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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双簧奸计

蒲公明自听说天南神丐田北斗竟然未死的消息,心中杂念纷陈,几乎一时一刻都静不下来,晚上,时间已经过了三更,他躺在床上,睁大着一双眼睛,就是没有丝毫睡意,床首的月光,给他带来无尽的往事回忆,几乎事事都像一霎时涌现在眼前。

蓦地,窗外出现了一条人影,那人影出现得很突然,但却大胆的很,竟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显然是有意让他知道,蒲公明一直不曾合眼,当然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他身为一帮之主,不能太慌张,从床上缓缓坐了起来。

他先向外凝视了片刻,才出声喝问道:“外面什么人?”

“小弟焦自安,前来拜候师兄l”

蒲公明乍闻来人是焦自安,不觉心头大大一震,想沉着也沉着不起来了,原来焦自安正是天南神丐田北的亲传弟子,自田北斗出事之后,他也随之脱离丐帮不知去向,如今此时此地突然出现,已证明袁多才所说的话,并无半点虚假,蒲公明极力镇定了一下心神,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见焦自安头上光秃了一半,面貌神情,还没有多大改变,尤其一双眼睛,神光十足,证明他这些年来,武功方面大有进境,焦自安凝目打量了蒲公明一下,笑了一笑,上前几步,抱拳一礼道:“掌门师兄鸿图大展,威震江湖,不知是否还认识你这不成材的师弟?”

蒲公明哈哈笑道:“咱们师兄弟快二十年不见了吧?”

“可不是,这二十年来,变化可真大。”

“有变化吗?那是说小兄已经老了,对吗?”

“人没有不老的,小弟说的变化,是师兄已由当年掌门师伯的首座弟子变成了掌门人。”

蒲公明苦笑了一下道:“师弟,咱们还是到里面谈吧!”

进入房中,蒲公明亲自沏了杯茶道:“师弟一别之后,音讯全无,好不叫小兄惦念,师弟今夜突然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焦自安淡淡一笑道:“小弟曾听人言,师兄近来连遭拂逆之事,你我师兄弟,一向交情至笃,如手如足,小弟不应坐视,因此前来相助师兄一臂之力。”

蒲公明故作感激之状道:“多谢师弟关怀之情!”

焦自安耸了耸肩道:“自家兄弟,何谢之有,但不知师兄近来情况如何?”

蒲公明料想对方知道的或许比自己更多,因此,落得大方,实话实说,一一告诉了焦自安,当然,其中难免也有保留之处,接着,又长叹一声道:“小兄得西门姑娘与包少侯仗义相助,原已情势好转,不料,西门姑娘与包少侠之间,突然弄得感情破裂,西门姑娘绝裾面出,面小兄的大好希望也如昙花一现,唉!说来好不令人心烦。”

焦自安紧皱着眉头,边听边同声一叹,最后语带安慰的道:“师兄吉人自有天相,千万不要烦心,相信事情必有转机。”

室内空气开始沉寂。

许久之后,只听焦自安道:“小弟有几个朋友,就在离这里不远,不知师兄愿不愿去见见他们?“蒲公明眉头微微一皱道:“这……难道师弟不能请他们前来相见吗?”

他身为帮主之尊,不得不对安危有所顾虑,因为一旦遭遇不测,个人事小,影响丐帮声誉事大,焦自安笑道:“小弟知道以师兄的身分,随便见人诸多不便,但如果把他们请来则目标太大,反而不如师兄现在以私人身分去见见他们。其实,他们都是前辈人物,对师兄……”

蒲公明对这位师弟之来,其用意何在,已是明如观火,当下,暗晴忖思了一阵,忽然心念一转,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倒不如去看个究竟,再作计较,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至少在明了状况后,也好设法应付……”

打定主意后,立即点头笑道:“师弟说得是,小兄就决定随你去一趟!”

接着高声叫道:“值勤弟子伺在?”

暗影中门外闪身出现一条人影,飞射而至,躬身一礼道:“帮主有何吩咐?”

蒲公明挥手道:“去找九长老来!”

那值勤弟子应声退去,不久,九长老岳凤翔在房外通名请见,蒲公明叫道:“请进I”

九长老岳风翔一进来,蒲公明便指着焦自安道:“老九,你看这位是谁?’岳风翔望着焦自安愣了半晌,忽然失声喊道:“你……你是焦师兄1”

焦自安笑道:“老九,你的眼睛真厉害,一眼就被你看出来了!’岳风翔道;“焦师兄,你这二十年都哪里去了?为什么把大家都忘了?也不捎个信儿回来?”

蒲公明截口道:“老九,有话将来慢慢再谈吧!本座马上就要和焦师弟出去一趟,这里的事,你小心看顾了。”

岳风翔应了一声“是”,焦自安站起身来道:“老九,有话以后谈,现在我要先陪掌门师兄出去了。”

来到房外,蒲公明道:“师弟请走在前面,好领路。”

焦自安道:“小弟遵命,有僭了。”

两人出了城,向邙山方向奔去,放腿奔行了十余里,焦自安忽然停下脚步道:“师兄,小弟有几句话,应该先告诉师兄……”

蒲公明道:“师弟有什么话,尽管请讲!”

“小弟不敢相瞒师兄,要见师兄的人,师兄也许想不到是谁吧?”

“小兄正想知道,师弟能先告知,那是最好不过了。”

“也许师兄想不到,就是家师。”

蒲公明因已先有所闻,虽未过份惊异,仍然“哦”了一声道:“原来田师叔仍还健在?”

焦自安笑道:“大师伯当年并没有把家师怎么样,因此家师投桃报李,特为师兄作主而来,请师兄不要误会。”

蒲公明强作笑颜道:“难得师叔无恙,师弟为什么不早说?’焦自安顿了顿道:“家师是不愿引起对方注意,所以小弟才不便提前相告,尚望师兄不要见罪。”

蒲公明淡然笑道:“师弟顾虑得对,我们快去吧,不要让他老人家等得大久了。”

焦自安身形正待纵动,忽然目光一闪,向路旁的一座山石后望去,冷喝出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还不现出身来!”

喝声中,探怀扬腕,一点蓝光,破空而起。

那蓝光射在山石之上,但闻一声轻响,月光之下,竟蓝焰暴张,卷地而起,很快便罩住那山石四周。

那道蓝焰,看来若有若无,甚是轻淡,但漫延范围,却越来越广,面且久久不熄,只见一条人影,由蓝焰中直冲面起,焦自安冷笑一声,两臂一振,宛似巨鹰腾空,眨眼之间,便追上那人。

接着右手一翻,背上宝刀出鞘,撒出一片刀光,向那人卷去。

双方升落之势,均极快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两条人影,乍合即分,同时由空中飘落实地,蒲公明这才看清对方,原来是一名身穿青色道袍,手横长剑的老道,卓立在月光之下,焦自安冷笑道:“好一个牛鼻子杂毛老道,为何暗暗跟踪我们?你是何门何派,还不报上名来!”

那青袍老道冷笑一声道:“贫道乃是青城……”

焦自安喝道:“好一个青城牛鼻子,老夫先教训教训你再说!”

话声出口,刀光随起,迎头劈了下去。”

蒲公明一听那老道报出来历,欲待嘱止时,对方和焦自安已然打成一团,不可开交了,焦自安为炫耀武功,一柄宝刀,一出手就挥舞得风雨不透,攻势之际,有如排山倒海,那青城老道武功也十分了得,冷笑一声,舞动青铜长剑,幻起朵朵剑花,迎住了焦自安,片刻之间,两人便激战了二、三十个回合,焦自安似是有意在蒲公明面前卖弄他这二十年来的成就,刀光绵绵不绝,攻势异常强锐,打过几十招,依然毫不减色,相形之下,那青城老道的剑光,已渐被焦自安所压制,到后来,只剩下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蒲公明对两个打斗情形,十分留神,神色之间,似乎比当事人更为紧张,他虽然没见过那老道,但料想必是青城七子之一,因之心中大为不安,如果这位青城七子之一真被焦自安所伤,必然会激起青城派强烈的复仇之心,面这笔帐也很可能算在丐帮头上,由此看来,焦自安必定居心叵测,有意为青城与丐帮埋下导火线,正忖思间,忽听焦自安大喝一声,手中刀光更盛,嗖!嗖!嗖!连环三刀,杀得那青城老道一连踉跄后退六、七步,犹自稳不住脚步,焦自安得势不饶人,身形一矮,刀光席地暴卷,向那青城老道双脚扫去。

那青城老道原已被逼得身法失据,脚步零乱,焦自安这一招“秋风扫落叶”,来势又猛又疾,他已是万难抗拒,眼看就要伤在焦自安刀锋之下……

此刻,蒲公明再也无法坐视,猛然大喝一声道:“焦师弟不可伤人!”

声发人到,蒲公明的一条人影已横里直冲过来,右掌一挥,先把那青城老道推得滚了出去。

同时左手一探,截向焦自安手中刀背推去。

焦自安刀身一偏,那青城老道便趁机横飞了出去。

他立即哈哈一笑,还刀入鞘道:“师兄放心,小弟只是给他一点颜色看看,并不屑出手伤他,一个杂毛老道,算什么东西!”

这几句话,简直让那青城老道比被砍掉双腿还要难过,但那青城老道毕竟足修为有素的玄门之士,硬把一腔怒火,压了下去,吁了一口大气,便转身跃起,一连几个起落,隐入山脚不见。

焦自安微微一笑道:“小弟久闻青城七子,是如何的了不起,今日一见不过如此,好不教小弟大失所望。”

蒲公明笑了几声道:“那该是师弟武功太高,所以没把青城七子放在眼里。”

焦自安嘿嘿笑道:“师兄过奖了!”

蒲公明整了整脸色道:“看来师弟必定已经知道对方的来历,你这样做,分明是在替我这做师兄的树敌!”

焦自安脸色微微一变道:“师兄,出手的是小弟,你这句话未免言重了。”

蒲公明不便当场翻脸,只好改颜一笑道:“那就不谈这个吧,小兄今天见了师弟身手,放眼当今江湖,只怕很少敌手了,真是可喜可贺,将来定会为本帮带来无限光辉。”

焦自安颇为自得的道:“胜过青城七子,算得了什么,咱们耽误不少时间,得快些赶路了!”

说完话,当先带路前行,向着山林深处奔去,又走了一程,焦自安抬手指着前面一片黑压压的树林道:“前面就是了。”

蒲公明打量了一下四周形势,显然不是袁多才所说的那处地方,两人继续前进,一路并无桩卡警戒,一直进入那片树林之中,也无人理身出来问话。

深入树林二、三十丈,停身在一栋茅屋之前。

屋内灯光外射,隐有谈话之中透出户外,焦自安举手拍了一下门扉。

开门的是一名劲装大汉,见了焦自安,抱拳行了一礼。

焦自安道:“通禀上去,就说丐帮蒲帮主驾到。”

那大汉打量了蒲公明一眼,正待转身之际,忽听屋内传出一个声音道:“不用了,快请你蒲师兄进来吧!”

这声音虽不大,但却入耳惊心,直扣心弦,蒲公明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听他说话声音,不刚不柔,但却内蕴无穷劲力,撼人心神,二十年不见,莫非他已练成什么神功不成?……”

这时已近五更,室内点着一盏灯,心念转动中,焦自安先行跨步入内,蒲公明紧随在后,这时他才看出这栋茅屋不小,居然还分前厅后厅。

抬眼看去,前厅不见有人在座。

穿过前厅,后厅灯火辉煌,竹椅之上,坐着三个老人,当中一人,青袍白发,面目清癯,正是早年丐帮的天南神丐田北斗。

天南神丐田北斗年轻时长得甚是俊秀,如今虽然年纪已老,但却另有老年人的高稚气质,如果只看他的外貌,他实在是一位非常可敬的老人。

另外两人,左边的一位,长着一张白里透蓝的面孔,眉目之间,似是弥漫着一层轻雾,令人一见之下,产生一种阴森悚然之感。

右边的一位,粗眉大眼,身材高大,坐在椅子上比人高出一个头,凶光熠熠的,是属于四肢特别发达型的人物。

蒲公明向天南神丐田北斗,长揖一礼道:“弟子一向不知师叔隐修何处名山,致疏拜候,尚望师叔见宥。”

天南神丐田北斗拂髯一笑道:“不要客气,一旁坐下。”

看他的神气,一派老气横秋。

蒲公明拱手又是一礼,在一旁落了座,只听天南神丐田北斗道:“你师父近来可好?”

蒲公明暗道:“他的这一问,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明知故问?……”

他微微犹豫了一下,立即欠身道:“家师二十年前,将帮中之事交由弟子执掌后,便飘然隐世而去,至今音讯杳然,弟子甚是愧疚。”

天南神丐田北斗点了点头道:“这就难怪了,帮中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维护你,怪不得你处处受人欺凌。”

蒲公明自领导丐帮以来,做得也算有声有色,只是这一次为了自己私事,弄得有点不大顺当,但这也不能说成处处受人欺凌,天南神丐田北斗这话实在说得有点过火了。

蒲公明正待答话,田北斗却叹息一声,又道:“想起令师当日对老夫的一片深情至意,老夫不知道也还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你的处境,岂能坐视不替你出头。”

不管天南神丐田北斗这话是真是假,但可以证明一点,那就是田北斗所以当年竟能不死,完全是他的掌门师兄手下留情。

蒲公明陪着笑道:“多谢师叔关注,弟子对目前的事故,还处置得了,不敢劳师叔费神。”

田北斗也报之一笑道:“你真处置得了吗?”

话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老夫知道你最近请来两个得力帮手,是一对年轻男女,一个姓包,一个姓……”

田北斗并非不知道包尚英和西门玉霜的姓名,而是故意留给蒲公明接下去,蒲公明只好接口道:“师叔说得不错,姓包的叫包尚英,另一个叫西门玉霜。”

田北斗颔首道:“是了,就是他们两个,听说他们一身功夫很是不错,只是年纪太轻了,经验不够,该办的事没办好,反而给你惹了不少麻烦上身,是不是?”

蒲公明不明深意的一楞道:“他们给弟子惹来什么麻烦?”

“贤侄,我看你真是糊涂得可以了,你可知道最近有不少武林朋友,纷纷赶到洛阳来,为的是什么?”

蒲公明身为丐帮帮主,丐帮一向江湖消息最灵通,自然不能说不知道,只得硬着头皮道:“听说他们都是来找天魔手袁多才。”

田北斗笑了一笑道:“这算不算他们两人给你带来的麻烦?”

蒲公明摇头道:“这个与他们无关吧,他们也在找天魔手袁多才。”

田北斗“哼”了一声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老夫面前装糊涂?”

蒲公明强忍着气道:“你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弟子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根本没有在师叔面前装糊涂的必要。”

田北斗话声一沉道:“老夫问你,洛阳县衙有位护院武师,经常到你那里去,和那姓包的以及姓西门的丫头都很熟悉,他是什么人?”

蒲公明心头暗凛,忖道:“难道他们把老偷儿已摸得一清二楚了吗?”

不管对方是否已把袁多才摸清,蒲公明话已经出了口,当然不能再承认,于是,一本正经的道:“那是小儿的一名心腹护卫,至于常到弟子那里,不外是有事联络。”

田北斗板起脸色道:“不见得吧?”

“如果另有内情,弟子就不清楚了。”

田北斗忽然点了一下头道:“难怪,也许是你被蒙在鼓里,真的不知道,现在老夫老实告诉你,那人很可能就是袁多才那老偷儿。”

听田北斗所语,似乎对蒲知县身边的袁多才,还无法确定他是谁,只是怀疑而已。

蒲公明心情稍稍放松,吁了一口气道:“他如果就是袁老偷儿,那就令人百思莫解了,据说,那人跟随小儿已有四、五年了。”

田北斗笑了一笑道:“这就是老偷儿的本事,否则他怎能处处逢凶化吉,从不失手。”

他略一缄默,又道:“不管那人是不是老偷儿,老夫总觉得你应该站在丐帮的立场多想一想,不宜再和姓包的以及那西门丫头交往了。”

蒲公明道:“师叔……”

田北斗挥挥手,截口道:“你先听老夫把话说完,那一男一女年轻识浅,遇事冲动,但凭血气之勇,盲目妄行,真若弄到不可收拾的时候,他们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但你身负丐帮重任,你能把祖师爷千辛万苦建立的这份基业就此断送吗?”

这番话说得相当有理,他如果立身无愧,别无他意,倒不失是一席金玉良言,但,从他对包尚英和西门玉霜的批评来看,其用心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蒲公明当下暗笑了一声,道:“依师叔的童思呢?又该怎么办?”

他这样说话,用意是在对田北斗斗做进一步的刺探探,田北斗道:“像那般人,血气方刚,一言不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也犯不着和他们反目断交,遇事疏远他们就是了。”

蒲公明双眉一皱道:“可是内人他们所中的毒,没有西门姑娘就无法解救。”

田北斗哈哈笑道:“解这种毒,师叔照样也有办法,老实告诉你,你的难题师叔已经替你釜底抽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蒲公明一怔道:“师叔这话?……”

田北斗笑道:“你的问题,老夫已经替你完全解决了。”

蒲公明大为迷惑的道:“师叔是怎样替弟子解决的?”

“你是不是不相信?”

田北斗说着向外喝道:“来人,把那叫白蔷薇的丫头带上来!”

外面一声呼应,便见一名大汉押着白蔷薇走了进来,蒲公明愕然望去,只见白蔷薇一脸苍白,虚弱碍连脚步都拍不起来,显然已是吃足了苦头,白蔷薇一进来,便扑倒在地,拜伏在田北斗身前,呼天抢地的道:“老爷子,我要说的都已经说了,就请你老人家饶了小女子吧!”

田北斗手指蒲公明道:“别哭,你可认得这位是谁?”

白蔷薇转头望向蒲公明道:“蒲帮主,请你饶了我吧!”

蒲公明被弄得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田北斗喝道:“你把你们计算蒲老夫人的事,说给蒲帮主听听!”

白蔷薇于是说出一番话来,原来,白蔷薇之与蒲老夫人相识,完全是有计划的安排,这种安排,其目的就在想在先控制蒲老夫人之后,然后迫使蒲公明听命于他们,这些话其实说不说都是一样。

因为,蒲公明早就想到这一层了,这时由白蔷薇口中说出来,不过更证实蒲公明等人的看法颇具正确性而已,蒲公明心里有数,脸上却呈出一副惊讶之色,问道:“你说的都是真话?”

白蔷薇点头道:“事到如今,小女子还有什么可欺骗的?”

蒲公明沉下险色道:“你们幕后的主使人又是谁?说I”

白蔷薇已经向田北斗招供了,当然也不在乎再说一遍,当下,毫不犹豫的道:“天狗门!”

蒲公明顿时呆在当场,因为他已听袁多才说过,田北斗目前正是天狗门的副门主,此刻白蔷薇说出天狗门三字,怎不大大出人意料,按理说,白蔷薇无中生有也该捏造出一个幕后主使人来,为什么竟敢当着田北斗的面,说出这种话来。

蒲公明极力让头脑冷静下来,再问道:“你是天狗门的人?”

田北斗抢着道:“这女娃儿与天狗门门主有特别关系,自她落入老夫手中后,天狗门已有人出面和老夫交涉。”

说完话,一挥手道:“先把她带了出去!”

白蔷薇被带走后,田北斗再望向蒲公明道:“老夫已答应他们派人前来一谈,时间就在……”

他话未说完,却忽然转头向窗外望去。

这时外面已是天色大亮,如果不是田北斗有意向外张望,在室内灯光照耀之下,蒲公明根本没注意到天已经亮了。

田北斗又回过头来道:“看时间,他们的代表,也该快到了,老夫把你叫来,也就是希望你能亲自和他们谈谈。”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一个大汉,恭声道:“外面来了三个人,求见老爷子。”

田北斗不动声色道:“果然来了,先让他们在外厅稍候。”

那大汉转身退出,田北斗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先让他们等一等,杀杀他们的气势1”

田北斗唱作俱佳,若非袁多才已先把发现的秘密告诉过蒲公明,蒲公明可能真要被耍得晕头转向了。

蒲公明利用这短暂的时间,内心车轮般打着转,只觉包尚英称得上是“高瞻远瞩”,他要自己与田北斗“虚与委蛇”的话大有道理,他原来本准备加以反抗,此刻,已是心地坦然,决定见机行事,田北斗可称沉得住气,故意摆架子,让来人在外面等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重重咳了一声,带着蒲公明和另外两名老者走向前厅。

另外那两名老者,田北斗始终未替介绍,蒲公明也看不出那两人来路,又不便贸然探询。

四人来到外厅,只见对方三人是两老一少。

奇怪的是,那年纪轻的反而居中而坐,似为三人之首。

这时,对方三人脸上都已明显的摆出不耐烦的神色,嘴角眉峰之间,一片肃杀之气。

田北斗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只冷冷的道:“有劳久候,实在抱歉。”

说着,自行走到正中主位坐下,端的目中无人,自高自大已极。

蒲公明这时被安排坐在田北斗下首第二位,那两位老者退居到第三、四位,双方坐定后。田北斗冷然道:“三位在天狗门是何职称,请一一说来!”

对方那为首的年轻人剑眉一挑,双目中射出两道棱芒,看来似乎对田北斗的待客无礼,就要发作起来。

他右旁那名老者忽然轻咳了一声,似在暗中示意,要那年轻人不可任性,然后站起身来,装出一副笑脸,慢吞吞的道:“中间这位是敝门内三堂大红堂堂主柳世俊,左边那位是敝门护法常乃伦,至于老朽姓田名弘,和田前辈五百年前可能是一家人。”

田北斗冷哼一声道;“用不着攀亲带故,今天是公事公办拉关系没用,老夫现在问你们,你们能做得了主吗?”

田弘点头道:“当然能够作主。”

田北斗抬手指着蒲公明道:“这位就是丐帮蒲帮主!”

对方三人齐齐望向蒲公明,各自一抱拳道:“久仰!”

蒲公明只是欠身回礼,并未开口,至于那二位老者,田北斗也没替对方介绍。

室内静谧了片刻。

田北斗再开口道:“你们想要回白蔷薇去,可以,但老夫有三个条件,不知你们能不能够答应?”

田弘问道:“什么条件?清明示!”

田北斗两眼一瞪道:“你们三人中,到底是以谁为首?

田弘被问得颜面无光,老脸一红,顿了顿道:“这……自然是……柳堂主……”

田北斗冷笑道:“既然有带头的就好!”

目光一转,向柳世俊冷岭的瞥了过去,柳世俊不动声色道:“田护法可以代表本堂主发言!”

田北斗沉下嗓门道:“贵堂主若是不会说话,那就请贵门门主亲自来吧!”

他说完话,人已霍然站了起来,看来大有停止谈判之意。

顿时,空气里充满了火药味,柳世俊气得双眉猛剔,脸色变得白里带青,一按桌面,就要拂袖而起。

只听另一名护法常乃伦叫道:“柳堂主,还是忍一忍吧。”

柳世俊咬了咬牙,一掌拍在桌子上,众人以为他是要拂袖而去。

但他最后却是长长叹了口气,缓缓坐了回去,嘴里喃喃的道:“什么条件,请说吧!”

看来这位天狗门大红堂的柳堂主,已经在田北斗面前屈服了。

田北斗微微一笑道:“条件很简单……”

他故意不说下去,转头望了蒲公明一眼,才再接道:“先说第一条,贵门无端生事,阻挠蒲帮主全家团聚,危害浦府一家安全,贵门应有赎罪的补偿……”

柳世俊道:“这个可以,在下马上就可以给他们解药,解除蒲府全家病苦,并致送黄金一万两,表示歉意。”

田北斗笑道:“一万两黄金不算少了,可是蒲知县一介清官,岂肯接受你们那不义之财?”

柳世俊面现迷惑为难之色道:“你想要敝门怎么办?”

田北斗道:“你们不是神通广大,可以直达天庭吗?老夫要你们设法请下圣旨,特准蒲帮主全家团聚,不犯律法。”

柳世俊笑笑道:“第一条在下完全答应了,第二条呢?”

“第二条,从今以后,贵门对丐帮不得再有任何迫害分化的行为。”

“这一条,在下也可以完全答应。”

“至于第三条……”

田北斗只说出五个字,便用传音入密神功,问蒲公明道:“贤侄,你看这第三条该如何难难他们?”

田北斗对前面两个条件,都是自作主张,没有征求蒲公明的意见,但那两个条件,也还算高明,蒲公明自然无话可说。

现在,田北斗回过头来向蒲公明征求第三条意见。

蒲公明暗暗一笑,忖道:“你们反正在唱双簧,我索性看到底吧!”当下,摇了一摇头道:“师叔想得都很周详,就请师叔做主了吧!”

蒲公明所以认定田北斗和对方是在唱双簧,除袁多才已告知的那些话外,最主要的,便是对方答应请下圣旨那件事。

试想,皇帝的圣旨,何等庄严,岂是武林帮派所可以请得下来的?

就是正大门派的少林和武当,也绝对无法上邀天庭,何况天狗门只是一个江湖新兴的黑道组织。

当然,如果天狗门在朝廷中和权奸有勾结,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见田北斗点了点头道;“第三条,将来丐帮在武林无论有什么行动,贵门都要无条件的支持!”

柳世俊双眉一皱道:“如果是这样,敝门岂不成了贵帮的……”

他话到唇边,没好意思说出口来,照现在的情形看,田北斗简直已吃定了天狗门,只见他立刻板起面孔道:“怎么?柳堂主不愿意吗?”

柳世俊嘿嘿一笑道:“本堂主就给你一个全脸,也无什么不可。”

“你全答应了?”

“全答应了,现在就请你把白蔷薇交出来吧!”

“且慢!”

“怎么?田前辈难道还有第四个条件?”

田北斗冷声道:“三个条件尽够了,老夫希望你再办点手续,否则口说无凭。”

柳世俊气得两眼火星直冒,极力的忍了忍,恨恨的道:“你要本堂主办什么手续?”

田北斗大声盼咐道:“取文房四宝过来,请柳堂主把答应的条件写下来!”

内室一声应诺,立刻走出一个十六、七岁的童子,双手捧着笔墨纸砚,在桌上摆好,然后向柳世俊施了一礼道:“柳堂主请!”

柳世俊一脸无可奈何的神色,走到桌前,提笔把刚才议定的三个条件,逐一写明,然后一声不响回到原来的座位,看他的样子,似乎怒恼已极,那童子笑了一笑,将写好的约定书,双手呈给田北斗,田北斗看得很仔细,边看边点头,然后递给蒲公明道:“柳堂主这笔字写得不错,足证是位文武全才,难怪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堂主,你看一遍,有意见时,还可以再提出来。”

蒲公明只是随便看了一眼,便把那约定书放回桌上,并未提出任何意见,田北斗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可以了,请三位带回去,用上印信,再来换人。”

柳世俊缓缓自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道:“本堂主已把敞门主的印信带来,请田前辈现在就把白蔷薇叫出来。”

田北斗呵呵笑道:“柳堂主设想得真周到,把白姑娘请出来!”

白蔷薇显然早已等在里面了,田北斗话声一落,她已在一名大汉陪同之下,走了进来,柳世俊一见白蔷薇就道:“姑娘受惊了I”

当时的白蔷薇,一下子就变得趾高气扬,转头瞥了田北斗一眼道:“老家伙,今天你是扯足风旗了,姑娘总有一天会教你后悔的!”

田北斗纵声大笑道:“欢迎I欢迎!欢迎你随时来赐教!’白蔷薇气鼓鼓的一跺莲足,扭头转身就向外面走去,田北斗刚要喝止,只见柳世俊已在文件上盖好印信,也就没再说什么。

柳世俊与田弘、常乃伦三人,留下文件之后,一言不发,紧随在白蔷薇身后,也快步走出了门,田北斗发出一阵敞声大笑道:“四位好走,恕老夫不送了。”

他得意的笑了一阵,才转过头来道:“贤侄,敝师叔替你处理的事情如何?是不是比姓包的那小子以及西门女娃儿干脆利落得多?”

蒲公明点点头道:“师叔大才,他们如何比得,弟子对你老人家是既感激又敬佩,不过……”

他身为一帮之主,虽是百般将就,但也不能没有自己的看法,否则反而会假得令人生疑了。

田北斗目光闪了闪,问道:“不过什么?”

“如果天狗门不履行合约,我们又能把他们如何呢?”

田北斗笑道:“你放心,老夫早有万全之计,谅他们也不敢。”

蒲公明只是望了田北斗一眼,没再说什么。

田北斗再道:“天狗门当然不是一个简单好惹的帮派,他们也不会就此甘心受挫,但老夫棋高一着,我们虽然把白蔷薇还给了他们,但她的生死大权,仍掌握在老夫手中,老夫已对她下了毒,这便是他们不敢不遵约定的主要原因之一。”

蒲公明道:“弟子实在想不出,那白蔷薇对天狗门为什么这样重要,为了她,天狗门居然无条件的答应三条件。”

田北斗捋须笑道:“不仅你想不出,就是天狗门中人,能真正知道白蔷薇的,恐怕也少之又少。”

蒲公明“哦”了声道:“原来她的身分,在天狗门中也十分神秘?”

田北斗低下声音道:“老夫费尽心机,才查出她的根底……”

“她的根底是什么?”

“她就是天狗门主的掌上明珠,天狗门主肯把亲生女儿派出去卧底,这事应该很不简单吧!”

“她怎会如此轻身出来,做这种冒险的事?”

“天狗门主又何尝愿意她亲身犯险,但那丫头想做的事,谁也管不了。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若不是老夫,谁又能想到她是天狗门主的女儿,而拣到这个便宜!”

蒲公明吁了一口长气,越座向田北斗一揖到地道:“师叔如此成全弟子,弟子实在感激不尽,请受弟子一礼!”

田北斗呵呵笑道:“以你我的关系,有什么好谢的,好好坐下,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仔细研究从长计议呢!”

蒲公明又再三致谢,才回座坐下。

田北斗轻咳一声道:“话又说回来,我们虽然有绝对的把握,不怕天狗门不遵约行事,但事怕万一,因此,老夫还是替你做好了必要的准备这样,不论明来暗往,我们都安如泰山了。”

接着,望了那两位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老者一眼道:“贤师侄,你先见见这二位老前辈!”

蒲公明也是六十开外的人了,这些年来,都是被别人称呼老前辈,如今却又变成了晚辈,只好站了起来,一抱拳道:“蒲公明见过两位老前辈!”

那长着一张白里透蓝的青面老人呵呵笑道:“田兄,你这位帮主师侄,倒是个谦恭有礼的人。”

另外那一个体型粗大的老人,一咧嘴巴,接道:“老夫就看不惯那些一当上了什么掌门人之后,就忘记了自己姓氏的人,令师侄倒是没有一点那些目空一切的恶劣习惯。”

两人说的话虽然不同,但却全带着一派老气横秋的意味。

蒲公明暗暗笑道:“现在就让你们得意些时吧!”

嘴里却是语气恭敬的道:“两位老前辈过奖了!”

田北斗这才指着白里透蓝的青面老人道:“这位是‘五行尊者’水灵大侠!”

蒲公明抱拳称了声:“水老前辈!”

田北斗再指着那体型粗大的老人道:“这位是‘终南神君’弓满大侠!”

蒲公明又对弓满抱拳道:“弓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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