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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老毒物强聘上官

临邑境内,山明水秀,景色宜人。

在那山麓旁的小湖上,建有一座精致水榭。

依地形而言,除由湖上可划小舟能直达水榭,陆上仅一条通路,需绕山麓而入。但这条不足半里的山边小道,竟设有重重暗桩明卡,严禁外人擅入。

而湖面上,终日派有几艘快舟巡梭。

每艘上均是四名壮汉,全身水靠,携带兵刃。

水榭主人究系何等人物,竟然防范如此森严?

这日黄昏时分,突见一行十余人,浩浩荡荡而来。

他们之中,只有前行的两人骑马,一老一少,穿着十分华丽体面。

老的又瘦又矮,几根稀疏的头发,衬着颚下几根花胡子,神情不威而严。年轻的却是又矮又胖,与老者相映成趣。

但他那副尊容,实在不敢恭维。

一张烧饼脸上,长着两道浓密的倒八字眉,眼小如鼠目、狮子鼻,再配张大阔嘴,加上一双招风耳,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这副德性,非但是其貌不杨,已可谓集五官不全之大成。但他却是满面春风,坐在马上得意至极。

马后跟随十余人,抬着一箱箱厚礼,如同富豪人家前往女家下聘。

一行浩浩荡荡,来至旁立小道第一道关口,突见四下涌现七八名壮汉,为首之人高举双臂,喝道:“停!”

前行的一老一少将马勒住,后面的人全部停止前进。

为首壮汉不知这批人来历,振声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马后随行的一名瘦长中年,立即抢步上前,答道:“咱们是来下聘的。”

壮汉不由地一怔,茫然道:“下聘?……”

瘦长中年自怀中掏出名帖,递上前道:“有劳老兄代为通报。”

壮汉接过名帖一看,帖上并无名号,只画着一条红色巨蟒!

这一惊非同小可!

壮汉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向马上那瘦矮老者双拳一抱,恭然施礼道:“谷主请稍候,容在下入内通报!”

言毕掉头飞奔而去。

水榭书房内,这时一位青袍老人,正伏案挥毫疾书,一旁站着个玄衣绝色少女,聚精会神地默默注视。

青袍老人书毕,搁笔笑问道:“倩儿,你看爹爹这笔草书练得如何?”

玄衣少女柳眉一剔,道:“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爹爹要是当初弃武学文,恐怕早就成了书法名家啦!”

青袍老人心头一乐,敞声大笑道:“你这孩子真会说话。哈哈……”

笑声未落,突见壮汉仓皇闯入。

青袍老人神色一正,喝问道:“何彪,为何如此慌张?”

何彪执礼甚恭,上前双手递上名帖,道:“回堡主,千毒谷冷谷主亲来求见。”

父女二人同时一怔,相顾愕然。

玄衣少女接过名帖一看,神情突变,将名帖递向青袍老人道:“爹,不错,是那老毒物。”

青袍老人只朝名帖瞄一眼,沉声问道:“他是一人来的?”

何彪恭声答道:“回堡主,他们一共来了十余人,尚带来甚多礼物,说什么是来下聘……”

青袍老人怒从心起,斥道:“住口!”

何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玄衣少女已忧急万分,六种无主道:“爹,老毒物找上门来了,怎么办?”

青袍老人怒形于色道:“哼!是你自己惹出的麻烦,你自己解决吧!”

玄衣少女一向骄纵任性,赌气道:“好!我自己去打发他们!”

说完就往外走。

青袍老人喝阻道:“站住!你去哪里?”

玄衣少女道:“爹不是要我自己去解决吗?我这就去轰他们走!”

青袍老人怒哼一声,斥道:“胡闹!”

玄衣少女受责,满脸委屈,顿时泪光闪动,凄然欲泣,一副楚楚动人的小模样,使青袍老人不忍再深责。

青袍老人轻喟一声,道:“这老毒物的神通真不小,咱们远离甘南,避至此处,他居然能找上门来!”

冷哼一声,青袍老人带着何彪,气冲冲往外就走。

玄衣少女追至书房外,急道:“爹爹,你要小心啊,尤其老毒物身上盘的两条毒蛇!”

青袍老人道:“我知道!”

主仆二人出了水榭,由小道直奔出口。

这时骑在马上的丑少年,已等得不耐烦,向那瘦矮老者道:“爹,通报一声要这么久吗?”

瘦矮老者也颇不悦,脸色一沉道:“哼!上官嵩好大的架子,对我冷公天也摆这个谱!”

把关的几个壮汉,尚不知这批人来历。

方才何彪接过名帖一看,立即肃然起敬,又口称谷主,使他们心知此人来头定然不小。

他们并未见到名帖上红色巨蟒标志,未悉这瘦矮老者,究是何谷之主。此刻一听“冷公天”三字,不禁惊得面面相觑,想不到来人竟是千毒谷的谷主!

正当几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议之际,遥见青袍老人飞奔而来,何彪紧随在后。

青袍老人也是赫赫有名人物,他乃名列天下一宫,二谷,三大堡中,甘南上官堡堡主,名震武林的上官嵩!

他来至山口,奔势一收,以手一抱拳,敞声大笑道:“老毒物,你的本事可真不小啊,兄弟迁来穷乡僻壤,居然也能找到!哈哈……”

冷公天飘身下马,也双手一拱,笑道:“上官兄别来无恙,风采依旧啊!哈哈……”

在场的人见双方大笑,互相寒暄,只道是老友见面,乐不可支,其实是各怀鬼胎,话中带刺!

上官嵩眼光一瞥尚跨在马上的丑少年,向冷公天问道:“这位是……”

冷公天一回头,向丑少年道:“芒儿,还不快下马,来见过上官堡主。”

丑少年翻身下马,身手倒是不弱。

他上前走向上官嵩,一整衣冠,竟然以大礼相见,跪地一拜道:“小婿冷芒,拜见岳父大人!”

上官嵩一怔,顿时啼笑皆非,忙道:“贤侄请起……”一面上前扶起冷芒,一面转脸看满面春风的冷公天。

冷公天一施眼色!

瘦长中年人立即抢上前,自怀中取出大红礼簿,双手恭恭敬敬递向上官嵩,道:“这是礼单,请上官堡主过目。”

上官嵩并未接礼单,诧异道:“冷兄,这是怎么回事?”

冷公天笑道:“聘礼啊!”

上官嵩一怔,故作茫然道:“聘礼?”

冷公天又是哈哈一笑,道:“令嫒曾亲口允婚,下嫁芒儿,今日咱们是特地来下聘的啊!”

此事上官嵩早已知道,当时只道任性刁钻的女儿,不过—句戏言罢了,想不到冷公天竟然当起真来。

千毒谷名列一宫,二谷,三大堡,名气犹在上官堡之上。

尤其这谷主冷公天,是个极为难缠人物,如今亲自备礼登门下聘,确使上官嵩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冷公天却笑道:“上官兄,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迁离甘南,也不通知兄弟一声,害咱们各处查访,才打听出上官兄在此落脚。嗯!这里山明水秀,真是个好地方,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可好?”

上官嵩真个是啼笑皆非,正待断然拒婚,不料冷公天已吩咐那瘦高中年道:“站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叫他们把礼箱抬进去!”

瘦高中年人恭应一声,即向随在马后的人一打手势,十余名壮汉齐声吆喝,抬起一只只红木箱。

上官嵩急道:“冷兄……”

冷公天不容他说下去,笑道:“上官兄……不,亲家公,有话进去再说,你总不能让咱们全站在这里啊!哈哈……”

上官嵩无奈之下,只得作个礼让手势,道:“冷兄请!”

冷公天又是哈哈一笑,也不谦让,昂首阔步走去。

上官嵩一施眼色,示意把关的七八名壮汉退下,让开路,以便冷公天带来的人能过。

由山口至水榭,不过半里之遥,沿路设有暗桩明卡,防备森严。只因上官嵩亲自出迎,把关之人均未现身。

冷公天眼光何等锐利,一路之中已看出端倪,不动声色,谈笑风生道:“亲家公真有眼光,选得如此绝妙之处,真令兄弟羡煞。

等芒儿的终身大事办妥,了却一桩心事,兄弟也要找个地方,享争清福了,哈哈……”

上官嵩忽问道:“冷兄已然放弃千毒谷了?”

冷公天笑声一敛,正色道:“此事乃公议决定,兄弟岂能出尔反尔,这就叫一诺千金啊!”

要知群雄撤出古墓之后,除玄武宫天玄道长不在场,二谷,三堡之人曾公议决定,包括神州一君易天行在内,决心各自解散手下,从此退出江湖。

冷公天乃千毒谷谷主,既经公议,自当言出必行。

但他话中有话,似在借此暗示上官嵩,你女儿既已亲口允婚,就算你看不中我这宝贝儿子,也休想反悔赖婚!

上官嵩也不是简单人物,哪会听不出老毒物的弦外之音,强自一笑道:“如此看来,江湖之中将从此相安无事,不再有名利之争了。”

冷公天又是哈哈一笑,今日心情似乎特别愉快。

谈笑之间,已然来至水榭。

水榭搭建湖中,距离湖边约二十丈,由一座精致九曲木桥衔接,冷公天来至桥头,不由地又赞道:“好!好!简直是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上官嵩置之一笑,引客上桥,揖入水榭花厅。

厅内布置简单雅致,如同文人雅士之居。

若与当日上官堡内之富丽堂皇,美仑美奂相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但却别具一番风雅情趣。

冷公天对这厅内陈设,倒未再赞许。

宾主一坐定,他就迫不及待道:“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呢,怎不请出来,让他们小两口见见啊!哈哈……”

上官嵩再也按捺不住,正色道:“冷兄,关于倩儿允婚之事,兄弟毫不知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冷公天笑声突止,脸色一沉道:“上官兄,你说此话是何意思?莫非想反悔不成!”

上官嵩道:“反悔二字,兄弟绝不承认!请问冷兄,我答应过这桩婚事么?”

冷公天为之一怔,遂道:“是令嫒亲口答应的,不信可以问她!”

上官嵩冷声道:“婚姻大事,未经父母同意,她岂能自作主张!”

冷公天怒形于色道:“如此说来,上官兄是不同意罗?”

眼看此刻上官嵩只要断然拒绝,双方即将翻脸!

突见珠帘掀处,走出那玄衣少女,恭立冷公天身旁的冷芒,顿觉眼前一亮,为之心神荡然。

玄衣少女趋前,向怒容满面的冷公天一施礼,娇声道:“冷伯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了来的呀?”

冷公天道:“上官姑娘来得正好,当着令尊的面,你自己说,是不是你自己亲口答应婚事的!”

玄衣少女正是上官婉倩,此女向以任性刁钻出名。尤其仗着其父威名,师父又是恨天一妪,更是目空一切。

但她此刻有意要作弄这对父子,故作姿态道:“哦?有这回事吗?我怎么记不太清楚了……”

冷公天气愤道:“上官姑娘,莫非你像令尊一样,存心赖婚不成!”

上官嵩正待发作,被女儿劝阻道:“爹爹,不要急,让我想想。

晤……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冷公天大喜,振奋道:“当然有这回事,上官姑娘允婚之时,尚有好几人在场,可以作证!”

上官婉倩趁机追问道:“冷伯伯说的那几人,我记不清是谁啊?”

冷公天道:“除了那疯疯颠颠,不知姓名的长眉老人之外,其他两个令尊都见过,一个是金老二,一个是徐元平。”

上官婉倩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冷公天父子莫名其妙。

冷公天沉声道:“上官姑娘为何发笑,莫非我说错了?”

上官婉倩止笑道:“冷伯伯说得不错,只是这几个人均已作古,数月前就死了,那不成了死无对证!”

冷公天回想当时情景,上官婉倩是为势所逼,迫不得已之下,才勉强允婚的。当时在场的数人,确已先后死亡,是以顿时哑口无言起来。

上官婉倩又道:“其实,无需人证,只要我亲口答应的事,我绝不反悔!”

上官嵩急道:“情儿,你怎可……”

冷公天心中一宽,笑道:“上官兄,既是令嫒心甘情愿,你又何必从中作梗!”

上官嵩怒哼一声,又待发作。

上官婉倩忙一施眼色,转身向冷公天道:“冷伯伯,我记得你曾说过,有一独子,生具异禀,不知今日可曾同来?”

此女果然刁钻,明知一旁站的就是冷公天之子,却是明知故问,似乎根本未把冷芒看在眼里。

冷公天哪知此女别有用心,忙一推身旁两眼发直的冷芒,道:“还不快见过上官姑娘!”

冷芒如梦初醒,急忙上前双手一拱道:“在下冷芒,见过上官姑娘!”

上官婉倩一见他这副尊容,差点没有噗嗤笑出声来,急将舌尖轻轻一咬,才算忍住,遂道:“冷公子果然生具异禀,与众不同,只是你那名字……”

冷芒接口道:“冷是冷热之冷,跟家父一样,芒是草字头,下面一个亡字,请上官姑娘多指教。”

上官婉倩不动声色,问道:“冷公子贵庚?”

冷芒答道:“虚度十九寒暑。”

上官婉倩沉吟一下,若有所思,突然失声叫道:“糟了!”

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叫,在场诸人无不为之一怔。冷公天急问道:“上官姑娘,怎么了?有何不妥?”

上官婉倩眉头一皱,沮然叹道:“唉!我真命苦啊!如果嫁到冷伯伯家,至多一年,我就得守寡了。”冷公天听得又一怔,怒道:“上官姑娘,你嫁不嫁到冷家没关系,不该咒我儿子早夭!”

上官婉倩表情逼真道:“冷伯伯,不是我咒他,而是……”

冷公天怒形于色道:“是什么?莫非你会看相?”

上官婉倩摇摇头,道:“我是根据冷公子的名字……”

冷公天急道:“他的名字又怎样?”

上官婉倩从容不迫道:“冷公子的名字,芒字上面草字头,是个简写的二十,下面是个亡,那不是表示二十岁就要死了吗?”

冷公天父子均听得怔住,不禁面面相觑。

上官嵩这才明白,绕了半天圈子,女儿是在存心戏弄这对父子。

他不禁暗忖道:“老毒物,幸亏倩儿无意嫁到你冷家,算你走运,否则,你们父子两个就有瞧了!”

上官婉倩向父亲一施眼色,彼此会意地一笑。

她却意犹未足,故意深深一叹,向冷公天表示同情道:“冷伯伯,你只此一个独子,而他只有一年好活,何不趁他在世之日,好好准备后事,找块风水好的墓地……”

冷公天越听越刺耳,不由地怒从心起,斥道:“住口!你这鬼丫头,是不是存心触我霉头?”

上官婉情道:“晚辈不敢,只是实话实说,信与不信就在你们自己了。”

冷芒愁眉苦脸道:“爹,你老人家什么名字不好起,偏偏替孩儿起了这个不吉利的名字!”

上官婉倩暗自好笑,心忖道:凭你这副德性,就算你起个大吉大利之名,真能长命百岁,我也绝不会嫁你。

突闻冷公天一声怒哼,道:“上官兄,你撂句话出来吧!”

上官嵩此强自一笑道:“冷兄要我说什么?”

冷公天道:“方才是上官兄自己说的,婚姻大事,得由父母作主。现在兄弟只要知道,这件婚事,上官兄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上官嵩向女儿一瞥,不置可否道:“冷兄何不问倩儿呢!”

冷公天断然道:“不!我要上官兄给我个答复!”

上官嵩置之不理,突然站起身,向厅外喝道:“何彪!”

何彪应声而入,恭然道:“小的在!”

上官嵩振声吩咐道:“替我送客!”

何彪恭应道:“是!”

冷公天霍地站起,怒形于色道:“上官兄!你尚未答复,就下逐客令了?”

上官嵩脸色一沉,道:“这就是兄弟的答复!”

冷公天怒从心起,冷森森一哼,突然双掌齐发,出其不意地攻向上官嵩。

老毒物果然心狠手辣,儿女亲家不成,顿时反目成仇。这双掌攻出之威力,足以立毙狮虎猛兽。

上官嵩哪甘示弱,翻掌就待硬接。

突闻上官婉倩惊呼道:“爹!小心掌上有毒!”

上官嵩闻声已然收掌不及,两股强劲掌风相撞,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震得屋摇地动,屋瓦纷纷堕落。

双方却屹立原地,纹风未动,同时互赞道:“好掌力!”

就这一出手,已然试出双方功力。

可谓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上官嵩既未败落,心头顿觉一宽。此地虽不比昔日甘南上官堡内,高手云集,且设有重重机关.但强龙难敌地头蛇,水榭毕竟仍是他的地方,拥有一批身手不弱的亲信,情势上已占上风。

冷公天则是有恃无恐,只要能与上官嵩战个平手,他自有出奇制胜的秘密武器,也就是藏在箱内,一大一小两条毒蛇。

双方均自认稳操胜算,是以互不示弱,一招未分胜负,二人又各自运足真力,蓄势待发。

二老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对方,伺机而动。

两小则是各为其父担心,无论哪一方败落,不仅一世盛名毁于—旦,且非死即伤,更可能落个两败俱伤。

但值此双雄胜负立判,生死决于一瞬之际,上官婉倩与冷芒,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哪有插手的份儿。

花厅外,冷公天带来的十余人,以及上官嵩的那批亲信,也各为其主掠阵,未得主人下令,谁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这时的情势,确实紧张万分!

冷公天的两臂缓缓提起,暗运真力,只见露出袖外的双手,逐渐变为赤红。

上官嵩的双手交错胸前,微微发出“格格”响声……

正在双方准备出手,全力一搏之际,突闻厅外一片惊乱惨呼声,似乎两边的手下干了起来.上官嵩怔了一怔,眼光不由地瞄向厅外。冷公天趁这一分神,又是双掌齐发,攻的是对方必救之位,迅疾、狠辣兼而有之。

这出其不意的出手,形同偷袭,实有欠光明磊落。但老毒物一向恶名在外,又岂在乎这一遭。

上官嵩仓卒应变,果然出手稍见忙乱。

幸仗掌力浑厚,护住几处致命部位。

冷公天正中下怀,错步擦身而过之际,反手一掌拍在上官嵩肩头。上官嵩只觉肩头一麻,暗叫一声:“糟!”转身回敬一掌。

但冷公天方位已变,使他这一掌击空,反被对方欺身而近,当胸一掌攻来。

上官婉倩惊呼声中,犹未及出手抢救身陷危境的父亲。

突见黑影一晃而入,身法出手之快,令人来不及看清,她已双袖齐拂,硬将生死相搏的二老分开,各自被拂得倒退数步。

只听上官婉倩惊喜交加呼道:“师父!”

冷公天、上官嵩同时一定神,才看清来人一身黑袍,面罩黑纱,显然是个年迈老妇。

既听上官婉倩称呼来人“师父”,双方都知道,来的正是甘南断肠居的恨灭一妪!

由于恨天一妪名气虽大,却从未出现江湖。武林中仅止于传闻,把她形容成武功高深莫测的神秘人物。

但所有人均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即使拜她为师的上官婉倩,也从未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

仅只凭她这身装束认出。

上官嵩因恨天一妪是女儿师父,等于是己方之人,自然不会向她出手。冷公天则慑于盛名,不知她武功究竟高到如何境界,更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但不可否认,就凭她突然闯入,能轻而易举,将双雄生死立判的局面化解,这份功力已是令人叹为观止了。

恨天一妪拂袖分开二老,似乎根本忘了他们的存在,走向上官婉倩道:“倩儿,我有事情要问你。”

她语气虽温和,却有一种慑人的威严。

上官婉倩暗自一怔,力持镇定道:“不知师父要问何事?”

恨天一妪道:“我静思密室,你可曾进入过?”

上官婉倩亲切地一笑,道:“师父曾告诚,密室是你老人家静思之处,弟子哪敢违命擅入啊。”

恨天一妪追问道:“真的从未进入?”

上官婉倩急道:“师父难道不相信弟子……”

冷公天心知这老婆子一来,情势顿时改现,必然对自己不利。

趁师徒二人正在说话,急向冷芒一施眼色,身形一掠,父子双双守门而出。

上官嵩肩头挨了一掌,心有未甘,正待追去,却被恨天一妪喝阻道:“让他去吧!”

对这老婆子,上官嵩不敢随便开罪,只得忍了口气。

冷公天冲出花厅,只见双方的手下,均东倒西歪躺在厅外,呻吟不绝,虽然是方才欲阻止恨天一妪闯入,被老婆子出手打了个落花流水。

幸而老婆子不愿伤人,手下留情,否则他们非死也得重伤。

冷公天未见上官嵩追出,急命冷芒将壮权们一一拖起,抬起红木箱,匆匆而去。

刚过九曲木桥,抵达湖边.突见迎面奔来三人。

冷公天定神一看,认出走在最前的,一身鹑衣百结,背着个红漆大葫芦,赫然正是神丐宗涛。

后面一男一女,走得较慢,一时尚看不清是何人。

老毒物一打手势,示意身后的人停止前进。

宗涛也已认出,湖边站的是冷公天,猛提一口气,身形疾射而去,落在冷公天面前,哈哈一笑道:“老毒物,咱们真有缘,想不到在此地又见面啦!”

冷公天不怀好意地冷冷一笑,道:“也许是天下太小了吧……”突见那一男一女奔近顿时大为吃惊。

女的是丁凤,没有什么可惊的。而她拖着疾奔的那人,竟然是数月前,群雄亲眼目睹,死在古墓内的徐元平!

这一惊非同小可!

冷公天急忙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认错了人。再定神一看,一点不错,正是丧命南海奇叟掌下的小伙子!

老毒物不禁惊道:“你,你不是……”

小叫化昂然上前,没头没脑地道:“我是徐元平!”

冷公天微微一怔,突发狂笑道:“哪来个冒充的!”

他身形暴起,已向小叫化扑去。

丁凤因恨天一妪不在场,心知小叫化无人暗助,定然抵挡不住这老毒物,娇躯一拧,已护在小叫化前面,娇斥道:“老毒物,你待怎样?”

冷公天扑势一收,嘿然冷笑道:“他若能接我一掌,我就相信他真的是徐元平。”

丁凤怒哼一声,道:“这还有什么真的假的!”

冷公天道:“如此说来,他是死而复生罗?”

丁凤不屑道:“哼!少见多怪。”

冷公天又是一声狂笑,自负道:“嘿嘿,丁丫头,你这话只能骗别人,骗不了我老人家的!”

丁凤道:“此话怎讲?”

冷公天从容不迫道:“曾听南海奇叟之女提及,若能保住徐元平尸身不坏,再获世间四件难觅珍奇之物,一为万年雪莲子,二为千年毒蟒胆,三为百年鲤鱼血,四为成形何首乌,方可使其重生,缺一不可。”

“其他三件我不知否确有其物,至少我敢确定,那千年毒蟒,举世只有一条。除我之外,尚无人知其藏身何处。而我更知道,那条毒蟒至今尚好好活着!”

丁凤听得似信非信,暗瞥小叫化一眼,诧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四物之中,少了千年毒蟒胆,就绝无可能使徐元平重生?”

冷公天断然道:“不错,所以我说他是冒充的!”

说时向小叫化一指。

丁凤正若有所思。

宗涛一眼瞥见九曲木桥上,恨天一妪正偕同上官婉倩奔来,心念一动,趋前道:“老毒物,既然你一口咬定他不是徐元平,可敢跟他较量一下?”

冷公天昂然道:“有何不敢!”

宗涛故意拖延时间,以便恨天一妪赶至,可暗助小叫化一臂之力。

是以他慢条斯理道:“不过,老毒物,别说老叫化没有提醒你,他的武功不在南海奇叟或易天行之下,你可要留意了。”

冷公天冷哼一声,已然蓄势待发。

丁凤一见恨天一妪已在老毒物身后,相距不足一丈,顿时如释重负,立即掠开一旁,好让双方动手。

小叫化自连击退几个道人,以为自己武功突飞猛进,根本不知天高地厚,哪把这瘦矮的老毒物看在眼里,一脸毫不在乎的神气道:“怎样?你这老头儿,是想跟我打架?来吧!”

冷公天正待出手,冷芒急忙来至身旁,向他附耳轻声道:“爹,那个厉害的老婆子来啦!”

说时一撞眼色,示意人已在身后。

老毒物一回身,果见身后已站着恨天一妪及上官婉倩,使他不禁暗自一惊。

小叫化大喝一声,人已扑来,挥拳就向冷公天攻去。

说时迟,那时快,冷芒厉跨一大步,护在冷公天身后,迅疾地劈向攻来的小叫化。

丁凤一旁并未出手,她并不知冷芒是何人,只是觉得他其貌不扬,令人憎恶,存心要让他吃点苦头。

在她认为,既是恨天一妪在场暗中相助,小叫化绝不致吃亏。

那知恨天一妪与小叫化之间,隔着个老毒物,“隔空传力”受到阻碍,无法传至小叫化身上。

冷芒虽丑,武功却得自其父亲传,这一掌劈出,只见小叫化双拳尚未攻近,已被掌风劈得连连踉跪倒退几大步。

丁凤见状大惊,立即出手,拦住欲趁势追击的冷芒。

她顾不得众日睽睽,娇叱声中,纤掌疾翻,弹指迷魂粉已疾射而出。冷芒只觉一股异香扑鼻,顿觉天旋地转,昏倒地上。

强敌当前,冷公天丝毫不敢分神,全神贯注恨天一妪身上,暗以传音入密之功,发出轻微啸声。

只见两名壮汉抬着的一口红木箱,箱盖正缓缓顶起,露出那条毒蟒的巨大头部。

这时却听恨天一妪冷声斥道:“你们还不滚,耽误了我老婆子的正事,教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冷公天听出对方尚无出手之意,又—声轻啸,便见巨蟒将头缩回,箱盖恢复原状。

上官婉倩心有未甘道:“师父,老毒物伤了我爹,不能放他走!”

冷公天又是一惊!

却听恨天一妪道:“我的事比任何事都重要!”

上官婉倩不敢争辩,怒视着冷公天。

老毒物哪敢怠慢,一回身,见冷芒昏倒地上,尚以为是不敌徐元平,被击倒在地。急向瘦高中年人一旋眼色,示意将冷芒抱起,领着那十余名壮汉,抬着木箱匆匆而去。

上官婉倩目送老毒物等去远,突然掠身至小叫化面前,娇声喝道:“喂!怎么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小叫化茫然一怔,讷讷道:“你,你是……”

上官婉倩心想:就是为了你,我才情急之下,答应老毒物儿子的婚事,结果惹上这身不必要的麻烦。现在你死而复生,居然把我视同陌路人了!

她眼光向丁凤一流转,恍然道:“噢,我明白了,你怕别人心眼儿小,故意装作不认识本姑娘,是吗?”

小叫化愣头愣脑道:“我本来就不认识你嘛。”

上官婉倩嗔怒道:“难道你不是徐元平?”

小叫化毫不犹豫道:“我当然是徐元平。”

上官婉倩怒哼一声,正待发作,却听恨天一躯喝阻道:“倩儿,不许胡闹,我们要去办正事!”

骄纵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上官婉倩,在恨天一妪面前,简直判若两人,恭应—声,再也不敢撒野。

恨天一妪转向宗涛道:“丁姑娘尚有一处‘幽门穴’未解,今夜子时,以你的功力为她解开,尚不致有问题。”

又说:“还有倩儿的父亲,肩头中下毒掌,所幸他以本身功力抵制,毒性不致蔓延,我已留下解毒之药,只是需人助他运功疗伤驱毒,我看此事也只好偏劳你老叫化了。”

宗涛脸露诧色,道:“你不留下?”

恨天一妪道:“我要带倩儿,和这个徐元平,去追查我的失物。”

丁凤一听,急问道:“我们不去?”

恨天一妪断然道:“用不着你们!”

丁凤未及表示异议,恨天一妪已一手一个,拉着上官婉倩与小叫化疾掠而去,其势快如流星。

情急之下,丁凤急起直追。

岂知以她的绝顶轻功,竟然不及双手各拖一人的恨天一妪,追出不足一里,人已不知去向。

宗涛赶来,只见丁凤怅然若失,呆呆地站在那里,凄然欲泣,不禁深深一叹,劝慰道:“丁姑娘不用担心,吉人自有天相,徐老弟不会有事的。”

丁凤无限委屈道:“人是我发现的,老婆子凭什么把他强行带走!”

宗涛又叹口气,沮然道:“唉!技不如人,有什么办法。我们还是去看看上官嵩的伤势……”

丁凤断然道:“不!我要去追寻他们。”

宗涛道:“追不到的。丁姑娘,老叫化心里有个难解之谜,需要问问上官嵩,或能找出答案……”

丁凤诧异道:“宗老前辈有何不解之谜?”

宗涛正色道:“方才听老毒物一番话,倒真使老叫化有些怀疑,不知那小子究竟是不是徐老弟了。”

丁凤愤声道:“老毒物的话能听信吗?”

宗涛道:“所以我要问问上官嵩,或许能有所帮助,使我解开这个谜。”

丁凤犹豫一下,心知无法追及恨天一妪,倒不如随宗老前辈去见上官嵩,先证实那小叫化究竟是不是徐元平再说。

他们方才入山,是由恨天一妪开路,以她惊人的武功身手,一路将重重暗桩明卡摆平,使后面的三人通行无阻,直奔水榭。

其实凭她恨天一妪,只需通报一声,还怕上官嵩父女不赶出来恭迎?但老婆干不喜欢这一套,也等不及通报,干脆自行硬闯。

这时宗涛与丁凤,仍然一路通行无阻,直奔水榭。进入花厅,只见厅内一片凌乱,上官嵩余怒末消,正在大骂手下出气。

他似已得知恨天一妪留话交待,一见宗涛偕丁凤入厅,即时起身相迎,道:“老叫化,有劳你为我留下了。”

宗涛笑道:“老叫化就算不留下,凭老毒物的一掌,也要不了你命的!”

上官嵩哈哈一笑,招呼老少二人入座,何彪立即忙着奉茶待客。

宗涛一坐定,就问道:“上官兄,老毒物今日所为何来?”

上官嵩犹有余怒道:“哼!倩儿一句戏言,他竟当真,今日居然前来强行下聘!”

宗涛道:“原来如此,想必是上官兄断然拒绝,使老毒物恼羞成怒,以致动起手来了吧。”

上官嵩怒哼一声,遂道:“宗兄来临邑,莫非也是风闻兄弟在此落脚……”

宗涛接口道:“老叫化确实有所风闻,上官兄已厌倦江湖,决心在此安享晚年。至于老叫化来此,却非出于己愿,而是被令嫒那位师父,逼我替她带路啊!”

上官嵩恍然道:“噢,原来如此。”

宗涛趁机问道:“上官兄,令嫒得此奇缘,可谓造化不浅,但不知是如何拜在恨天一妪门下的?”

上官嵩也不隐瞒,坦然说出上官婉倩拜师经过。原来十午前,上官婉倩年仅七八岁,终日在外到处乱跑。

某日闯入断肠居,为恨天一妪发现,因见此女眉目清秀脱俗,且机伶活泼,顿生爱怜之心。

非但未加深责,反而主动欲收为弟子,传授武功。

自此以后,上官婉倩瞒着父亲,每日按时前往断肠居,由恨天一妪亲授武功。直到数年后,上官嵩始无意间发现,女儿深夜在后院内练双剑,暗中观察,剑术出招诡异深奥,竟是前所未见。

女儿小小年纪,剑术已达如此境界,且非偷学家传本门武功,不禁使上官嵩大感惊诧,追问之下,始知女儿获此奇缘。

上官嵩喜出望外,次日即备厚礼,携女亲往断肠居,欲正式拜师。

不料却遭拒见,赏以闭门羹,故而迄今上官嵩未见过恨天一妪,上官婉倩亦未见其庐山真面目。

恨天一妪武功高深莫测,且精通武林各大门派武学,但不愿倾囊相授。除双剑之外,仅授上官婉倩数种防身武功,上官嵩只此一女,为补其武功之不足,乃亲授家传本门武艺,始得今日成就。

宗涛听毕,沉思片刻,忽道:“如此说来,对恨天一妪的来龙去脉,上官兄是一无所知罗?”

上官嵩道:“确然如此。”

宗涛暗觉失望,又道:“上官兄可知,她带令嫒将去何处?”

上官嵩强自一笑,道:“她们师徒二人,进书房去密谈片刻,即出来说要去办件事。兄弟既不便阻止,也不便过问……”

宗涛大失所望,转向保持沉默,若有所思的丁凤沮然道:“看来老叫化的谜,是不易解开了。”

丁凤报以苦笑,仍然保持沉默。

上官嵩不禁好奇道:“宗兄有何难解之谜?”

宗涛似有顾忌,故意把话岔开道:“无关紧要之事,不提也罢。

上官兄,让老叫化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上官嵩不便追问,自行解开长袍,脱下内衫,只见肩头处一片暗红,隐约可见五指掌印!

宗涛惊道:“老毒物的‘火毒掌’,果然歹毒!”

上官嵩恨声道:“若非恨天一妪阻止,兄弟纵然拼着同归于尽,也绝不会任由老毒物父子轻易离此!”

宗涛笑道:“你我能逃过古墓一劫,已如再世为人,想不到上官兄的脾气,还是依然故我啊!”

上官嵩轻喟道:“兄弟来此之前,已决定收山,不再涉足江湖,偏是那老毒物找上门来……”

宗涛又是一笑,劝阻道:“上官兄剧毒在身,不宜动气。此刻反正无事,不如让老叫化助你运功疗伤吧!”

上官嵩道:“疗伤不急,宗兄远道而来,兄弟理当稍尽地主之谊,陪宗兄痛快饮上几杯……”

宗涛瞥丁凤一眼,见她一脸焦灼不安,即道:“上官兄不急,有人可急呢!上官兄的盛情,老叫化心领了,还是先疗伤吧,老叫化和丁姑娘还有要事在身,急着要去办啊。”

他这番话,分明是在安抚丁凤,让她安心等这里疗完伤,再同去追寻恨天一妪行踪,查明徐元平下落。

上官嵩却不知情,笑道:“再重要的事,也不急于一时。”当即吩咐何彪准备酒菜,偕同宗涛入内运功疗伤,将丁凤一人留在花厅。

进得寝房,宗涛突向上官嵩轻声问道:“上官兄可知,如今易天行人在何处?”

上官嵩一怔,摇头道:“邙山古墓一别,兄弟即返甘南,解散上官堡,仅留少数亲信携女来此。不知宗兄何以突然问起此人?”

宗涛神色凝重道:“但愿老叫化是杞人忧天,胡言乱语,万一不幸被我言中,只怕为时不远,武林之中将掀起一场浩劫了!”

上官嵩惊诧道:“宗兄此话绝非空穴来风,是不是易天行老贼又在暗中布署,准备卷土重来,兴风作浪?”

宗涛正色道:“目前尚无动静,一旦有个消息传开,他就势必有所行动了。”

上官嵩“哦”了一声,追问道:“宗兄指的是何消息?”

宗寿道:“徐元平已死而复生!”

上官嵩全身一震,脸色大变。

乍闻之下,他几乎不敢相信,两眼直视宗涛,似乎要从对方脸上看出,是否故意危言耸听。

半晌之后,他才心神一定,郑重其事道:“宗兄这消息,从何而来?”

宗涛道:“若非恨天一妪强行带走徐老弟,上官兄早已亲眼见到他了。”

上官嵩诧然道:“哦?莫非徐元平与你们同来……”

宗涛把头一点,道:“正是如此。”

上官嵩乃是老谋深算之人,且一向自认料事如神,但此刻却一头雾水。恨天一妪的突如其来,已是非比寻常,又匆匆带走上官婉倩,意味出必有重大急事,只是他当时不便过问而已。

此刻突闻徐元平死而复生,且被恨天一妪强行带走,莫非此事与他女儿有关?

别人的死活,上官嵩从来漠不关心,自己唯一的爱女则不同,任何人伤她一根汗毛,他就不惜找人拼命。

想到上官婉倩被恨天一妪带走,此去吉凶未卜,上官嵩一阵心急,忘了尚在以真元之气,逼住肩头伤毒。

真元一散,突觉头昏目眩,摇摇欲坠起来。

宗涛见状大惊,急忙扶上官嵩坐下,自己端椅子坐在他背后,道:“上官兄可自行运功,老叫化助你疗伤。”当即双手紧贴上官嵩背心,猛提一口真气,运聚双掌,源源不绝传出。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间,上官嵩苍白的脸色,才开始恢复红润,呼吸逐渐正常。只觉两股热掩由背心传入,遍及全身,涌向肩头。

宗涛双目紧闭,凝神屏息,如此维持约一个时辰,两人均是汗如雨下,头上蒸气直冒……

何彪突闯入,一见二人正值运功紧要关头,心知此刻万万不可受到干扰,只好退出房外,守在房门口。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始听得房内传出二人大喘一声,似已运功完毕。何彪转身入房看时,只见上官嵩与宗涛已是精疲力竭,各自闭目盘坐,运气调息。

上官嵩突然双目一睁,虚弱的问道:“何彪,有事吗?”

何彪趋前道:“回主人,小的忙着招呼厨下准备酒菜,一时疏忽,回到花厅时,才发现那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已然不辞而别。”

宗涛一听,双目突睁,急问道:“走了多久?”

何彪恭然答道:“约莫半个时辰……”

宗涛霍地起身,情急道:“上官兄,老叫化就此告辞!”言毕不待上官嵩留客,人已夺门而出。

要知老叫化不是担心别的,而是恨天一妪临去交待,今夜子时要为丁凤解穴,不辞而别,万一耽误解穴时辰,必死无疑!

但丁凤已走了半个时辰,且不知走的哪条路,宗涛哪还追得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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