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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血溅山庄

鲍光超说干就干,上前一把拨开包尚英执剑右手,接着就扬起掌来。

就在这时。

忽听袁多才叫道:“且慢,有人来了!”

果然,远处山脚下,有个人影正向这边移动。

鲍光超只得暂时放下掌来,光天化日之下,总是不方便在路人面前杀人的。

人影越来越近。

只听黑凤凰啊了一声道:“好了,来的是青阳道长!”

包尚英也看出是青阳道长,大喜之下,忙道:“鲍前辈,既然武当方面来了人,你就用不着再麻烦了。”

鲍光超收掌向后退了几步。

青阳道长很快便来到跟前。

这时最喜出望外的,莫过于江一帆,万想不到在紧要关头竟来了救星。

他一向最得师父金阳道长宠爱,他相信被带回武当之后,受一顿处分是免不了的,但却决不致送掉性命。

他不等青阳道长来到,便先行跪倒在地,高声叫道:“师叔快来救命!”

青阳道长先望了众人一眼,再问众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多才连忙把经过说了一遍,并把要赶往天龙谷的事,也一并告诉了青阳道长。

青阳道长道:“贫道正是要赶往独乐宫和各位相会,想不到半路竟遇见了这件事。”

袁多才道:“这位贵派的弟子江—帆,就交给道长了。”

青阳道长面色转趋凝重,望着江一帆喝道:“大胆孽徒,你还有何面目见我?”

江一帆嗫嚅着道:“弟子知错了,清师叔开恩!”

“你犯下了叛逆师门之罪,污损了武当清誉,知错又有何用?”

“弟子情愿随师叔去见师父,在他老人家面前领责。”

“你可知道应该受到何种处分?”

“但凭师父和师叔处置,弟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师父老人家面前。”

青阳道长叹了一口气,回头道:“诸位施主,本门出了孽徒,实乃武当之羞,这孽徒就由贫道带走吧!”

袁多才道:“我们本来就准备把他送往贵派掌门人那里,道长把他带走,那是最好不过。”

青阳道长又叹了口气道:“大先生诸葛施主有难,贫道正该也随同各位前往相助,这一来只怕在时间上来不及了。”

袁多才道:“不管如何,我们总希望道长在办完事情以后,能即刻再赶往天龙谷,以壮声势。”

青阳道长点了点头,再望向江一帆道:“畜牲,随我走!”。

包尚英等一行六人继续赶路。

黄昏时刻,已来到进入天龙谷的岩壁下。

包尚英记起上次随袁多才来时,袁多才系攀升岩壁十余丈后,先通知了里面的人,然后才由大先生诸葛龙将岩壁下方的洞门打开。

他不由心中一动,问道:“老哥哥,如果大先生不打开岩壁下方的洞门,天狗门的人根本进不去,大先生还在乎的什么呢?”

袁多才摇摇头道:“老弟,你是聪明绝顶的人,但这想法却太简单子。”

“为什么?”

“天龙谷内,虽然称得上是天险之地,但总是有路可通的,只是外人不知罢了,所以一般访客,才必须经过岩壁下方设有机关的洞门。”

“莫非天龙谷的另外通路,已被天狗门侦知?”

“不错,不然大先生就尽可高枕无忧了。”

“老哥哥可知道另外的通路?’”

“当然知道,不过今天咱们最好还是走岩壁下面的洞门为妙,否则,咱们来了这么多人,若大先生误以为是天狗门的人闯进来,必定会空紧张一阵。”

袁多才接着又道:“各位就请在岩壁下稍候,老夫这就上去通知大先生。”

在场六人,除袁多才外,只有包尚英来过,其余四人,都不知袁多才如何攀上十余丈高的岩壁。

只见袁多才有如猿猴一般,揉身贴壁向上爬升,而且速度快得惊人。

黑凤凰、鲍光超以及他的两名弟子都目瞪口呆的向上仰望,他们万想不到袁多才竟有如此惊人的轻功,当真是开了一次眼界。

在攀升到离岩顶大约两三丈处,袁多才停下了,接着一手攀着岩缝,一手在岩壁上拍了三下,又说了几句话,然后便迅快的滑了下来。

鲍光超竖起大拇指道:“袁兄,你这份轻功,可真让鲍某心服口服!”

袁多才笑道:“上次咱们不是打过一架吗?若不是我老偷儿跑得快,恐怕早就毁在你的赤焰掌下了。”

鲍光超也歉然笑道:“你我是不打不相识,若不是上次那一仗,咱们今天怎会走在一起。”

黑凤凰问道:“袁老,怎么洞门还没打开?”

袁多才道:“没那么快,大先生由答话之处走到洞门,还有一大段距离。”

“刚才是大先生亲自答话的吗?”

“是他的旧属张三阳,由此可见,大先生的手下人,必定已经来了不少。”

正说话间,只听轧轧之声过后,洞门已经打了开来。

出来的是个干瘪瘦小的小老头儿,正是大先生的旧属张三阳。

包尚英抢先上前见礼,不久前张三阳曾在三山令的号召下,帮过他的大忙,他至今还心存感激。

袁多才则连忙为张三阳介绍鲍光超师徒以及黑凤凰。

张三阳真是喜出望外,忙道:“有了这么多当今一流高手前来相助,事情就好办多了。”

袁多才道:“大先生的旧属,一定来了不少吧?”

张三阳道:“大先生有难,用不着三山令,我们这些他的老部下就会自动赶来,待会儿各位进去一看就知道了。”

袁多才再问道:“天狗门方面,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张三阳道:“三天限期,只剩下最后一晚,他们的人,必定明天一大早就到,各位请随我进来吧!”

当众人进入洞门后。

张三阳再发动机关,将洞门缓缓闭上。

这条位于山壁中的通道,不长也不算短。

初进入时一片漆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地面颇为平坦,走起来还不至被绊倒。

走了十余丈远后,对面洞口已现,渐渐透进光来。

出了对面洞口,眼前一亮。

但见群峰陡峭,石壁连天,在一片谷地内,树木蓊葱,枝茂花艳,像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有如仙境一般。

鲍光超脱口赞道:“真是一个好地方,怪不得大先生会选在这里做为隐居之处。”

转过几道花树,三间茅舍,便映入眼帘。

在茅舍周近,还搭了不少帐篷。

袁多才茫然问道:“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帐篷?”

张三阳道:“大先生的旧属来了二、三十人住不下,所以才不得不临时搭起帐篷。”

正前进间,只见一名五绺长髯垂胸,身着竹布长衫,雍容儒雅的老者,已快步迎了上来。

来人正是大先生诸葛龙。

众人连忙上前见礼。

袁多才再为大先生一一介绍。

大先生连连拱手道:“多承诸位仗义相助,老夫感激不尽。”

进入茅舍,张三阳立刻把来到天龙谷的大先生旧日属下召来和包尚英等人相见。

果然,一下子就有二、三十人涌入茅舍,把个茅舍正屋挤得水泄不通,有的因为挤不进来,只得站在门外。

这些取和包尚英认识的最多,计有史大奈、何大风、林强、罗威、夏鹏、丁展翼、万重山、黄天福、熊台天、谢敏雄、钟致和。

连袁四海也带着他的三个儿子袁大通、袁二通、袁三通来了。

这么多的人,当然无法一一介绍,只能大家见见面而已。

大先生诸葛龙高声道:“在场的几位贵客,都是前来仗义相助的,有了他们,天龙谷必可保全,现在你们可以散去了。”

众人莫不雀跃不已,立即离开茅舍,各归各位。

分宾主坐定, —名青衣小童,随即沏上茶来。

大先生首先把于天狗门的接触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明日天狗门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场生死相拼是免不了的,但不管如何,老夫早已抱定决心,誓与天龙谷共存亡,决不擅离一步!”

袁多才皱皱双眉道:“据我老愉儿所知,大狗门最擅用毒,你大先生上次就吃过他们这方面的亏,明天不得不防。”

大先生黯然一叹道:“老夫自知明天这一战,势必伤亡惨重,但又有什么办法。”

包尚英挺了挺胸道:“晚辈因已服过玉露丹,体内可保百毒不侵,明天这头一阵就让给晚辈吧!”

大先生大为感动的道:“上次承蒙包少伙惠赠玉露丹,老夫也该是百毒不侵,但这次天狗门必定是高手成群结队而来,若只有你我两人迎敌,老夫昔日的属下,岂肯袖手旁观。”

鲍光超大声道:“鲍某虽非百毒不侵之体,但凭着一双赤焰掌,对方就绝对无法靠近,只要不靠近,就不可能中毒,所以,鲍某也情愿打头阵。”

大先生抱了抱拳道:“多谢鲍大侠鼎力相助,只是老夫预料以我们三人之力,还是难以应付。”

包尚英道:“擒贼擒王,明天我们不妨先全力对付为首的,只要除去对方为首的,其余的必定四散逃窜,至于诸葛前辈的故旧,他们虽不参于战阵,至少也可以为我们助威。”

袁多才点点头道;“包老弟说得对,非到必要时,大先生的昔日故旧,最好不要参战,因为……”

大先生望着袁多才问道:“除了担心他们中毒之外,难道还有别的顾虑?”

袁多才道:“当然有顾虑,大先生,你的昔日故旧,已经不比当年……”

“你是说他们的武功差了?”

“那倒不是。”

“那么你是说……?”

“当年他们跟随你时都还年轻,差不多也都是光杆—条,如今二十年后,这些人几乎全已成家立业,有的甚至儿孙满堂只要有一人伤亡,便影响到一家的幸福,这方面大先生必定想过吧?”

大先生神色严肃的颔首道:“老夫对这方面,岂能毫无顾虑,其实这次天龙谷有难,老夫并未发出三山令召集他们,是张三阳告诉了他们,他们竟不约而同前来,并立下重誓,要誓死替老夫保住天龙谷。”

袁多才道:“这正说明了你大先生当年对他们有恩有义,所以他们才肯不顾身家性命,誓死时你效忠!”

几人又密议了一阵,大先生便命那青衣小童到厨下吩咐重备盛筵。

天龙谷原先只有三人,除大先生外,另有一鸣老仆和一名小童,如今突然增加了几十名,但饮食之物却不缺乏,反而堆积如山。

原来他的几十名昔日属下,早料到这一层,在前来报到时,有的带着米粮,有的带来鸡鸭鱼肉,更有的带来大罐的酒。

来到之后,更有人外出采购,目前储存的米粮鱼肉,足可食用一月,天龙谷掘有地窖,鱼肉和蔬菜藏在地窖内,可保数月不腐坏。

其中更有在外开餐馆的,他们来到之后,便是现成的厨师,因之,此刻在天龙谷内,吃什么好东西都有,而且烹调手艺是第一流的。

当晚,包尚英等六人在天龙谷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宴。

宴后,趁着天上有月,大先生带着六人认识了一下谷内的地形。

另外,大先生交代张三阳和大头袁四海,要他们分配任务,今晚特别加强警戒和巡逻。

好在天龙谷范围不大,又有天险可守,防范起来并不吃力。

为招待包尚英等人住宿,大先生特别把茅舍让出一问给黑凤凰住。

其余五人,则和大先生合住另外两间。

一宿无话,也并束发生任何情况。

次日天刚亮。

张三阳和袁四海便把住在帐篷所有的人喊了起来。

这两人称得上是大先生的左右手。

大先生有事时,多半由他们代为指挥。

早餐后。

大先生集合所有旧属分配任务,并告诉他们,非到必要不必参战。

但众人却都磨拳擦掌,希望能大显一次身手,以表对大先生效忠之忱。

任务分配完毕,各就各位。

现在,只等天狗门的人前来了。

包尚英等六人,都紧紧跟随着大先生,有如保驾一般。

大先生指指对面一处谷口道:“他们来时,十有八九会走那条路。”

袁多才观望了半响道:“大先生,我老偷儿有个建议。”

大先生道:“袁兄有什么高见?”

袁多才道:“那处谷口,照样也是天险,只要在两边山壁上埋伏些人,多准备滚木擂石,等他们通过时滚木擂石打下去,岂不就可以把他们完全消灭?”

大先生淡然一笑道:“老夫也早想到这个方法,但那谷内两旁山壁下方,有很多突出的巨大岩石,他们只要躲到岩石下,就可不受伤害,而且若那么做,也显得老夫太不光明磊落。”

鲍光超大声道:“大先生说得对,咱们现在有这么多人还怕什么,能亲手把他们个个杀死,才是英雄好汉,再说鲍某这赤焰掌,已好多天没发威了,若不亲手击毙几个,还真有点发痒。”

大先生带着包尚英等人在各处巡视了一遍。

因并无状况,便又回到茅舍休息。

就在回到茅舍不久, —杯茶尚未喝完、便见张三阳匆匆奔了进来道:“大先生,来了!”

大先生连忙率领六人再来到外面,在一片宽敞的草坪停下了望。

只见对面谷口果然人影蠕动,络绎而来,看样子足有十几人之多。

大先生回头道:“各位不妨暂时在附近隐藏起来,待会儿暂时由老夫单独接见他们,看他们说些什么,然后各位再伺机现身。”

包尚英等人立即隐身在大先生身后的一片浓密树荫中,距离有十余步远,随时都可上前接应。

至于大先生的二、三十名旧属,此刻也都各就各位,未露形迹。

来人进入谷口,渐行渐近,已看清走在最前面的,赫然是大先生数十年之交的好友谷超人。

其实大先生此刻已不太感到意外,因为上次无影毒神童子基率众进行时,爪足谷超人的得意弟子王志平带的路。

紧随在谷超人身后的,是王志平和无影毒神童子基。

再后面是八、九名身佩各种兵刃的彪形大汉。

大先生虽不认识后面的八、九人,但由他们太阳穴高高隆起和举止神态看来,不难知道全是一流高手。

这时感到奇怪的反而是对方。

因为对方来人,谁都想得到大先生必定以三山令召集昔日部属和他们对抗,此刻只见大先生只是一人昂然而立,不见其他人影,难免都为之一怔。

不过对方来人并不曾因而失去警惕之心,看来大先生必有所恃,不然不会显得如此轻松镇定。

谷超人率众在大先生身前两丈处停住,并向众人做了—个暗示动作,意思是他们暂时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大先生则面上毫无表情,依然昂然而立。

谷超人一抱拳道:“诸葛兄别来无恙?”

大先生也抱了抱拳,不动声色道:“三日前和老夫有约的是天狗门的童护法,今日谷兄枉驾前为,不知为了何事?”

谷超人嘿嘿笑道:“兄弟是不愿看到诸葛兄与天狗门兵戎相见,站在老友的立场来做和事佬的。”

大先生依然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谷兄准备如何替双方和解?”

谷超人笑道:“只要诸葛兄肯把三山令借与天狗门三月,谷某保证天狗门三月后原璧归还。”

大先生终于忍不住冷笑道:“原来这就是谷兄的和解之道,如果这样,老夫尽可自行把三山令交给天狗门,何必谷兄多此一举?”

谷超人顿了顿道:“诸葛兄话不能这样说法。”

“要怎样说法?”

“若由诸葛兄直接把三山令交出,没有谷某做见证人,天狗门不再把三山令奉还,诸葛兄又如何处置呢?”

“这真是笑话了,老夫根本就没打算把三山令交出,谷兄说这些话,岂非一厢情愿?”

“诸葛兄,谷某劝你最好仔细考虑一下,若一旦闹僵,吃亏的必定是你,谷某是不愿见老友令名不保,所以才愿意做一次鲁仲连。”

“多谢谷兄如此关怀,三山令与老夫是令在人在,令失人亡。”

“诸葛兄自信凭你一人之力,就能保得住三山令吗?”

“保不保得住是另外一件事,但老夫却不能不保,因为……”

“因为什么……”

“三山令系中州武林同道所共有,老夫仅负责保管而已,并无权出借他人。”

“如此看来,诸葛兄是决心走上绝路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谁说老夫非走上绝路不可?”

谷超人料定已无法说服诸葛龙,退后两步,转面望向无影毒神童子基道:“童老弟,此事老夫已无能为力,看你的了。”

显然,前来的天狗门徒众,仍以童子基为首,谷超人虽然年高辈分在上,似乎却还做不了主。

事实上,和大先生订下三日之期的,也正是无影毒神童子基。

童子基向前一步道:“谷前辈,你认为三山令一定在他身上吗?”

谷超人道:“很难讲!”

童子基皱了皱眉道:“三山令只是一面小小的信符,他随便藏在一个地方,咱们就很难找到,所以,咱们必须先想一个妥善的办法。”

谷超人点点头道:“老夫相信你童老弟一定有办法。”

童子基冷笑道:“办法简单得很,只要把他拿下,押回咱们总坛,不愁他的手下人把三山令乖乖的交出来!”

谷超人嘿嘿笑道:“童老弟的办法果然高明!”

童子基转了转眼睛道:“不过晚辈有一事不解……”

谷超人问道:“童老弟有何不解之处?”

童子基道:“据说他手下的人不少,为何此刻天龙谷内只他一人?他的手下人为什么不来相助?”

谷超人摇头道:“这就只有问他了。”

童子基又上前几步,望着大先生连笑了几声道:“大先生,童某今天是如期赴约而来,想不到你身为武林前辈,竟公然失信于人。”

大先生不动声色道:“不知老夫失信过谁来?”

“三日之约已满,你为何不交出三山令?”

“老夫何时答应过你的三日之约?”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对于你们天狗门的人,老夫是敬酒罚酒全然不吃。”

童子基一按腰中扣把,解下腰问乌梢软鞭,冷笑道:“老小子,既然敬酒罚酒都不吃,本护法今天就给你另外一种酒吃!”

听谷超人道:“童老弟,诸葛龙剑法神鬼莫测,你要小心了!”

童子基傲然一笑道:“谷前辈用不着长他人锐气,晚辈第一次进天龙谷就和他交过手,当时若不是有个姓包的小子替他助阵,只怕这老小子上次就没命了。”

这时,大先生也缓缓掣出长剑。

忽听花树后一人朗声叫道:“诸葛前辈请暂退下,待晚辈来会会他。”

话声甫落,包尚英已由花树后现身而出。

原来包尚英虽明知大先生必可胜过童子基。

但却不愿让这位主持大局的人最先出手。

当下,他气定神闲来到大先生身前,不屑的瞥了童子基一眼道:“姓童的,应当还认识在下吧?”

童子基先是脸色一变。

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

他虽然曾败在包尚英手下。

但此刻依仗自己人多,又有谷超人前来助阵,自然用不着胆怯,反而心怀旧恨,正好可以一雪前耻。

他刚要出手,便听谷超人问道:“童老弟可认识这人?”

童子基干咳了声道:“他就是姓包的那小子。”

谷超人哦了声道:“听说这人年纪虽轻,身手却高得出奇,童老弟好像上次曾吃过他的亏?”

童子基冷笑道:“上次是晚辈一时大意,才让他占了点便宜。”

“不管如何,童老弟还是小心为是。”

童子基不再答腔,乌梢软鞭一抖,绽开了一圈鞭影,喝道:“小子, 上吧!”

包尚英右手持剑,左手再握一枚如意金轮,决定来个双管齐下,冷冷一笑道:“姓童的,上次是饶你不死,今天在下就没必要再客气了。”

接着,两人便交上了手。

包尚英最初几招并不抢攻。

反而是童子基把一条乌梢软鞭,舞得风雨不透。

这次童子基巳把剧毒暗藏在鞭梢内,只要鞭梢一扫中对方,对方在中毒之后,很快便会毒发无力再战。

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哪里知道,此刻他的对手,根本百毒不侵,更何况他想以鞭梢击中对方,也实在不太可能。

此刻,天狗门的一方,包含谷超人在内,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场内交手的两人。

他们都知道童子基身手高不可测,根本不相信像包尚英这样一个后生晚辈,竟能胜过童子基。

转瞬间便是十几招过去,童子基虽表面看来愈战愈勇,但那一条鞭却始终无法扫中包尚英。

渐渐,包尚英的剑芒已压住了童子基的鞭影。

就在剑芒与鞭影纠结盘旋令人看得眼花撩乱之际,突然—道金光,雷电般射向童子基前胸。

那金光一发即收,只听童子基一声闷哼,人便踉跄向后掉去,脚跟尚未站稳,张嘴便吐出一大口鲜血。

包尚英跟上去一剑猛挥。

童子基的软鞭已脱手而飞。

当童子基再想后退时,包尚英的剑尖已抵上了他的前胸。

原来方才包尚英左手趁机发出如意金轮。

当时童子基连对方的剑招都招架不住,如意金轮快似闪电,连看都无法看清,更遑论及时闪避了。

天狗门方面的十余名杀手,本来想一拥而上,但在这种情形下,为顾及童子基的生命安全,被迫得只有呆在当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偏偏就在此刻,隐藏在树荫后的袁多才、鲍光超以及他的两名弟子方炳和邱煌也全闪身而出,齐齐来到大先生身前。

这一来,不但天狗门方面的十余名杀手大吃一惊,连谷超人也变了脸色。

他们这般人虽然多数不认识袁多才。

赤焰掌鲍光超却难免令他们一见丧胆,这位亦正亦邪的武林煞星,在江湖上谁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不过他们也感到不解,像鲍光超这种人,为什么也会前来相助诸葛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包尚英淡然一笑道:“姓童的,现在还有什么话讲?”

童子基果真已无话讲,除了全身发抖,两眼发直,根本无法吭声。

鲍光超大声道:“包少侠,还和他罗嗦的什么,这种人早就该向阎老五报到了!”

忽听谷超人叫道:“诸葛兄……”

大先生道:“怎么,谷兄又有话讲吗?”

谷超人道:“谷某向诸葛兄求情,请这位包少侠手下留情!”

大先生不动声色道:“难道这种狗仗人势的为恶之徒不应该杀吗?”

谷超人陪笑道:“诸葛兄,你可能已有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以为天狗门并非正大门派,那你就错了。”

“老夫错在哪里?”

“天狗门虽然是武林中的新兴帮派,但所作所为,却无处不在维护武林正义,你可知道这位童老弟的出身来历?”

“老夫怎会知道!”

“既然如此,谷某就告诉诸葛兄吧!这位童老弟,正是天狗门门主最亲信的嫡传弟子。”

“他是天狗门门主的嫡传弟子又怎样?”

“万一他的性命不保,诸葛兄这天龙谷必将变为一片焦土,诸葛兄和你的手下人,只怕也不会有一人能保住身家性命。”

大先生耸眉一笑道:“老夫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谷兄用不着替老夫担忧。”

谷超人干咳了两声道:“看在你我相交数十年的份上,谷某完全是一片忠言。”

忽听袁多才高声道:“谷大侠,你最好先说出天狗门门主是谁?”

谷超人瞥了袁多才一眼道:“这位敢是大名鼎鼎的天魔手袁兄?”

袁多才颔首道:“不敢,老偷儿正是袁多才。”

“袁兄为什么要问天狗门门主是谁?”

“天狗门声势显赫,天狗门门主姓甚名谁,当然要让人家知道,如果他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前辈人物,看在他的份上,我老偷儿尽可劝包少侠手下留情。”

“包少侠肯听袁兄的吗?”

“老偷儿和他是忘年之文,彼此以兄弟相称,凭着这份交情,他岂有不听之理。”

“好,那么谷某就告诉袁兄,当年武林中有位多情仙子,袁兄必定听说过吧?”

袁多才不觉心头一震。

们很快便又呵叫笑道:“谷大侠这话说得未免太离谱了吧?”

谷超人两眼眨了几眨道:“谷某说的有什么不对?”

袁多才道:“多情仙子是百年前的人物了,早已不在人间,谷大侠把她说成是天狗门门主,岂非在睁眼讲假话?”

谷超人整了整脸色道:“谷某的话还没讲完。”

袁多才道:“那就请继续说下去。”

“袁兄可知道多情仙子一生收过几位弟子?”

“我老偷儿孤陋寡闻,对这些前尘往事,实在弄不清楚。”

“那就由谷某告诉你,多情仙子一生只收过一名弟子,天狗门门主正是多情仙子这位弟子。”

袁多才脸色一变,哦了声道:“谷大侠不是在开玩笑吧?”

谷超人神色一正道:“这等大事,谷某怎可信口雌黄。”

“这位不世出的武林人物姓盖,原名叫什么,已甚少人知道,只因他武功盖世,普天之下,无人可及,就索性自称盖世雄,虽然这名字有失谦虚之道,但却名副其实。”

“既然盖世雄武功天下第一,为什么武林中人,绝少有人听到他的大名?”

“那是因为他在此以前,从未进入中原,也从未和中原武林人物有过任何来往,当然不可能有人听说过他。”

“他一向人在哪里?”

“多情仙子的晚年,是在天山或昆仑山一带度过,盖门主正是在那地方被多情仙子收录门墙,所以,盖门主在进入中原之前,也一直隐居在天山和昆仑山一带。”

袁多才不再多问。

谷超人又补充道:“天狗门盖门主在未进中原前,便已被尊为刀王之王,这位童老弟是他唯一的弟子,如今他的性命操在包少侠之手,袁兄必须劝包少侠三思。”

袁多才并未被谷超人的话吓倒,轻笑了一声道:“这种事情,我老偷儿不便置喙,还是由我那包老弟自行决定吧!”

只听鲍光超吼道:“包少侠,别听姓谷的那一套,既然天狗门不给大先生好日子过,你还客气什么,杀一个少一个,如果你不动手,就由鲍某赏他一赤焰掌也是一样。”

他说着,真的走近童子基身旁,缓缓举起右掌。

谷超人心头大急叫道:“鲍大侠使不得!”

包尚英望了望大先生,他不能不征求一下大先生的意见。

大先生面无表情,一副不置可否模样。

突见包尚英长剑向前一送,剑身穿过童子基胸膛,剑尖至少露出后背三寸。

包尚英收剑。

随着一股血箭涌出,童子基直挺挺的仰摔地下,动也不动。

在这刹那,不但随同童子基前来的十余名杀于全都胆裂魂飞,连谷超人和他弟子王志平也都神色大变。

那些杀手因已失去为首之人,本想四散逃窜,又担心如此一来,更易引起对方追杀。

好在他们尚有谷超人在,他们早知谷超人是诸葛龙的多年故友,也许还可因这种关系保住一命。

因之,他们只好股摇胆栗的呆站当地,齐齐把视线投向谷超人。

谷超人叹息了一声道:“诸葛兄,这一来天狗门门主和你之间的恩怨,只怕是无法善了啦!”

大先生神色一片肃然道:“老夫等着他来!”

谷超人拱拱手道:“那么,谷某就带着他们走了!”

立刻就有两名杀手来到童子基身前,准备搬尸。

只见鲍光超双目圆睁大喝道:“你们这些王八蛋,谁让你们走的?”

那两名准备搬尸的杀手,只得战战兢兢的退了回去。

谷超人一抱拳道:“鲍大侠还有什么话讲?”

鲍光超沉声道:“老子不想多讲,只想把你们一个个全数宰光!”

“鲍大侠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分了吧?”

鲍光超望向大先生道:“大先生,不管你同不同意,鲍某非动手不可,还是那句老话,杀一个少一个,这种机会,岂可失去。”

他话未说完,便纵身向众杀手群中扑去,双掌齐出,只听惨呼之声连连,很快便有两三个丧命在赤焰掌下。

方炳和邱煌一见师父动上了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随后也追杀过去。

剩下的包尚英、袁多才、黑凤凰也立即扑进场中追杀。

那些大先生的二、三十名手下,此刻也全现身而出。

十余名杀手,虽然个个身手不弱。

但如何能抵得庄鲍光超、包尚英、袁多才、黑凤凰以及方炳、邱煌这等高手联袂围剿,他们只是死的有先后,逃走的距离有远近而已。

不到半盏茶工夫,便全已倒卧在血泊之中。

此刻,和童子基一起前来的,只剩谷超人和王志平师徒二人了。

他们并未乘乱逃走,也没有动手,因为谷超人自恃和大先生有交情,相信必可逃过一劫。

包尚英等五人很快便又回到大先生身边。

鲍光超大声道:“大先生,这一师一徒,也不能留下,斩草除根,不能让他们有活的回去!”

大先生一向为人宽厚,从不嗜杀,不觉犹豫起来。

半晌之后,才顿了顿道:“鲍兄,他们师徒罪不至死,还是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鲍光超沉声道:“这姓谷的甘心为天狗门帮凶,出卖多年老友,大先生还跟他念的什么情份!再说若放他们两个回去,就等于纵容他们向天狗门门主报信,岂不等于害了你自己?”

他这最后一句话,终于产生了力量,大先生长长叹一口气道:“那就由各位自行处置吧!”

鲍光超一听大先生松了口,立即挥动双掌,向谷超人攻去。

谷超人万没料到后果竟是如此严重,被迫之下,只好出手应战。

这两人全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一个是功力炉火纯青,一个是赤焰掌凶狠无比,两人一照面,便各显奇功,杀得惊心动魄。

很快便二十几招过去,依然是个不胜不败之局。

鲍光超一向性情暴躁,又求功心切,见久战不下,掌势愈来愈猛。

谷超人则老奸巨猾,故意保留一些内力,看似渐渐落入下风,实际则在伺隙而动,准备一举而将对方置于死地。

王志平一见师父似乎即将落败,哪顾一切,大叫一声,也加入了战圈。

岂知如此一来,反而使得谷超人计谋落空。

因为鲍光超的两名弟子方炳和邱煌,也几乎在同一时间,一个截住了王志平,一个为师父鲍光超助上了阵。

此刻的场中情势,方炳和王志平战成了平尹,鲍光超有了邱煌助阵,已把谷超人逼得手忙脚乱。

纵然谷超人老奸巨猾,也无计可施了,因为他必须全神全力应战,就是看出对方破绽,也来不及乘隙蹈虚了。

黑凤凰见双方久战不决,也立即上场助上了阵。

现在,已形成鲍光超师徒和黑凤凰三人联手对付谷超人一人的局面。

另一组则仍是邱煌对王志平。

谷超人如何能抵得住鲍光超等三人联手,一个应变不及,便被鲍光超一掌劈上前胸。

这一掌力道奇重,足可开碑裂石,打得谷超人一个踉跄,仰面摔去,张门便喷出一股血箭。

鲍光超哪里肯舍,跟上去又是重重一掌。

这一掌击中了谷超人面门。

王志平一见师父丧命,心惊胆颤之下,也被邱煌一掌击中。

邱煌和他师父同样凶狠,也跟过去补上一掌,结束了王志平的性命。

鲍光超擦了擦手掌,回身道:“大先生,我们已帮你把天狗门的来人全部收拾光了,并无一个漏网之鱼,你可以安心睡大觉了。”

不等大先生吩咐,他的二、三十名手下,便自动拥上来搬运尸体掩埋。

天龙谷到处都是坑洞,埋人最方便不过,不足半个时辰,便把现场清理完毕,不留半点痕迹。

大先生这批昔日手下,因有包尚英和鲍光超这批人助阵,莫不喜气洋洋,士气大振。中午自动加菜庆祝,并准备了一桌最上等的酒席,招待嘉宾。

但他们哪里知道,大先生的忧虑却越发加重。

席间,袁多才道:“你老兄用不着担忧,天龙谷至少在三五天内,还可保无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老偷儿相信你一定撑得过去。”

大先生长长叹息一声道:“天狗门拥有—帮之众,高于如云,若天狗门门主亲自率众大举进犯,老夫这天龙谷又如何求得自保?”

袁多才道:“你不妨凭天险固守,那谷口处,称得上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入,你尽可把防守重点布置在谷口处,天狗门的力量纵然高出天龙谷十倍,也别想能闯得进来。”

大先生苦笑道:“袁兄别高估了老夫手下这些人,若论武功,他们均非一流,而且老夫也不愿见他们为老夫而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鲍光超抢着道:“大先生放心,鲍某情愿带着两个徒儿,留在天龙谷效命。”

大先生大为感动的道:“鲍大侠必定有些私事待办,老夫岂能耽误了你的大事。”

鲍光超拍了拍胸脯道:“大先生,你的事也就是我的光超的事,还分的什么彼此,实不相瞒,鲍某这次来洛阳,原是为的那块紫玉佩现在紫玉佩听说在包少伙手上,鲍某当然不能和他争。

因之,现在已是无所事事,能藉这机会帮帮你的忙,交上你这位武林中人人敬仰的朋友,高兴还来不及。”

“在场各位说说看,我鲍光超这种人能和大先生做朋友,若在从前,真是作梦也想不到的事,我岂能失去这机会。”

他说着。转头吩咐两名弟子道:“来,咱们师徒三人一齐向大先生敬酒!”

大先生不觉感动得热泪盈眶,连忙也举杯回敬。

袁多才忙道:“我老偷儿和包老弟以及黑凤凰姑娘,必须暂回独乐宫一趟,然后再赶回来助阵,说不定还会有另外的高手和我们一起前来。”

大先生愈发感动的道:“那太好了,但愿各位早去早回。”

袁多才道:“我们一定会及早赶回来,但却不能不回独乐宫。”

“各位在独乐宫是否另有要事?”

“那边的情况照样也很紧急,水灵、弓满以及丐帮几名叛徒被杀之后,天狗门副门主田北斗岂肯干休。”

“听说包少侠已做了独乐宫的总护法?”

“不错,这也是他必须赶回去的原因,至于黑凤凰姑娘,也必须赶回去向她的姑姑唐仙子复命。”

“既然如此,诸位散席就动身吧!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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