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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华灯初上,城里四周尽是笙歌盈耳,车马喧逐。便是城外,那江边船舶停泊之处,也是灯火万点,笑语远喧。丝竹弦管,以及猜拳赌酒,江水也几乎为之鼎沸,更兼时当红袖飘香,花枝掩映,真是好一片繁华景象。

此地敢情是自古以来,名震天下的烟花繁华盛地──扬州。大凡是腰缠十万而又酖嗜风月之道的权贵巨贾,莫不神驰向往,总要驱车买棹,至此一游,方算是曾经开过眼界。

这个当儿,一匹健马驰过江边,马上是个壮硕少年,眉宇神态和动作,以及一身打扮,饶有强横恶少的味道。

他勒马四顾,目光掠过靠泊码头千百巨舶,双目一挑,露出一副凶霸霸的样子。距他不远有几个精壮的船夫和脚夫之类的人,都停止谈笑叫嚣,讶异地望着他。

这个少年瞪大双眼,向船舶瞧个不休。

最后微微露出惊讶之色,自个儿咕啰了几句话。随即驱马向城而去,此时,一个脚夫匆匆起身,远远跟着他。

但见这一骑入城之后,径自入栈投宿。

那脚夫打听到这恶少姓徐,名少龙,浙东口音,年约二十三四,行囊简陋,带有长刀和一把匕首。

当下迅即回到江边,走到一艘船上。

船内灯光明亮,人影幢幢,传出呼三喝四之声,骰子在瓷碗中滚动,脆响过后,便传出欢呼或咒骂的喧哗。

这脚夫钻入舱去,没有人理会他。

他小心翼翼绕到一个青衣大汉的身后,趁大家正在纷纷落注之时,轻轻碰了那大汉一下。

对方回头而望,脚夫堆起谄媚的笑容,向他打个手势。这青衣大汉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但仍然点点头。

脚夫连忙退出舱外,等了一阵,那青衣大汉也走出来,锐利的目光,注视着这个在码头挑运为生的人。

他道:“什么事?”

那脚夫道:“有一个家伙,如此这般,现在落脚于城内客栈中。”

青衣大汉想了一下,才道:“这姓徐的小子虽然行径有点可疑,但也不见得会有问题。不过无论如何,你既然把消息传来,总不会让你白跑。”

他塞给对方一块碎银,那个脚夫连连弯腰道谢。青衣大汉望着他的背影,消失于岸上黑暗中之后,突然一转身,跨过邻船。

码头上千百巨舶,都紧贴靠泊,所以他不须跳板,一连跨过七八艘,最后,在一艘非常巨大的船舶上停下脚步。

这青衣大汉露出审慎神态,先想了一想,这才进入船舱。

舱内灯火通明,有两个佩刀大汉,分坐两边的窗下。见他进来,都站起身,点头招呼。

左边的佩刀大汉压低声音,道:“萧二爷想找头儿么?”

这个被称为萧二爷的青衣大汉点点头,道:“现在方便不方便?”

那佩刀大汉笑一笑,道:“刚刚那鸨儿送了一个小妞儿来,头儿给留下了。”

另一个竖一下姆指,道:“崭货,萧二爷瞧过之后就知道了。”

萧二爷也笑一笑,道:“你们哪一位进去通报一下,如果不便,我明儿早上再来。”

其一立刻跨入通道,前往后舱通报,剩下的这一个大汉道:“目下他们还在喝酒,咱们黑旗分舵的三位头儿都在,大概不会不方便吧!”

萧二爷点点头,随口问道:“妞儿多大岁数了?是什么地方的人?”

那大汉道:“大约是十七八岁,听说是北方姑娘。”

萧二爷道:“这些老鸨真是厉害,力量竟远达北方,我记得以前有一个女孩子是云南人,可见得他们的势力,真是遍及全国南北。”

正说时,先前那个大汉已回转来,道:“头儿请你进去。”

萧二爷穿过那条通道,从敞开的舱门进去,但见此舱极为宽敞,当中摆着圆桌,酒肴纷陈。

三个中年人,各拥一女而坐,见他进来,也没有稍稍推开怀中的女子。萧二爷也似是司空见惯,笑嘻嘻的向这三人依次行礼。

他首先见礼的是个粗豪大汉,敞着胸膛,露出一片黑毛。他称之为“姚舵主”。其余二个,一瘦一胖,瘦的姓马,胖的姓孙,都称之为“副座”,可见得这马孙二人,必是副舵主的身份。

姚舵主哈哈一笑,道:“萧远,你来得正好,来,先喝一杯。”

萧远接过一个侍女送上来的酒杯,干了之后,马副舵主问道:“什么事使老萧你离开了赌桌,难道有意思玩女人么?”

孙副舵主笑道:“若论此道,你找到姚老大请教,断不会错的。”

萧远道:“属下得到一个消息,虽然没有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来向舵主报告的好。”他把徐少龙之事说出来,但姚马孙三人都不以为意。

还是孙副舵主说道:“那厮既是一派流氓恶少之风,咱们更不须重视了,像他这样的人,每日不知有多少个经过,不过老萧向来以精明细心著称,他既然注意了,必定有值得怀疑之处。”

萧远道:“据那线人说,徐少龙在码头边,专看栀灯,好像在计算数目。属下只听到这一句,才觉得有查他一查的必要。”

姚舵主点头道:“你负责调查,要多久时间?”

萧远道:“快者一日,迟者三天,相信总可查明那厮的底细了。”

姚舵主道:“就是这样吧,现在舱里的女人,都不许和外人接触,等萧远查完之后,才放她们回去。”

马孙二人都点头称是,萧远欠身行礼,退出之前,看了姚舵主身边的女子一眼,但见她肤色白皙,身材匀称而高大,果然是北方胭脂的体型。面貌长得颇为娟秀,年纪又轻,烟花之中,实是不易多见。

因为她年青焕发,毫无丝毫残花败柳的样子。

萧远不久就到了城内,身边带了四个精干的人。

那徐少龙不久就独自离栈,没有带刀。

萧远派一个人去搜查他的包袱,验看他的牲口,以及向店伙打听有关此人的任何言谈举动。

他暗暗跟蹑着徐少龙,走了一程,发觉处身在花街柳巷之中,不禁暗暗失笑,心想这小子找女人来了。

徐少龙走窑子之时,显然相当内行,但态度却很横蛮。到了第四家,就发生事故了。

萧远在场看得很清楚,只见那窑子的四个流氓保镖,包围着徐少龙,掳袖摇拳,大有动手打他之意。

但徐少龙一点都不惧怕,口角间突然揪住那个老鸨,拍拍拍连打了四五个耳光,老鸨哀呼痛号,敢情牙齿打掉了好几个,面颊一片青肿。

那些保镖抢救不及,直到对方把人打了,推倒地上,这才涌上去。一片喝打喧声中,刀光闪耀。

原来这些流氓已取出短刀动手。

眼看即将酿成大祸,一时群莺乱飞,早先看热闹的人,也纷纷四散,萧远站在一角,作壁上观。看他的情形似乎感到很过瘾。

徐少龙赤手空拳,在四个手持凶器的流氓包围之下,竟然不惧。只见他拳打脚踢,一忽儿就把这四人都打得躺下,再也不能起身。

萧远虽然走过无数的码头,阅历极丰,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横蛮无理而又凶恶之人。

原来这徐少龙动作很快的收拾起四把短刀,在每个流氓腿上分别刺杀一刀,就像厨师把菜刀插在砧板上一般,留在他们腿上。

之后,揪起那老鸨,要她办到三件事。一是赔偿银子若干两。二是此地莺燕中,送一个最好的给他。三是当众向他叩头赔罪。

那老鸨见他手段凶狠异常,岂敢支吾?所有的条件都一一答应了。

门外塞满了看热闹之人,竟使得那四个昏迷负伤的保镖,要抬出去时,也几乎无法通过。

萧远一直在院子角落的暗处,地势甚佳,可以兼顾内外的情况。他乃是老江湖,一看而知这个姓徐的恶少,乃是有意在这繁华甲天下的扬州抢地盘来了。

因为看他出入窑子之时,甚是内行,当然晓得这等地方,必有当地的黑道人物保护,不容别人逞野。

老鸨带了徐少龙进去,召集全院莺燕,让他挑选。群雌粥粥,竟有四五十个之多。原来这一家窑子,规模最大,名气响亮。那徐少龙既然要抢地盘,当然要找上最大的一家了。

萧远冷眼旁观,过了一会,门外的观众忽然都迅快四散。然后,一伙人悄悄进来,个个都带着兵刃。

为首的一个身材矮小,面色青白,但行动矫捷,双目闪闪,一望而知必是狠毒过人的脚色。

萧远可认得此人,晓得就是扬州四虎之一的白面虎毕博。据说此人虽然出身于市井无赖,但后来却知书识字,读了许多书,所以比一般黑道人物,狡谲得多。此外,他狠毒手段,以及武功也颇有名气。

这扬州四虎乃是扬州四个黑道恶霸,各踞一方,被人合称“四虎”而已,并非是结盟弟兄。

白面虎毕博入得院中,只一挥手,二十余手下只剩了几个没动,其余十多个都分窜隐匿起来。

萧远当门外观众四散之后,早已有备。这刻已攀上二楼,俯首下观。

毕博布置既竣,身边一个大汉便大步入屋。片刻间,徐少龙随同这个大汉出来,锐利地注视毕博。

双方互视顷刻,徐少龙首先冷笑道:“你是谁?”

毕博道:“兄弟毕博,向来对得起江湖朋友……”他的场面话上开个头,徐少龙已摆摆手,道:“闲话少说,兄弟打算在扬州混一段时间。你老哥暂时让一让吧!好在你已喝足吃饱,也不在乎几间窑子,对也不对?”

身侧一个大汉疾跨两步,刷地拔出长刀,寒光闪闪,虎视着徐少龙。

那大汉一亮出门户招式,躲在楼上看热闹的萧二爷便自双眉一皱,想道:“这真是大大出人意料之事,像白面虎毕博这等流氓头子而已,手下居然网罗的有这等好手,我五旗帮如果不再多方吸收人才的话,行将变成老大无能,徒有虚名的第一大帮会了。”

他这念头转动,底下已经动手。那徐少龙赤手空拳,被对方的长刀迫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要知那毕博的手下,刀法实在精妙纯热,尤其是刀风劲厉,显示出他内外兼修,并非是徒恃胆勇和蛮力之辈。

因此,话说回来,徐少龙能够勉强拆解了十余招之多,居然尚未溅血当场,已经是十分惊人之事了。

眼看他越发不支,动辄便有丧命之虞。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接刀”,一道寒光,随声而下,疾射徐少龙。

徐少龙伸手疾抄,一把锋快短刀已经入手。

但见他同时间,从衣襟底又掣出一把匕首。双刃并用,呛呛呛连接封架了对方三招。

对方的锐气顿时为之大挫,徐少龙岂敢放过这个绝佳机会,揉身扑上,两口短刃洒出一片寒芒,展开了凶狠险毒的反击。

形势登时为之一变,刚才徐少龙只有挨刀的份儿,目下犹如猛虎出柙,威风凛凛。对方空有锋快长刀。却被他的近身肉搏招数,迫得全然无法施展,连连后退,败势已成。

白面虎毕博带来之人可不算少,目下只有一个在动手,论理尚可驱众围攻,希望扳回败局。

谁知他居然急急撤身出院,同时发出逃窜的暗号。霎时间全都走个没影,包括那个出手的大汉在内。

徐少龙透一口大气,也不追赶,只抬头四顾。自然他乃是在找寻那个临危借刀与他的恩人。

楼上没有动静,他低头审视了一下手中的短刀,突然一怔,似是认得出这口刀的来历。

这间窑子的龟奴和老鸨,都骇得躲在屋内,不敢出来,反倒是那些莺莺燕燕,先后现身,把徐少龙围在当中。

这些沦落在平康倚门卖笑的女人们,纷纷抢着向他发问。其中不乏劝他赶快逃走的,也有些抢着告诉他,那白面虎毕博如何厉害。

徐少龙只微微笑着,遇上可以答的,例如他的姓名籍贯之类,他都答了。

最后,他高声说道:“姑娘们,让我过去行不行?依我看来,那老鸨早就该找你们出来,堵住我的出路了。”

哗笑声中,徐少龙又道:“你们的确比毕博还要难惹,幸好咱们不是冤家对头,现在让我把老鸨抓出来,一则与她谈判条件,二则我也得布置布置了。”

这一群风尘女子立刻散开,俾便让他通行。只因徐少龙所持的理由,恰好投了她们所好,以及使她们都十分动心。

要知大凡沦落在勾栏中,每日的经历,都极是悲惨,每天总会有些同伴挨打,骂是更不必提了。

所以徐少龙说要揪老鸨出来谈判,意思跟“修理”那老鸨差不多,试问她们谁不高兴呢?

其次,这徐少龙纵然也是吃黑饭之人,但起码他年青好看,又未有对她们横施辣手之事,因而在她们心中,当然是偏向徐少龙,不想他被毕博杀死。

徐少龙大步入屋,由于得过众女指点,一下子就把老鸨找到。当场收下一笔孝敬,又约定了条件。他这才大步出门,往别一家窑子走去。

他这件事早已轰动这一区的窑子,所有的老板鸨儿龟奴等,无不胆战心惊。并且这一区乃是毕博的地盘,毕博吃瘪逃掉,也就没有人敢出来干涉了。

徐少龙兜了一转,怀中的金银已经不少,当下打道回府,走在大街上,路人熙攘往来,忽然有一个乞丐跟上来,伸手乞讨。

他瞪了那乞丐一眼,露出很不耐烦的神情。那乞丐却当他瞪眼之时,向他挤挤眼睛,迅快地道:“借刀的人想见见你,但不便给毕博知道……”

徐少龙哦了一声,机警地继续行去,一面探手入囊,作出掏钱之状。

只听那乞丐在背后说道:“前面有家饭馆,你打后门出去,自然有人带路……”

徐少龙丢了几枚散钱在地下,扬长而去。果然走了一段路,便有一家饭馆,刀杓乱响,香气四溢。

徐少龙大步行去,好在饭馆内客人甚拥挤,所以无人注意到他竟是一径从后门离开的。

后门外有个劲装汉子,见面问一声“是徐大爷么”?随即带领他穿过许多巷子,来到一处屋宇,推门而入。

厅中灯烛明亮,一个相貌很精明的青衣大汉,站在门边相迎,见面便报上姓名是萧远。

徐少龙肯定没有别人之后,才道:“刚才是你把刀借给我的么?”

萧远道:“不错,正是兄弟。”

徐少龙一点也不客气,亦不转弯抹角,道:“为什么呢?”

萧远笑一笑,道:“徐兄这句话,叫兄弟好生难以作答。大概是徐兄的胆色,以及当时的处境孤单,所以使兄弟甘犯江湖大忌的吧!”

徐少龙道:“这且不谈,我先请教一事,萧兄既是江湖好汉,只不知是哪一条在线的高人?”

萧远淡淡一笑,道:“徐兄查看兄弟的短刀时,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徐少龙心中微凛,忖道:“此人观察力之强,实是罕有。”

当下哈哈一笑,道:“萧兄好高明,无怪五旗帮在大江南北,号称第一了。”

他略略停顿一下,又道:“萧兄借刀之恩,兄弟无以为报,这囊中所有,皆是萧兄的。只望你不要嫌少,日后有机会还是要报答的。”

萧远摇摇头,道:“若是为了钱财报酬,只怕你出的比毕博少得多了。”

徐少龙颔首道:“这话甚是,毕博出价多少?”

萧远道:“徐兄别误会,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事实上当时兄弟如果亮出敝帮的招牌,毕博再狠,也不敢怎样。只是那样一来,坏了江湖规矩,二来不能成就徐兄的名气,所以躲了起来,不曾露面。”

徐少龙道:“贵帮的身价,自然不是区区地痞流氓可比。不过萧兄也用不着专门告诉我这些话,假如尊意是要我退出扬州,说出来就是了。”

萧远道:“兄弟亦没有此意,你愿意为那块地盘而留在扬州,与毕博争斗,悉听尊便,但兄弟却有一个意见,请徐兄参考参考。”

他停歇一下,又道:“徐兄可愿抽个空,去与敝帮的一位高级人物见见面?”

徐少龙沉吟一下,才道:“这又有何不可?但此举必须秘密行事。因为兄弟来扬州闯字号,可不打算倚仗任何靠山……”

萧远道:“行,你放心跟我走,包管无人得知。”

于是,半个时辰后,徐少龙变成了一箱货物,运上五旗帮黑旗舵主的巨舶上。好在这些船只,时时有秘密上落货物之事,谁也不加注意。

箱子一打开,徐少龙跳出来,放目一瞥,但见舱中甚是热闹,连同萧远和自己,共有五个男人,此外,尚有三个妓女。

这妓女都被灌了不少酒,放浪形骸,个个衣服半解,春光融泄。一时使人眼花撩乱,心头发痒。

徐少龙目光在其中最年轻美丽的妓女面上停留了一下,这才向拥住她之人望去。但见此人神态粗鲁,满面慓悍之气,胸际黑毛浓密。看那气派,分明就是此间的领袖人物了。

果然萧远介绍说,那一个就是黑旗舵主姚大壮,其余两人是副舵主。只看他们的眼神,便知全都有一身高明武功,绝对不是一般的帮会人物可比。

萧远又道:“姚舵主听说徐兄年轻艺高,胆大过人,所以特地命我带徐兄来相见。”

徐少龙虽然一派桀骜不驯的样子,但面对这些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狠脚色,可也不敢任性倨慢,一一见过,言词间相当恭敬。

萧远甚为高兴,因为他最担心的是这一点。以姚大壮的脾气和地位,徐少龙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小把戏而已。若然有丝毫轻慢之态,非被他当场毁了不可。现在,只要弄清楚一件事,就可以实行招揽他入帮的计划了。他道:“徐兄,在咱们欢叙以前,兄弟奉命问你一句话,希望你从实见告。”

徐少龙道:“萧兄即管问吧!”

萧远道:“你入城以前,何故在码头边逗留?”

徐少龙一怔,讶道:“你们如何得知的呢?”

他声音之中,充分流露出他心中的惊愕,还带有一份敬意。

舱中之人,都感到很满意。

马副舵主哈哈一笑,道:“你既然懂得辨认帮会船舶,我们焉能置之不理?”

徐少龙哦了一声,略略寻思,便道:“我明白了,当时码头旁边有几个闲汉,一定是他们监视我的,对不对?”

马副舵主含糊说道:“也许是吧!”

从这一点,人人都知道了徐少龙虽然聪明,但却不是久走江湖之辈。因为这种放哨监视外人的秘密,如何能开口询问?弄不好,钉子有得碰,这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其次,他那种横蛮凶霸地去抢地盘,徒然结了不共戴天之仇。还不如私下登门找毕博较量,胜了之后,谈判条件为佳。

上述都是老练江湖之人,所不肯为之事。只有像徐少龙这等初生之犊,才干得出来。

徐少龙解释道:“我从一位水道前辈口中,得知如何辨别为帮会船舶之法。他还嘱咐我,假如码头上,贵帮的船只数量最多时,就千万别出手闹事。我一路行来,几个大码头都是贵帮之船最多。但我又用尽了盘缠,迫得非动手不可了。看来那位老人家的话真不错,我才一闹,不久就到了贵帮的船上。”

这话说得大有敬畏佩服之意,比之千百句谀词,更能使姚大壮等人高兴,以及更深信他乃是初出茅庐,到江湖上闯荡抢地盘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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