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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酒色陷阱

只听巩贵又道:“你怀中的一个,姓秦,乃是江南望族。她的父亲官拜兵部都给事中,曾经以不避权贵直言谏劾而名振天下。”

旡欲禅师低头瞧瞧,心中涌起了既怜且爱的情绪,柔声问道:“你父亲当真做过科道贵官么?”

秦女道:“真倒是真的,但有什么用呢?倒不如做一个平民,还可以得到寿终正寝,又不致骨肉离散,妻子女儿都变成了贱民。”

她声音中,透露出一点愤慨,但旋即嫣然一笑,又道:“大师你相貌不凡,一望而知不是普通的人,为何要出家为僧呢?”

旡欲禅师闪避过这个话题道:“我的事说来话长,将来有机会,才详细告诉你。”

他捏着她玉葱似的纤指,大有感慨地道:“如此聪明可爱的女孩子,居然沦落在风尘中,任人攀折,真是教人感到不平……”

秦女嫣媚一笑,贴住他耳边,腻声道:“那么我就跟定了大师一个人,好不好?”

旡欲禅师心头一阵迷忽,体内那股强逾常人数十倍的欲念,腾冲升起,势不可当。

他在秦女陈女及巩贵等相劝之下,一连干了六七大觥的酒,兴致飞扬,已大有酒酣耳热之概。

在这等酒色歌舞夹攻之下,旡欲禅师心头的一点灵光,已经黯淡欲灭了。

要知旡欲禅师修持多年,定力深厚,而且出身名门,正邪是非,辨别得十分清楚。因此,他虽然早已破了色戒,但仍然能坚守最后一关,怎样也不肯泄露机密,出卖同道。

目下的情况,从表面上看来,旡欲禅师大不了再犯色戒而已,并没有什么好损失的。但若是细加考察,便知事情大大不然。

原因是他从前破戒贪淫,那是偷偷摸摸的行为,没有人知道,亦没有人从他身上打主意,此所以他还能极力保持着修道的外表,坚守侠义的本份。

现下却是巩贵一手导演,只要他禁受不住这等诱惑而失足,外则撕破了一切假面具,不能再说话,况且这等享受,受之于巩贵,旡欲禅师岂能继续峻拒对方的询问?

在旡欲禅师内心方面,大凡淫欲酒色,最能令人陷溺,很难可以浅尝辄止。何况他天生异禀,性欲极强,当然不能作悬崖勒马之举。因此,他今日若是失足的话,可以断言他将加入海陵帮无疑。

当此之时,眼前是销魂蚀骨的艳舞,怀中是美丽肉感的女子,酒精在体内刺激血液加倍迅快地运行,旡欲禅师但觉平生所遇见的刺激场面,全部远远比不上今日。

只见巩贵放纵地吻那陈女,双手自然是剑及履及,更加不堪入目。

他还哈哈大笑道:“人生短短百年,自是应及时行乐。大师切莫放过机会,须得珍惜大好韶光……”

旡欲禅师虽然也不规矩了,可是他仍然能守住最后的一关。

他叹口气,道:“咱们的境遇不同,情形各殊,是以你这话,未必适合洒家。”

巩贵笑道:“大师如果拘泥固执,只有白白糟蹋了机会。你瞧,这等美丽少女,岂是轻易碰得到的?”

旡欲禅师道:“你说得不错,但我却不能这样做。”

秦女娇媚地插口道:“啊!你不是答应让我永远跟着你么?”

旡欲禅师觉得很难回答,若是断然说“不行”,太伤感情。如果不作拒绝的表示,她岂不是更加认定是答允了?

他只好笑一下,道:“这事哪有这么简单的?就算你肯我肯,巩帮主也不肯,除非洒家替他办一些事情……”

秦女道:“那你就替他办呀!”

旡欲禅师摇头道:“洒家得瞧瞧办得到办不到,才敢应承,对不对?”

他仍然牢牢守着最后一关,不肯屈服,巩贵又是惊讶,又是佩服。

要知他老早已经策划这一次的酒色陷阱,因为旡欲禅师乃是少林著名高手,身份不比等闲,如果得他加入海陵帮,情况立时得以大变。

这件事对他万分重要,尤其是一旦得到旡欲禅师加盟,不但实力倍增,同时倘将他透露的情报,高价卖给五旗帮,乃是人财两得的最佳算盘。

故此他在事先已经费尽心血安排这个陷阱,唯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只是时间上的提早而已。

说到他的精巧高明的设计,例如在这个酒色陷阱中,那一场艳舞,只不过是点缀助兴而已,巩贵并不指望这场歌舞,就能使旡欲禅师投降。

又例如秦陈二女,乃是真正的钓饵,而巩贵已考虑到对方心理上,将会因她们身份低贱,乃是人人可得而抱的风尘女子,而生出了不值一顾之心。若是如此,纵是天香国色,亦不能使他动心。

故此巩贵特地找到这种出身官宦之家的秦陈二女。由于她们以前的身世,便可能抵消了旡欲禅师心理上的鄙视。

此外,又例如场面的安排,由于多出一个陈女,可与巩贵配对,因而旡欲禅师不致发生有人在侧的不安情绪。

总而言之,巩贵的设计布置,虽是细微的地方,亦都顾及,设想之高明,一时难以尽表。

谁知旡欲禅师修行多年,禅功深厚,心头的一点灵光,始终不昧。因此,最后的一关,迄未崩溃。

当旡欲禅师进入这座宅院之后,不一会工夫,那清凉上人已和徐少龙碰头。

清凉上人首先将跟踪的经过情形说明,最后下结论道:“他打算摆脱跟踪者的行动,显然已证明他有问题了,但由于他是咱们的‘总联络’,因此他防范敌人跟踪,也未始没有道理。”

徐少龙点头道:“上人说得是,咱们是不能轻率判断,即使他与敌方之人接触,但有时候情况特殊,说不定这是他的计谋行动。”

清凉上人道:“当然,当然,咱们都不是不能平心静气之人。而且更深知天下之事,往往十分凑巧奇怪,有些误会,简直是没法子可以解释的,不过,这到底是特殊例子,一般而言,总不易碰上这种奇巧之事。”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旡欲禅师所进去的地方,老衲前前后后查看过,得知那是江湖人物的秘密落脚之所,老衲又查知咱们这一方,并无使用这个地方。”

清凉上人念声佛号,道:“这样看来,老衲今日只怕不能不破杀戒了,但愿我佛慈悲垂怜,鉴谅我是不得已的……”

他们迅即动身,约定了几个办法,以便得以随机应变地呼应。

这刻虽然尚是白天,可是这两大高手,各有神通绝艺,不久工夫,已分头潜入了那座屋宇内。

他们还很快就掩到那座跨院中,互相在相当距离之处,遥遥联络上了。

徐少龙耳目并用,可就看见了花厅内的情形。但见一个妖艳女郎,只披着一件睡纱,全身上下,曲线毕呈。这个女郎,正是坐在旡欲禅师的膝上。

巩贵也是这等样子,这倒不足深怪。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美女,正在载歌载舞,睡纱飘举之际,简直是整个赤裸了,冶荡无比。

徐少龙一看这等情形,心想那旡欲禅师,如若不是已经加入海陵帮,怎会在此饮酒作乐?

这等罪证,已经千真万确。他马上发出一个暗号,教清凉上人同下杀手,不要再留活口审讯。

徐少龙所作的决定,换了任何一个有担当有决断的领袖人物,必定亦是如此。

清凉上人虽然身份尊隆,名气甚大。可是目下徐少龙得到“五老会议”授权,封为“大尊者”,有号令整个“屠龙计划”中所有高手的权力。因此之故,不管他心中愿不愿杀人,亦不管他与那旡欲禅师有何等交情,这刻亦须遵令行事。

由于旡欲禅师摆出来的样子,显然一则他已沉溺于欲海之中,难以重守清净之戒,成为佛门的罪人,二来他分明已加入海陵帮,成为叛徒奸细,有这两大罪状,实是非杀不可。

清凉上人将外衣一脱,露出一身短打劲装,戴上英雄巾,同时用黑布蒙住口鼻。这样,虽是老相识,亦无法认出他是谁。

徐少龙首先发难,身形一掠,落在厅门口,朗朗大笑,道:“巩贵、旡欲,都给我滚出来!”

他响亮的话声,内力十足,震得厅中之人,无不嗡嗡而鸣。

旡欲禅师脸色大变,倏地起身,怀中的秦女砰地摔在地上。

旡欲禅师那暇理会摔了一跤的秦女,迈开脚步,向厅外行去。

巩贵也把怀中的女郎推开,抢步过来,伸手拦住旡欲禅师去路,道:“大师别出去,待本座应付……”

旡欲禅师心中一片紊乱,不觉停步。

“这怎么成?他是对着我来的。”

巩贵向他挤挤眼睛,并且又瞧瞧后面,示意他从那边溜走,口中说道:“大师乃是贵客身份,请给兄弟一个面子,且别参与此事……”

旡欲禅师虽是心乱如麻,但仍然晓得后面可能有别的高手守着,是以并没有依巩贵的意思逃走。

况且他自问尚未投降通敌,可以分说得清楚。如果逃走,岂不是反而坐实了罪嫌,无由洗脱?

巩贵见他不动,心中大讶,问道:“来人一定是大尊者,是也不是?”

旡欲禅师道:“我不知道。”

徐少龙完全听见他们的对话,当下厉声道:“旡欲禅师,你为何不敢告诉他?难道你还以为我不是大尊者么?”

旡欲禅师忙道:“贫僧就算知道,也不会说出来,但这话大尊者一定不肯相信……”

徐少龙那对露在蒙面黑巾外的眼睛,威稄四射,还有那森寒的杀机,真能教人瞧了,为之不寒而栗。

他冷笑一声,道:“你知道就行啦!快快滚出来,俯首就刑!”

巩贵插口道:“你纵然是大尊者,但此地可不容你撒野。”

徐少龙道:“你可是打算接过这宗公案么?嘿!嘿!不行,你还没有这等资格。”

巩贵内心中倒是承认这个事实,但面子上却挂不住,厉声道:“王李两位舵主何在?”

对面的院墙上,冒出两人,跃入院中,洪亮地先后报名“王楚平”“李毅”。

他们都手持兵刃,齐齐的向徐少龙追去。

这海陵帮的两名舵主王楚平和李毅,俱是从徐少龙背后挺刃而上,他们使的都是锋快长刀,但见精光耀眼,弥漫着一片杀气。

徐少龙面向厅内,直到这刻,仍然不曾回过头去。

他口中发出“嘿嘿”的冷笑声,道:“哪一个胆敢动刀,莫怪本尊者手下绝情!”

话声方歇,一道森森刀光,划出一条弧线,向他右方颈肩之处劈到,既急且猛。

同时之间,另一道刀光,向徐少龙左方腰眼之处攻去,也是劲疾之极。

他们一出手不但用尽全力,凶毒无比。同时又是趁对方尚未回转身子之前,先发制人。迹其用心,大有暗算袭敌之意。换句话说,他们这等手法,不是一般武林中公平决斗之人所肯采用的。

徐少龙侧头跨步,看起来生像是要弯低身子,以错开下盘,以便让过这上下夹攻的刀势。

但事实上他的人仍留在原地,甚至连上身也没有弯低,下身亦没有错开。

只见王楚平、李毅二人,迅急地各煞住刀势。那两口锋快长刀恰好在距徐少龙只有一两寸的地方,便齐齐停住。

身在局中的王李二人,当时但觉徐少龙闪避的身法,十分巧妙,非使他们马上变招换式不可,因此他们各自用尽全身本事,煞住刀势,以便作最快的应变。

目下虽然刀刃停住,距对方不过一两寸,但在他们心中,却觉得很自然很应该。

也就是说,他们感到徐少龙事实上已曾经避过他们的刀招,现在距离得这么近,只不过是徐少龙闪避之后,又恢复原来姿势,站回原来位置而已。

在局外观战之人,亦即海陵帮主巩贵和少林高手旡欲禅师眼中,却能够把徐少龙这一奇妙绝世的身法,所含的精微至巧看得一清二楚,因是之故,这两人都为之骇然色变,冷汗直冒。

原来徐少龙只不过是作了一个动作,表示出他打算如何躲避的意图。但这个“意图”,却是表示得万分强烈明显,因而使对方在心灵反应,迫得立即变招换式。

在他们行家眼中,这徐少龙能以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如此强烈明显地表示出他的意图,已经是骇人听闻之事。何况最精微奥妙之处,便是徐少龙当真可以如此闪避,假如王李二人的刀势收煞不住的话。

旡欲禅师和巩贵最惊服的正是这一点,因为徐少龙表示出强烈的意图时,他的身体重心,仍然留在原地。因此假如王李二人煞刀不及,徐少龙实在没有理由还能够移转重心,及时躲避的。

可是在他们感觉中,徐少龙的确能够办得到。这一剎那间,他们的心灵中,都泛起了此人是“无法击败之敌人”想法。

但是天下间最横蛮狠悍之人,若使他心中深信敌人无法击得败,则此人也狠不起来。

因此徐少龙在指顾之间,首先已把局外旁观之人,在精神上和斗志上,将他们击溃了。

这等话说时啰嗦,但在当时却只是眨眼之事,但见他一招“横扫千军”,掌势横劈,疾如闪电。

这一掌扫劈出去,把左边的王楚平连人带刀给震出寻丈以外,“蓬”的一响之后,继之而起的是王楚平摔在地面上所发出的“叭哒”之声。

右边的李毅刀法精熟,反应甚快,这刻健腕一翻,刀势化为削划手法,攻击徐少龙后背。

这一刀变化灵活,凶毒之极,生像是作画时的精绝高妙之笔。

这时徐少龙身子已不能向前闪避,因为他掌劈王楚平之时,自己的身子受反坐之力所阻,不能向前,只能后退。

可是李毅锋快长刀,乃是向他后背削划,他若是向后退的话,岂不是让敌人的刀势,更为得力?

行家眼中,一望而知以这等距离和时间,那徐少龙不论身法如何迅快,亦来不及左右两方闪开。若果他这样做,至少臂膀必须受到严重的刀伤。

巩贵和旡欲禅师,虽然俱属武林高手,见多识广,可是在这等电光石火的剎那间,真想不出徐少龙有什么方法,可以毫无损伤地从这危劣情势中脱身?

他们念头电转之时,徐少龙已经给他们答案了。

但见徐少龙身躯疾旋,当敌人刀刃沾上他的后背的衣服时,他的手肘已顺着旋转之势一顶,把刀刃撞歪。

李毅的刀势仍然划出,但这刻刀刃已经滑出对方体外,是以划个空。

他手中长刀招式已经稍稍用老,急急收回时,徐少龙底下一脚踢出,刚好踢在他的小腹上,李毅惨哼之声未歇,整个人业已飞出丈许,摔在地上,也和王楚平一样,登时气绝身亡。

徐少龙的神奇精妙武功,只瞧得巩贵及旡欲禅师两人,都楞住了。当真又服气,又惊心!

徐少龙冷冷道:“这两人武功之高,虽然出乎本尊者意料之外,但巩帮主你若是再下令叫这种脚色上来,亦是徒然多送几条性命而已!旡欲禅师,你是自愿就缚送返少林审讯呢?抑是要本尊者出手当场格毙?”

要知徐少龙评论那王李二人武功之言,并不是无话找话。敢情他的确没想到仅仅是海陵帮的两名舵主,武功居然如此高妙,以致迫得他一度十分危险。虽然在武功上讲究,凡是要一招就击毙敌人,则必须施展危招险着,方能成功,但危险到这等程度,可就有点划不来了。

巩贵抗声道:“大尊者是身份尊崇,但终非是少林长老,旡欲禅师的行止,你似乎无权干涉。”

徐少龙道:“住口,你最好多用点脑筋在如何逃生之事上,别人的闲事,你趁早少管。”

他的斥责虽是近于气势凌人,但以刚才表现过的武功,以及旡欲禅师对他的惧意,显然他当真有这等份量。

旡欲禅师念头电转,已知情势严重之极,不论如何分辩,但根据巩贵所述说的情形,加以大尊者目击自己饮酒行乐的场面,当真是倾三江五河之水,也洗不清。因此,现在已不是辩白的时候,而是如何稳住局势,以便有机会让对方了解一切内情。

他摆摆手,道:“巩帮主最好暂时别介入这一场纠纷之中,假如洒家不能解决,帮主你再出头不迟。”

巩贵道:“难道本帮的两位舵主,就这样白白送了性命不成?”

“当然不是。”旡欲禅师道:“大尊者定必会还出一个公道。”

他举步走出厅门,稽首合什,道:“贫僧旡欲,谒见大尊者。”

徐少龙站在那里,纹风不动,连头也不点一下。

旡欲禅师道:“大尊者亲自光临,证以目击情景,业已足够定贫僧的死罪了。”

徐少龙冷冷道:“这得看你怎样做法,如果你愿返少林寺受审,本座不动你一根汗毛。但如果你抗命拒捕,那自然是格杀勿论。你打算走哪一条路?”

旡欲禅师沉吟一下,平静地道:“只不知还有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徐少龙斩钉截铁的道:“没有!”

他一方面与旡欲禅师说话,一方面略感奇怪的是那清凉上人竟不趁这机会现身,向海陵帮帮主巩贵出手。

要知旡欲禅师固然是定须诛杀的叛徒,但巩贵亦须杀以灭口,因为他知道的秘密太多了,何况海陵帮仍有不少人手,如果让巩贵逃走,他定必率众投向五旗帮求庇,无形中增加了五旗帮的实力。

旡欲叹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贫僧今日只好放肆无礼,向大尊者讨教一番……”

徐少龙虽然全神注视着旡欲禅师,可是眼角余光,仍然兼顾到巩贵,这时发现他有悄然退走的迹象,心想,假如清凉上人不是发生事故的话,可就应该现身拦截了。如果再迟一点,只怕会来不及。

他一面应道:“久闻旡欲禅师乃是出类拔革的高手,今日不肯束手就缚,也是理所当然之事,你准备好了没有?”

书中交待,那清凉上人目下并没有在厅后预定地点,拦截逃人。

原来他潜近厅后之时,突然发现左后方的长廊一带,杀气腾腾,间有人影隐现。

清凉上人久经大敌,深知兵法上所谓“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道理。也就是说,他必须先把可能危害自己的威胁去掉,才谈得到对付敌人。

左边廊上的情况,清凉上人经验丰富,一望而知乃是“伏兵”。

这道长廊,正是从前厅门到此新大门的必经之路,因此不论是巩贵或旡欲禅师,如果闯过徐少龙那一关,沿着此廊奔逃的话,则追赶之人,必定被这一道伏兵狙击而发生凶险。

清凉上人更不迟疑,马上悄悄绕过去查看情况。

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这道长廊中,下面有一道暗桩,共有六人,分别埋伏在门、柱等后面。他们的装束与一般武林人完全不同,敢情都是穿戴着盔甲,拏着长枪大戟。在廊上的屋顶高处,另有四名箭手,分散埋伏。

清凉上人心头一震,忖道:“这等别出心裁的埋伏,足可以挡住任何高手过关了。”

这位佛门高手更不停滞,马上鹤行鹭伏,借着屋墙院壁,以及檐楹廊柱等地形隐蔽身形,悄悄迫近那道长廊尽头的埋伏地点。

清凉上人感到棘手的是这一道埋伏上下都有人,成为犄角之势,先攻下面之人,则惊动上面的,反过来也是一样。

难就难在他必须暂时不惊动敌人,尤其是巩贵和旡欲禅师。

他正在寻思下手之法时,耳中已听到徐少龙现身声讨旡欲禅师罪状的声音。本来两下相隔颇有一段距离,声音不易传到。可是徐少龙内功深厚无比,是以话声传得特别远。

他知道埋伏之人,必定感到奇怪而集中注意力在大厅那边。因此他提一口真气,迅如飞鸟般纵上屋顶,先向上面的箭手开刀。

这是因为这些箭手,在弓箭上必定都有特殊成就,足以困扰威胁任何高手。而由于劲箭可以及远,威力范围大得多,所以他决定先向他们下手。

徐少龙发现巩贵有溜走迹象之时,清凉上人尚在长廊这边,决计来不及拦截。徐少龙不知清凉上人另有公干,因此对这位佛门高手的没有现身,感到十分奇怪,考虑到会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他尽管分心想及清凉上人之事,但双目如隼,仍然紧紧盯住旡欲禅师,丝毫没有放松。

旡欲禅师拾阶而下,走到院中,说道:“大尊者虽是不容贫僧置辩,但贫僧仍然认为上座没有不当之处。本来贫僧亦不敢抗拒尊命,但忽然想到,如果贫僧不请教过上座的绝艺,便行束手就缚。则这一生一世,休想再有请益讨教的机会了。”

徐少龙点点头,道:“在修习武功之人而言,这话算不得是强辩。”

旡欲禅师一楞,才道:“贫僧本以为虽是奉陈私衷,但仍难免落得一场申斥。殊不知上座居然大度宽容,认为有理。唉!贫僧作孽犯戒,有辱师门,自绝于修功积德之途,未能追随上座,克敌建功,殊堪浩叹!”

徐少龙听了这话,颇为感动,心想:“这个僧人如果不是诚心诚意说出这番话,则必定是天下无双大奸大恶之人!”

至于这旡欲禅师到底是忠是奸,他可不暇追究。除非对方马上就缚,则他在迅即处理过此间之事以后,方有时间查究。

旡欲禅师与徐少龙相距只有四五尺,屹立对峙。两个人的身躯,都挺直沉稳有如渊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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