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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尽释前嫌

“在下问的只是你是否喂他们服了‘向心露’,至于你那‘向心露’是怎么来的,那是你的事,用不着在下知道!”

霍元伽神色中杀机突显,望了望天禅大师道:“贵派这名俗家弟子,语气如此逼人,如果掌门老禅师不管教,老夫倒想替贵派代管一管!”

就在这时,麦小明抬手往脸上一抹,已揭下人皮面具,露出本来面目,一面朗声道:“霍元伽,你现在该知道我是谁了!”

麦小明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不但天禅和天望大师被弄得不知所措,连苗素苓也大感意外。

只听霍元伽冷森森笑道:“老夫早就料到你必是麦小明,只是当着天禅大师的面,不便揭破而已。现在你自败形遗迹,那就别怪老夫手下无情了!”

麦小明叱道:“你想怎么样?”

霍元伽道:“老夫早就想把你碎尸万断,以解心头之恨。可惜始终没法逮到你,现在你是自投罗网,怨不到哪个。”

麦小明蓦地拔出长剑,大喝道:“霍元伽!你若不服气,只管上前和在下比试比试!”

霍元伽知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此时此地,他当然不愿自己山手。

当下,嘿嘿笑了几声道:“老夫正在大厅招待少林来的贵客,你既然想在临死之前表演表演身手,不妨现在就到大厅外广场去。”

麦小明正欲趁此机会逼问钟一豪等人的下落,冷冷一笑道:“不论在什么地方,在下还怕不了你,不过在下想问你几句话。”

“你想问什么?”

“钟副盟主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岂有此理!你和他们在—起,竟然不知他们下落,反来问老夫,当真是天大笑话!”

“你要说实话。他们都不见了,是否也被你掳进谷来?”

“你明白就好。”

“他们目前人在哪里?”

“只要待会儿你不死,自然看得到他们。”

麦小明不再问话,纵身疾进,长剑一掠,闪电般疾向霍元伽当胸刺去。

只听一声金铁大震,长剑已被霍元伽的青龙夺荡偏。

霍元伽接下一招,立即一个倒纵,跃到大厅门外。

麦小明刚要跟过去,却被搜魂手巴天义和拘魄索宋天铎交互拦住。

当麦小明击退巴天义和宋天铎,霍元伽早已喝令手下人将大厅门口重重围住。

麦小明来到门口,只见数丈之外,迷踪谷的高手已围拢了三四层,足足有四五十人之多。

这时,天禅,天望两大师和苗素苓也全跟到了大厅门口。

忽听人群中发出个冷森森的声音道:“霍盟主,把这小子给老夫吧!”

麦小明悚然一惊,循发话之声望去,此人赫然是阴手一魔!

尤其令他大感意外的,连毒火全成、黑魔时寅以及火莽、牛奔也在其中。

简直令人难以相信,这几人居然也投奔了迷踪谷。

但见阴手一魔排开从人,缓缓来到包围圈之内,嘿嘿笑道:

“小子,今天你还往哪里跑!”

麦小明骂道:“好一个无耻的老王八蛋,竟然也归顺了无恶不做的霍元伽!”

阴手一魔干笑了几声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和霍盟主化敌为友,又有什么不可?那个假胡柏龄哪里去了?”

麦小明昂然道:“收拾你这阴手老混蛋,何须胡盟主亲自前来!”

“你当真还敢与老夫动手?”

“只问你敢不敢和在下动手?”

阴手一魔手中拂尘一挥道:“那就别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他的那柄拂尘,本来已被胡柏龄拦腰削断,此刻显然是换了一把新的。

麦小明不再答话,单足轻轻一点,人已跃起,长剑—招“掷云飞雪”,罩向阴手一魔上盘,出手之快,直如电光石火。

阴手一魔早知道麦小明身手非凡,但他自恃身份,不肯闪避,一招“挥尘清谈”迎了上去。

麦小明在半空,无法借力,被拂尘一扫,当场被扫得空摔出五六尺,才落下地来。

阴手一魔一出手即占了上风,岂肯罢休?跟上去又是—拂尘扫下。

麦小明施出摘星步,脚F轻轻一滑,身子已旋到阴手一魔左侧,长剑疾刺左肋。

阴手一魔大吃一惊,慌忙间拂尘即收,再反手挥出。

这一招虽把剑势封架开去,但拂尘却被削去一大半,竟和日前在九天玄阴洞府前和胡柏龄交手的情形完全一样。

阴手一魔大骇之下,急急后退。

麦小明并未趁机追袭,因为他担心此举将招惹对方的群起合攻,反不如暂时让阴手一魔稳住,然后再伺机行动。

在这刹那,阴手一魔己愣在当地,他和麦小明前后交手三次,自觉这乳臭末干的小子身手竟是一次比一次强,以目前的情形而论,显然已高过自己。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然不肯认输,决定以他最拿手的阴风掌迎敌。

麦小明见阴手一魔凝立不动,右臂却不住震抖,淡淡一笑道:“老小子!看样子你好像犯下什么毛病?莫非发了羊癫疯?”

阴手一魔因为正运气,无法开口,只能白白挨骂。

麦小明为了气他一气,再骂道:“老王八蛋,你什么时候变成哑巴了?”

阴手一魔在忍无可忍之下,猛一咬牙,奋力拍出—掌。

这一掌是他奋势而发,但因被麦小明骂得丹田之气无法集中,力道竟然大不如前。

麦小明担心被阴风袭中,—缕强劲的指风迎着掌风射去之后,立即向—侧避开五尺。

只听阴手一魔一声闷哼,当场向后倒去。

麦小明正欲近前施袭,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却及时双双攻了上来。

这二人一个是以暗器和火器令黑白两道闻名-丧胆,一个是以黑砂掌独步大江南北,但因四周布满了迷踪谷的人,迫得二人都不敢施展所长。

这一来,麦小明独战成全和时寅,依然游刃有余,毫无怯意,但若想击退二人,却也大不容易。

蓦地,麦小明剑招加快,但见漫天光影翻滚晃动,竟然刹时把两名黑道巨擘完全笼罩在森森剑气之中。

原来他已施出了“妙妙剑决”中的剑招。威力之猛,连他自已也难以想象。

这时所有观战的人,莫不为麦小明的如此神勇而大感惊异,几乎个个看得胆颤心惊,目蹬口呆。尤其霍元伽,更是感到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唰唰”两声之后,毒火成全和黑魔时寅全已血染满身。

霍元伽立即大叫道:“一起上!千万别让这小子走脱。”

麦小明为了脱身,已不再逞强,肩头一晃,就在众人尚未围攻过来的瞬间,人已腾空而起,“一鹤冲天”,直拔起四五丈高。

然后由重重包围者的头顶横惊而过,待落下地时,已离开人群七八丈远。

霍元伽自知手下无人能够追上,除了跺脚发狠,报本没有别的办法。

麦小明大叫道:“掌门老禅师,用不着再向霍元伽要人,快快出谷要紧!”

说完话,施起轻功,直向谷外奔去。

一路之上,那些把守关卡的喽兵,有少数几人阻挡的,全死在麦小明剑下。

麦小明一口气奔出谷外,才找了一处树下休息。

他虽然已经脱险,却不能不担心少林方面以及苗素苓的安危,于是就在谷口外等候,万一天禅大师和苗素苓等人不见出谷,便决定不顾一切的再杀回谷去。

就在他刚坐下不久,突见一名全身银色劲装,剑眉星目,猿臂蜂腰,背插宝剑,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快步冲着自己而来。

麦小明一见此人,顿时一股气血直冲,迅速无比的站身而起,抢剑向这人心胸刺去。

那人慌迫之间,一面闪避,一面急急叫遒,“麦小侠,在下是范玉昆!”

麦小明喝道:“我早就看出你是范玉昆,所以才要杀你!”

说着又是一剑刺去。

范玉昆就势一个回旋,朗声道:“麦小侠,听在下解释过后再动手如何?”

麦小明见对方不曾还手,连剑也没拔,只好停下手来道:“有什么话快说,等说完了我再杀你!”

范玉昆随即就地坐下道:“说来话长,麦小侠也请坐下好吗?”

他要求麦小明坐下来,不外是让他安静,免动干戈。

麦小明见对方如此毫不设防,反而觉得自己太莽撞,便依言也在对面坐下。

原来这范玉昆是豫南范家堡的少堡主,他的父亲范铜山,十年前曾总领大江南北侠义道,是位威名远播受武林中人人敬仰的英雄人物。

三年前,范玉昆随父亲范铜山北来恒山,在迷踪谷附近的落雁谷,范铜山死在神杖翁酆秋、毒火成全、鬼老水寒、人魔伍独等人手中,而范玉昆却又误杀了胡柏龄。

说起来三年前落雁谷那一战,内情实在错综复杂,以致恩仇难辨,而麦小明至今仍认为范玉昆是杀死胡柏龄的唯—凶手。

当时,是神杖翁酆秋、毒火成全、鬼老水寒、人魔伍独四大黑道魔头秘密来到落雁谷,意欲消灭以天明大师和紫阳道长为首的少林、武当二派精英以及北来的范铜山父子。

胡柏龄当时正是迷踪谷的绿林盟主,因为他是酆秋的师侄,便被酆秋邀到迷踪谷外的落雁谷要他相助—臂之力,共同对付少林、武当二派和范铜山父子。

胡柏龄得悉详情后,曾力劝酆秋等人,不可与少林,武当结怨。

但酆秋等人却偏偏不听,他们好不容易完成把少林、武当以及范铜山父子诱来落雁谷的计划,岂肯轻言放弃?仍打算以火药炸死这些人。

于是,在不久之后,双方果然在落雁谷展开一场惨烈无比的激战。

少林、武当和范家堡方面误以为胡柏龄是酆秋等人的帮凶,而酆秋等人又认为胡柏龄要暗助少林、武当和范家堡。

因之,在两面夹击之下,胡柏龄便壮烈牺牲。

他先被范玉昆由后刺入一剑,又被武当当时的掌门紫阳道长一剑刺进前胸,最后仍以鲜血浇灭引线,使少林、武当不少人幸免于难。

这段往事,当时麦小明虽然也在现场,而且也和范玉昆交过手,却至今仍弄不清其中错综复杂的原因,也难怪他把范玉昆恨之入骨。

范玉昆长长吁了—口气,双目中却闪烁着盈盈汨光,道:“麦小侠,说起来三年前落雁谷一战,最大的受害者,应该是我们范家堡!”

麦小明不动声色道:“这话怎么说呢?”

范玉昆道:“那一战,家父和家兄范文杰,全死在令师酆秋等人手中,在下也身负重伤,险些丧命!”

麦小明哼了声道:“我不希望你说这些,你杀死我胡师兄、难道还不够吗?”

范玉昆低下头,满面愧悔之色,叹口气道:“在下日夜难安的,正是为了这件事,因为我误杀了胡盟主。”

“那你就把当时的情形再说一遍。”

“当时毒火成全已布下一道药引,准备引爆事先埋好的火药。若火药一被引爆,少林、武当和我们范家堡的伤亡不难想见。”

“可是那火药并未引爆。”

“这正是胡盟主舍身救人的表现。当时家父正站在火药近旁,胡盟主为了救家父,又担心得罪酆秋等人,便悄悄走近家父身后,在下误以为胡盟主是要对家父下毒手。因之才在胡盟主背后刺了一剑,接着胡盟主又被当时的武当掌门紫阳道长一剑刺进前胸,而胡盟主为了救人,竟忍着最后一口气,用身体扑向正在燃烧中的引线,直到鲜血将引线熄灭,才壮烈死去。”

麦小明听到这里,回思前情,也不觉迸出了眼泪,缓缓说道:“总算你还有良心,可是你已铸成大错,即使想赎罪,也来不及了。你由豫南范家堡又来到北岳,又有什么用意?”

范玉昆道:“在下想查明一件事,胡盟主到底是真死,还是仍旧活着?”

“人死岂能复活?你不是明明看到找胡师兄已经死了吗?”

“在下当然看到,可是最近又有人看到胡盟主出现过。”

“是谁看到的?在哪里看到的?”

“事情就在最近,有人亲眼看到胡盟主由豫南经过,而且好像又到过少林,当时在下正在洛阳,听到这消息便赶来北岳。”

“你相信这事是真的?”

“据目睹之人说,那人绝对是胡盟主,而且……”

“而且什么?”

“麦小明便可证明。幸喜在下能遇上了你。”

“我怎能证明呢?”

“麦小侠请说实话,据目睹之人说,随胡盟主同行的,麦小侠便是其中之一,另外还有一位姑娘。”

麦小明只好点了点头道:“不错!有这么—回事。”

范玉昆迫不及待的问道:“麦小侠快请说明,胡盟主是怎么活回来的?这三年来,他的人又在哪里?”

麦小明略一沉吟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范玉昆道:“如果胡盟主真还活着,在下要向他谢罪,然后再设法赎罪。”

麦小明冷笑道:“你当然该向他谢罪,但又如何赎罪?”

范玉昆正色道:“在下情愿一生追随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麦小明暗道;“看他这模样,的确是谢罪赎罪来的,将来对付霍元伽,正愁人手不足,此人的武功,当年与我不相上下。若能有他相助,实是求之不得。”

想到这里,敌意全消,点了点头道:“算你走运,尚未铸成大错。我胡师兄大难不死,得遇高人相救,看来你前来北岳,不曾白跑。”

范玉昆喜出望外道:“胡盟主真的没死,在下该谢天谢地了!”

他说着,当真由坐变跪,恭恭敬敬的向迷踪谷方向连磕了三个头。

麦小明道:“迷踪谷的主人,现在早已不是我胡师兄了,你干嘛朝那边磕头?”

范玉昆道:“在下当然知道目前的绿林盟主是霍元伽,但胡盟主人在哪里?还请麦小侠快快告知!”

麦小明道:“我胡师兄在白姑寺。”

范玉昆四下望了望道:“白姑寺在哪里?”

麦小明用手一指道:“就在那里!”

范玉昆立刻又向麦小明所指的方向叩了三个头。

麦小明道:“算啦!你在这里叩头,我师兄怎能看得到?”

“就请麦小侠马上带在下到白姑寺去。”

“别忙!我这里还有要紧的事。”

“麦小侠有什么事,要不要在下帮忙?”

“兹事体大,你现在想帮忙也帮不上。”

“还请麦小侠告知是什么事?”

麦小明此时已对范玉昆颇具好感,便把随同天禅大师进谷,独自一人逃出的事说了一遍。

范玉昆听得大为激动:“麦小侠可是要等候他们的消息?”

麦小明道:“当然要等候他们的消息。”

范玉昆道:“在下寸功未立,如果没有消息,在下情愿随麦小侠杀进谷去。”

麦小明摇头道:“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至于我,身手也不差但以咱们二人之力,杀进去根本无济于事。”

正说到这里,突见苗素苓由谷内奔了出来。

麦小明急急起身迎上前去道:“怎么样?天禅老禅师他们呢?”

苗素苓道:“师父和他们尚未动手,也许会安然出谷。”

“你是怎么先出来的?”

“我已被霍元伽看出破绽,霍元伽下令围捕我,所幸我的轻功胜过他们,终于突围而出。”

“可曾和他们打斗?”

“你看,我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处,所幸并未受伤。”

这时范玉昆已跟了过来。

苗素苓道:“这位是谁?”

麦小明道:“他叫范玉昆,当年一剑刺死我胡师兄的就是他!”

苗素苓啊了一声道:“既然他是杀胡盟主的凶手,你怎么还和他在一起?”

麦小明笑道:“他已经向我忏悔,而且是向我胡师兄谢罪赎罪来的。反正胡师兄死了又活回来,咱们就该原谅他。”

苗素苓道:“他见过胡盟主没有?”

麦小明道:“还没有。”

“那就快带他见胡盟主去!”

“可是咱们还要等候天禅老禅师。”

“我想他们只要不动手,霍元伽还不至于难为他们,咱们回到白姑寺,等他们也是—样,待在这里,反而容易被迷踪谷的眼线发现行踪。”

“好吧!咱们这就回白姑寺去。”

麦小明接着再为范玉昆引见苗素苓,道:“她叫苗素苓,上回随同我胡帅兄到少林的那位姑娘就是她。”

范玉昆道:“苗姑娘为什么要改扮男装?”

麦小明道:“为的是保密身份,不然怎能随同天禅老禅师进谷?”

苗素苓道:“可现在已经被霍元伽识破了!”

回到白姑寺,住持方丈悟尘正焦急的等候在寺门外,一见麦小明等回来,便急急问道:“敝派掌门师尊他们怎么没回来?”

麦小明道:“他们待会儿就会回来,胡盟主可在寺中?”

悟尘道:“胡盟主正在宝塔的二层休息,他也着急得很。”

麦小明道:“我们先去看看胡盟主。”

登上白姑塔第二层,胡柏龄正坐在那里沉思。

范玉昆连忙奔过去,以膝跪倒道:“罪人范玉昆,叩见胡盟主!”

胡柏龄顿感一愣,道:“你……你是范少堡主?”

范玉昆连连叩头道:“晚辈正是范玉昆!”

胡柏龄呆了一呆道:“你怎么来了?来做什么?”

范玉昆语气无比激动道:“晚辈是向胡盟主谢罪赎罪来的!”

麦小明抢着道:“他方才已经对小弟说得很明白,当年误伤了师兄,师兄请原谅他吧!”

胡柏龄连忙探手拉起范玉昆道:“范老弟,快别如此,这三年来,胡某从未怪罪于你。当时你为了救令尊情急间刺我—剑,你做得很对,我又怎能怪你。”

这几句话,只听得范玉昆真是感激涕零,久久说不出话。

麦小明道:“师兄,范少堡主说过,从今以后要永远追随在您身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柏龄苦笑道:“可惜我不得不辜负他这番心意。”

“您为什么要辜负人家?”

“过几天师父回来以后,范少堡主又怎能和我在—起?”

“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反正小弟们要继续对付霍元伽,有范少堡主帮忙,也等于为您效劳。”

“暂时不谈这个,你还没告诉我随天禅大师进谷的经过。”

麦小明刚述说了—半,只见普凡匆匆奔了进来告知天禅大师已经回来了。

胡柏龄连忙带着麦小明、苗素苓、范玉昆下塔来到后面禅室。

这时悟尘正在接待天禅和天望大师。

那少林的二十四名弟子也全回来了,他们正在廊下休息。

范玉昆首先上前和天禅、天望两位大师见礼,他们彼此早就认识。

胡柏龄问及出谷情形,天禅大师喟然一叹道:“老衲度量情势,若想把悟明和九名铜人押回,势必大动干戈。

—旦双方闹翻,迷踪谷方面人多势众,不但讨不了好处,反而可能要全军覆没。无奈之下,只好和天望师弟暂时率领弟子退出谷外。”

胡柏龄沉吟了半晌道:“难道大师就这样算了?”

天禅大师又叹了一口气道:“老衲在少林出发时,本以为人手已足,万想不到迷踪谷方面目前越发实力大增。”

胡柏龄道:“不管如何,大师纵然不能把九名铜人押回,也该救出天机、天觉二位大师以及贵派的十二名弟子。”

天禅大师双颊抽搐了几下道:“老衲岂能不顾及他们的安危?一路上和天望师弟商议的结果,决定先行返回少林。

除了再加派人手外,同时再联络武当方面派出高手协助,如果武当掌门青阳道兄能亲率弟子前来北岳,那就更好了。”

麦小明抢着道:“老禅师的主意虽好,但晚辈不赞成!”

天禅大师道:“麦小施主有何高见?”

麦小明道:“由这里到贵寺少林,路途足有千里之遥,由少林到武当,又有好几百里,再加上联络时间,往返至少要两个月,在时间上如何来得及?”

天掸大师默了一默道:“麦小施主果然说得有理,你有什么另外的办法,还请说出来。”

麦小明道:“依晚辈愚见,老禅师最好在白姑寺住下来按兵不动。”

天禅大师蹙了两道白眉道:“按兵不动如何能解决得了问题?”

麦小明道:“只要晚辈能和钟副盟主等人联络上,双方会合一处,就足可大队人马开进迷踪谷,和霍元伽决一死战!”

“可是麦小施主如何能和他们联络?”

“依晚辈预料,他们必定藏在迷踪谷附近。他们的人不在少数,想找到他们,并非难事。”

天禅大师沉吟不语。

天望大师道:“麦小施主说得有理,咱们不妨暂在白姑寺住下,若在七日内仍无法联络到钟副盟主等人,再作计较,也还不迟。”

天禅大师颔首道:“也好,就这么决定!”

回到塔内,胡柏龄、麦小明、范玉昆住第二层,苗素苓住第三层。白姑寺有二十余高手在,安全已无顾虑,胡柏龄也就用不着再派出警戒。

晚饭后,闲来无事,胡柏龄、麦小明、范玉昆三人便在塔内商议今后行动。

范玉昆道:“胡大侠,范家堡内目前还有七八名高手,如果这边人手不够,晚辈情愿回豫南把他们带来助阵。”

胡柏龄道:“不必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忽听麦小明问道:“师兄,您的假期还有多久?”

胡柏龄道:“论时间还该有半个多月,但这要看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如果他老人家现在回来,我就要马上回去陪侍他。”

麦小明道:“但愿他永远别回来。”

胡柏龄道:“其实就是师父不回来,我照样也无法参加你们的行动。”

麦小明面显不悦之色道:“师兄,你错了!”

“我错在哪里?”

“小弟要讲的话也许冲了一点,师兄千万别见怪。迷踪谷是您一手建立的,钟副盟主等人,也是您的旧部。

而现在您却置身事外,对付霍元伽,应该是我们帮您打天下,您却说是我们的行动,自己反而推得干干净净。师兄,小弟认为您这话实在说不过去。”

这几句话,语气不能说不重,胡柏龄终于显出羞愧模样,低下了头。

麦小明继续说道:“师兄,你这样做,固然是师命难违,但对天下绿林,却万万交代不过去。如果任由霍元伽胡作非为,势必造成绿林浩劫。独善其身,又怎能比得上兼善天下。”

胡柏龄长长吁了口气道:“你的意思,似乎非逼我参加行动不可?”

麦小明道:“师兄心里必有数,我们纵有千百高手杀进迷踪谷,却比不上您的登高一呼。”

“这话怎么讲?”

“理由很简单。小弟们进入迷踪谷,即使拼得血肉横飞、尸骸遍地,也不见得能把霍兀伽赶走。

而师兄若肯进入迷踪谷,只要一现身,必可不战而屈人之兵。霍元伽也必定被迫乖乖的让出绿林盟主之位。”

“你未免太抬举我了!”

“这是人人都可以想到的事,小弟说的完全是实话。”

就在这时,塔下脚步声响,接着上来二人,一个是万月堡总管李茂,—个赫然是迷踪谷的小头目赵福。

赵福原是胡柏龄的亲信,胡柏龄死后,又做了霍元伽的心腹。

胡柏龄微微一惊道:“赵福、你怎么来了?”

赵福望着胡柏龄,翻身便拜了下去,一面语气激动的道:“还是请李大叔对盟主说吧!”

李茂忙道:“赵福是偷偷到万月堡传递消息的,我把他偷偷带了来见胡盟主。”

胡柏龄哦了声道:“赵福怎么知道我还活着?”

李茂道:“是我在路上告诉他的。”

胡柏龄道:“你们经过迷踪谷时,必定天还没黑,若被霍元伽的眼线发现,只怕对赵福不利。”

李茂道:“我们是绕道而来的,路上不会有问题。”

胡柏龄目注赵福道:“有什么话要讲,还是由你自己说吧!”

赵福语气紧张的道:“盟主,您可知道钟副盟主等人的下落?”

胡柏龄神色—紧道:“我和他们已经失去联络,莫非他们已被霍元伽掳进迷踪谷?”

赵福点点头道:“除了钟副盟主、余先生和崂山的王大康头领外,其余全已被押在谜踪谷。”

“他们是什么时候被掳进迷踪谷的?”

“大约快两个月了!”

胡柏龄汁算时间,正是自己和麦小明、苗素苓刚动身到天台万花宫不久。

他默了一默道:“可知道他们被押的地点?目前情形如何?”

赵福道:“他们都被押在水牢里,那种不死不活的罪,盟主不难想见。”

“你就是为这事到万月峡去的?”

“属下心想,万月峡的李大叔 定和钟副盟主、余先生等人有联络。所以才趁巡谷之便,偷偷潜往万月堡向李大叔通报,想不到盟主居然还健在。”

“他们既然被掳进迷踪谷将近两个月,你为什么不早些向李总管通报?”

“一来找不到出谷的机会,二来押在水牢里的头领们那时还很安全。”

“莫非现在已经不安全了?”

“他……他们可能马上就有危险!”

胡柏龄心头猛感一震,急急问道:“他们有什么危险,快说!”

赵福叹口气道:“属下听来的可靠消息,霍元伽很可能在三天之内把他们处决掉!”

胡柏龄、麦小明猛闻此言,全都脸色大变。

这时,苗素苓也闻声到来。

塔室内开始了一阵可怕的沉寂,多时,麦小明才道:“苗姑娘呢?是否还在地牢里?”

赵福道:“苗姑娘据说仍在地牢里。”

“你可去过地牢、水牢?”

“地牢有专人把守,水牢倒是去过,只是没机会和他们讲话。”

胡柏龄道:“你还有别的消息没有?”

赵福道:“属下知道的只是这些。”

胡柏龄充满感激之情道:“多谢你冒险前来送信,此处不宜久留,你现在就回去吧!”

赵福道:“盟主千万要设法救他们,属下告辞了!”

胡柏龄道:“你放心,我会有所行动的,路上要小心!”

李茂也起身告辟。

胡柏龄和麦小明亲自把二人送到塔外。

回到第二层塔室,麦小明道:“师兄,您刚才对赵福表示要有所行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能再反悔吧?”

胡柏龄道:“我只是要救他们出险,并非要和霍元伽正面冲突。”

麦小明道:“只要能救他们出险就好,以后的事慢慢再谈。您准备怎样行动?”

胡柏龄道:“为了不正式出面,行动当然越秘密越好。”

苗素苓抢着道:“千万也要救我姐姐!”

胡柏龄道:“那是自然,你姐姐是为了跟随我才背叛阴手一魔,进入迷踪谷的,尤其她和寒香情同姐妹,我又怎会不救她?”

麦小明道:“听师兄的语气,是要劫牢了,但不知怎样劫法?”

胡柏龄略一沉吟道:“由后谷进去,尽量别惊动霍元伽。如果霍元伽事先不加戒备,以我们四个人的力量,足可马到成功。”

麦小明道:“上次小弟和苗姑娘去营救苗大姑娘,也是由后谷秘密进去的,但却功亏一篑,刚一出牢就被霍元伽亲率高手拦截。为了自保,只好放弃苗大姑娘。”

苗素苓心思细密,忙道:“以晚辈看,只怕这次成功的希望也不大。”

麦小明道:“你怎么还没行动就说丧气话?”

苗素苓道:“我当然有我的理由。上次咱们两个人没救出一个人,这次虽然咱们有四个人,但要救的却是七个人。”

麦小明计算着苗素兰加上崂山的老大老二、江北三龙以及文天生,可不正是七个人。

苗素苓再道:“最大的难处,是他们这七位在牢里的人,不但武功难以施展,只怕连行动也诸多不便。”

我姐姐被关进地牢算来已经三个月了,精神体力早已消磨得差不多,至于在水牢里的六位,虽然还不到二个月,但整天下半身泡在水里,只怕连走路都困难了。”

经过苗素苓这样一分析,胡柏龄和麦小明都像被浇了一头冷水,久久默默不语。

半晌之后,才听麦小明道:“钟一豪、余亦杰、王大康他们到底哪里去了?如果他们在,咱们也是七个人,那就好得多了。”

胡柏龄和苗素苓都未开口说话。

麦小明摇了摇头道:“奇怪!”

胡柏龄道:“你奇怪什么?”

麦小明道:“王大康是个粗人,为什么他没被掳走?”

胡柏龄道:“你别小看了王大康,他虽是个粗人,但有时候也粗中有细。”

正说话间,忽听塔下又传来脚步声音。

这时已将近二更,谁都可以想到,来人必是悟尘或是他的三名弟子。

谁知登上塔来的,却正是钟一豪,余亦乐和王大康。

胡柏龄等四人顿时喜出望外。

麦小明叫道:“好啊!你们现在才来,都把我们急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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