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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误会难消

岂知他一转身的刹那,几乎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不由心头一震,急急斜身飘出丈余开外。

鲍光超心头一震的原因,是那人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他竟半点不曾觉察,幸好那人没出手偷袭,否则,后果真是不敢想象了。

他急急脱身出了危险地带,暗暗吁了一口大气,再转身向那人望去。

原来对方只是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年轻人,长得十分秀气,而且文质彬彬,实在没有什么令人可怕之处,不由一股无名怒火冲冠而起,冷笑了两声道:“好小子,你刚才是准备找死?”

这是一句很可笑的话,因为在刚才的情形下,会死的应该是他自己。

那年轻人视线在鲍光超脸上一掠道:“你就是赤焰掌鲍光超?”

鲍光超傲然一仰脑袋道:“老夫正是姓鲍,你可是想试试老夫的赤焰掌?”

那年轻人不动声色道:“在下听说你凭恃着一手赤焰掌掌力横行霸道,今天正想看看你的赤焰掌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

鲍光超纵声笑道:“如此看来,你是有意来找老夫的了?”

那年轻人微笑道:“你怎么说都可以。”

鲍光超喝道:“报上名来,老大掌下,不死无名之辈。”

那年轻人道:“包尚英!”

字虽只有三个,鲍光超倒是不陌生,不觉心头一凛,立即又从头至脚打量了包尚英一眼:“你真是包尚英?”

包尚英的声名,近日来可谓直线上升,鲍光超真不相信,面前这位文质彬彬的人,竟会是传说中武功通玄的包尚英。

包尚英道:“信不信由你。”

鲍光超哈哈大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夫正要找你,你的紫玉佩,带在身上没有?”

包尚英原已用移祸辽东之计,用一块假紫玉佩,嫁祸给巫山二怪身上,想不到鲍光超居然有此一问,谁知道包尚英竟然毫不隐瞒点了点头道:“那块紫玉佩,正在在下身上,你想怎么样?”

鲍光超万想不到包尚英回答得如此干脆,反而内心起了顾虑,因为他想到包尚英此刻必有武当派撑腰,他纵然不怕包尚英,却惹不起武当派。

于是,他搭讪着问青阳道长道:“道长们对于那紫玉佩,莫非?……”

青阳道长笑道:“敝帮从不想卷入这场是非漩涡之中,鲍施主无须顾虑贫道们会插手过问这件事。”

说完话。立即带着柏阳道长和袁多才退出数丈之外,鲍光超一向自尊自大,还真不想亲自向包尚英下手,随即也退出两丈开外,吩咐两名弟子道:“你们给老夫拿下这小子!”

方炳、邱煌立即迈步上前,各自亮开架式,向包尚英扑去。

这两人师出名门,当然也都身手不凡,方炳在左,右掌划了半个圆弧,猛向包尚英前胸劈去。

邱煌出手稍迟,十指一探,罩定包尚英背后各大穴道,两人都已有二十年以上的修为,出手之下,劲风呼啸,凌厉至极。

包尚英并未立即出手,笑了笑道:“姓鲍的,你自己不出手,却叫他们上来,岂不是自取其辱?”

话声中,左掌一翻而出,先向方炳来掌迎去。

方炳暗笑一声道:“看你小子乳臭未干,竟敢如此狂妄,我就不信你能挡得住我的火焰掌力。”

他心里想着,掌势一沉,着着实实的接了上去。

但闻“蓬”的一声,双掌硬碰硬的接实。

方炳一声惨哼,身子被震得凌空一阵翻滚,直飞出两丈开外,同时间,包尚英有臂一探,陡然间扣住了邱煌抓来的手腕,然后再反手一甩,将邱煌扔得更远。

仅仅一招,胜负立分,方炳和邱煌真是怍梦也没想到竟然连一招都没撑过去,爬起身来,脸上满是惊怖之色。

他们出道至今,在江湖上已经算是有字号的人物了,想不倒在这名初初出道的年轻人手下竟然打得如此丢人现眼。另一方面,他们又怕师父怪罪,此刻,在包尚英井未追袭情形下,只能望着鲍光超,脸上一副乞怜之色。

鲍光超照样也是看得内心暗凛不已,瞪了两个徒弟一眼道:“没用的东西!”

既然两个徒弟没用,他自己必定要表现出有用的一面,于是,硬着头皮向包尚英身前走去。

包尚英不动声色道:“姓鲍的,你想来试试吗?”

鲍光超“哼”了声道:“废话少说!”

“依在下看,你若知趣,还是免了吧!”

“你不过手法快一点,功力比他们也稍稍深厚一点而已,在老夫面前,准教你没有施展的余地。”

别看鲍光超嘴巴硬,其实他心里有数,并没有致胜的把握,只是骑虎难下而已。

包尚英淡淡一笑道:“是吗?我们打一个赌好不好?”

“赌什么?”

“赌你同样挡不住在下一招。”

包尚英这句话实在有点狂妄,目的是有意激怒鲍光超,使他犯下武林人物心浮气躁的大忌,以便自己出奇致胜。

果然,鲍光超暴吼道:“你可知道老人是什么人?你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包尚英笑道:“尊驾不是姓鲍名光超吗?我早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除非你不是人。”

这在鲍光超来说,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着青阳道长等人的面,—个后生晚辈如此看不起他,他今后还能在江湖上混吗?气得他哇哇大叫道:“小子,不管你赌什么,老夫今天就是拚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赌一赌。”

“那很好,你要挡得住在下一招,在下身上的紫玉佩就是你的。”

“老夫若接不住你一招,就今生今世,不再踏入江湖一步。”

“事情不必这样严重。”

“那你要老丈怎么样?”

“只要你替在下办一件事。”

鲍光超想不到对方的条件如此简单。

这时在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一件事,莫过于能得到那块紫玉佩了。

他虽然知道包尚英身手高不可测,但凭着自己成名江湖多年的赤焰掌,决不会连对方的一招都接不下。

当下,两眼精光一闪,问道:“替你办一件什么事?”

他话出口后,才觉出这是多此一问,既然有信心不至在一招之内就输,何必再问办什么事。

包尚英略一沉吟道:“在下现在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决不会教你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

“老夫一向我行我素,杀人放火,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你说得出来,老夫就能干。”

“你是答应了?”

“答应不答应都是一样。”

“为什么?”

“因为老夫自信还不至败在你的一招之下。”

“万一败了呢?”

“那就答应你的条件。”

“一言为定。”

鲍光超忽然摇手道:“且慢,你不会言而无信吧?”

包尚英笑道:“你是怕在接过在下一招之后,在下不肯把紫玉佩交给你,是吧?”

“有那么一点。”

“你不相信在下?”

“老夫和你才刚刚认识,如何相信得过?”

包尚英微微一笑道:“其实别人可以不相信在下,你没有理由不相信。”

鲍光超愣了一愣道:“这话老夫不懂。”

“咱们一个姓鲍,一个姓包,你不过比在下多一条鱼而已,说不定五百年前都姓包,只因你的祖先喜欢鱼,所以才改成姓鲍。”

“好小子,你竟拿老夫的姓氏开玩笑!”

“找说的是真话,这种事如何开得玩笑?”

“废话少说,为了郑重起见,老夫现在就找—个人。”

“找人做什么?”

鲍光超目光一转,望着青阳道长遥遥抱拳道:“不知道长可否为我们双方做个公证人?”

青阳道长似是有些犹豫,半晌没有回答。

这是因为按照江湖规矩,只要当上公证人,哪一方面食言,就有协助另一方面伸张公道的义务。

他当然知道那块紫玉佩的重要性,决不能轻易让鲍光超得去。

虽然,他也相信包尚英的武功,但却无法保证包尚英能在一招之内击败鲍光超,万一包尚英在一招之内不能取胜,那时自己又该怎么办?真要逼着包尚英交出紫玉佩不成?

鲍光超怎知青阳道长与包尚英的关系,此刻见对方久久没有反应,不觉“哼”了一声道:“牛鼻子老道,你们武当可是怕事了?”

青阳道长终于淡淡一笑道:“好,贫道遵命就是。”

鲍光超望了包尚英一眼道:“你同不同意由青阳老道作公证人?”

包尚英道:“不论准做公证人,在下都不反对。”

“一招之赌,自然是你攻我守,出手吧!”

鲍光超话声一落,暗中提起一口丹田真气,把一生修为内力凝注双掌之上,拿桩蓄势,双目炯炯,注视着包尚英,全神以待。

包尚英暗中留意对方,只觉此时的鲍光超凶暴之性大敛,似是从暴怒中冷静F来,显得四平八稳,如山如岳,四面八方,守得风雨不透,几乎已无机可乘。

包尚英不觉心头暗凛,忖道:“难怪此人目空四海,实在也是身负绝学,确有过人之处,我若不是近来修习过‘灵飞三式’,又获得‘天运图’的启示,今天这一赌,准输无疑!”

此刻,让他尚能存有信心的原因,不外是先前已见过鲍光超与袁多才动手的情形,对于他的拳掌变化,已有所领悟。

鲍光超虽是守得风雨难透,但在包尚英眼中,却并非无懈可击的铜墙铁壁,他略一沉思,已打定主意,右掌一扬,缓缓向鲍光超当面推去,同时还道了声:“小心了!”

这一掌,看似有气无力,若有若无,一点也不惊人,但配合上他那副充满信心的笑容,却使人有着疑虑丛生之感,这一来,果然使得鲍光超莫测高深,同时无形中也松懈了戒备。

就在这时。

包尚英缓缓而来的掌势,陡然变快,快得有如电光石火,一闪而至。

鲍光超心弦一震,待他急急向一边闪开时,包尚英已是收掌退出一丈开外,双拳一抱道:“承让!”

鲍光超两眼一瞪,凶光暴射道:“你又没有打着老夫,这样就算胜了吗?”

包尚英但笑不语。

鲍光超大喝一声道;“牛鼻子老道,现在该你说话的时候了,要他快快把紫玉佩交给老夫!”

青阳道长站出一步道:“鲍施主,别急,仔细看看你的胸前。”

鲍光超一低头,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身子一软,一屁股摔坐地上,原来,他胸口上,正有一只掌印,穿衣而过,见肉而止,鲍光超横行一生,几曾遇过这种对手,他身子没受伤,但一颗心,却是凉到了底,方炳、邱煌见师父跌坐地上,以为受了重伤,大叫一声,双双向鲍光超扑去,惶急的问道:“师父,你不要紧吧?”

两人各自伸手向鲍光超搀去,鲍光超吼道:“老夫没什么,你们让开!”

说着双手一分,竟把方炳、邱煌拨退了七、八步。

接着,一挺身从地上跳了起来,纵声大笑了一阵,笑声中,凄厉有如鬼啸,蓦地,他笑声一敛,面向包尚英一抱拳道:“老夫败了,有什么事,少侠就吩咐吧I”

包尚英面现庄肃之色,也抱了抱拳道:“就请鲍前辈留在这里三天,三天之内,定当托人奉告。”

鲍光超叫道:“好,老夫就等你三天!”

说完话,转身疾奔而去,方炳、邱煌紧紧相随,青阳道长目注鲍光超疾如闪电的背影,长长吁一口气道:“此人凶暴成性,只怕忍不住今日落敢之辱,你以后必须特别小心。”

包尚英欠身道,“晚辈知道。”

接着,转身向袁多才道:“老哥哥,小弟另外有事,先走一步了。”

袁多才道:“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这时,武当掌门人金阳道长已现身而出,叫道:“孙师弟别走。”

袁多才躬身道:“掌门师兄有什么吩咐?”

金阳道长道:“先随我进观,我还有事和你商议,就让包少侠一个人去吧I”

包尚英别了武当金阳道长等人,并未直接回到洛阳那处丐帮的大宅院,却来到新安附近的一处小镇,这处小镇只有几百户人家,除了赶集的日子,平时冷冷清清,很少外来客人,偏偏今天小镇上有点特别,天黑之后,竟然由外地来了不少陌生人,包尚英到得这里已是初更过后,他随着一种奇特的暗号,向一条小巷子里走去,停身在一扇小小的侧门之前,轻轻叩了一下门扉,门户应声而开,包尚英刚跨步进去,便有一个人走了过来,领他穿过好几道门户,最后,进入一座颇为宽敞的厅堂里落了座,厅堂中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除了他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那领他进来的人,也没问他什么话,留下他之后,就转身走了。

包尚英独自闷闷的坐在那里。

气氛显得非常神秘。

包尚英就这样静静的坐了将近半个更次,陡然厅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足有十个人鱼贯而入。

他们谁都没讲话,各寻位子坐了下来,灯光还是那一盏,厅中依然显得很昏暗,从这些人就座的情形看来,无疑的,大家是以包尚英为中心,分坐在他两旁。

就座之后,十个人仍然没人开口,只是静静的等待着。

又过了将近半盏热茶时光,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先前来的十人,包尚英一个也不认识,直到此刻,他才认识两人中的一个,正是他约好的张三阳,张三阳和同来的那人,一同走到包尚英身前。

张三阳双手抱拳道:“请少侠出示三山令1”

包尚英从怀中取出三山令,当胸一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三山令一现,只见厅中所有的人,齐齐起立,俯首行了参见之礼,张三阳从包尚英手里接过三山令,转交和他一同前来的人手中,道:“请大家仔细验看三山令!”态度严肃而谨慎。

那人接过三山令,逐次传递下去,当众人验过三山令后,默默中更增加了一份肃然气氛。

张三阳开始高声诵念出厅中各人的姓名:史大奈、何大风、林强、罗威、夏鹏、丁展翼、万重山、黄天福、熊台天、谢敏雄、钟致和,加上张三阳与包尚英,共是十三个人。

那与张三阳一同来的,就是史大奈,张三阳特别把史大奈向包尚英做了一番介绍,除张三阳之外,史大奈是第二个可以负起联络全责的人。

这些人,在江湖上没有多大名头,但却是大先生诸葛龙精心培植的一支伏兵,暗中维系着中州武林道上的传统精神。

接着,张三阳把众人向包尚英作了一番简短的介绍,包尚英以晚辈之礼自居,拱手环顾了众人一眼道:“这次有劳各位鼎力相助。在下先行谢过了。”

张三阳道:“包少侠用不着客气,说起来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尤其大家听说大先生险遭不测,无不愤慨填膺,誓必与那些人周旋到底,不把他们摆平在中州境内,决不甘休!”

于是,众人异口同声道:“张老的话,就是我们大家的意思,少侠也不必各气,但凭吩咐就是。”

此刻,包尚英见众人激愤之情,溢于言表,对大先生都有着无比尊敬服膺之心,不由自己也对大先生敬服不已,他神态肃穆的道:“吩咐不敢,咱们大家商量着携手合作吧I”张三阳道:“包少侠,你所要知道的消息,他们都已有所报命了,现在就让他们向你一一禀报。”

说着,一挥手又道:“各位请先行退出厅去,听候招唤,前来向包少侠禀报。”

包尚英讶然道:“张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张三阳笑道:“这是大先生立下的规矩,各人报各人的事,彼此不得与闻。”

包尚英恍然而悟的“哦”了一声,沉思了一下,暗道:“大先生这规矩固然高明,但我如何可以和大先生相比,大先生和他们有数十年的教诲训化之情,而我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这规矩在我来说,似乎应当改变一下,否则今后就不易相处了。”

想到这里,包尚英立即含笑说道:“这个规矩,不知在下方不方便从权呢?”

张三阳会心的一笑道:“大先生另有交代,少侠的行为,不受任何老规矩的约束。”

包尚英当即高拱双手道:“那么大家就一起留下来吧I”

众人脸上都堆上一层笑意,意思是说:“这年轻人果然有礼貌。”

因为这是一种以诚相交的信任,无形中给了他们心理上的鼓舞,不过他们不敢马上就座,都以期待的眼光,望着张三阳,张三阳微微一笑道:“包少侠有命,大家就留下来好了。”

众人静静的坐了下来,显然,这种改变,使大家深觉自己的被信任,同时也有着责任加重的感觉,因此,奋发与警惕之心并存,十个人的报告,费了很长一段时间,包尚英又问了很多问题,半个夜晚下来,包尚英已是智珠在握,胸有成竹了。

现在,已是四更左右,张三阳为了隐秘,并未替众人准备酒宴宵夜,说完话后便各自悄悄离去,这对于感情交流来说,似乎是一种遗憾。

包尚英甚是过意不去,虽然众人对他的拔刀相助,是冲着大先生的面子,但他自己总该表示一点感谢之情,因之,他决定将自己最常用的三招擒拿手法,当场传给他们。

包尚英虽然手中掌握着三山令,但他的想法却与众不同,他并不认为众人的相助只是奉命行事而看做是众人对自己的情义,有了这种念头,进而形之于外,不知不觉中,已种下了善因,无形中已进而得到这批武林人物的爱戴,他打定主意之后,正当大家纷纷告退之际,忽然招呼众人道:“各位请稍待片刻,不知哪位有兴趣与在下印证几招武功?”

谁也没想到是包尚英有心将三招擒拿手法传授给他们,只道这年轻人是想在他们面前炫耀身手,好让他们心服口服,说实在的,众人并没把包尚英的武功看得有什么了不起,他们对包尚英的敬重,只是看在大先生的份上和他手中掌握着三山令而已,因之,众人都暗暗一笑,互望了一眼,谁都不想应命出手,张三阳也没看出包尚英的真意,但他却不能不给包尚英打接应,以免伤了他的颜面。

当下,他一笑接口道:“老夫自不量力,请少侠指教一二。”

他话声一出,众人已是不待吩咐,各自动手,把那些椅子移向墙边,空出中央的位置来,包尚英含笑走到中央,也没亮什么架式,道:“张前辈,我们只是印证手法,不必提聚真元内力,你请先出手吧!”

张三阳暗暗一怔,内心止不住一阵迷惑,应了一声“是”,于是,他也不再客气,右手一招“奔雷逐月”,迅快无比的攻向包尚英丹田部位,掌势意闪即至。

只见包尚英左手一抄而起,五指一落,正好扣住了张三阳腕脉。

接着,身形微微半转,带得张三阳迈出一步。

这一招,如果两人都使出真元内力,张三阳准得摔个狗吃屎。

仅仅一招,不但张三阳大感一愣,两旁观看的众人,也都两眼发直,谁也设看清包尚英是如何扣上张三阳的手腕的,须知张三阳在大先生诸葛龙身前,是得力助手之一,身手颇不平凡,如今出手一招,就被扣住了腕脉,心中大感意外之下,更激起了好胜之念,叫道:“少侠,老夫又来了!”

这次他已改变路数,身形一弓,一弹而出,像极了一只出水蟾蜍,罩住了包尚英当面各处大穴,包尚英不慌不忙,待对方近得身前时,才双手一翻而出,丝毫不爽的,又搭住了张三阳一双手腕,但一搭之后,便立即松手,张三阳疾退三步,道了声:“请少侠再试试这一招1”

说着,双手齐飞,展开掌指。

只见一片幻影,令人难分虚实,暴滚而上。

包尚英叫道:“来得好!”

这次他不再静立以待,改为迎身而上。

两人身形一掠而合,再看张三阳双手,又被包尚英扣住腕脉,众人一阵惊愕不由齐齐叫了一声“好!”

包尚英放开张三阳,笑道:“在下这三招擒拿手法,算不得什么奇招绝学,但突然出手之下,却颇有出奇致胜之效,现在很想相赠各位,不知各位是否有意习得这三招手法?”

众人这才知道包尚英的用心,莫不欣喜若狂。

张三阳神情肃穆,满面惊服之色,高声叫道:“大家还不谢过包少侠!”

说着,他自己先行欠身一礼,接着,众人齐齐躬身相谢,包尚英先行把诀窍要言不繁的讲解了一遍,然后耐心的将三招擒拿手法传给了众人,待三招擒拿手法传授完毕后,天已大亮,众人这才欢欣鼓舞,告辞而去。

最后。厅堂里只剩下张三阳和史大奈两人,张三阳道:“史老弟一向很少在人前露面,就本省武林道上,认识他的人没有几个,最宜相随少侠,以供奔走,少侠有了史老弟相助,老夫就告罪向少侠暂别些日子了。”

包尚英知道大先生诸葛龙经此打击之后,必不甘心就此缄默,一定另有安排,张三阳更是闲不着,当下一笑抱拳道:“张前辈惠我良多,在下已是感激不尽了,张前辈有事请便,改日另当谢。”

张三阳走过来拍了史大奈一下肩头道:“史老弟,这边的事,就拜托你了。”

史大奈点点头道:“张老放心,在下一定尽力。”

“我走了。”

张三阳说完话,又向包尚英抱了抱拳,转身寻路而去。

史大奈在这辈人中,年纪不大,只有三十多岁,虽然一直没有机会表现自己,但他却不失是一个极为干练的人才,张三阳走后,史大奈笑着对包尚英道:“天已经亮了,我们先离开此地,在下再为少侠找一处可供休息的地方。”

包尚英点了点头,两人离开小镇,走出二十余里,到了一户农家,这农家分明和史大奈极为熟悉,主人亲切招待,立即请包尚英进入一间整理得极为清静的房舍休息,包尚英好好睡了一觉,醒来时,外间桌上已摆好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莱,史大奈已在那里等候。

两人用过饭,算准时间,史大奈便带着包尚英往一座山神庙奔去,约在初更时分,已经到了山神庙附近。

山神庙附近正是西门玉霜现在落脚的地方,因为最近曾有人在这里发现过她,所谓强龙难斗地头蛇,西门玉霜的行动虽然神秘,却逃不过张三阳他们的眼线。

西门玉霜实在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就在这几天之间,竟然创立了一个不小的局面,有了自己的班庇和实力,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之处,西门玉霜凭着她过人的姿色和武功,一般武林人物,有不少人已对她慕名倾倒,只要她公然一号召,自然就有人争相追随,只是,这般人如果想从西门玉霜身上尝到什么甜头,那可能是枉费心机,包尚英和史大奈正走之际,突然路旁丈余外一棵大树之后,传出一声轻喝道:“山外山!”

史大奈连忙接道:“楼外楼。”

“水中月1”

“雾里花。”

“两国交兵!”

“各为其主。”

分明这是三段式的口令,三段口令对答完毕后,树后立即掠出一条人影,飞落在两人身前,那人欠身道:“两位请随我来!”

说完话,那人便带着史大奈和包尚英由一条小路向山神庙迂回行去,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抹了一把锅底灰,看不出他的面貌如何,他也没多说一句话。

包尚英和史大奈也并未开口询问,表示出对那人绝对的信任,山神庙只是在山下路边的一座小庙,附近是一处村庄,在那人引路之下,一行三人并未进入山神庙,却进入那处村庄,穿过街道,到了一座大宅第之前,那人悄声道:“西门姑娘就在里面,小的不便相陪了。”

那人说完话,便闪身隐入暗处不见,这座宅第院广墙高,建筑甚是宏伟,显然不是寻常人家的房舍,里面静悄悄的。不闻半点声息,包尚英打量了四周一眼,低声道:“史兄,你请在外面把风接应,小弟先进去瞧瞧。”

他艺高胆大,身形一起,便登上了墙头,凝神望去,院内建筑格局,已了然于胸,他毫不犹豫,落身而下,直向一处屋舍蹑手蹑脚走去。

院内依然寂静无声,似是并无任何戒备。

包尚英停了下来,轻轻咳嗽了一声。

他的目的,是希望有人出来问话。他要正大光明的进来,不愿鬼鬼祟祟。

谁知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包尚英大为讶疑,但他却坚信带他来的那人决不会说错地点。

莫非西门玉霜已早就发现他,而故意躲藏起来不肯和他相见?

其实,包尚英与西门玉霜之间,只是一场误会,虽说西门玉霜中了别人的离间之计,彼此到底还不是敌人,包尚英当然不能用对待敌人的方法对待她,何况他此来还是要设计消除误会希望双方能言归于好的,现在,看来西门玉霜有意避不见面,如果自己过于勉强,万一一言不合,闹翻了脸,反而弄巧成拙,以后就更不好说话了,他深知西门玉霜的脾气,为整个大局着想,自己还早伺机缓图为宜。

当下,他内心苦笑一声,便准备退出这幢宅第,讵料刚刚转过身去,便不由他心神一震之后,眼睛也为之一亮,只见西门玉霜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紧身劲装,手横银色宝剑,赫然站立在两丈之外的天井中。

月光照射下,显得她一脸冰霜,眉梢眼角,隐现杀机,任谁见了,也禁不住心里发凉。

包尚英略一犹豫,立即迈步走上前去,一面轻轻叫了一声“玉霜!”

西门玉霜冷哼一声,叱道:“本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别不要脸了I”

包尚英陪笑道:“玉霜,你听我说……”

西门玉霜喝道:“包尚英,你若再不知趣,那就莫怪本宫主对你不客气了!”

包尚英暗暗一惊,西门玉霜口称“本宫主”,才几天不见,她竟成了宫主,究竟是什么宫主?这变化未免太快了,他见对方声色俱厉,毫不留情,自己想以笑脸相向,已是笑不下去,于是只好退一步着想,带着委屈求全的语气道:“西门姑娘……”

西门玉霜照例又是一声截口叱喝道:“朋友,你懂不懂礼貌,竟敢直呼本宫主姓名,还不与我住口!”

包尚英耸了耸肩道:“芳驾既然称在下为朋友,那就表示彼此并非敌人,对吗?”

“是不是敌人,你心里有数!”

“我心里一点数儿也没有,你自称宫主,不知是什么宫的宫主?”

“独乐宫I”

“独乐”二字代表什么意思。包尚英当然心里有数,不觉顿了一顿道:“西门姑娘……”

西门玉霜喝道:“还不改口叫宫主I”

包尚英只得苦苦一笑道:“宫主,仅听你这宫名,就未免太自私,也太想不开了吧?”

西门玉霜冷笑道:“正因为本宫主想得开,所以才要独乐。”

包尚英长长叹一口气道:“在下现在有几句话,不知你愿不愿听?”

西门玉霜冷叱道:“你想对我解释吗?对吗?花言巧语,还是免了吧!”

“你原来不是要找我吗?我现在自动来了,为什么反而不想听我说几句话?”

“那是当时的激动,现在你已不值得本宫主计较了。”

“你真的不想听我说几句话?”

“你再说也是多余,包尚英,本宫主不想再看到你,快些滚吧!’包尚英的耐性是有限度的,终于被激起了怒意,但他还是极力压抑着火气。笑了一笑道:“不错,宫主现在是志在武林,正在大展鸿图,在武林中做一个女强人,过去的事,自然不再挂在心上了。”

西门玉霜连正眼也不看包尚英一下,语气冷得像冰一般的道:“我这样成全了你们一对好姻缘,难道还有什么不对?”

包尚英此来,目的是要解开误会,万一西门玉霜不听解释,他就进一步找到黑凤凰三人当面对质。

因为张三阳所交代的那批人,也同时为他查出黑凤凰的下落,偏偏如今西门玉霜根本不想再提过去的事,这一来,使得包尚英已是无计可施,此刻,包尚英脑海中一片混战,只好由主动变为被动道:“你的意思是?……”

西门玉霜道:“对于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如果你愿意,我倒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包尚英心中一动,似乎又来了转机,轻咳了声道:“我们还能重新合作吗?”

西门玉霜正色道:“本宫主说的,是事业上的合作,至于感情方面,你已心有所属,彼此之间,自然谁都不要再谈。”

包尚英顿了顿道:“你想怎么合作?”

西门玉霜道:“本宫创业伊始,虽然有极好的条件,但人手方面,尚感不足,本宫主很希望你能出任总护法一职,不知你包兄可愿屈就?”

包尚英慢慢冷静下来,暗暗忖道:“她生性好强,又知道我是一个义不负人的人,把我与黑凤凰的事,认为已是既成事实,无法回天,所以才毅然斩断情丝,把一腔辛酸,化为力量,进军武林,她内心之中的忿怒可想而知,她这时的心情,也显然无理可喻,看来只有等待机会,慢慢让事实将误会作一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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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风夹着雨丝从江边迎面扑来,奇寒彻骨的感觉。江边很清冷,连鸟儿也不知躲到什么地方。但在这时候,却有一辆黑色簇新的车子,停在江边一条大路之上。虽然风很冷,雨也很冷,但车厢里的窗子确实打开着的。车里有两个人,一个是脸色红润,身材粗壮如牛的彪形大汉。别看他这副身材,在整个上海滩里,他开车本领最少是前列五人其中之一。他在开车的时候,两只手动作纯熟而柔软,无论是什么类型、什么牌子的汽车落在他的手里,立刻就会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曾经有人这样说过:“车是石头的器官之一。”“石头”就是这个粗壮大汉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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