!我们两人斗上几阵也好,倒看冥冥中天心何属,是逆天者昌?还是顺天者胜?”

萧去尘扬眉一笑,刚待应声出阵,那位“秃顶苍龙”龙九渊,已先抢步而出,向公孙为我抱拳道:“公孙朋友与萧真人,均是当代武林中的鲁殿灵光,泰山北斗!你们的互斗神功,应该留到最后举行,龙九渊有点过节交代,想请公孙朋友,让我一阵!”

公孙为我怪笑问道:“你要向谁交代过节?”

龙九渊冷笑一声,眉腾杀气答道:“我要找那把我半生心血所建六盘山盘龙峡毁得干干净净的狂妄小辈叶元涛!”

公孙为我“哦”了一声,点头笑道:“好,我就让你一阵,但你却需特别小心,那叶元涛小鬼,是我武林旧友的得意传人,你未必斗得过呢?”

龙九渊狂笑说道:“公孙朋友不要替我担心,龙九渊自信不是猛龙不过江,我尚有几分能制住那狂妄小辈手段!”

叶元涛听到此处,业已忍耐不住,冷笑一声,缓步走到场中,向公孙为我躬身说道:“公孙老人家,请让叶元涛见识见识这条自诩为过江猛龙的家狄,到底有多么厉害。”

公孙为我一笑归阵,叶元涛便剑眉双剔,目注龙九渊冷冷问道:“龙九渊,照我叶元涛看来,你不是一条过江猛龙,只是一条丧家瘟龙而已!”

龙九渊知道他这“丧家瘟龙”四字,是讥刺自己的盘龙峡基业被毁之事,遂哼了一声,冷冷说道:“你说得不错,我确是一条‘丧家瘟龙’!但今日这条‘瘟龙’,却要散点‘龙瘟’,给你尝尝,报复我的‘丧家’之恨!”

叶元涛狂笑说道:“你尽管发散‘龙瘟’,看看可能把叶元涛有所奈何?我并想挖出你那副龙肝,使与会群雄,一尝异味!”

龙九渊双眉一挑,不再与对方用口舌相争,自身边把那条“天龙万劫鞭”,取在手内!

群侠之中,只有谢小红知道这条“天龙万劫鞭”,妙用无穷,威力可怖!

如今既见“秃顶苍龙”龙九渊取出此鞭,又是意欲用来对付自己的心上情郎,自然急得暗用“蚁语传音”功力,向叶元涛耳边说道:“涛哥哥,龙九渊的这条‘天龙万劫鞭’委实厉害无比,共有四种妙用,我说给你听,你要好好记住千万不可丝毫大意,持技轻敌!”

叶元涛知道谢小红的性情,比自己还要高傲,既然这么说法,对方的兵刃厉害,必不寻常!遂以眼角余光,向谢小红瞟了一眼,并略略点头示意!

谢小红见叶元涛肯听自己的话儿,不禁芳心略慰,仍以“蚁语传音”功力,缓缓说道:“涛哥哥,龙九渊的‘天龙万劫鞭’中,共有四种厉害作用,第一种是龙须淬毒,可以飞出伤人!第二种是龙腹下的四只龙爪锐甲,可以骤然脱爪发射,洞金穿石!第三种是龙身的百零八片龙鳞,均能电漩飞舞,淬有奇毒,使两三丈方圆之中,成为死域!第四种则更为厉害,是龙九渊派人周游宇内,搜罗得十三种奇毒之物,熬炼成汁,灌入龙肠,肠通龙眼,若是掣动机括,毒汁便化成水雾,自龙眼喷出,布满当空,对方绝难闪避,只要略沾丝毫,刹那间便骨肉毛发,一概无存,化作黄色脓血!”

叶元涛听完谢小红所说,心中反倒一宽,因自己体质特异,万毒不侵,只要对那漩龙飞鳞,激射龙爪,着意提防,其他遂无所虑!

龙九渊掣出“天龙万劫鞭”后,用极快手法,在那龙口之中,装上了一条“安全龙舌”!

谢小红看得好生后悔地,暗叫可惜,心想自己怎的只顾心悬叶元涛,竟忘了要他抢先下手,不令龙九渊把那“安全龙舌”装进龙口之中,岂非便可使对方这条歹毒兵刃,根本失去作用?

龙九渊装好“安全龙舌”,便一手攒住龙头,一手攒住龙尾,把这条费尽心血铸造的“天龙万劫鞭”横持手中,向叶元涛厉声叫道:“叶元涛,龙九渊上次在六盘山盘龙峡中,未和你正式过手,如今却要用这条‘天龙万劫鞭’向你讨教几招,请你快亮兵刃!”

叶元涛看他一眼,摇头笑道:“叶元涛用不着什么兵刃,我会赤手屠龙!”

这“赤手屠龙”四字,又把龙九渊听得钢牙一咬,瞪目叱道:“好狂妄的小辈,你既如此骄满,便请尝尝我这条‘天龙万劫鞭’,究竟是何滋味?”

语音了处,右手一松龙头,左手一抡龙尾,“天龙万劫鞭”便化成一条金虹,向叶元涛盘头砸下!

叶元涛表面狂傲,其实他在听了谢小红“蚁语传音”之后,心中戒意早深,并想出了一种极为缺德的破解“天龙万劫鞭”所含各样变化之法!

他所想出来这种缺德方法,就是要在“天龙万劫鞭”的一切毒辣变化,尚未施展之前,倚仗自己不畏万毒的奇异体质,及一身神化武功,硬把这件厉害兵刃,从龙九渊的手中夺过!

叶元涛有了这种打算,对于兜头猛砸的夺目金虹,自然不仅不加避让,反而纵身飞迎,十指箕张地向“天龙万劫鞭”的鞭身抓去!

龙九渊真未料到他竟会有此一着,不禁大吃一惊,右腕猛顿,劲力收处,“天龙万劫鞭”所化金虹,便自凌空掉转!

叶元涛一扑抓空,身形微侧,化成“苍鹰侧翼”之式,又复跟踪抓去!

龙九渊怎肯听任对方掳住鞭身?右肘一沉,挥鞭后甩,左掌则凝足“红沙掌”力,一式“玄鸟划沙”,向叶元涛的右胁要害,斜划而下!

叶元涛凌空吸气,身形猛转,险煞人地,躲过了这招“玄鸟划沙”,但却把整个后背,卖给对方,现出了绝大破绽!

龙九渊那肯放过这等机缘?左掌一落,掌心一翻,竟用内家“小天星”重手,实胚胚地,打在叶元涛后背“脊心”死穴之上!

慢说是人,就是一块铁板,挨了这等“小天星”重手,也将弯曲裂碎!

慢说是“脊心”死穴,就是肉厚无关要害之处,挨了这重掌力,也将血肉横飞,骨断筋折!

但这种情形,只是打在寻常武林人物身上的应有变化!

如今,龙九渊是打在武功超凡绝伦的叶元涛身上,结果便大出意外!“噗”地一声,如中重革,如击败絮,慢说未见有什么血肉横飞,未闻有什么惨哼厉号,反被叶元涛轻飘飘地,反手一抓,把“天龙万劫鞭”的鞭身抓住!

叶元涛抓住鞭身,立即凝足功力,往外一抖!

龙九渊当日在六盘山盘龙峡内,早已见识过叶元涛的罕世神力,知道若不赶紧撒手,必连整只右臂,都要被对方抖断!

万般无奈之下,龙九渊只得撒手后退,一条威力无伦的“天龙万劫鞭”,便在尚未施展之下,便到了叶元涛的手内!

叶元涛一阵仰天狂笑,笑得龙九渊满脸通红,恨不能寻个地缝,一头钻了进去!

“百臂殃神”艾天泽把满怀复仇希望,都寄托在自己二盟兄“秃顶苍龙”龙九渊所炼的“紫光死珠”及“天龙万劫鞭”之上!

如今见“天龙万物鞭”竟这等轻轻易易地,落入敌手,不禁怒不可遏,对于“紫光死珠”的信心,也就动摇起来!

加上他双腿俱废,无望争雄,艾天泽遂气得死志突萌,忽然扬起一掌,便向自己的天灵拍去!

等到群侠群邪发现艾天泽此举,欲待阻止,业已不及,只听“拍”地一声,血花溅处,这位“百臂殃神”,便告脑裂,栽倒黄沙之上!

公孙为我叹息一声,摇头说道:“艾天泽,你暴戾之气太重,倘若能晚死片刻,便可以心服口服!”

他一面说话,一面缓步走出,向叶元涛伸手说道:“叶老弟,请你把这条‘天龙万劫鞭’给我!”

叶元涛猜不透公孙为我的用意,但仍把“天龙万劫鞭”,双手捧过!

公孙为我接过这条威力绝世的“天龙万劫鞭”来,竟连看都不看地,便向龙九渊扬手抛去。

龙九渊伸手接住,茫然不解地问道:“公孙朋友,你这……这是何意?”

公孙为我淡淡一笑说道:“你太脓包了,以致艾天泽气得拍天灵而死,我看他死得难以瞑目,又觉你脓包得太以可怜,遂向叶元涛把这条‘天龙万劫鞭’要来还你!你无妨把其中所藏自认为了不起的厉害之处,尽量向我施展,且看是否能把我老头子奈何分毫?才好使艾天泽的泉下冤魂咽得下一口恶气,并试试我老头子到底有没有‘劫数难回我要回’的通天彻地能为,泣鬼惊神本领!”

龙九渊闻言,不禁凶心又动,狞笑几声,向公孙为我点头说道:“公孙朋友既然这等自恃,我便试试你究竟具有什么万劫难磨的金刚不坏之体也好!”

语音方了,“天龙万劫鞭”业已抡成一道金虹,向公孙为我兜头砸下!

他上次碰了那大钉子,这次自然学乖,“天龙万劫鞭”才一砸到公孙为我的头顶上,便把尾部的第一片龙鳞掀动!

这片龙鳞一动,龙嘴处的无数短短龙须,便一齐化成淬毒飞针,把公孙为我的身形罩住!

公孙为我连眼皮都未稍抬,身形更是一动未动!眼看那片龙须针网,已把公孙为我身形罩住,但突然怪事又生!

这些龙须先是由合所分,化为一片针网,但才分不久,却又往中一聚,聚成了一根针柱!

不仅聚成针柱,这根针柱并不偏不倚地,打在公孙为我头顶的“百合”死穴之上!

“百会死穴”是人身最重要的大穴之一,稍受重力,便是致命,那里禁得住这龙须针柱的猛烈飞袭?

故而“秃项苍龙”龙九渊,眼见所发淬毒龙须针柱,打中公孙为我以后,便即大喜飘身后退!

白龙堆群邪群侠,一齐寂静无声!

只见公孙为我头顶“百会穴”上,露着半截淬毒龙须针柱,仍自一动不动,站在当地!

龙须长约两寸有余,如今仅有一半留在公孙为我顶上,另一半显已深深没入“百会穴”内!

公孙为我受了这样重伤,便是铁炼金刚,也该归诸劫数!

但公孙为我未死,因为他人虽不动,两只怪眼却毫未失神地,盯着龙九渊,并从脸上浮现出一丝哂笑!

这一丝哂笑,把这位久经大敌,见多识广的“秃顶苍龙”龙九渊,笑得莫测高深地,从背脊间直流冷汗!

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不合情理之事。

这些事儿,就是自己“天龙万劫鞭”上的“淬毒龙须”一经发出,便应该由聚而分地,化作“龙须针网”,但却为何又会由分而聚地,变作一根“龙须针柱”?

何况公孙为我为何在自己发难之际不加以闪躲,最多中上两三根龙须,那里会被全数打中,并打中在“百会死穴”的这等致命要害?

龙九渊的这些疑念,连一桩也未澄清之际,公孙为我却已有了动作!

这位怪老头儿的一切举止,无不怪异绝伦!

他先伸手自“百会穴”上,拔下一根细细龙须,当作牙签般地,在口中不住剔弄。

龙九渊惊得呆了,因为自己在龙须上淬有强烈奇毒,无论人畜蛇兽,一丝见血,便告封喉,怎地竟被这公孙为我毫不在乎地,当作牙签使用?

惊奇未了,更令人惊奇的事儿,又复发生!

公孙为我索性把“百会穴”上那根“龙须针柱”,整个拔了下来,当作春卷似地,送入口中,“哢哩哢嚓”,嚼得津津有味!

这种举措,慢说把一干群邪,都看得几乎窒息,连谢小红都失惊不小地,娇呼叫道:“爹爹,这东西有什么好吃?你怎地这样馋法?”

公孙为我“咕噜”两声,把口中那些淬毒龙须,整个吞入腹内,双手捧着肚皮,向谢小红怪笑说道:“红儿,你爹爹生来嘴馋,我在‘八珍’之中,就没有吃过‘龙肝’‘凤髓’,是个什么滋味,如今‘龙肝’难得,弄点‘龙胡子’,尝尝也算聊胜于无,果然比我在哀牢山古森林中,所吃的那些毒虫怪蛇,以及烂臭落叶,好吃得多,只嫌稍微硬了一些,牙口不好的老头子,未必嚼得动呢。”

说到此处,举袖抹抹嘴唇,又复目注龙九渊,哈哈怪笑问道:“龙九渊,你这条‘天龙万劫鞭’上,还有什么好东西,不妨再对我老头子孝敬一些!”

龙九渊为了叶元涛那一身神奇武学,此番远走外域,不仅炼成“紫光死珠”,并把“天龙万劫鞭”上所有毒力威力,再度加强,以期在这白龙堆大会之上,能够克敌制胜!

如今,一来“淬毒龙须”散发成网后,竟会收缩成柱。

二来打中公孙为我“百会”死穴后,竟会使对方夷然无损。

三来最后竟被公孙为我把这数十根“淬毒龙须”,当作好菜一般,嚼食下肚。

这三桩不可思议之事使龙九渊惶惑万分,双眉紧蹙,呆立当地,几乎不敢继续施展“天龙万劫鞭”中“纯钢龙爪”,“电漩龙鳞”,及“万劫龙浆”,以至完全丧失勇气!

“旋风客”齐蒙也看得好不惊心地,向“玉扇真人”萧去尘耳边,低声说道:“萧大哥,这公孙为我,到底练的是什么功夫?未免太以可怕?”

萧去尘冷笑说道:“这老怪物所练功力,虽然怪异可怕,但我对我的‘乾元神掌’及‘玉扇冰罡’,仍有信心,必和他放手一搏!”

说到此处,改用“蚁语传音”功力,向龙九渊耳边说道:“龙兄且放宽心,并请把‘天龙万劫鞭’中妙用,仅量施为!倘若真对这公孙老怪物,无可奈何,萧去尘再复竭尽所学,与他拼命一搏,到看看鹿死谁手?”

龙九渊听了这几句话儿,知道萧去尘仍未气馁,遂精神一振,也以“蚁语传音”功力答道:“我除了这条‘天龙万劫鞭’外,尚练有一粒更厉害的‘紫光死珠’!萧真人请等我用完此珠,再复出手,因为公孙为我老儿,纵然功力通神,幸能逃死,也必受伤损,减去相当功力……”

说完至此,公孙为我便瞪着一双怪眼,向龙九渊笑嘻嘻的问道:“龙九渊,你除了‘天龙万劫鞭’外,还炼有一粒‘紫光死珠’怎不拿出来给我老头子看看?是怎样使我减去功力!”

这几句话儿,使龙九渊与萧去尘,又复大吃一惊,暗想这公孙为我,委实功力通神,怎会连第三人不得与闻的“蚁语传音”,都被他听得清清楚楚?

龙九渊微定心神,扬眉笑道:“公孙朋友若想享受‘紫光死珠’,必须先等我把这‘天龙万劫鞭’中所余花样,施展完毕!”

公孙为我哈哈怪笑说道:“你最好快点施展,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龙九渊狂笑一声,“天龙万劫鞭”抖处,一招“神龙御风”,幻出漫天鞭影,袭向公孙为我,并把龙尾上的第二片龙鳞,及第三片龙鳞,同时揭动!

第二片龙鳞揭处,龙腹下穿金洞石,无坚不摧的二十枚“纯钢龙爪”,便如劲弩出匣般,向公孙为我猬集攒射!

第三片龙鳞揭处,整条“天龙万劫鞭”上的一百零八片具有奇毒,并极为锋锐的特制“龙鳞”,便全数脱体飞起,化作一大蓬金光漩雨,向公孙为我飞去!

公孙为我哈哈一笑,大袖双飙,竟在这每一片每一枚都足以制人死命的龙鳞龙爪之间飘飘而舞!

等到二十枚“纯钢爪甲”,及一百零八片“漩雨龙鳞”,发射完毕以后,公孙为我的舞步也收!

只见这位功参造化的旷代奇人所著衣衫之上,业已满缀金甲金鳞,成了一位金袍神圣模样!

公孙为我“哈哈”一笑,又复旋身作舞,这次却见无数金光,纵他身上飞起,罩向那座“沙门”而去!

金光敛处,“沙门”完好无恙,但横梁上的“劫数难回我要回”横批,及立柱上的“逐利争名,问诸君谁能放手?”“葆元益寿,是武功无上真诠!”对联,字迹却全变金色!

龙九渊的两道眉头,皱得更紧,他在考虑是否需要把自己这条“天龙万劫鞭”中,最厉害的“万劫龙浆”,再加施展。

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万劫龙浆”虽然厉害绝顶,常人难当,但显然仍旧奈何这非常人的公孙为我不得!

龙九渊想到这“常人”及“非常人”之上,忽然灵机一动,毒念立生!

他决定施展“万劫龙浆”,佯装向这位“非常人”公孙为我袭击,实际上却抡鞭吐劲,把这略沾丝毫,便告无救的罕世毒液,化成一片细雨飞泉,洒向属于“常人”的四外观战群侠!

龙九渊这条妙计,果然毒辣无比,他主意虽已打定,但却不露丝毫神色,并向公孙为我抱拳笑道:“公孙朋友的神功绝艺,委实太以高明!但龙九渊这条‘天龙万劫鞭’中,却尚有一种‘万劫龙浆’,还想施展出来,领教领教!”

公孙为我怪笑说道:“你有多大本领,尽管一一施为,反正我老头子业已打定主意,今天非把你们这群魔崽子,收拾的死心塌地,心服口服不可!”

龙九渊藉着发话,已把全身真力,劲达四肢地,贯注在“天龙万劫鞭”之上,蓦然厉笑连声,一式“飞虹散彩”,抡鞭向公孙为我击去!

鞭稍尚未刃敌,龙九渊顿腕收鞭,悄悄把龙尾上的第四枚龙鳞揭开,第二度发招抢攻,但招式却仍是那盘旋急抡的“飞虹散彩”!

但这第二度的“飞虹散彩”,却与第一度大不相同!第一度机括末动,平淡无奇,第二度则掣动机簧,凝足真力,把鞭中“万劫龙浆”,化成目力难见的细细雨丝,洒向四周群侠!

群侠丝毫无觉,照说难逃毒手,但令狐楚楚何等细心?加上又复早从谢小红口中,得知“天龙万劫鞭”的构造,遂暗嘱功力较强的严慕光、叶元涛等,暗作准备!

龙九渊施展其他“淬毒龙须”、“纯钢龙爪”及“龙鳞漩雨”之际,令狐楚楚等人,便已暗运内家罡气,化成一片无形坚壁,挡向群侠之前,如今对付这最厉害的“万劫龙浆”,自更全力施为,小心翼翼!

故而观战群侠,虽已身濒绝险,尚自懵然无觉,直等“万劫龙浆”被内家罡气所阻,由无形转为有形,飘落无数奇毒雨丝,使黄沙丝丝作响,乱冒白烟之际,才纷纷惊愧无比,知道已在“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性命!

龙九渊百技俱穷,愤然掷去“天龙万劫鞭”,把那颗“紫光死珠”,取在手内!

阴素梅知道这粒“紫光死珠”的威势太强,遂赶紧暗以“传音入密”神功,向公孙为我耳边说道:“公孙老前辈,这粒‘紫光死珠’,是龙九渊远赴异城,搜罗极猛烈的炸药制成,威力太强,千万小心不能大意!”

公孙为我听得阴素梅对自己这等说法,知道决非寻常,遂目光微瞥,暗向她点头示意!

龙九渊取出“紫光死珠”以后,竟未前扑,反倒退回本阵,向阴素梅低声说道:“阴八妹,我炼制这粒‘紫光死珠’之际,略有疏忽,以致有了缺点!”

阴素梅心中一喜,故作失惊地,蹙眉问道:“龙二哥请讲,你这‘紫光死珠’的缺点何在?要怎样才能补救?”

龙九渊摇了摇头,低声答道:“不需要设法补救,只需要设法使我们阵中的所有人物,退出十丈,否则‘紫光死珠’一炸之下,难免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阴素梅听得好不心惊,遂又复以一副异常关切神色,向龙九渊问道:“龙二哥,我们既要退出十丈,你自己又怎能逃脱这场劫数?”

龙九渊微笑道:“你们退出十丈,我便按动紫光死珠机括,静等适当时机出手,再复在爆炸之前,安然撤退!”

阴素梅万般无奈,只得打破沙锅问到底地,又自低声笑道:“龙二哥,你能不能把那‘适当时机’对我解释一下,我才容易控制局面!”

龙九渊点头笑道:“我这粒‘紫光死珠’,又名‘七幻紫光珠’,只消按动机括,过了相当时间,珠儿便会在掌中微微震动,这时务须立将珠儿高抛八丈,暗中退却,珠到八丈高空,自有紫光一幻,然后开始下落,并每落一丈,紫光幻动一次,等紫光七幻,也就是恰恰落在对方头顶以上的一丈左右之处,便会霹雳当空,猛然爆炸,使七八丈方圆之内,人物成灰,变作死域!”

阴素梅皱眉说道:“龙二哥,你有没有万全把握?倘若不等珠光七幻,便即霹雳当空,你自己岂不也将……”

龙九渊不等阴素梅说完,便即接口笑道:“这粒‘紫光死珠’是我精心特制,除非经甚极强力量,加以撞击以外,非等紫光七幻,不会爆炸!八妹尽管放心,你只在我与公孙为我答话之际,便悄悄率同友好,退出十丈,静看对方在我这干罡至宝的无边威力以下,化作劫灰便了!”

阴素梅听完龙九渊所说,忽然触动灵机,一面点头称是,退立一旁,一面却以“传音入密”神功,遥向严慕光耳边,说了几句!

这时,公孙为我已似等得不耐地,向龙九渊怪笑叫道:“龙九渊,你还有没有什么花样?否则,我老头子可要斗斗那位被你们倚为靠山的‘玉扇真人’萧去尘了!”

萧去尘听得公孙为我向自己指名叫阵,不禁冷笑一声,便欲走出!

阴素梅含笑相拦,低声说道:“萧真人请再忍耐片刻,我龙二哥尚有一件比‘天龙万劫鞭’更复厉害多多的罕世利器!”

萧去尘皱眉说道:“这老怪物着实高明,大概除了由我以毕生苦练的‘乾元神掌’及‘玉扇冰罡’,与他誓死一拼,或尚有望之外,要想倚仗其他兵刃暗器等等,恐怕都是白费气力而已。”

阴素梅遂把“紫光死珠”的厉害程度,约略一说,萧去尘方悚然心惊,与群邪暗暗往后退去!

龙九渊见公孙为我发话催促自己,遂托着那粒“紫光死珠”缓步走出,扬眉含笑说道:“公孙朋友,我自然还有花样,你方才不是便知道我炼有一粒比‘天龙万劫鞭’厉害多多的‘紫光死珠’么?”

公孙为我点头笑道:“若是真比‘天龙万劫鞭’厉害,他不妨试上一试!但若仍是那等自以为了不起,其实毫无屁用的废铜烂铁,就不必贻笑大方,丢人现眼!”

说到此处,目光一注龙九渊掌上所托的“紫光死珠”扬眉问道:“你所说的,就是这粒紫珠儿?”

龙九渊点头笑道:“这粒紫光死珠,花费了我龙九渊的所有资财,及毕生心血!”

公孙为我哂然不屑地,摇头说道:“我不相信这样一粒珠儿,有什么厉害,看起来它远不及那条‘天龙万劫鞭’的卖相好呢!”

龙九渊利用眼角余光,看出阴素梅业已如言率领群邪,悄悄后退,遂向公孙为我怪笑说道:“明人之前,不做暗事,我先把这粒‘紫光死珠’的利害之处说明,才好叫你死无所怨!”

公孙为我笑道:“只要你愿意讲,我便听听何妨?”

龙九渊嘴角微掀,浮现了一丝阴险笑意,目注公孙为我,缓缓说道:“我按动机括,把这粒‘紫光死珠’抛上八丈高空,它便开始闪幻紫光!以后每坠一丈,闪光一次,等闪到第七次时,也就是落到你头顶上空的一丈左右之际,珠身自爆,化作一天毒雨,向下猛洒,你便是大罗神仙,也逃不脱这场劫数。”

公孙为我听完,不禁哈哈大笑!

龙九渊问道:“你笑什么?”

公孙为我哼了一声说道:“直到如今,难道你还看不出我老头子因在哀牢山古森林内,长年嚼食各种奇毒之物,业已赋有怪异体质,万毒莫侵了么?”

龙九渊把“紫光死珠”中所蕴震岳摧山的奇强炸力,改称可化毒雨之意,便是利用知道公孙为我不惧万毒的奇异体质,而懈怠对方的防范之心!故而闻言以下,再复设法激将地摇头狂笑说道:“公孙朋友,你切莫自恃,我这‘紫光死珠’中所蕴‘毒雨’与‘天龙万劫鞭’中的各种毒物不同,乃远走八荒,穷搜域外,共配集了百种奇绝毒质炼成,岂是你区区一点因久服毒物的所生抗力,可以抵制?”

公孙为我哈哈大笑说道:“说了不算,练了才算,我老头子曾立愿尝尽举世之间所有奇毒!譬如在这白龙堆大会了结以后,我便去往江南买醉,大快朵颐,连鱼子带鱼血地,嚼食上一百条‘虎斑河豚’!”

龙九渊再度以眼角余光扫视,发觉群邪业已退到十丈以外的安全地带,群侠仍均在原处未动,不由心中暗喜,按动了“紫光死珠”机括!

机括才按,龙九渊便觉那粒“紫光死珠”,在掌中一阵轻微震动!

公孙为我看了龙九渊一眼,微笑问道:“龙九渊,已把‘紫光死珠’的机括,按动了么?”

龙九渊闻言,暗惊这位怪老头儿,委实太以精明,遂点头笑道:“不错,我再过一刹那间,就要抛起‘紫光死珠’,你应该乘此机会,把身后遗言,向好友略作交代!”

公孙为我哈哈怪笑道:“我老头子已成金刚不坏之身,阎老五那里敢派什么要命无常,把我请去作他‘森罗殿’上的捣蛋恶客?倒是我不怕毒,你却禁受不起,应该在抛起‘紫光死珠’以后,躲得远点,莫要害人不成,反害自己才好!”

龙九渊刚声怪笑说道:“公孙朋友说得对极,龙九渊敬遵台命!”

龙九渊语音才落,右手便扬,那粒“紫光死珠”便化成一点紫星,凌空飞起!

龙九渊对此曾下苦心,一面炼珠,一面并练发放手法,故而这粒“紫光死珠”,是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飞起八丈!

“紫光死珠”才一出手,龙九渊足尖点地,一式“金鲤倒穿波”转化“细雨巧翻云”,便自退出了五六丈远!

身形落地,再度提气飞纵,便与早已退到十丈以外的一干群邪,会在一处!

公孙为我目注空中,一声怪啸!

白龙堆赴会群雄,忽也纷纷各以“龙形一式”,“八步登空”,等所擅轻功,于刹那之间,飞退十丈!

这时,那粒“紫光死珠”,刚刚飞到八丈高空,并幻变出第一度极为艳丽的绀紫光彩!

龙九渊一见群侠也纷纷后迟,便知事机败露,不禁心中疑诧地向阴素梅看了两眼!

“嗡……”

这是弓弦劲响之声!

严慕光开“阴沉竹金弓”,搭“射阳神箭”,觑准那粒光华变幻的“紫光死珠”,“飕”然射出!

他的射法,虽然不能与公孙为我入圣超凡的神奇手段相比,但在当世之中,已是绝项高手,那里会有失准之理?

故而“紫光死珠”的紫色光华,才一幻变,便被“射阳神箭”,射个正着!

“射阳神箭”本已无坚不摧,再加上严慕光的宝弓神力,遂硬把八丈高以上的“紫光死珠”射碎!

一声动地惊天的巨响起处,先是紫光如雨,洒遍空中,然后便激起一阵极强烈的旋风,把当地黄沙,旋卷成一根巨大沙柱,历时久久,方告陨坠!

这阵爆炸震威,虽极强烈,但一来群侠群邪均已远避十丈以外,二来凡属赶赴白龙堆大会之人,全是当代武林中的一流人物,无不身负极强内功,力加防护,故而一齐幸脱重劫,无甚伤损。

等到风停沙止,双方细一察看,发觉惨遭“紫光死珠”重劫之物,只是那座“沙门”业已整个夷平,不见痕迹!

龙九渊见自己耗尽资财,费尽心血所炼制的“紫光死珠”,又告无功,不禁雄心冷透,万念俱灰,竟欲步盟弟“百臂殃神”艾天泽的后尘,长叹一声,回掌向自己心窝拍去!

但他手掌尚未拍上心窝,顿觉肘间一麻,所凝劲力,业已被阴素梅轻轻一指,完全卸掉!

龙九渊目注阴素梅,废然叹道:“阴八妹,我想不到你竟是个有心人?”

阴素梅知道龙九渊疑心自己泄漏“紫光死珠”机密,遂规规矩矩地,躬身检衽,陪笑道:“龙二哥请暂莫见怪,且等这白龙堆大会了结以后,再禀知小妹的一片苦心!”

人寻自尽,多半一时之愤,假有人在旁加以劝慰,往往便能将死念泯除!龙九渊如今即系如此,在听完阴素梅所说以后,遂自神色萧瑟地垂头不语!

阴素梅见状,知道龙九渊业已不会再寻短见,遂微转娇躯,向“玉扇真人”萧去尘,扬眉问道:“萧真人,你是否还要与公孙老人,一较神功绝艺?”

萧去尘虽见大势已去,但因自恃所炼“乾元神掌”及“玉扇冰罡”威力,故仍点头说道:“我与齐二弟,尚未出手,仍想……”

“旋风客”齐蒙倒比较识趣,闻言之下,不等萧去尘再往下说,便自连摇双手,苦笑说道:“萧大哥,以你的‘乾元神掌’及‘玉扇冰罡’,确实尚足与公孙老人,一分长短!但小弟这点薄技,却委实有‘盆石不足以拟泰山’的自知之明,还是藏拙了吧!”

萧去尘想不到“旋风客”齐蒙竟为对方神功所慑,临阵退缩,遂双眉一挑,冷笑说道:“齐二弟能够知陋藏拙,明哲保身也好,且让我萧去尘独自斗斗这位威震群雄的公孙为我!”

话完,便即缓步走出,向公孙为我,稽首为礼,扬眉狂笑说道:“公孙老人,萧去尘在这白龙雄大会,将近尾声之际,要向你好好请教两手武林绝艺!”

公孙为我笑嘻嘻地问道:“你打算怎样比较?”

萧去尘如今因已深知厉害,骄矜之气大杀,遂略为谦和地,含笑说道:“俗技何足一观?萧去尘只对‘乾元神掌’及‘玉扇冰罡’两技,曾下了数十年研练功力!”

公孙为我点头笑道:“好,我先领教领教你的‘玉扇冰罡’厉害!”

萧去尘看了公孙为我一眼,冷然笑道:“公孙老人,你对于我萧去尘,可不能像对于旁人那等狂傲!”

公孙为我外表疯疯癫癫,其实聪明绝顶,他在闻得萧去尘之言后,立即有所会意地,怪笑问道:“你是不是嫌我老头子手中没有兵刃?”

萧去尘双眉微挑,点头说道:“胜败无妨,但萧去尘却绝不能由人轻视!”

公孙为我微微一笑,回头向群侠之中,索了一柄寻常纸扇,持在手内!

萧去尘见状,“哼”了一声,扬着手中玉扇说道:“我这‘玉扇冰罡’……”

公孙为我不等他往下再说,便即连连摇手地,纵声狂笑说道:“我知道厉害,你不必加以解释!”

萧去尘不信问道:“你倒说说看我这‘玉扇冰罡’的厉害之处何在?”

公孙为我笑道:“你手中玉扇,乃是以怒江起源之处,百丈寒潭潭底的‘冰心冷玉’所制,蕴有无穷寒毒!倘若加上罡风内力,化成无形暗劲,扇入对方穴脉,便可使人冻髓成冰,全身渐僵而死!”

萧去尘听他说得丝毫不错,不禁好生吃惊地,目注公孙为我说道:“你倒真是博学多闻,不愧为一代怪杰!但萧去尘事先必须说明,我扇中寒毒,与龙九渊兄‘天龙万劫鞭’中,所蕴各种毒质,均不相同,任凭你体内具有何等抗毒质素,一中‘玉扇冰罡’之后,也将难脱大劫!”

公孙为我一扬手中纸扇,哈哈怪笑说道:“多谢你事先示警,但我既有这柄纸扇在手,大概还不致怕你那‘三三得路,九九归元’的‘天罡扇法’!”

“三三得路,九九归元”八字,听在谢小红耳中,简直惊讶欲绝!

因为根据谢小红所听传闻,“天心女史”石无垢曾留下一粒功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的“九还丹”,藏在大漠天心庄中,什么“三三得路,九九归元”之内!她并与严慕光化名窥探,结果毫无所得,谁知如今竟从公孙为我口中,听见这“三三得路,九九归元”等语。

萧去尘见公孙为我连对自己“天罡扇法”妙诀,都能一口叫出,不禁越发惊奇地,含笑叫道:“公孙老人,你既然一扇在手,便能万劫皆消,萧去尘便要不揣鄙陋地,献献丑了!”

公孙为我点头笑道:“你尽管施为,我正等着尝试这‘玉扇冰罡’滋味!”

萧去尘“刷”地一声,展开手中玉扇,目光笼住公孙为我,便自矮身盘旋,活开步眼!

公孙为我任凭他在身前身后,身左身右地,不住重复绕走,却仍然不动,状极闲适!

萧去尘转到分际,也就是把“玉扇冰罡”的功力,提聚到相当程度,便挥动玉扇,向公孙为我,隔空袭击,电疾连扇!

他这种扇法,颇为特别,先是向左三扇,再是向右三扇,最后方对准公孙为我身前,扇了三扇!

公孙为我依然含笑未动,只在萧去尘这三三得九的九扇扇完之后,略挥手中纸扇,向对方拂了一拂!

萧去尘这种仗以自恃的看家绝学,既名“玉扇冰罡”,则其威势之厉,想来定如雪海腾寒,玄冰凝雾!

谁知竟大谬不然,他这九扇连扇,慢说绝无丝毫劲气罡风,竟也未使公孙为我身上,感受出丝毫寒冷之意!

至于公孙为我所回敬的纸扇轻拂,也似毫不经意地,随手而为,决未挟有半丝威力!

群侠群邪方自看得诧异,萧去尘第二度又向公孙为我,凌空挥扇!

他这第二度挥扇,与第一度略有不同,但所挥之数,仍为三三得九。

第一度挥扇次序,是先左后右,再复正中,第二度的挥扇次序,则是把左右改为上下!

萧去尘一上一下一中的三扇扇完,公孙为我倒是择善固执地,仍像先前一般,用纸扇向对方拂了一拂!

双方所拂扇风,仍是那般徐缓柔和,毫无罡气冰霜的凌厉之气!

白龙堆赴会群豪,虽知其中必有玄妙,但因无法看出,遂均屏息凝神,静观究竟。

展眼间,萧去尘向公孙为我九度挥扇,也就是用手中特制玉扇,扇了他九九八十一次!

公孙为我则仅逢九进一地,向萧去尘还了九扇!

萧去尘因自己所练“玉扇冰罡”,是一种有相无相随意施为的上乘绝学,如今在连扇九九八十一扇之下,业已使公孙为我的前后左右上下各方,全被无形奇寒劲气所包,等于是冻在一块望之无形,就之寒冷的绝大玄冰以内!

只消自己再运一口真气,引发“玉扇冰罡”妙用,使无形转为有形,则公孙为我必将遍体成冰地,冻髓而死!

情势如此,他自然得意非凡,笑吟吟地收扇而立!

公孙为我却似无所觉地,怪笑问道:“萧真人,你这‘三三得路,九九归元’的‘天罡扇法’,用完了么?”

萧去尘点头笑道:“我已经扇了你九九八十一扇!”

公孙为我怪叫一声说道:“你既扇‘九九’,就应该‘归元’,我却为何丝毫不曾感觉出这‘玉扇冰罡’厉害呢?”

萧去尘嘴角微掀,哂然笑道:“我这‘玉扇冰罡’业已在你前后左右上下各方,凝成一座无形冰库,你便被罩在冰库以内!”

公孙为我摇头狂笑说道:“我不相信,我若陷身冰库以内,却为何手足四肢,动转自如,并丝毫不觉冷呢?”

萧去尘哈哈大笑说道:“这是我尚未把‘玉扇冰罡’的无形威力,转为有形之故!”

公孙为我叫道:“我愿意试试被冻冰库中的滋味,请你赶快把‘玉扇冰罡’的无形妙用,转为有形!”

萧去尘失笑说道:“这个还不容易?你只要深深吸上一口真气,便知厉害!”

他这句话儿,促狭异常,因公孙为我身外,布满无形冰寒,他若深深吸上一口真气,则入体冻髓,百穴成冰,便立告僵在当地!

公孙为我那知就里?便如言张开大嘴,深深地吸了一口真气!

萧去尘含笑扬眉,静看变化!

忽然,这位“玉扇真人”的满脸笑容,渐渐消失!

因为公孙为我大口吸气以后竟没有丝毫奇冷难禁的神态现出。

萧去尘正在惊疑,公孙为我却手舞足略地,哈哈大笑说道:“萧真人,我老头子,业已遵命提气,度‘九宫雷府’,游‘十二重楼’,上冲‘紫盖泥丸’,下达‘丹田气海’,只是气顺神和,周身舒泰,仍未觉什么奇冷严寒象被冻在冰库内呢?”

萧去尘知道事有蹊跷,自己所发无形无色的“玉扇冰罡”,竟被公孙为我识破,暗用什么奇异绝学,将其悄悄化去!

自己当众大发狂言,如今竟落得这等灰头土脸,委实情何以堪?

萧去尘本是性情褊狭的极为好强高傲之人,他在难堪羞窘之下,怎会不再生毒念?

他先自嘴角间浮起一丝冷笑,然后便深深吸取了一口真气!

萧去尘狞笑之故,是要施展杀着!吸气之故,是要提聚十二成力的所练“乾元神掌”,向公孙为我骤加袭击!但,怪事来了!

先是那一丝狞笑,仿佛在萧去尘的嘴角之间,凝结起来!

跟着便在这位“玉扇真人”的身外,现出一片蒙蒙白雾。

雾影越来越浓,浓得几乎成了实质。

这白龙堆上,也宛若季节突变,由清明变成严冬,蓦然间冷了起来,并冷得令人难耐!

群侠群邪这才恍然大悟,知道“玉扇真人”萧去尘所发宛如无形冰库的“玉扇冰罡”,并未被公孙为我化去,却被他逢九进一的每次都挥扇送回,反而凝聚在萧去尘的上下前后左右。

这是一场玄功加上心机的罕世比斗,结果却是萧去尘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地,被冻在由无形转为有形的奇寒雾影之内!

公孙为我朗声长啸,张口喷出一片白光!

这片白光,冲散了罩没“玉扇真人”萧去尘的浓浓雾影,只见他周身上下,凝结了一层薄冰,直挺挺地僵立当地!

公孙为我摇头叹道:“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我如今便想救你,但你已百穴成冰,却到那里去寻能够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罕世灵药?”

“旋风客”齐蒙及“七指神魔”汪震宇闻言,不禁急得双双扑向“玉扇真人”萧去尘,想把他身外所凝薄冰击破,再复设法救治!

蓦然间,有一声清朗女音喝道:“你们若想救他,便千万别动!”

群邪群侠闻言,一齐循声看去!

只见十来丈外的黄沙之内,站着丰神绝世的一男二女!其中一位红衣美妇手内,并牵着一头雄健无比的千里明驼!

这男女三人,突如其来,但群侠群邪因专心观看公孙为我与萧去尘的罕世比斗,故未有所发觉!

令狐楚楚首先向另一位美绝少女的白衣少妇,双扬柳眉,娇笑叫道:“石无愁姊姊,你可想煞我了!”

那红衣美妇,则撇下所牵的千里明驼,闪身扑入“南岳神妪”崔玉怀中,珠泪纷披,悲泣不已!

来人正是大漠天心庄的原主人石君平、石无愁及许灵莎等夫妇!

石无愁不暇与令狐楚楚寒暄,只向她笑了一笑,便缓步走到公孙为我面前,敛衽为礼,躬身说道:“石无愁奉家姊‘天心女史’石无垢之命,特向公孙老人为萧去尘求情……”

公孙为我不等石无愁话完,便自哈哈大笑说道:“石夫人,你这‘求情’二字,用得太谦虚了!我那里想杀萧去尘,只是他自己要对我暗发‘乾元神掌’,把‘无形冰罡’吸入太多,以致百穴成冰而已!但如今要想救他,恐怕还相当费事,莫非石夫人带来什么起死回生灵药?”

石无愁点头说道:“我带来了一粒‘九还丹’,及五十斤‘坎离火酒’!”

公孙为我微笑说道:“有了这两样东西,自然可以绾魂九幽,便请石夫人先把那五十斤‘坎离火酒’取来,我还要找上六名功力相当的助手!”

说到此处,伸手指着齐蒙、汪震宇、严慕光、叶元涛、令狐楚楚及阴素梅等六人,含笑说道:“你们六位,要帮我老头子一个忙儿,才能使萧去尘安然无恙!”

严慕光、叶元涛、令狐楚楚、阴素梅等,自然立时应命,“旋风客”齐蒙及“七指神魔”汪震宇,也因事属救济“玉扇真人”萧去尘,自属义不容辞!遂由齐蒙向公孙为我,抱拳笑道:“请问公孙老人,要我等如何效力?”

公孙为我指着石君平,许灵莎等刚自那头千里明驼背上,搬下来的一大皮囊“坎离火酒”微笑说道:“你们六位同运内家‘坎离真气’,手按皮囊,隔囊传功,使囊内‘坎离火酒’,慢慢加热,不可须臾间断!但在开始微温之际,便向我作个讯号!”

齐蒙连连点头,立即与汪震宇、严慕光等,手按皮囊,凝聚“坎离真气”,使囊中“坎离火酒”,慢慢加热!

到了相当分际,严慕光觉得囊中“坎离火酒”,已微温,遂向公孙为我,含笑叫道:“公孙老人家,酒已温,可以使用的了!”

公孙为我闻言,遂向盛酒皮囊,隔空伸指,轻轻点一下!

这一点,把皮囊点了一个小孔,使皮囊中“坎离火酒”化成一线极细的微温酒泉,激射而出!

公孙为我运气摇控,把那线“坎离火酒”所化的微温酒泉,引得飞到“玉扇真人”萧去尘的头顶之上,再化一片酒雾,密洒而下,将萧去尘的全身包没!

萧去尘既被微温酒雾所笼,身外凝结的那片薄冰,即开始融化!

六位当世武林的最强好手,不断隔囊传送“坎离真气”及“纯阳真火”,则萧去尘身外所笼酒雾,自也越来越热!

薄冰化尽,酒雾便直接浸湿萧去尘所有衣衫,腾起了蒸蒸热气!

公孙为我目光微注石无愁,笑了一笑,石无愁见状会意,便自怀中取出那粒功参造化的“九还丹”来,递在公孙为我手内!

公孙为我直等五十斤“坎离火酒”,即将化泉飞尽之际,方慢慢走到萧去尘身畔,把“九还丹”喂入他的口内!

“坎离火酒”所化的奇热酒泉一住,公孙为我右掌疾伸,紧贴在萧去尘的“脊心穴”上!

这时,萧去尘全身上下,俱为酒泉淋湿!

但公孙为我右掌贴上萧去尘的后背要穴不久,这位“玉扇真人”的全身上下,又起了腾腾热气!

约莫顿饭光阴过后,公孙为我面含微笑地,收回右掌!

萧去尘湿透的衣衫突告干燥,全身上下,看不出半丝酒痕,但却从头发衣襟之上,散发出奇香酒气!

白龙堆上群雄,见萧去尘死里逃生,正自相顾含笑,萧去尘的脸颊之间,忽又有湿痕出现!

这湿痕不是酒痕,而是泪痕,是“玉扇真人”萧去尘从紧闭双目之中,垂落了两行珠泪!

这是英雄泪?是伤心泪?是感激泪?是惭愧泪?谁也不得而知,只有萧去尘自己心中明白!

公孙为我见状,伸手拍拍他的肩头,呵呵大笑说道:“心头一点灵明蔽,化作两行情泪流!恭喜萧道兄,今后当可获得大自在了!”

萧去尘睁目一笑,拭去泪渍,向公孙为我,稽首当胸,深深一礼!

他对公孙为我礼毕,石无愁也走上前去,向萧去尘含笑敛衽!

萧去尘适才人虽冻僵,但知觉未失,耳目仍灵,听得石君平夫妇是奉了“天心女史”石无垢之命,携带“九还丹”“坎离火酒”等罕世灵药,前来救治自己,不禁长叹一声,向石无愁苦笑说道:“石二妹!多亏你远路赶来,以罕世灵药,救我一命!但石大妹居然还记得我,并肯慨赠‘九还丹’么?”

石无愁含笑说道:“一旦相交,永世是友,我姐姐怎会忘记萧大哥?她除了‘九还丹’及‘坎离火酒’以外,并令我带来一样更珍贵的东西,送给萧大哥呢!”

萧去尘闻言,大喜问道:“石二妹,你姐姐送我是什么珍贵东西,怎不给我看看?”

石无愁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素纸,满面神光地,向萧去尘含笑递去!

萧去尘接过一看,见这纸上,是首七言绝句,字迹清奇劲秀,宛如鹤舞鸿飞般写着:

“入道端须不染尘,

松风水月静修真!

玉扇能抛情若旧,

西昆仑顶证前因!”

末后“西昆仑顶证前因”一语,分明有刘阮结侣,葛鲍双修之意,直把位萧去尘震得惊喜过度,呆立当地!

石无愁见他这副神情,不禁失笑叫道:“萧大哥,你把纸上所书,看清楚了么?”

萧去尘点头大笑,忽向群雄把手一拱,目光湛然地,朗声说道:“萧去尘从此去尘,永绝江湖恩怨,我要赶赴西昆仑了!”说完,身形一闪,便欲驰去!

石无愁扬眉笑道:“萧大哥慢走,我还有事!”

萧去尘止步笑道:“石二妹还有什么话说?我已经不愿意再问任何红尘俗事了呢!”

石无愁嫣然笑道:“萧大哥,你灵明之间,仍未全朗,怎么只看得见‘西昆仑顶证前因’,就看不见‘玉扇能抛情若旧’呢?我姐姐尚有两句话儿,要我嘱咐你,就是‘不抛玉扇,莫去昆仑’!”

萧去尘脸上微红,向手中玉扇看了一眼,微笑说道:“抛扇不够显示决心,我索性把这柄以为了不起,其实却不值行家一笑的扇儿,毁去了吧!”

话完,双掌一合,果把一柄玉扇,震成粉碎,然后向群雄含笑举手,便即飘飘若仙地,独自驰去!

这时,阴素梅又向群邪痛陈大义,细加开导,群邪也深知公孙为我、严慕光、叶元涛、令狐楚楚等人武功无敌,倘非有意宽容,何难把自己尽数击毙,血染黄沙?遂均识得利害,个个含愧低头,淡尽雄心嗔念!

白龙堆上,一片宽静安详,但这片宽静安详,突被嚎啕痛哭之声,加以破坏!

这嚎啕痛哭之人,是严慕光!

因为他见白龙堆大会已了,遂把恩师“冷竹先生”查一溟所留密函取出,拆开观看!

不拆还好,这一拆之下严慕光方知恩师为了培植自己,业已心力交瘁地,死在阿尔金山的血河幽谷之中,不禁想起罔极师恩,悲痛得情难自己地,放声大哭起来!

令狐楚楚与阴素梅,关心夫婿,自然首先赶过,一面向严慕光安慰,一面诧然问故!

公孙为我等人,也自纷纷慰问,并说明死生天命,严慕光绝艺既成,“冷竹先生”查一溟所愿已遂,必当含笑云天,今后只要扶持正义,光大师门,便足告慰英灵,何须如此悲痛?

严慕光被群雄劝得嚎啕虽止,但泪珠儿却从双颊之上,不断滚落!

公孙为我取起他那根玉笛,塞向严慕光手中,哈哈大笑说道:“严老弟,你以玉笛金弓神剑手之名,驰誉江湖,今日在白龙堆大会以上,却仅仅显露了‘金弓’‘神剑’两技,如今我想请你把‘玉笛’绝艺,也露上一手!”

严慕光见大会已了,公孙为我竟要自己施展“荡魔笛音”,不禁愕然不解地,扬眉问道:“公孙老人家……”

公孙为我不等他话完,便自摇手笑道:“严老弟,我不是要你以笛音克敌,只要你略为吹奏,伴我唱上一首歌儿,以结今日之会!”

严慕光“哦”了一声,举笛就唇问道:“公孙老人家,你要唱什么歌儿?”

公孙为我哈哈大笑说道:“时当清明,我又神倦思饮,就唱一首诗仙李太白的‘春日醉起’吧!”

严慕光笛韵一扬,公孙为我歌声随起,他唱的是:

“处世若大梦,胡为劳其生。

所以终日醉,颓然卧前楹。

觉来盼庭前,一鸟花间鸣。

借问此何时,春风语流莺。

感之欲叹息,对酒还自倾。

浩歌待明月,曲尽已忘情。”

公孙为我与严慕光,均具深意,歌声笛韵之内,隐蕴无上神功,那种清宁淡远之音,把白龙堆上,所有群雄的嗔心尘念,都洗涤得干干净净!

浩歌待明月,明月上长空,而白龙堆上的三山五岳群雄,也就在浩歌之中,含笑为别地,纷纷行散!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玉门关外,白龙堆上,虽已由腥风血雨,化为一片祥氛,但江湖代有英雄出,各领风云数十年,四海八荒之间,曾几何时?又布满了刀光剑影!

(全书完,zhychina复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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