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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美女出浴

徐少龙松开这只手掌,石芳华道:“如果你不见怪的话,我想穿上衣服。”

他可就有一点窘了,但没有放松抱住她的手,轻轻道:“不,等一下,这机会不易得到。”

石芳华嘲声道:“你未免太心急了,我虽然曾经约你来,但是……”她又轻笑一声,道:“你要知道,打我主意的人,多如过江之鲫。虽然你是少见的英伟男儿,可是现下这么一来,给我的印象就太恶劣了。”

徐少龙苦笑一下,赶紧把手放松。因为他如果还抱紧她的话,她对自己的误会决计消除不掉。不过说良心话,她那湿湿的光滑肌肤,所给他的感觉,还在指头上缭绕未散,实在使人舍不得放开。他道:“石芳华,你听我说……”

石芳华道:“你别盯着我呀!”

徐少龙连忙把巡戈于她身上的视线收回,道:“我不是怀着轻薄歹念而来的。”

石芳华随手拿起一条手巾,掩住酥胸。但其实有大半没遮掩得住。她接口道:“你当真要我相信你这话么?”

徐少龙没奈何地苦笑一下,道:“什么真的假的?我是来请你帮忙办一件重要的事……”

石芳华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变得严肃起来。虽然如此,但她全身肌肤有百分之八十裸露出来,而她又长得如此的雪肤花貌,任何男人见了此情此景,纵然谈的是生死大事,也禁不住仍要心旌摇荡。

徐少龙发现自己很费力才能集中注意力,当下忙道:“石姑娘,请你快点穿上衣服吧!”

石芳华会意地笑一笑,道:“好的,但你得记住,那便是我虽然身为伶倌,做的尽是供人娱乐之事,但我这副身体,并不是随便给人看的。”

徐少龙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但不是低三贱四的人,而且反而是悲天悯人,菩萨心肠的侠女。”

石芳华瞄他一眼,轻轻道:“知道就好啦!但什么侠女不侠女,可谈不到。”她有点不怀好意地露齿一笑,又道:“玉罗刹才是你心目中的侠女,对不对?”

徐少龙道:“你对我的事似乎知道得不少。”

石芳华道:“当然啦!你是神机营副统领大人,据他们说,你们这儿,除了帮主和两三个人之外,就得数你最有权势。”

徐少龙打断她的话题,急邃地道:“外面有很多人在等你,其中包括席亦高在内,所以我们没有时间多说了。”

石芳华娇躯向前一凑,偎到徐少龙身上,腻声道:“你晚上来吧!”

徐少龙不知不觉伸手环抱她的纤腰,肌肤触手,那光滑的柔软的腰肢,教人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蛇”这个名词。

他深深吸一口气,定定神,才道:“石姑娘,老君赐福。”

石芳华娇躯一震,应道:“佛祖慈悲,啊!你……”

徐少龙接口道:“是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也是刚知道的。”

石芳华秀眉一皱,道:“就算你刚知道的,但为什么你进来时不发出暗号?”她意思是谴责他白白使她费了许多时间和功夫,向他献媚,自然这也含有怪责他存心占便宜之意。

徐少龙甚是尴尬,难以置辨。须知他若是告诉她说,根本对她的肉体色相不发生兴趣,所以没有占便宜之意,这话说是说得通,但一来刺伤她的自尊心,二来他这话实在是违背良心。因此,他只能叹口气,道:“姑娘宥谅则个,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如此胡涂。”

这时,他仍然环抱着她,两人偎得如此之紧密,而她又是身无寸缕。外人见了,必定以为他们在偷情缱绻,决计想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竟是这般没趣。而徐少龙这刻则感到生像抱着满是尖刺的玫瑰一般,刺得他浑身作痛。

石芳华伸出两手,搂住他的脖子,笑道:“好啦!我并不是生气,你究竟有什么事要我帮助?”

徐少龙道:“你先穿上衣服行不行?”

石芳华道:“你怕什么?”

徐少龙坦白地道:“你使我心志无法集中。”

石芳华欢喜地笑一笑,道:“我有这等魅力的话,实在很足以自豪了。”

徐少龙道:“石姑娘,我想请你设法与席亦高接近,以便从他收藏密件的档案室中,查阅一件命案。”

石芳华点点头,丝毫没有为难的神色。

徐少龙知道她武功虽然普通,但却受过特殊训练,对于刺探情报方面,可以称得上是专家。也就是说,任何型式的密室秘柜,她都能迅快弄开,而且从如山堆积的文件中,找出需要的一份。

此外,她练就了特殊的记忆方法,足以记住繁琐或不可理解的文件内容。同时也能凭她在这一方面的训练,判断一鳞半爪的线索、数据以及情报的正确性。

至于要她接近一个男人,使对方为之神魂颠倒,因而予她以可乘之隙。这也是她的拿手绝技。

徐少龙迅即把当夜的命案说出来,虽然简略,却十分明白。

石芳华默默想了一想,才道:“奇怪?你这些敌人招惹得太令人难懂了,就算各派系虎视你这个副统领的位置,但除非有万不得已的原因,否则他们不会利用暗杀手段。何况其时你只不过是呼声最高而已,尚未定局。换言之,你并不一定就当得上副统领。”

她停歇一下,看出对方对于她的分析,感到悦服,这才接下去道:“由此可见得谋杀你之举,另有原因,你说是也不是?”

徐少龙道:“你的高见真是使我佩服不过,可惜现下没有时间讨论。假如你还不出去,那些人或会动疑。”

石芳华迅速地吻他一下,然后缩开,很快地穿衣。

徐少龙可没有法子不看,因此,她的光滑白皙的胴体,以及穿衣时动荡有致的双峰,尽收眼底。这等旖旎风光,错非是意志坚强的他,定必难以忍熬而上前轻薄一下,最低限度也要搂抱一下。

徐少龙虽也免不了心旌动摇,颇想与她略略亲热,哪怕只是一个热吻,也是十分畅意之事。然而他终于没有这样做,只默默地欣赏她的动人的体态。不一会,她已穿着好了,掠鬓向他嫣然一笑。

她轻轻道:“你几时走呢?”

徐少龙道:“等到你亮相时,人人都没功夫注意别的地方,我就溜出去。”

石芳华点点头,又低声道:“你可会看不起我?”

徐少龙忙道:“你这是什么话?我岂敢瞧不起你?”

石芳华香肩一耸,道:“其实呢,我问你也是多余的,你就算瞧不起我,也只能放在心里,岂肯说出来,对不对?”

徐少龙苦笑一下,不予置答。石芳华袅娜地走出浴间,回到房中。

她只把头发挽一挽,再穿上外衣,便这样脂粉不施的出去,与等候在厅中的席亦高等人见面。

席亦高锐利的眼光,在她面上以及全身上下仔细打量着。石芳华大感蹊跷,但一时猜不出是何原故,心知如果出言探问他,在措词中稍有不慎的话,可能会泄露更多的线索,所以索性含笑脉脉,并不开口。

厅内之人虽然皆是有财有势,但席亦高在五旗帮中,地位特殊。别的人在他面前,都差得多了。因此石芳华一出现就先行应付席亦高,乃是自然的趋势。

席亦高看完之后,才发出赞叹之声,道:“你以洗净铅华的面目,与我们相见,真是太好了。”

石芳华微笑道:“这样更好么?”

席亦高道:“当然啦!试想你的浓妆艳抹,我们都看得多了,实在很难想象得到你卸妆之后,是何模样。”

石芳华道:“原来如此,这可是叫做贪新厌旧么?”

别的人都哄笑起来,席亦高已迅即答道:“这句话要看是指的什么来讲,有时候,贪新厌旧的心理,并非意味‘靠不住’这类的坏意思。”他停歇一下,又道:“天下问谁不爱新而弃旧呢?新年时孩子们穿新衣服,他们都很高兴,这算是坏事么?”

石芳华道:“啊!对不起,我恐怕真是错啦!”

席亦高道:“你也没有错,假如一个男人,对妻子也‘贪新厌旧’的话,当然是非常糟糕之事。”

石芳华秀眉微蹩,风韵楚楚,异常动人。

她生像是被这些道理弄胡涂了,所以现出无所适从的神情。其实她明白得很,只不过为使对方看不透自己的智慧,才特地装胡涂。此外,这也是她讨好男人的要诀之一,那便是:“设法使男人觉得自己有学问有本事。”

席亦高解释道:“若论‘贪新厌旧’心理的对或错,全看在什么环境之下,以及对象是什么。并不是一概都对,也不是一概都错。”

郑洪福发出和气的哈哈笑声,向胡总管道:“席公真了不起,像我这等整天做生意的人,脑袋中只有一个算盘,八辈子也想不到这等道理。”

胡总管也摇晃着满是脂肪的肥头,表露出钦佩的神情。其余三个香主,也无不连连点头。

席亦高等石芳华在他身边的椅上坐好,才又道:“你这一回入浴,好像时间比平时特别长些。”

石芳华听了这话,暗中吃了一惊,忖道:“莫非他已查出徐少龙入浴室之事?”

当下送去一个媚笑,支吾道:“这是我们女人家的事。”

席亦高忽然换上慎重的神色,道:“那也不一定。”

石芳华心直跳,因为他这句话简直是在点破她的秘密,否则的话,他怎知不是“女人家的事?”

她惊骇中,仍然随口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席亦高缓缓道:“我意思是说,我可能猜得出你为何入浴较往日为久。”

石芳华心中更是骇然,想道:“是了,他分明已查出真相,故意慢慢的说出来,好折磨我……”

她耸耸香肩,道:“为什么呢?”

郑洪福接口道:“席公分明与我等在一起,寸步未出过此厅,也无人来向他报告,假如席公这样也能猜出石姑娘的举动,那就只好解释为‘心有灵犀一点通’了,哈!哈!诸位认为兄弟这个愚见如何?”

所有的人无不同声附和,于是形势摆得一明二白,这形势是:厅中人数虽不少,但都是为了帮席亦高凑趣而来,并非自有野心。

席亦高道:“大家别过奖,这一猜对不对还不知道呢!我认为石姑娘必定曾经浓艳地化妆过,可是后来觉得不好,便又完全洗掉,改以本来面目相见。”

石芳华听了这话,差点就大大的透一口气。

自然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如释重负的神情,反而装出讶然之态,道:“席先生真了不起,好像亲眼看见一般。”

所有的男人都发出别有用心的哄笑声,因为假如席亦高亲眼得见这一幕,则她入浴也被他看见了。

男人们总喜欢用含有猥亵意味的事情或言语,与女孩子开玩笑,尤其是对很美丽的女子,更是如此。

席亦高笑着道:“别乱说啊!我还不致于急色到偷看你入浴的地步呢!”

石芳华捏起粉拳打他,厅中的笑声更响亮了。

在一墙之隔的偏厅中,那十几个年轻人都皱眉倾听。当他们分辨出其中有石芳华的笑声时,无不忿形于色。有好几个沉不住气,跳了起身。

这些衣服华丽的青年们,皆是总坛中显贵豪富的儿子,向来年少气盛,仗势欺人惯了的。因此对于石芳华居然不来看他们,反而与别的人纵情欢笑,这实在太伤害他们的自尊心了。

几个年轻体健的领头向厅门行去,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行去。

他们只须奔落院中,跃过那道围墙,就可以看见这边小花厅内的情景,要寻衅斗殴方便得很。

当这群人行到院中时,带头的几个回头望住其余的人,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她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我们一齐翻过墙去,把她辱骂一顿如何?”

所有的年轻人无不赞成,有一个补充道:“我们人多,不易记认,一过去就动手揍人,揍他妈的一个痛快。”

这话也得到所有的人同意,于是十多个人呼啸连声,一齐翻过那堵围墙,看见了灯火辉煌的花厅。

他们刚刚呼啸拥前六七步,还未到院落当中,便都突然停住脚步,个个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原来在厅口台阶上,站着一排三个人,身上都佩带着兵器。这三个人居高临下,向他们虎视眈眈的望着。

青年们全都认出了这三个人,皆是本帮有名的高手,现任“香主”之职,身份都甚是高隆。

这么一来,他们饶是擅长惹是生非,血气方刚之辈,却也不得不煞住脚步,重新估计当前的局势。

论“武功”,他们当然斗不过这三名“香主”,何况人家都带着趁手兵刃?论“地位”,这些青年们的家长,其中固然有比“香主”地位更高的,但青年们的本身,却万万惹不起人家。

花厅内笑声早已收歇,石芳华急忙奔出来,高声道:“哎呀!我敢是该到戏院了么?”

她一直奔落院中,阻隔住青年们冲上台阶之路。其实应该说她拦阻住三名“香主”出手的通路才对。

十几对年轻的眼睛,转到她面上。他们本来已准备辱骂她,然而这一刻看她不施脂粉,却仍然是玉面朱唇,另有一种雅淡之美,不由得都看呆了,忘却要好好辱骂她一顿之事。

石芳华背向着大厅,所以席亦高等人无人看得见她的面庞,那十余青年但见她绽开一抹笑容,然而却是那么凄楚可怜,绝对没有一点“欢乐”的意味在内。因此之故,这些青年们更加怔住了。

她已走入他们的圈子中,轻轻道:“都是我不好,耽误了时间。可是……我只是个伶倌,有什么办法呢?”

十余青年都激起了怜惜之心,但觉似她这般美人的遭遇,实在太残酷可怕了,老天爷委实太不公平。他们已不知愤恨谁才好,而且更不能再向她说什么。是以其中一个人提议离去,其它都赞成了,纷纷走开。

石芳华回到厅上,席亦高大有愠色,向郑洪福、胡总管他们说道:“这些孩子们越来越放肆了!看来非得好好加以管束教训不可。”

胡总管谄笑道:“是的,是的,他们什么都不懂,也不曾做过什么事,但却以为这个天下都属于他们的。”

郑洪福接口道:“他们真的需要教训,或者罚他们做些苦工,这样他们才知道世界是如何艰苦才创造出来的。”

石芳花哟一声,道:“这怎么行呀,他们都是大孩子了。唉!人生的艰难苦恼,谁也逃避不掉,他们迟早要尝受,实在太残酷了。”

胡总管诧道:“残酷?让他们早点接受训练,得以有能力应付人生,这是为他们好啊!如何变成残酷呢?”

席亦高虽然没说话,但他却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此说。

石芳华笑一笑,道:“我也不大懂,只是感觉到这样,随便说出来而已。”

郑洪福道:“石姑娘的想法,与世间那些纵溺儿子的母亲一样,哈!哈……”

石芳华道:“是么?这倒有趣。”

席亦高这时才接口道:“刚才的争论,显见男女有别。男人爱从大处着想,女人则从感情着想,细究起来,石姑娘也没错,因为此是天性使然之故。”

他改变话题,道:“咱们真得走啦!要不然全戏院的人都会吼嚷起来。”

他们步出这间宅第,门外有数辆马车等候,都装缀得甚是华丽,连赶车的也显得特别神气些。

席亦高向石芳华道:“你用我的车子吧!我可与他们同车。”

石芳华往日一定接受这等安排,她向来擅长利用别人的矜持,巧妙地应付各式各样的“狼子野心”。

但现在她另有使命在身,情况改变,当下微侧身躯,道:“不,我怎可喧宾夺主呢!假如你不怕别人晓得,我宁可和席先生您同车,好不好?”

席亦高正是求之不得,岂有不好之理?于是他们同车奔驰,往戏院子进发。

马车平滑地驶过宽大的道路,两边一些树木,在晚风中摇动,明亮的风灯,照出这幽静美丽的景色。

席亦高忽然变得有点拘谨,眼光投向车外,口中说道:“你的色艺,真是举世无双。”

石芳华随口道:“这算得什么呢!”

席亦高道:“有些人天生注定要接受无数人的欢呼喝采,有些人则须得在幕后,紧紧握着生杀大权,控制着一切。”

石芳华讶异地看着他,道:“这是什么意思?”

席亦高笑道:“我不过是忽然想到,如果把这两种人,掉换一下他们的角色地位,这岂不是很有趣味么?”

石芳华道:“是呀!但谁能这样做呢?”

席亦高道:“谁也办不到这种事,我只是乱想而已。”

他收回目光,落在石芳华脸上,但见她轮廓秀丽,眉目如画,诚然是个美人胚子,可是动人心弦的,并不是她的面庞,而是她的风姿。

她举手投足之间,以至说话的声调和眉眼间最细微的表情,都具有一种奇异的风情,形成那股使男人心醉的魅力。这才是她颠倒众生,使她目下在大江南北,红极一时的要素。若说美貌,则能与她相比的美女,实在真不少。

席亦高半晌才道:“这辆车子中,你与我可以作为代表人物,例如你我两个同到江湖上去,你是人人皆识,众生倾倒的对象,掌声和采声,永远围绕着你。但我却不然,没有人识得我,可是我一声令下,可以使千百人丧生,可以使无数人家散人亡……”

石芳华道:“你真有那么大的权力么?”

席亦高道:“当然是真的,而且我有两种实行命令的方式,一是本帮五旗就可以执行的。另一种则是官府替我执行,嘿!嘿!大部份的官吏,须得服从我的命令。这一点你必定想不到。”

石芳华道:“我从来都不想这些事,我只是个小女子,何必想这等事情?”

席亦高道:“啊!我讲得太多了,你必定不感到兴趣,戏院快到啦!”

石芳华伸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妮声道:“不,我虽然不想,但却喜欢听。你发号施令之时,一定非常英雄气概,使别人都现出很害怕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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