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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英雄拒色

推开门,果然里面灯光明亮,房内布置得风光旖旎,颇有一番诱人气息。

地上没人,往床上看去,许小旦正拥被依壁而坐。

许小旦—见来的是个身高八尺,脸色赤红,浓眉环眼,短须如戈的莽汉,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认出此人是谁。

她在太原阳曲客栈便见过王大康,来到迷踪谷后,在聚义厅也曾两度见过,却没料到霍元伽会把今晚的令牌交给他。

王大康嘿嘿笑了几声,不吭不哈的就在床边的椅上坐下。

许小旦皱着柳眉道:“怎么是你?”

王大康噘了噘嘴道:“是我不行吗?霍盟主叫俺来,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怎敢不来?”

许小旦又皱了皱眉道:“可有令牌?”

王大康顺手把令牌掏出来在灯下一亮道:“这他妈的还是假的?”

许小旦道:“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

王大康道:“嫌难听就堵上耳朵!”

“你是做什么来的?”

“废话!当然是睡觉来的。”

“那你就睡吧!我把床让给你。”

“你准备睡哪里?”

“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

“岂有此理!你今晚就是陪俺的。如果没你陪,俺何必到这种地方来?”

“你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

“还用俺讲吗?”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俺早就照啦!小白脸是绣花枕头,只有俺这样的才管用。”

王大康就这么一句话,竟然真的勾动了许小旦的心。

原来许小旦是个夜夜离不开男人的女人,她之所以心甘情愿在东海院接待群雄,口头上讲的是牺牲小我,实际上正是成全小我。

偏偏她自从来到迷踪谷,眼见有那么多雄壮威武的男人,却一个也弄不到手,只有霍元伽曾光顾过她两次。

但那也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好不容易想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成立了东海院,前两晚的“客户”竟又没来,使得她独守空闺,夜以达旦,好不难耐。

想到这里,又想起王大康方才那句“小白脸是绣花枕头,只有俺才管用”那句话,便很快对王大康来了兴趣。

反正上床后吹熄了灯,管他什么脸,只要管用就好。

王大康不知许小旦在想什么,仍是坐在那里不动。

许小旦也斜着媚眼一笑,随即推开被子下了床。

王大康道:“你要做什么,是不是要赶俺走?”

许小旦咯咯笑道:“既然你持有霍盟主的令牌,我怎能赶你走。”

王大康笑道:“那是你已经看上俺老王了?”

许小旦媚眼又是一抛道:“你虽然不是小白脸,总还是条英雄好汉,我敬的就是英雄好汉。”

她说着提起茶壶,倒了杯茶,双手捧了过来。

王大康接过茶,又放回桌上道:“你对俺老王还真不错!”

“你怎么知道我对你不错?”

“方才在楼下,那个叫王三的说你不肯给客人倒茶,他抢着要上来倒。”

“他为什么没来?”

“是俺不准他来。”

“为什么不准他来?”

“俺对他说:‘仙子连觉都肯陪俺睡,怎会不肯倒茶?’现在你果然主动倒了茶,可见俺的话不差。”

“那你就喝茶吧!”

“待会儿上了床再喝。”

“为什么现在不喝?”

“现在不累,也不渴。待会儿办过事,那时才真正需要喝杯茶解渴。”

原来王大康虽是个粗人,却粗中有细,尤其临来时不少人都要他提高警觉,万一茶水中放有什么药物,岂不上当?所以他才决定不喝。

此时,许小旦早已春心荡漾,而且生理上某一部分越来越“渴”,自动又回到床上道:“时间不早啦!吹熄灯上床来吧。”

王大康摇头道:“别急,俺还要坐会儿,而且灯也不能吹。”

许小旦道:“我就没见过你这种男人。”

“俺这种男人怎么样?”

“别的男人—进房间,必定急着上床,哪有坐着不动的!”

“俺是在养精蓄锐,待会儿上了床才有戏头,你懂了吧?”

“既然你想坐会儿,就把灯吹熄好了。”

“不成,俺还想看看你。若吹了灯,你让俺看王八还是看乌龟?”

许小旦虽觉得王大康说话太粗,却并未着恼,因为,她只希望待会儿在床上得到补偿,只要在那方面能得到满足,被骂几句又算什么?

她默了一默道:“你要看,现在就看吧!”

王大康咧了咧嘴道:“你衣服穿的紧紧地,有什么好看的?”

许小旦道:“你可以看我的脸!”

王大康道:“俺若只是想看你的脸,何必到这里来看?”

“你要看哪里?说吧!”

“上次在大厅里,你曾把奶子露出来,那次俺眼睛有毛病,没看清楚,可不可以再露一下?”

许小旦毫不犹豫,胸衣—扯,露出了一边乳房道:“你仔细看吧!”

的确很美!

王大康瞥了一眼道:“还有另一边!”

许小旦又把另一座高峰揭开了幕,道:“好看不好看?”

王大康摇头道:“没什么好看的!”

许小旦愣了愣道:“你这人好像是块木头,实对你说,我从前也在大庭广众表演过,只要我一露,就有上千对眼睛盯过来,就像苍蝇见了蜜蜂一样,怎么轮到你就没有看头了呢?”

王大康正经八百地道:“俺想看的,是希奇古怪的玩意儿。你那一对东西,根本没什么特别。你有的,别的女人也有。俺早就看过了,当然不想再看。”

许小旦只气得牙根发痒,崩着脸道:“你到底想看什么?”

王大康反而沉住了气,慢吞吞地道:“你给俺看什么,俺就看什么,反正俺只要好看的。”

只听一阵衣服扯剥的声音,接着许小旦道:“给你看!”

王大康抬起眼来,见这时许小旦上半身已整个赤裸,不觉嘿嘿一笑道:“你这一身肉,在屠宰场随时都看得到,和剥了皮的肥羊差不多,也没什么好看的。”

许小旦简直气昏了头,吼道:“你未免太过份啦!”

王大康道:“俺早就说过,要看点特别的。你这副身材即使不像剥了皮的羊,也和一般女人没什么两样,既然都一样,还有什么看头的。”

许小旦咬牙切齿道:“如果我跟别的女人不—样,那不就成怪物了?””

王大康道:“俺本来就是想看怪物的。”

许小旦强忍着气道:“那你是不想看了?”

王大康有一搭没一搭地道:“你那下面俺还没看过,可不可以脱下裤子让俺瞧瞧?”

“你不是说没什么好看的吗?”

“俺估计着那地方可能比较好看一些,一定跟别人不同。不过俺也不勉强,你高兴脱就脱,不高兴脱就拉倒。”

许小旦把心一横道:“脱就脱,老娘在大庭广众都不在乎,还在乎你!”

“要脱就脱,用不着多说废活!”

许小旦对脱裤子动作熟练,三把两把,便把下身也脱了个精光。

还摆个姿势。

她可能以为男人都是探险家,王大康必会扑床去“探幽访胜”。

岂知王大康只是瞥了一眼,冷冷笑道:“俺看跟别的女人也差不多,实在没什么特别,既然如此,俺就走啦!”

边说边站起身来。

许小旦做梦也没想到凭着自己的一身“本钱”,居然会招致这样的后果,气得几平连话也说不出。

好在似乎又有转机,王大康刚走出房门,却又转身回来。

许小旦气得全身发抖道:“你……你还是回来了,可见老娘还是有吸引力!”

王大康笑道:“俺好不容易来了,总该留个纪念。”

许小旦听对方语意暖昧,只道王大康已回心转意,忙道:“那你就上来!”

王大康道:“要留点纪念,何必那么麻烦?”

许小旦更是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只见王大康手指一弹,用手捏成的纸丸,正弹在那许小旦两条大腿中间。接着冷哼道:“这就是纪念,你懂了吧!”

说完话,将令牌扔在床上,大步下楼而去。

此刻的许小旦气得岂止发昏,简直是一佛出世,二佛涅磐,昏天黑地了半晌,才向窗外大声喊道:“王三快来!”

一阵楼梯声响,王三出现在房门外道:“启禀仙子,有什么吩咐?”

许小旦狠声道:“去把盟主请来!”

王三干咳了两声道:“启禀仙子,小的不敢去。”

“为什么不敢去?”

“盟主的身份地位不同,只能他叫别人去见他,别人不能叫他来见。”

“我是仙子,身份地位也不同。”

“你虽然被称为仙子,实际上也是人,总不可能比盟主还大。”

许小旦只好穿好衣服下了床,哼了声道:“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王三道:“要见盟主,本来就该仙子自己去。”

许小旦忽然问道:“你刚才是否看到我光着身子?”

王三道:“看见有什么用?仙子也不是不知道,小的那个早就没有了!”

许小旦道:“早知如此,盟主就不该给你们两个阉掉,下楼去吧!”

王三听不懂许小旦话中之意,愣愣地下楼而去。

许小旦—径来到霍元伽的住处,经过门口警卫喽兵的通报,在一所布置豪华的房间会见了霍元伽。

霍元伽因须履行苗素兰的百日之约,日前仍是单人独房。

时间已是一更过后,即将三鼓,霍元伽早已就寝,此刻正是披着衣服,从床上爬起来的。

许小旦一进门就没好气的道:“盟主,你究竟搞的什么明堂?”

霍元伽被弄得犹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眨着三角眼道:“你说什么?”

许小旦道:“我说的是话,你连话也听不懂?”

霍元伽在床前椅上坐下道:“有话好好讲,何必发脾气?老夫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你今晚把令牌发给了哪一个?”

“发给了王大康,难道他也没去?”

“他去了。”

“他去了就好,你还气呼呼的来找老夫做什么?”

“就是因为他去了,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先前跟老夫说过,希望找个能干的,老夫料想王大康在这方面必定很能干,所以才决定把令牌发给他。是否他动作太粗暴,让你受不了,才来找老夫出气?”

“他若在办事的时候粗暴,本仙子欢迎还来不及,可惜他粗暴得不是地方。”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说明白。”

许小旦随即把方才的经过,毫不隐瞒和盘托了出来。

霍元伽紧皱眉头道:“有这种事?王大康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许小旦撇嘴道:“你问我,我问谁,我若知道是怎么回事,就不来找你了。”

霍元伽摸着胡子沉吟了半晌道:“你准备怎么办?”

许小旦咬了咬牙道:“宰了他!”

霍元伽摇头道:“王大康是崂山三雄之一,在胶东一带,名头十分响亮,在迷踪谷也是重要头目,不是想宰就宰得了的。”

“你可以找个罪名办他。”

“他只是对你无礼,这种罪名,只怕不太妥当。”

“难道你就不能栽他一个别的罪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你别急,让老夫慢慢处置,将来总会给你出这一口气,时间不早,你就回去睡吧!”

许小旦一扭屁股道:“不成,你跟我讲好了今天有男的到东海院陪我睡觉,现在又落了空,这一晚让我怎么熬?”

霍元伽嘿嘿笑道:“那就由老夫陪你睡怎么样?马上上床吧!”

许小旦又把屁股—扭道:“也不成,我自己有现成的东海院,何必上你的床。”

霜元佃道:“没关系,老夫情愿到你那里去!”

许小旦摇头道:“还是不成。”

霍元伽愣愣地道:“这样不成,那样也不成,你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许小旦道:“咱们两个已经有过好几次临床经验,我要换换口味。”

霍元伽垂头丧气吁了口气道:“你别闹,明天老夫一定能找个真正能干的发令牌给他,如果再出问题,老夫情愿把脑袋割下来交给你!”

许小旦吼道:“不成,我今天晚上就要!”

霍元伽强抑着性子道:“现在已经快到二更,何必为这事去惊动人,你就忍一忍吧!”

许小且道:“我已经忍了好几个晚上,早就忍不住啦!”

霍元伽道:“这不是存心给老夫为难吗?老夫要陪你你又不肯,难道将就一晚上也不可以?”

“这种事哪能将就?”

“好吧!你先回去,老夫马上就派一个人去向你报到。”

“不要你派的,我要自己选。”

许小旦一嘟嘴,又道:“我要那姓麦的小子。”

“我不是早就对你说过吗?那小子的脾气王大康还坏,连王大康你都受不了,怎能受得了他。”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如果再闹出事来,你可不能找我。”

“我自己选的,当然不找你。”

霍元伽皱眉摇头道:“好吧!老夫就依你,可是令牌还在王大康身上。”

许小旦掏出令牌道:“那姓王的临走时已把令牌扔在床上,我带来了。”

霍元伽接过令牌,喃喃自语道:“老夫原以为成立东海院是件好事,哪知刚开张就惹来这么多麻烦,三更半夜发令牌,像什么话?”

许小旦催促道:“你别罗嗦,快派人把令牌送给那姓麦的小伙子!”

霍元伽哼了声道:“老夫这就派人送,你回去等着吧。”

虽然柏龄院所有的人已经上床就寝,但王大康的回来,却又把众人惊醒,为了知道是怎么回事,再度齐集在小客厅,围着王大康问长问短。

只有苗素苓因已风闻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人仍躲在房间里。

当下,王大康主动把经过说了一遍。

笑面佛鲍超道:“老三,你干嘛玩出这么一手明堂来?”

王大康道:“若说玩女人,俺也不是没玩过,何必一定找她。”

鲍超道:“那女人的身材不是很好吗?”

王大康道:“那种身材满街都是,男人找女人,至少该找个有女人味的,看她脱衣表演是个新鲜,若和这种女人上了床,不倒胃口才怪,更何况俺还有顾虑。”

鲍超道:“顾虑什么?”

王大康道:“她连身上都有毒,那地方当然毒气更深,如果弄成一身烂疮,迷踪谷哪里找大夫去。”

鲍超颔首道:“很难得,你还顾虑得这么周到。”

王大康口沫横飞道:“这是切身大事,当然不能不顾虑,还有就是俺想起一句话来。”

“哪句话?”

“开头是齐鲁两个字,下面是……”

王大康说着望向老二鬼诸葛洪泽道:“你给俺接下去吧!”

洪泽道:“是不是齐鲁为礼义之邦那句话?”

王大康猛一拍手道:“对!就是这句话,俺虽然说不上来,意思却懂,俺们那地方出过孔圣人,又出过一个兵圣孙子。如果俺得了那种病,被那种病折磨死,怎能对得住死去的两位圣人!”

大伙儿都觉得好笑。

就在这时,柏龄院门外的警卫喽兵奔进来报道:“禀副盟主,盟主身边的一位韩头目要进来,小的不敢作主。”

钟一豪一愣道:“这种时候,他来做什么?”

那喽兵道:“小的问他,他不肯讲。”

余亦乐道:“既是盟主派人来,那就放他进来吧!”

那名韩头目很快便走了进来,向钟一豪施了一礼后,两眼却滴溜溜的往每人脸上乱转。

钟一豪道:“你是做什么来的?为什么不讲话?”

原来霍元伽想到麦小明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男女之间的事必定还是面皮甚薄,唯恐他当众因羞恶而拒绝,所以特别交代这名送令牌的心腹小头目韩龙要在人不知鬼不觉的状况下把令牌交给麦小明。

此刻韩龙见客厅内这么多人在场,自然不便开口。

钟一豪见韩龙仍不说话,喝道:“你可是个哑巴!”

韩龙只得期期艾艾的道:“小的想单独跟麦小侠讲几句话!”

钟一豪道:“是谁派你来的?为什么要单独见麦小侠?”

韩龙面色憋得赤红,嗫嚅着道:“小的……小的……”

只见麦小明双眉一挑,叱道:“我麦小明和霍盟主之间从没什么暗地往来,你小子若现在不肯讲,于脆就滚回去吧!”

韩龙见已没办法将麦小明引出,只好从怀里把那块令牌掏出,双手恭恭敬敬的送到桌上道:“盟主要小的把这令牌交给麦小侠。”

顿时,客厅内所有的人皆为之一呆,不约而同将视线投向麦小明。

麦小明脸上一热,立即把令牌往地上一掷,骂道:“王八蛋!这算什么意思?快带回去交还霍元伽!”

钟—豪担心因而闹出祸来,连忙吩咐韩龙道:“你回去吧!令牌就留在这边。”

韩龙走出两步,又硬着头皮回头道:“副盟主干万劝劝麦小侠,要他一定去。”

韩龙走后,钟一豪捡起令牌,放回桌上道:“麦老弟,这是何苦?去不去在你,用不着生这么大的气。若韩龙回去把刚才的情形告知霍元伽,霍元伽心胸狭窄,岂不给咱们惹来麻烦?”

麦小明愤愤地道:“好汉做事好汉当,绝不牵连众位兄长。若明天霍元伽找上我,我就大闹—场给你们瞧瞧!”

王大康立即在一旁附和着:“好也!我赞成。”

洪泽瞪视着王大康道:“你少在旁助阵。”

麦小明仍是一脸要惹事的样子。

钟一豪道:“麦老弟到底去是不去?”

麦小明马上两眼一瞪道:“当然不去!”

却听余亦乐慢条期理的道:“为了顾全大局,我劝麦老弟还是去的好。”

麦小明道:“你为什么也这样讲话?”

余亦乐道:“当然我是为了大伙着想,何必一定要闹出事来?”

“为了不去嫖女人就闹出事来,你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

“话不能这样说,事情可大可小,何必惹得霍元伽不高兴。”

“那就换—个人去怎样?”

“不成,令牌是发给你的,若霍元伽查问起来去的不是你,岂不是一个罪名?”

钟—豪也紧跟着道:“去了后要不要碰那女人,一切由你,反正霍元伽只是要你到东海院过一夜,只要过夜,就算交代了差事。”

麦小明在七嘴八舌的劝说下,总算同意了。他站起身来取起桌上的令牌道:“我去啦!你们都回房睡吧!”

麦小明来到东海院门前,负责警卫的还是原先那名喽兵。

他眼见王大康出去,又见麦小明进来,虽觉得怪怪的,却也不敢再盘问,不过心里却在暗自嘀咕道:“这位仙子真是了不起,一晚上竟要换两个男人才过瘾!”

本来这时候东海院的大门应该是关着的,因许小旦事先有交代,因之此刻只是虚掩着。

在麦小明的想法里,许小旦必定已经睡着了。哪知当他揭帘入内,只见这女人正披着一袭薄纱,拥被坐在那里。

骤见进来的是麦小明,这女人的双眼顿时一亮,因为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麦小明也和王大康一样,一进门就在椅上坐下。

许小旦双眸秋波闪转,面泛桃花,嗲声嗲气道:“你怎么现在才来!”

麦小明不动声色道:“霍盟主刚才才把令牌交给我,我不现在来什么时候来?”

许小旦媚眼—笑道:“时间不早啦!快上床吧!”

麦小明道:“你总该让我先休息休息。”

许小旦道:“上床躺下休息不是更好吗?”

麦小明摇头道:“上床以后就不能休息啦!”

这句话不知麦小明是否有意而发,但听在许小旦耳朵里,却乐在心里,为了让对方能养养精神,只好强忍着打心底向上直冲的欲火,暂时保持镇定。

岂知麦小明不但久坐不起,连眼睛也闭了上去。

许小旦再也忍不住,搭讪着问道:“你怎么也不睁开眼看看我?”

麦小明依然不开眼道:“闭上眼去,才是真正的休息。”

许小旦又是一喜,暗道:“这几夜的空虚,待会儿睁开眼来看看,我这里有好看的,可以替你养眼。”

她本来只披了一袭薄纱,薄纱之内,完全中空,这时把被子一推,再肩膀一抖,已脱落下来,那油光光的身子,已完全一丝不挂。

可惜这般旖旎风光,麦小明还是没睁开眼—瞧。

“小伙子,你怎么还不睁眼?”

“你叫谁小伙子?”

“当然是你。”

“我老啦!老夫今年已九十有九。”

“你开的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老夫连眼都睁不开啦!老成这样子,还是回去吧!”

“你……你真要走?”

“老夫偌大的年纪,若在你这里睡一晚,非翘辫子不可,我虽然老了,还不想现在就死。”

麦小明说罢起身,顺手把令牌放在桌上,直到走出房门,才睁开眼来。

许小旦因没穿衣服,不敢追下楼去,急得大叫道:“麦小侠,你别走,快回来!”

麦小明下了楼,跨过天井,推开门,不觉一愣。

月光下,只见江南四怪的山魈毛越、水鬼海登、地虎包通、林魔苗强竟在门外一字排开,阻住去路。

原来,江南四怪今晚轮值巡夜,当巡到总寨的霍元伽住处附近,正赶上霍元伽送走许小旦尚未回房。

霍元伽因曾对许小旦说过若今晚再出意外,他情愿赔上脑袋,为策万全,便吩咐江南四怪到东海院门外守着,绝对不能让许小旦今晚的客人溜掉。

江南四怪领命之后,哪敢怠慢,迅速来到东海院门外,暂时隐身在暗处。

当麦小明进入东海院时,他们都已看见,方才听见楼梯响,心知麦小明可能要走,于是迅速地在门口阻住去路。

麦小明略一沉吟,心里已有了数,当下在门外止住脚步,不动声色道:“你们四位这算何意?”

四怪中的老大山魈毛越道:“在下弟兄四人,奉命守住东海院门口,在天亮之前,不准任何人出去!”

麦小明道:“你们是奉什么人之命?”

山魈毛越道:“当然是奉的盟主令谕!”

“把令牌拿来我看!”

“盟主的口谕,哪里有什么令牌?”

“在下也有盟主的口谕。”

“麦小侠奉的什么口喻?”

“东海院今晚随意进出。”

“毛某不信!”

“不信就去问盟主去。”

只听水鬼海登道:“老大别听他这一套,这家伙最会耍滑头,别人被他耍了是别人的事,咱们可不吃他这一套!”

地虎包通道:“这家伙的武功很高。”

水鬼海登道:“他武功虽高,难道咱们四个联起手来还怕了他?”

地虎包通立刻转头道:“老大,你看怎么样?不能放走他是盟主的令谕,咱们必须达成任务,否则拿什么向盟主交代?”

这江南四怪,早就对麦小明看不顺眼。只因麦小明武功太高,只能恨在心里。此刻见对力手无寸铁,而自己方面四人都握有兵刃。

再加自己人多,又有霍元伽的谕令,趁此杀杀麦小明的锐气,倒是个难得的机会,即使结果了麦小明,也毫无罪过可言。

山魈毛越想到这里时,冷冷一笑道:“麦小侠,毛某劝你还是乖乖回到楼上去的好,免得伤了和气。”

其实,以麦小明的轻功,根本不须交手,腾身由江南四怪头顶飞过,绝非难事。

但他却不肯这样做,也决定趁这机会给江南四怪一个教训。

山魈毛越见麦小明仍站在那里不理不睬,不由沉下嗓门道:“麦小侠,毛某的话你听到没有?”

麦小明道:“在下耳朵不聋,你讲的也不是外国话,当然听到。”

“听到了为什么还不回去?”

“在下的两条腿只能向前走,不能往后退。”

“若再不理,毛某就没什么客气的了。”

“本来就用不着你们客气,在下倒要看看你们哪—个拦得住我。”

“你是敬酒不吃罚酒!”

“不错,在下就有这个毛病,你们是—起上,还是一个一个单挑?”

麦小明的这句话,反而使得四怪不便联手合搏,水鬼海登抢着道:“老大,老三、老四,你们只管暂时别动手,我来先会他一阵,试试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水鬼海登说完话,手中的短柄月牙铲早已亮了出来。

四怪不但绰号怪,连使用的兵刃也怪,除水鬼海登用的是短柄月牙铲外,老大山魈毛越是蝎子钩,老三地虎包通是八钩鸡爪镰,老四林魔苗强是狐齿锯,称得上是怪上加怪。

麦小明稳站当地,纹风不动,淡淡一笑道:“只管进招,别老愣在那里。”

水鬼海登明知麦小明未带兵刃,却故意道:“小子,你也亮出兵刃来吧?”

麦小明道:“在下今晚是东海院的嫖客,嫖客哪有带刀带枪来的,何况对付你们这种猫头狗耳,何劳动用家伙?”

水鬼海登喝道:“放肆!仙子怎么是可以嫖的?应当说是陪驾!”

麦小明反而耐住了性子,笑道:“嫖她是抬举她,那种女人比妓女还要贱三级。”

“大胆!仙子岂是容你侮辱的?凭什么说她比妓女还要贱三级?”

“妓女只是关上房门给一个人看的,那女人却敢当众脱裤子,她何尝赶得上一名妓女?”

水鬼海登暴喝一声,凌身疾扑而上,短柄月牙铲闪电般照准麦小明心窝刺下。

这江南四怪身手虽无法和岭南二奇相比,但在江南绿林中,也是叮当响的人物,尤其出手狠辣,招数怪异,对起阵来,很令对方头痛。

麦小明依然稳站当地,直到月牙铲临近胸不足半尺时,才蓦地旋身滑步,劈出一掌。

这—掌威力足可开碑裂石,生生把月牙铲荡偏一尺有余,同时掌风余威,也扫中水鬼海登的左半身。

水鬼海登闷哼—声,忍痛在地上打个踉跄之后,竟又斜身疾扑过来,月牙铲再度刺来,而且力道比先前竟然丝毫不减。

可见这怪物不但耐力大,韧性也颇惊人。

这一来终于把麦小明激出真火,脚下末动,上身迅速向左方一侧,俟铲锋由胸前掠过,倏忽间左手向对方握铲右腕上扣去,紧跟着右手再拍出一掌。

只听水鬼海登一声惨叫,右臂一麻,短柄月牙铲已掉落地上,接着一声暴响,左颊也挨了重重—掴。

麦小明掴出一掌后,扣住对方右腕的左手五指趁势松开之前,猛力向一侧甩去。

水鬼海登立刻被抛起一丈多高,落地之后,冲势仍未停住,连打三四个滚翻,才算稳了下来。

当他挣扎着勉强爬起,满面已被撞得鲜血直流,尤其因脖子扭到,脑袋歪歪斜斜的斜侧在一边,当真变成了一个怪物。

山魈毛越、地虎包通、林魔苗强一见水鬼海登被打得如此狼狈,一声呼哨,立刻从三个不同方向齐齐攻了上来。

这三人联手的威力,自是非同小可,一时之间,钩影闪闪,镰光交错,锯齿翻滚,夹杂着嘶嘶咻咻的利刃破风之声,把丈余方圆之间,笼罩得密不透风。

麦小明赤手空拳,在这种情形下,不能硬拼,对方兵刃末到,他已凌空而起,头上脚下,双臂交挥,连环劈出掌力。

三怪见此情形,齐齐仰首向上攻击。

在他们的预料,麦小明在空中不过支持顷刻工夫,只要—落下,在三种兵刃的交带攻击下,纵然不粉身碎骨,也必难逃活命。但奇怪的是,麦小明居然能历久不坠。

其实,一个人纵然轻功出神入化,高得不能再高,也绝不可能履空蹈虚历久不坠,麦小明只不过是藉着三怪兵刃向上攻击的潜力而托住了身子,若三怪此时停手不攻,他立刻就会由空中坠下。

偏偏三怪虽然无比灵光,却没想到这种道理。

事实上麦小明在空中俯身下击,照样也攻势凌厉,三怪纵然想到这一层,也不敢罢手不攻。

激战中,突闻林魔苗强发出一声惨呼,随即倒摔而出,仰卧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原来林魔苗强已被麦小明一掌击中肩头。

麦小明见已只剩两名对手,压力顿减,随即跃退丈余,落下地来,然后再扑身攻去。

山魈毛越和地虎包通此刻已有些心惊胆颤,开始手惊脚乱,但处此情形下,仍必须全力迎战。

大约七八招过去,突见麦小明一个大旋身,闪电般飞起一脚,正踢在地虎包通的右肩。

地虎包通一声闷哼,直挥出两三丈远,落地之后,动也不动,想必闭过气去。

山魈毛越一见不妙,哪里还敢再战,转身拔腿便向总坛方向狂奔。

麦小明岂能容他逃脱,刚要腾身追去,只听耳际响起一声冷喝道:“岂有此理,自家人哪里容得你们胡闹!”

麦小明听出是霍元伽的声音,凝目一望,只见数丈外的一棵大树下,果然正站着霍元伽。

在霍元伽身后,更有岭南二奇搜魂手巴天义和拘魄索宋天铎。

巴、宋二人身后,仍有几个人影,只因树荫甚浓,月光无法射进,又远在数丈之外,难以认出是谁。

麦小明只好不再追袭山魈毛越,稳站原地,以待霍元伽如何处置。

这时霍元伽已缓缓举步而来,身后紧随着巴天义和宋天铎。

霍元伽直走到距麦小明不足一丈远才停下脚步。

他末向麦小明问话,却回头高声道:“毛越过来!”

山魈毛越此刻有霍元伽作主,当然不再惧怕,应声奔了过去,并向霍元伽恭恭敬敬行了—礼。

霍元伽不动声色问道:“方才是怎么回事?”

其实,霍元伽对方才的情形,早已看得清清楚楚,连原因也全有数,此刻明知故问,只是要摆出他绿林盟主的派头而已。

山魈毛越躬身答道:“属下四人奉盟主之命,不准任何人进出东海院。偏偏姓麦的不遵盟主令谕,非要闯出去不可,属下四人被迫不得不出手拦阻。”

霍元伽冷笑道:“你们把他拦下没有?”

山魈毛越羞红满面,干咳了声道:“属下们武功不济,拦不住他,可是他不该把自己人打成这样。属下们是奉命行事,弄成这种后果,还望盟主作主!”

霍元伽叱道:“武功不如人,只怨你们学艺不精,还有脸在老夫面前申冤,简直岂有此理。”

山魈毛越被骂得哪里还敢开口。

霍元伽这才视线转向麦小明道:“麦老弟辛苦了!”

麦小明冷声道:“收拾这四名怪物,还算不得什么辛苦!”

霍元伽呵呵笑道:“麦老弟会错意了,老夫是说你在许仙子那里辛苦了。”

麦小明道:“对付一个女人,更没什么辛苦。”

霍元伽暗喜:“你真对付过仙子了?”

麦小明道:“若没对付她,我怎会离开东海院。”

忽听传来一个嗲里嗲气的声音道:“霍盟主别听他的,他根本什么事都没做!”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许小旦已披着一袭薄薄的黑纱,站在东海院门口。

霍元伽哦了声道:“他真没办过事?”

许小旦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霍元伽嘿嘿笑道:“麦老弟,许仙子天生丽质,别的男人想都想不到手,你为什么反而进门不办事?”

麦小明弄不清什么叫“办事”,哼了声道:“你别听她胡说!我虽然走了一趟东海院,却并非服侍她的人,既然不是服侍她的人,还替她办的什么事?”

霍元伽笑道:“那服侍仙子的两个人,想办事也办不成,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办得成事?”

麦小明道:“那么你能不能办得成事?”

霍元伽脸上一热道:“老夫当然办过事。”

麦小明道:“在下没学过,从来不会办事。你既然会,就由你办吧!”

霍元伽双颊抽搐了几下道:“麦老弟,老夫是看得起你,赏识你是位人才,所以才慰劳你到东海院来过夜。你怎么不但不知感恩图报,反而对老夫心存恶意,语带讽刺?”

麦小明冷哼一声道:“因为你根本是胡搞,叫我怎么感激你?”

霍元伽愣了一眼道:“老夫怎么在胡搞,你给我说清楚!”

麦小明道:“你既然是慰劳我,我来到东海院后,就该舒舒服服,什么事也不做,为什么却又要我办事?办事当然很辛苦,你假藉慰劳之名,却要逼我办事,岂不是胡搞?”

霍元伽弄不清楚麦小明究竟是故意气他还是真不明白办事的别一用意,被问得一口浓痰憋在喉管里,连咳了几声,才扫清嗓门道:“你就是不想办事,老夫也不勉强,现在只要你听老夫一句话。”

“你要说什么就说好了!”

“马上再回东海院去陪许仙子。”

“应该是她陪我,为什么要我陪她?”

“不管谁陪谁,只要你回东海院就好。”

“我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

“大丈夫只能前进,不可回头。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绝不回去。”

“难道你连老夫的话都不肯听?”

“我已经听过你的话了,你发令牌要我到东海院来,我半夜一更爬起床什么话都没讲就来了。至于现在离开东海院,那是我个人的事,你虽然是盟主,也无权过问!”

“老夫为什么无权过问?”

“你只规定我来,并没规定我什么时候走?”

“你是一定不回东海院了?”

“不回去!”

霍元伽再也难抑怒火,正要发作,却听许小旦气呼呼地叫道:“霍盟主,你该给我一件东西了!”

霍元伽茫然道:“你问老夫要的什么东西?”

许小旦道:“你的脑袋!”

霍元伽摸了摸头:“这个……”

许小旦冷声道:“别这个那个的了,你先前说过,若今晚没人来,就赌上你的脑袋,身为天下绿林盟主,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霍元伽道:“他不是已经来过了?”

许小旦道:“他来了没办事,而且马上就走,这算什么来过!”

霍元伽再转向麦小明,沉下脸色道:“你当真不肯回东海院去?”

麦小明道;“在你盟主之前,我还开的什么玩笑?”

霍元伽杀机陡生,左右回顾了搜魂手巴天义和拘魄索宋天铎一眼道:“这小子如此目无法纪,竟敢在老夫面前公然抗命,把他拿下!”

搜魂手巴天义并未亮出兵刃,却向身后数丈的那棵树下招了招手道:“盟主有令,过来!”

立刻一条人影,有如电光石火般,由大树下一掠而至。

这人赫然是张敬安,左右双手各扣着一枚光耀灿烂的金环。

麦小明心头暗凛,想不到霍元伽已事先安排下对付自己的杀手。

张敬安是麦小明的师兄,上次霍元伽争夺武林盟主,就是以张敬安来对付麦小明的。

但麦小明却一直弄不清张敬安为何能被霍元伽所用,连霍元伽因何能弄到“向心露”,也毫无所知。

张敬安因已服下“向心露”,理智尽失,完全以霍元伽之命是从,来到面前,呆呆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麦小明的武功,本来就比张敬安稍逊一筹,此刻又未携带兵刃,若双方交手,连他自己也知道毫无疑问必定吃亏。

当下,麦小明强自镇定,抱拳一礼道:“张师兄,可还认识小弟吧?”

张敬安依然两眼发直,浑似不觉。

麦小明再道:“我是麦小明,咱们师兄弟—向感情最好,师兄千万别受人利用!”

只听霍元伽冷笑道:“麦小明,老夫对你已算仁至义尽,现在你是自寻死路,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由另一方向急掠而至,竟是钟一豪和余亦乐。

原来钟一豪和余亦乐在麦小明走后,因担心他在东海院闹事,两人经过一番商议,便随后而来。

当他们到达东海院附近,正赶上麦小明制服了江南四怪,不想却又来了霍元伽。

两人隐向暗处,原不打算现身,此刻见霍元伽已动杀机,而且召来张敬安,为护卫麦小明,便只好和霍元伽—见。

霍元伽一见斜刺里冒出钟—豪和余亦乐,冷冷一笑道:“钟副盟主和余先生来了正好,国有国法,帮有帮规,咱们绿林总寨岂能毫无法纪?老夫今晚就决定把这叛逆之徒按律处置!”

钟一豪抱了抱拳,故作茫然道:“盟主说的可是麦小明麦老弟?”

霍元伽面色如罩霜道:“迷踪谷内上千弟兄,除了他谁敢如此目无法纪,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钟一豪道:“他已经遵照盟主令谕到过东海院,不知盟主认为他还有什么不当之处?”

霍元伽道:“他提前离开东海院,就大大不该。老夫命他回去,他又抗命不遵,尤其和老夫讲话的语气,一派蛮横无礼,根本没把我这绿林盟主放在眼里,老夫是在忍无可忍之下,才决定把他拿下治罪。”

钟一豪道:“那好办,属下可以劝劝他。”

霍元伽沉声道:“这是老夫的令谕,何必用劝的!”

钟一豪来到麦小明面前,低声道:“麦老弟,听我的活,既然盟主要你再回东海院去,你回去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麦小明语气斩钉截铁地道:“我已决定不回去,谁逼我回去都没有用!”

钟一豪情词恳切道:“这是何苦,何必因一时意气用事而伤了和气,回柏龄院和回东海院又有什么分别?”

麦小明冷笑道:“分别可大了,住在自己家里和出外宿娼狎妓难道没有分别?”

“人家是仙子,怎可拿娼妓相比?”

“我看她连娼妓还不如,娼妓可有不要脸到当人脱衣的?”

钟一豪大感为难道:“麦老弟,无论如何,听我这次话!”

麦小明似是有些不耐烦,朗声道:“钟副盟主,你走开,我要看看姓霍的要怎样处置我!”

余亦乐为顾全大局,正要过去苦劝,只听霍元伽喝道:“你们两人闪到一边,即使现在他回心转意,老夫照样还是饶不了他!”

钟一豪脸色一变道:“这话令人不解,他如果听从劝告肯回东海院,盟主凭什么还要惩处他?”

霍元伽两太阳穴抽动了几下道:“他如果听从你的话,那表示老夫这盟主在他眼中还不如你们,更何况他已抗命在先。”

钟一豪道:“盟主真的要以张敬安来制服他?”

霍元伽道:“老夫手下既有张敬安,当然用不着自己动手。”

余亦乐见事情已不可转圆,忙转头道:“麦老弟,你快走!离开迷踪谷,青山永在,绿水常存,咱们后会有期!”

霍元伽冷笑道:“余先生别枉费心机,他能走得了吗?”

麦小明也冷笑道:“姓霍的,若在下现在走,岂不表示怕了你。在下当然要走,但却不是现在!”

—旁的钟—豪,不能眼见麦小明手无寸铁和张敬安动手,立即拔出自己的佩剑抛向麦小明道:“接住!”

麦小明接剑在手,双目射光,朗声道:“姓霍的,你就吩咐对付我的人出手吧!”

霍元伽转头向张敬安道:“把这小子给老夫拿下!”

张敬安一言不发,凌身向麦小明疾扑而下,双手金环有如电闪雷奔,挟着慑人心魄的破风之声,罩向麦小明全身各处大穴。

麦小明武功既略逊于张敬安。又不便将对方刺伤,自然打得碍手碍脚,三五招过后,便已被逼得连退二三步。

张敬安的一对金环虽是短兵器,但因施展开来有着无比的奇诡而又灵活,尤其金光闪闪,风驰电掣,不论什么人,只要一交上手,必定眼花缭乱,甚至头昏目眩。

麦小明接连刺出几剑,都被那金环荡偏。

那对金环,不知是何物打造,坚硬如铁,即使对方用的是神兵利器,也无法损它分毫。

钟一豪和余亦乐此刻表面虽在屏息静现,内心却为麦小明捏一把汗,不过他们已有默契,只要麦小明一有不支现象,两人便立刻出手相助,纵然惹恼了霍元伽,也在所不惜。

转瞬间麦小明和张敬安已是四五十招过去,麦小明虽然稍稍落入下风,但剑招依然章法不乱,预计在百招之内,足可自保。

此刻的霍元伽和岭南二奇,也在一旁聚精会神的观战。

他们眼见麦小明如此难缠,使得张敬安无法在短时间内取胜,难免十分着急。

只听一阵“波波”之声,麦小明的剑尖和金环,眨眼间便撞击了十几次,依然是谁都伤不了谁。

霍元伽禁不住在旁大喊道:“张敬安,快攻!”

张敬安果然像听得懂霍元伽的话,顿时攻势越发加快起来,一口气把麦小明逼退五六步。

就在钟一豪和余亦乐互递一个眼色,准备出手相助时,突听“当”的一声震响,张敬安的左手金环,竟被麦小明一剑击飞出去。

这情形不但观战双方所有的人大感意外,连麦小明自己也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张敬安只剩下一枚金环,等于威力减去一半,麦小明的压力也随之大减,很快便抢占了上风,反而逼得张敬安步步后退。

但麦小明念在彼此同门之谊,稳住之后,仅把张敬安逼退几步,便不再抢攻。

虽然如此,张敬安只凭一枚金环,照样仍是难以招架,仅支持了十几招,右手的金环便又被麦小明的剑招击落。

张敬安仅余的金环被击落后,竟是动也不动,站在那里,有如木雕泥塑—般。

情势变化到如此结局,连霍元伽、岭南二奇、钟—豪、余亦乐也都愣在当地,所不同的,是钟一豪和余亦乐惊中带喜。

原来麦小明所以能转败为胜,破了张敬安的双环,是得力于缁衣老尼所赠“妙妙剑诀”上的招术。

他这几天经常关起房门一个人在苦练“妙妙剑诀”上的剑招,方才情急间无意中施展出来,竟能发挥出如此强大的威力,只是他自己到现在仍不自知而已。

此刻的霍元伽,再沉着也有些沉不住气,他实在思解不透,张敬安上次明明曾击败过麦小明,事隔不足两月,为什么竟有这种结局。莫非张敬安的武功,因服过“向心露”疏于习练,已在日渐退步……”

钟—豪和余亦乐连忙来到麦小明跟前。

钟一豪道:“麦老弟,千万别再闹事,现在该回去了。”

麦小明哼了声道:“回到哪里去?”

钟一豪望了霍元伽一眼,道:“随你的便,我想你即使不回东海院,盟主也不会见你的怪。”

麦小明摇了摇头道:“在迷踪谷,已经没有我麦小明立足之地了。你不妨问问他,还想怎样处置我?”

钟一豪只得回过头来道:“盟主,你一向宽宏大量,麦小明方才虽然对你有所渎犯,念在他昔日在迷踪谷不无微劳,将功折罪,总不失是盟主的待人御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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