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句话,只听得霍元伽方面的人大感茫然,因为他们根本不清楚麦小明最近曾去过吕梁山的事。
其实阴手一魔并非无缘无故前来谜踪谷的,他的目的,不外是把苗素苓捉回去治罪,当然,能把苗素兰也带回去那就更好。
毒火成全等得已有些不耐,吼道:“姓霍的,还不把那小子交出来?”
霍元咖道:“他不在这里,你让霍某怎么交,除非你能准许霍某带几个人出去把他找回来。”
毒火成全略一犹豫道:“阴手兄,你看要不要放他出去找人?”
阴手一魔冷笑道:“老夫看你似乎越来越糊涂了,把霍元伽放山去,你们就又离倒霉不远了!”
“你说该怎么办?”
“姓麦的那小子必在大厅里。”
“你怎么知道?”
“那小子年纪虽小,武功却高得出奇,霍元伽设筵招待众头目,怎会没有他。”
“可是咱们若进去查看,很可能吃他们的亏。”
“成兄,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啦,难道活人会给尿憋死?”
“你有什么高明办法?”
“让他们这几十人一个个由大厅西边走到东边,还会查不出那小子?”
“好,就这么办。”
说着冷声高叫道:“霍元伽,阴手兄的话,听到没有?现在马上要他们一个个走到另一头。哪—个若敢不遵,老大双手的暗器,立刻就发射出去,到那时别埋怨老夫心狠手辣。”
霍元伽正犹豫间,只听群雄中一人郎声高叫道:“用不着那么麻烦,在下现在就出来给你们瞻仰瞻仰!”
说话的正是麦小明。
他人随声到,由人丛中一掠而出,昂然来到阴手一魔和毒火成全身前。
他这举动,当真大出霍元伽和群雄意外,所有的人全为他大大捏一把汗,同时也莫不对他这份胆气为之心服。
麦小明在阴手—魔和毒火成全身前七尺外停下脚步,傲然说道:“在下来啦,你们要怎么样?看着办吧!”
他这傲然不惧的举动,照样也使得阴手一魔和毒火成全大感意外。
毒火成全早已把麦小明恨得牙根发痒,刚要扔出暗器,却被阴手一魔一把抓住手臂道:“别忙,反正他已是死路一条,老夫还有话问他。”
毒火成全只好强忍愤怒,暂时缩回去。
阴手一魔双目发射着凶光道:“小子,你把苗素苓那贱婢带到哪里去了?”
麦小明气定神闲,冷冷一笑道:“她没来迷踪谷。”
阴手一魔转动着白多黑少的眼珠道:“她在哪里?”
麦小明道:“在下把她暂放在一处民家里。”
“那民家在哪里?”
“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肯讲?”
“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把所有的人都放出大厅我再讲。”
阴手一魔顿时脸上青筋暴起,吼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跟老夫谈条件,你……”
麦小明淡淡一笑:“要杀要剐,任凭于你。不过你该明白,如果在下现在死了,你就永远别想得到苗素苓!”
忽听守在大厅侧门的虫魔火莽大声道:“再不处死姓麦的那小子,本总峒主就要放虫了!”
原来,虫魔火莽见阴手一魔迟迟不肯动手,早已等得不耐,尤其他把麦小明恨之入骨,必欲亲手杀之而后快。
阴手一魔叫道:“火总峒主请忍耐片刻,老夫再问他三五句话就当场把他处死。”
岂知虫魔火莽已是忍无可忍,探手入怀,掏出布袋,竟把三十六只金蚕毒虫,抖手就放了出来。
那三十六只金蚕毒虫进入大厅之后,直向人群聚集之处飞去,昂首吐信,凶性大发,刹时嗡嗡之声响彻整座大厅。
群雄们在这刹那莫不大惊失色,纷纷一面走避,一面劈出掌力迎击。一些功力较差走避较迟的,不少人已被金蚕虫的毒信刺个正着,一时之间,惊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毒火成全趁时也立即将右手的淬毒蝎尾针抛射出去,一片蓝汪汪的光芒,袭向麦小明。
麦小明情急之下,就地一个翻滚,滚到一张八仙桌下。
毒火成全万没料到一把蝎尾毒针竟然落空,紧跟着再把左手的淬毒梅花针再掷出去。
这把淬毒梅花针有三四十枚,出手之后,足可笼罩方圆七八尺的范围,在这七八尺的方圆之内,即使是一只蚊子,也难以脱逃,更何况是一个人。
岂知麦小明急中生智,竟抢在毒火成全出手之前,将那八仙桌的桌面倾侧过来,自己则缩身在桌面之后。那淬毒梅花针细如牛毛,无法穿过桌面,当然也就伤不到麦小明。
毒火成全正欲再探手入怀掏出暗器时,突听身后的牛奔发出一声闷哼,接着自己右臂也被一缕刚劲无比的指风袭中,使得他半边身子顿时麻木起来。
他咬牙咧嘴叫道:“阴手兄,你怎么反而对自己人下手?”
阴手一魔愣了愣道:“这是什么话?老夫根本就在这里没动,你怎么啦?”
毒火成全挣扎着回过身去,只见牛奔已躺在地上不动,分明是被人点了穴道,但又看不到点穴之人究竟在何处。
同时他也明白了方才绝非阴手—魔暗中施袭,因为阴手一魔明明站在他和牛奔身前,纵然出手,也绝不可能袭击到二人的背后。
这时,阴手一魔也回过头来,吃了一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毒火成全忍着痛道:“方才牛亲王被人点了穴道,成某的右臂也被人从背后点了一指。”
阴手一魔讶然道:“有这种事?对方的人呢?”
毒火成全道:“就是因为没发现来人,兄弟也莫名奇妙,莫非有鬼?”
这时,大厅内的群雄,也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们却都个个暗喜,因为来人分明是在暗助迷踪谷,是以内心全升起一股死里求生之望。
阴手—魔略一沉吟道:“成兄运气试试,是否还有施放暗器之能?”
毒火成全道:“成某的左手勉强还可以。”
阴手一魔道:“那就由你左手紧扣暗器,仍然守住门口,非到必要,暗器不可出手!”
毒火成全依言左手又握了—把淬毒梅花针,在这种情形下,即使阴手一魔不交代,他也不肯轻易出手。
否则,当暗器掷出,纵然能击毙对方不少人,其他的人也必一拥而出,到那时情势就难以控制了。
他一面监视着群雄的动静,一面问道:“阴手兄要做什么?”
阴手一魔道:“你只管守住大门,由老夫来对付来人!”
此刻,群雄仍聚集在大厅一角,除了少数人不住发出呻吟之声,其余仍能保持镇定。
那三十六只金蚕毒虫全已被群豪击毙,少数被金蚕毒虫咬中的,全静静的躺在地上,有的咬牙强忍痛苦,有的在不住呻吟,其余未受伤的,则蓄势戒备,秩序仍然极为良好,显得一丝不乱。
至于另一侧门,虫魔火莽依然守在那里,群雄料想他身上仍藏有毒虫,是以也无人敢由侧门冲出。
只听阴手一魔重重咳了两声道:“用不着藏藏躲躲,究竟是何方高人,就请现身出来,也好让老夫见识见识。”
一语未毕,轻风飒然,由大厅门外广场尽头山上的一棵巨松上飘下一个黑色人影。
那人影身材瘦小,但却穿着一身宽大的缁衣,缁衣下摆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但身躯却又纹风不动,显得安详而又庄严。
聚集在大厅一角的群雄,这时都涌至一处窗口下,凝神窥视大厅外动静,只因是夜间,虽能看到瘦小的黑衣人影,却无法看清其面目。
那棵巨松距大厅门口足有七八丈远,真可说是惊世骇俗了。
如果他是欺近大厅门口出手的,以阴手—魔和毒火成全那等人物竟毫无惊觉,照样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阴手一魔冷冷一笑道:“方才偷袭他们二人的可是尊驾?”
那缁衣人朗声道:“出手的自然是我,但却算不得偷袭。”
缁衣人声音朗朗而清脆,分明是个女子。
在这刹那,大厅内的麦小明突感心神一震,这声音听来竟是十分熟悉,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是谁。
阴手一魔顿了—顿道:“不管芳驾是否偷袭,芳驾此时此地出现,究竟是何用心?可否告知来意?”
缁衣人冷冷一笑道:“那要先问问你们来到迷踪谷是何用心?”
阴手一魔顿了顿道:“毒火成兄等四人被霍元伽无缘无故拘进迷踪谷,老夫只是来救他们。”
缁衣人冷笑道:“老匹夫,你说得未免太动听了。霍元伽岂会无缘无故把他们拘进迷踪谷,我若弄不清原因,也不会前来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
“在你们这批江湖败类面前,我还没有必要透露身份来历。”
“你和霍元伽是什么关系?”
“谈不上任何关系。”
“既然如此,你就该知道霍元伽也是黑道出身,你骂老夫等人是江湖败类,难道霍元伽就不是江湖败类。”
“我是冲着天下绿林总寨来的,迷踪谷虽然龙蛇混杂,霍元伽也不见得是好人,但这天下绿林总寨一旦被你们毁灭,必将引起绿林中更大的混乱。为了消弭绿林再—次的浩劫,我就不能眼看你们胡作非为。”
“你自信能救得了他们?”
“对付你们这几个江湖败类,还绰绰有余!”
“可惜他们四人中,已有两人失去功力。”
缁衣人淡然一笑道:“现在我情愿解开他们二人的穴道,这样他们就无话可说了吧!”
她说着,只是右臂微微—抬,牛奔立即由地上站了起来。
毒火成全的右臂也立即运转自如。
缁衣人竟能在七八丈外,一抬手即解开两人穴道,可见她先前点中牛奔和成全,绝非近前偷袭。
在这刹那,阴手一魔等人以及大厅内的群雄,无不被缁衣人的超凡入圣神功惊得目瞪口呆。
阴手一魔虽然心惊胆颤,然而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不得不不计后果的硬撑下去。
只听缁衣人冷然说道:“你们是联手而上还是一个一个的上?”
阴手一魔还没来得及答话,毒火成全已紧扣两把暗器走下大厅门外台阶道:“阴手兄,这第一阵就让成某来试试。”
阴手一魔正是求之不得,同时他也明白毒火成全的用意,因毒火成全最擅长的暗器,根本不须近身拼搏。
缁衣人武功再高,也难以躲过两把暗器数十枚梅花针及蝎尾针的骤发施袭。
毒火成全直走到距缁衣人不足两丈处才止住脚步。
他的用心显然是要在近距离内出手,这样对方就越发难逃天罗地网般的施袭了。
缁衣人依然纹风不动,冷冷问道:“你就是毒火成全?”
毒火成全道:“道上的朋友给成某这样一个绰号,成某从不计较,就算你说对了吧!”
缁衣人道:“好一个江湖败类,果然其貌不扬!”
毒火成全本就面目可憎,奇丑无比,被对方骂句其貌不扬,根本不予计较,嘿嘿一笑道:“芳驾最好别以貌取人,较技论艺,纵然是小白脸,也照样占不到便宜。”
缁衣人道:“这样说你已经很满意自己这副长相了?”
毒火成全终于被激怒,吼道:“怎样比法,就快划出道儿来,用不着多说废话!”
缁衣人道:“你既被人称毒火,手里又扣着两把暗器,自然是以暗器最擅胜场,我现在就试试你的暗器手法究竟高明到什么境界!”
“你自信能躲过老夫的暗器?”
“在你没出手之前,谈自信未免言之过早。”
“那么你是准备用什么办法来躲避老夫的暗器?”
“你问得未免太多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不管你用什么手法施袭,我脚下绝不移动半步。”
这几句话,反而使得毒火成全有些莫测高深。
缁衣人催促着道:“不必犹豫,现在就出手吧!”
毒火成全左手—甩,二十几支蝎尾针笼罩了数尺方圆,挟着咻咻啸声,直向缁衣人全身射去。
他为了加重火力,紧接着右手的—批梅花针又甩撒出去。
梅花针因比蝎尾针更为细小,这一把足有四五十支,在不足两丈的距离内,放眼当今武林,任何高人也难以躲过。
岂知缁衣人果然脚下毫末移动,双臂一抖,衣袖竟突然暴胀到七八尺长,而且足有两尺宽,两袖交互一盘—旋,竟然把身前从头到脚,挡得风雨不透,尤其双袖圆膨如鼓,那数十枚梅花针和蝎尾针撞到衣袖之后,居然发出“察察”的声音来,就像撞上铜墙铁壁一般。
这—来,使得毒火成全呆愣当场,几乎不相信这是事实。
阴手—魔和大厅内的群雄也都看傻了眼。
毒火成全此时暗器已尽,刚要浑水摸鱼准备退回去,只听缁衣人喝道:“你准备到哪里去?”
毒火成全干咳了声道:“已经比过了,还有什么事?”
缁衣人道:“你已经用暗器攻过我,我并未还手,这样是否公平?”
毒火成全打了个哆嗦道:“你……准备怎么样?”
缁衣人道:“现在应该由我出手了,不过我不想限制你的行动,你可以出手还击,小心了!”
她最后—个字音刚刚出口,右手微抬,一缕指风直向毒火成全前胸“将台穴”袭去。
毒火成全根本来不及闪躲,—声闷哼,当场倒了下去。
缁衣人冷冷一笑道:“阴手一魔,现在该你出场啦!”
阴手一魔是以“阴风掌”驰名黑白两道,论武功纵然比毒火成全高些,也高不了多少。他眼见缁衣人的盖世神功,自忖万难是对方敌手。
若贸然出阵,免不了也要丢人现眼,他一向老奸巨猾,更胜毒火成全,当下略一沉吟道:“老夫已被他们四位推举为主事之人,要比也该比最后一阵。”
缁衣人不动声色道:“可以,你既然是他们的主事之人,那就再派出一个来!”
阴手一魔立即望向黑鹰时寅道:“时兄请到大厅侧门把火总峒主换下,要他到这边来!”
黑魔见自己能脱过和缁衣人交手这一关,当然高兴,随即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虫魔火莽便由大厅一角转了过来。
原来,阴手一魔想到以火莽来对付缁衣人,不外是要利用他的毒虫。
毒火成全的暗器被缁衣人的双袖挡落,那是因为暗器是直线施袭而入,而毒虫是活物,能够盘旋飞翔,趁机放射毒汁,只要火莽放出虫去,缁衣人的双袖必将失效。
火莽并不清楚方才成全和缁衣人交手的情形,来到阴手一魔跟前道:“阴手老英雄有什么吩咐?”
阴手一魔道:“这女人想试试你神虫的威力,你身上还有多少神虫?”
火莽气狠狠地道:“方才那三十六只金蚕虫全已收不回来啦,不过没关系,本总峒主怀里仍有两个口袋,一口袋是泥鳅虫,一口袋是蛇虫,一共大约有上百只。”
阴手一魔道:“那你就把虫往她身上放好啦!”
就在这时,大厅内的群雄已起了剧烈变动。
他们因见火莽已离开侧门,换由黑魔时寅把守,黑魔凭恃的只是黑砂掌,群雄就不再放在心上。
当下由霍元伽、钟一豪、麦小明带头,三人联手以掌力将黑魔时寅击退,直向大厅前广场冲出,把阴手—魔等人团团围住。
不过群雄仍不敢缩紧包围圈,担心火莽猝然发难施放毒虫袭击。
缁衣人环扫了群雄一眼道:“你们都让远些,我既已经插手管上这件事,就一定会管到底,这几个江湖败类,我一人就足可收拾,你们只在一旁看着便了。”
群雄此刻手中仍无兵刃,又见缁衣人武功已达超凡入圣之境,也就乐得在旁看看热闹开开眼界。
只听火莽嘿嘿笑道:“本总峒主的各种神虫,你自信能躲得过?”
缁衣人冷然道:“你只管施放,我脚下绝不移动半步。”
火莽怔了一怔道:“你身上可是藏有火器,准备以火器烧退神虫?”
缁衣人道:“我身上什么都没带,连兵刃都不曾带来。”
“那你不是找死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担心。”
火莽早已把两个虫袋紧紧捏在手中,一边是蛇虫,一边是泥鳅虫。
这种蛇虫和泥鳅虫,确是真蛇和真泥鳅,因为一生下来就以特制的药水浸喂,全身充满虫毒,所以无法长大。
同时身上竟能生出翅膀,可以在空中对人类或其他动物飞扑袭击,而且更能听命于主人驱使。
所谓主人,指的就是训练虫类之人,火莽最擅训虫,因之才被称为虫魔,至于毒火成全称他虫神,那自然是当面奉承之词,叫着好听罢了。
只听缁衣人道:“不必犹豫,尽管把你的毒虫放过来!”
火莽阴森森一笑,立即口中念念有词,把两手的袋口一松,顿时,数十条像蝌蚪般的奇形动物,黑压压—片,振翅向缁衣人全身上下飞扑过去。
在这刹那,在场围观的群雄,无不倒抽冷气,猛打寒噤。
却见缁衣人的全身衣服,不知什么时候,竟又膨胀而起,就像有一股狂飙、发自她的体内,振动得全身衣服猎猎作响。
当那数十只毒虫扑近缁衣人身体周近半尺左右时,竟只能在原处打转,根本无法再前进,有的且被反弹回来。
而缁衣人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丝毫不见作势,更无扑击动作。
数十只毒虫直在缁衣人全身上下半尺外盘飞了将近半盏茶光景,依然无法冲近,有不少且已当场撞死,虫尸落了一地。
这时,火莽早已惊得不知所措,他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怪事,只好急急收回尚活着的毒虫,否则那些毒虫,势必全部撞死,白白牺牲。
至于在场群雄,也都被缁衣人—身不可思义的武功,惊得透不过气来。
缁衣人收回暴胀的衣衫,冷冷笑道:“还有什么本领,尽管使出来!”
火莽一脸狼狈不堪神色,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缁衣人视线转向阴手一魔道:“下面该谁出场,快点给我出来!”
阴手一魔自忖绝非缁衣人敌手,黑魔时寅又被霍元伽、钟一豪、麦小明三人击伤,至于牛奔,只怕仅是个草包角色。
如此看来,还是藏拙的好,也免得因而毁了一世“英名”。
想到这里,干咳了两声道:“既然芳驾自忖神勇无敌,那就免得再伤和气。依老夫之意,就用不着再比了。”
缁衣人似乎也不愿再给阴手一魔难看,默了一默道:“好吧!这次我就发发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你们走吧!”
阴手一魔等人只觉喜出望外,没想到缁衣人居然肯给他们—条生路。
缁衣人说完话,随即又挥出手解开了毒火成全的穴道。
阴手—魔却又回到大门前—把抓起仍在昏迷中的苗素兰。
缁衣人喝道:“你要做什么?”
阴手—魔道:“这贱婢是老人的门下弟子,老夫要把她带走。”
缁衣人叱道:“她既已在三年前便投归迷踪谷,便是迷踪谷的人,你凭什么把她带走?”
这时,霍元伽和麦小明也早已跃近前来,大有立即向阴手一魔出手之势。
阴手一魔凭藉已失,即使没有缁衣人在旁,他也不敢再在群雄面前逞强,只好放下苗素兰道:“不准带咱就不带。”
接着招呼毒火成全等四人道:“你们不走还等什么?”
突见霍元伽冲上前来道:“迷踪谷不是说进就进,说走就走的地方,现在霍某该和你们算清这笔账了!”
缁衣人冷声道:“我已经答应放他们走,任何人不得拦阻。”
霍元伽抱拳一礼道:“女神仙,他们无缘无故闯进迷踪谷,迷踪谷险些毁于一旦,怎可轻易把他们放走!”
缁衣人道:“用不着多说,我说放他们走,就放他们走!”
她的语调虽然十分平和,但却隐含着逼人的威仪。
霍元伽哪敢违抗,连整个迷踪谷的命运都是缁衣人挽救的,她既决心把阴手—魔放走,自己自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群雄们眼见阴手一魔五人去远,才齐齐围拢上来向缁衣人称谢。
此时的群雄,内心中已真的把缁衣人视为女神仙,对她莫不既畏且敬,又充满感激之情。
缁衣人缓缓问道:“先前共有几人被金蚕毒虫咬中的?”
霍元伽道:“一共八位。他们全在大厅里不能出来,看样子情况非常严重。”
“你们可有疗治之法?”
“虫毒乃苗疆之物,数十年来从未在中原绿林出现,迷踪谷虽有不少解毒药物,却独缺虫毒解药。”
缁衣人缓缓从怀里掏出一只绿色玉瓶道:“我这一瓶丹丸,可解百毒,相信对虫毒也必有治疗之效,拿去试试!”
霍元伽连忙躬身接过,转手交于搜魂手巴天义道:“快到大厅喂他们服下!”
巴天义应声而去。
缁衣人仰望了一下天色,长长出口气道:“我该走了!”
霍元佃忙道:“还请女神仙留下芳名!”
“为什么要留名呢?”
“霍某准备把女神仙的长生脾位,供奉在大厅里,以便让迷踪谷所有的人朝夕参拜。”
“值得这么隆重吗?”
“当然值得,今晚若没有女神仙施以援手,霍某以及在场所有的人,只怕都难逃活命。连迷踪谷这绿林总寨也将不再存在。大恩大德,霍某怎能不永铭五内,以期他日答报!”
缁衣人淡淡一笑道:“我并非图报而来,霍盟主最好别把这事放在心上!”
霍元伽肃容道:“霍某恳求女神仙务必留下大名,或者告知尊址是在何处仙山,若大恩不报,实在问心有愧。”
缁衣人语气坚定地道:“不必多说,我走了!”
说完话,转身飘然而去。
霍元伽在后紧跟着道:“霍某恭送女神仙到谷外。”
缁衣人头也不回道:“不用了!”
她话声未毕,突然腾身而起,直升起七八丈高,然后平射而去,转瞬间便已在夜空中消逝。
以钟一豪为首的一伙人回到“柏龄院”,并未立即就寝,自动聚集在客厅里谈论发生的事。
他们莫不为缁衣人的盖世神功所惊,当然也把话题集中在缁衣人身上。
钟一豪喝了一口茶道:“余兄一向阅历最丰,可知这位女神仙究竟什么身份来历?”
余亦乐摇头道:“兄弟自信对当代前辈高人,见识过的虽然不能算多,但闻听过的却不在少数。却从没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么一位武功惊世骇俗的女高人。”
忽见崂山三雄的王大康猛然跺了一脚,接着又在自己脸上重重的掴了—巴掌,竟然打得连嘴角都流出血来。
这举动实在有些突兀,简直像忽然发了疯,只看得在场的人既惊愕又莫名其妙。
钟一豪轻咳了声道:“王兄这是做什么?”
王大康喘了口大气道:“俺从前只道自己的武功已经差不多,今晚看到女神仙,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绿林这口饭,俺也别想吃啦!干脆回崂山老家抱孩子吧!”
他的这番话,听得在场的人又好笑又感慨不已。
笑面佛鲍超用手忖轻撞了王大康一下道:“老二,你疯了吗?”
王大康道:“俺就是因为没疯,才讲出这种真心话来!”
钟一豪担心王大康当真会藉酒装疯,连忙起身道:“时间不早,怕已是三更天了。今晚各位都受了惊,还是快快回房休息吧!”
众人刚要起身回房,却听麦小明高叫道:“别走,我还有话讲!”
钟一豪—愣道:“麦老弟又要做什么?”
麦小明道:“你们不是想知道女神仙的身份来历吗?现在我就向大家说明。”
钟一豪皱了皱眉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别再开玩笑好不好?”
麦小明两眼一瞪道:“谁跟你们开玩笑?”
钟一豪只好耐着性子道:“你怎么会知道女神仙的身份来历?”
麦小明笑道:“这就是我比你们见多识广之处。别看你们都有江湖阅历,可惜阅历的不是地方,我虽然江湖阅历不多,但却一阅历就阅历上啦,这就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余亦乐正色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麦小兄弟也别存心耍我们大家!”
麦小明道:“你们都是自己人,又有什么好耍的?”
余亦乐道:“既然如此,你就讲出来大家听听!”
麦小明望了众人一眼道:“你们有的已经离席,我讲给谁听,你们要听就回来重新坐好!”
众人都不敢得罪麦小明,听他这样一说,那些离开座位的,只得再回来坐好。
谁知麦小明竟端了起来,像若无其事般,久久不曾开口。
钟一豪催促着道:“你为什么又不讲了?”
麦小明道:“别急!这里面有缘看到女神仙的,只有万姑娘。”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更是弄得所有的人啼笑皆非。
麦小明又望了众人一眼,笑道:“你们是否已被我的话弄迷糊了?现在我就开始讲啦!”
众人不约而同把目光集中在麦小明脸上,看他究竟在耍什么花招。
麦小明一字—字的道:“这位女神仙就是在石岭关和定襄之间山下尼庵里的那位老尼,前几天我想请万姑娘陪我一同前去,是不是万姑娘有缘见到她老人家?”
原来,麦小明早就看出缁衣人就是那位老尼,最初在大厅内他已听出声音很耳熟,及至出了大厅,虽然夜色朦胧,以他过人目力,立即就依稀认出对方是谁,只是当时不便道破而已。
他之所以不愿当场道破缁衣人身份,正是他的机警过人之处。
因为一旦当场道破,霍元伽日后必定会到尼庵去找到她。这对自己和钟一豪—方,无疑是件大大不利的事。
另外,他不能不顾虑因而惹起缁衣人的反感,那么将来再到尼庵见她,事情就更难办了。
客厅内的气氛顿时静肃起来,沉寂了很久,才听余亦乐道:“你可看清了是她?”
麦小明道:“绝对没错!如果错了,我就情愿赌上这颗脑袋!”
余亦乐道:“言重了,看准了就好。”
接着转头道:“副盟主,是否请麦小兄弟马上到尼庵去?”
钟一豪略一沉吟道:“既然看准了是她,当然该去,这对咱们是有好处的,不过最好等过了明天再走。”
麦小明道:“为什么要等过了明天再走?”
钟一豪道:“迷踪谷今晚经过这次大变,明天霍元伽必定有重大安排,你必须在场。”
麦小明道:“我在不在场,有什么关系?”
钟—豪道:“你现在是锋头上的人物,在霍元伽眼中,连我这副盟主也没你重要。若你不在,势必引起他的疑心,这对我们是件大大不利的事。”
麦小明想了想道:“你说得果然有理,我明天不走就是啦!”
钟一豪随即宣布各人回房休息。
次日,霍元伽果然又把群雄召集在聚义厅议事,并重新规定了很多事情。
就在当日晚间,麦小明和万映霞悄悄离开了迷踪谷,文天生则因故被钟一豪留下。
为了不惊动霍元伽的耳目,钟一豪等人都只送到“柏龄院”门口,唯有文天生直把两人送出谷外。
文天生的用意,麦小明当然明白。
文天生自幼和万映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万映霞的父亲万晓光临终时又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他。
他单独把两人送到谷外,除了是对万映霞表示心意外,便是暗示麦小明,希望小明不可做出暗室欺心之事。
文天生回谷后,麦小明二人当晚便宿在山下一处民家,民家只有一间空屋,两人虽然同居—室,却仍然保持着相当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