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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空遁去,无迹可寻

八一、破空遁去,无迹可寻

由贾英的回答中,场中人大都已了解了部分内容,黑衣人提出个说明,只是见识一下三宝,并无盗取之心。

但却为贾英严词拒绝了。

想像之中,一场恶战,又将展开。

天枫道长突然向前两步,抽出背上长剑,道:“贾总管请让开一步,让贫道领教一下这位施主奇幻的剑术。”

说奇幻倒是由衷之言,这位出身武当的剑术名家,也弄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剑法?如藤蔓绕树,柔丝缠腕,不着一点力道,剑势总是在敌人手腕上转动,这等剑法还有一个特别之处,不论敌人攻势如何的猛烈,都摆脱不开,它却一点也不费气力,那是说他们可以久战不疲。

“道长,你是一代剑术名家,贾英今日拼上这条命,也要找出这套剑法破绽,你老人家就仔细地观战吧!希望我这番牺牲有点代价。”伸手由怀中取出一把铁折扇,道:“我来领教!”神色冷肃,一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神情,似明知这一战凶多吉少,却有着慷慨赴死的豪壮。

左首黑衣人突然一个转身,一招手和右首黑衣人联袂飞起,破空而去,身法快速,有如蝙蝠宵飞,消失在明月光辉之中。

这两个黑衣人来得突然,打倒了七个武士,除了贾英听到他一阵传音言语外,没有大声讲过一句话。明明已慑敌心神,胜券在握,却又突然离去。打倒了七个人,不见一滴血迹,存心十分仁慈,胸中全无杀机,来如闪电,去如飘风,也未留一点痕迹。

贾英长吁一口气,道:“神秘啊!神秘,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天枫道长道:“先救人,再研究这一对怪人的来历。”

在场之人,不少是江湖阅历丰富之士,也都在心中琢磨,但却无一人能想出这两个黑衣人的来历,除了觉着他们有点瘦小之外,别无特征。

点穴的手法倒不特殊,一阵推官过穴,七个人全醒了过来。大家运气一试,全都毫发无伤。江湖对决,刀剑过招,能遇上这菩萨心肠高手,是绝无仅有的幸运,真是祖上有德。

“手下留情,未伤一人,”天枫道长,道,“比起当年的佛光上人,还多一分仁慈,难道他是上人的传人?”

“不可能啊!”贾英道,“上人已涅槃六十年,从未听说过他收过弟子,再说那套剑法,并无佛意,而且是杀机凶厉,招招可以断腕取命,但它留劲不发,点到即收,不是剑法仁慈,而是运剑人的心地善良……”

天枫道长接道:“说的也是,这就叫贫道想不通了。”

“唉!梦幻之刀还未出现,却多了这么一组强敌!”贾英道,“要护守三宝,恐非易事了……”

只听一声长笑,破空而来,一条人影,由高空直落下来。

八二、乘月飞来,居心不讳

全场中人,都看得呆住了,这个人不是施展绝顶轻功而来的,而是由半空中飞来。

贾英反应敏锐,不看来人,先抬头向空中看去,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黑影,直没高空,心中一动,但却没有点破。反应稍为迟缓一点的人,抬头看去,只见明月在天,什么也看不到了。

看不到,心中就多了一分怀疑,这个人会飞,是由高空飞过来的。轻功绝高,踏雪无痕,快得人目不暇接的高手,给人一种神出鬼没的感觉,但他还是用脚跑来的,只是跑得快罢了,但绝不是飞。可是这个人给人的感觉是飞来的。

月光下,只见来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银灰长袍,整个人都蒙在那一件长袍之中。

是的!银灰色,在明月之夜中,更易和月色溶为一体,也更难被人发现。

如非适才两个黑衣人,闹得人心惶惶,场中人大半是老江湖,对事情的看法,都会依理推断,不至乱了章法。但此情此景之下,人心慌惑未定,就难免有点奇怪的联想了,而未作深究。

第一个联想是这个飞来的人,和两个黑衣人是同伙的,以他飞行绝迹的身法而言,技艺尤在黑衣人之上,手中兵刃变化之奇,当然也会比黑衣人高明,但他会不会和黑衣人一般,有着仁慈的心肠呢?

如果不是,这一战就伤残累累,尸横庭院了。

银衣人缩在宽大的长袍中,肃立不动,满场英雄自思自想,自己吓自己,吓得一个个噤若寒蝉,数十人的大场面,静得落叶可闻,听不到一点声息。

贾英的目光环顾全场一周,凝注铁翎的脸上一阵,笑道:“今夜真正大开了眼界,高人连翩出现,叫人目不暇接。朋友,深夜造访,可否说明来意呢?”

银衣人身躯未动,头脸双手,仍缩在宽大长袍中,但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却由长袍中冲了出来,道:“金百年何德何能,坐拥三宝数年之久,老夫今夜来此,只想取回属于老夫的东西。如肯交出,老夫掉头即去,也不问其他的事了!”

贾英心中忖道:终于点出主题来了!口中却道:“不知哪一样是你老人家的东西?”

“水火相济,”银衣人道,“那只是一块顽石,金百年留它无用,交出来,与他无损!”

“既是一块顽石,”贾英道,“满山遍野都是,老先生又何苦如此大费周折,布下了惊人的骗局,岂不是小题大作了?”

一面和来人对话,一面顾视全场,群豪经此一段冷静思虑,大都恢复了豪气,战志也在复元之中,也该揭开这个老人的秘密了。

银衣老人怒道:“老夫布下了什么骗局?满口的胡说八道!”

八三、银袍裂,长髯飘

贾英也在细作推断,由连番对话之中,判定了来人不是梦幻之刀,心中有点失望,但也激起了放手一搏的豪气。决心正式揭穿布局,使群豪战志尽复,也准备诉诸武功,一决胜负了。

“老先生希望我说出来,贾某人绝不会让你失望。当今之世也许真有介于人仙之间高手,能驭风而行,也有剑道中绝顶高手,驭剑飞行,杀人于百丈之外,但阁下既无能驭剑,也不能驾风,骑一只大鸟,由高空跳下来,能够不受伤害,全仗那件大袍,帮助卸去坠落的劲道。当然,这也要下一番功夫,练它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熟练。大袍采用银辉颜色,是为了配合月色,扬州的二分明月夜,也没有大白天看得清楚,但会给人一种错觉,明月在天,看得十分清楚了。”

这番话,有着极强的说理基础,就算不全是事实,也让人心悦诚服。

果然,围守在四周的群豪,个个神情勃动,战志尽复。

“说得好,金百年请了你这么一个总管,也算是有目有珠了。”

宽大的银袍突然裂开,出现一个全身银白劲装的中年人,胸前长髯飘动,喝声道:“金百年在哪里?要他出来和老子对质,看他肯不肯承认,侵吞了老子的水火相济?”

本来是自称老夫,但脱下长袍之后,真相毕露,自觉还不够老,就改老子了。

铁翎人也完全地冷静下来,三年的捕头生涯,使他比一般江湖同道,多了一分分析事物的能力,这两批人物,似是都为三宝而来,最没有用处的水火相济,很可能是三宝中最重要的一宝了,但它能代表什么呢?

这些人似是纯为争夺三宝而来,和马公子的命案,没有太大关系!

但这些人和梦幻之刀,是否有一种横的连系呢?当然也可能有一些纵横交接的关系,至少他们有一个相同的目的,都在觊觎三宝,这可能使他们合作,一旦宝物得到手,又可能反目火并,杀个你死我活出来。江湖上的律例,似乎维系在一种固有的因果平衡上,以牙还牙,恶有恶报。

贾英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管你是谁,和敝东主有过什么纠葛,这些过节与我们无关。你夜闯金府,声言抢劫,是十足的盗匪行为,贾某先要掂掂你有多少份量!”突然一上步,左拳击出,右手折扇一张,红光闪动,横削咽喉,攻势十分凌厉。

银衣人右手一扬,闪出一轮青光,迎向折扇,左拳硬向贾英的拳上迎去。

砰地一声,两只铁拳,撞在了一起,贾英原地未动,那银衣人却被震退了一步。

八四、铁扇张,红光闪

但贾英手中折扇,却被那一轮青光震开。

贾英心中暗道:今夜来人,似乎都是高手中的顶尖人物。当下抖擞精神,展开了一轮快攻,手中折扇忽张忽合,合作剑刺,张作刀劈,张合之间,红光闪动,耀眼生花。

他的攻势太快,竟然无法看清楚那扇面的红光,是何缘故。

银衣人用的兵刃,更是奇怪,形如一个乾坤圈,右手握在预留握把上,青光闪动,寒芒袭人,边缘全是锋利的刃面,妙处是可大可小,忽放忽收,全在人操控之下。

江湖上兵刃众多,十八般兵器之外,还有很多的外门兵刃,但这等圆形如圈的怪刀,却是从未见过。所以,没有人能叫出它真正的名字,只好叫环形刀了。

只听放鹤楼上传来一阵弩箭破空之声,紧接响起了兵刃触接的金铁交鸣。

贾英怒叱一声,左手突然多了一把短刀,刀扇配合,攻势大盛,银衣人立刻被围在扇影和刀光之中,耳际还听到贾英的大喝之声,道:“驰援放鹤楼!”

其实,用不着他喝叫,寒山四刀已抢先向楼上奔去。

天枫道长没有抢登上楼,大部分人也都未向楼上攀登,楼顶狭小,上去了太多的人,反而无法施展,寒山四刀是守楼主力,也是阻杀高手,四把刀配合得宜,人一多,反而妨害到他们合击刀阵的威力。

但所有的人,都在向四外移动,扩大区域,准备堵截冲下楼来的敌人。

当然,也有第二批上楼驰援的人,是三个用剑的高手,他们走得不快,但剑执手中,全神戒备而上,随时都可以出剑攻敌。

他们心中明白,不是争风度的时候,只要寒山四刀不退下来,他们赶到楼顶也插不上手,地方太小了。

贾英的技艺,逐渐地发挥,展现了真正的武功,快速的运转,连人影也看不到了,只见一片闪转的红影,夹带着一道寒芒在滚动。

铁翎暗暗吁了一口气,忖道:厉害呀!厉害,这人的技艺之精,实已入炉火纯青之境,那银衣人虽属罕见高手,恐亦非贾英之敌。

突然间,红光敛收,拼杀场中情景,在明月耀照下清晰可见,银衣人没有呼叫,但伤得却十分凄惨,全身衣服,都已被鲜血染红,无法估算出他身上有多少伤痕,因为全身都是血,手中的环形刀,已放大成一尺方圆,仍然紧紧地握在手中,这说明了,他虽然全身是伤,但仍未放弃抵抗。

他有过人的耐力,虽然身中了数十百刀,但却咬牙苦忍,未发出一声疼叫。

贾英回顾了守在楼门口处的群豪一眼,道:“楼上情形如何?”

八五、夜来恶战,都为三宝

马上一个武士进前欠身应道:“还不清楚,但敌人仍在楼上,寒山四刀已上楼多时,第二批上楼的人手是罗浮三剑。”

贾英点点头,未再多言,他心中明白,这七个人是这群武士中最精锐的刀客、剑手,由他们上楼搜杀敌人,是最佳的人选。这七人如是仍不能制服敌人,这群武士中,就再无更适合的人选了。

贾英对七人有着很大的信心,心中也安定不少,回顾了那伤痕累累的银衣人一眼,道:“觊觎三宝,执仗行抢,罪本该死,但我不杀你,你可以走了。”表现出豁然大度,磊磊风范。

铁翎心中忖道:这人伤得如此之重,失血甚多,只怕是走不了啦!

果然,银衣人转身走了两步,人已不支,身躯一阵摇晃,倒在了地上。

贾英一皱眉头,道:“抬下去,替他敷药疗伤。这人武功高明,生性倔强,很快就可能好,他伤口虽多,但却是皮肉之伤。为了防制他突然出刀伤人,拿开他的兵刃,制住双臂穴道。”

两个武士抬起伤者,应声而去。

贾英抬头看看观鹤楼,道:“道长请守护楼下,我上楼瞧瞧。”

“不用瞧了,楼上只有一个敌人,已被我们兄弟杀死了。”

寒山四刀鱼贯步出楼门,老大走在最前面,老二、老三抬着一具尸体,老四执刀断后。

贾英迎上去,仔细瞧了尸体一眼,摇摇头,道:“全是不相识的人物,不知有多少这等来路不明的朋友,混入了扬州,而且,个个武功高强,真是令人震惊。打了半夜,连梦幻之刀的手下,也没有见到一个。这具尸体埋了算啦!”

虽是自言自语,但目光却看向铁翎,似是征询他的意见。

铁翎装作没看到,也不发一语。

贾英一挥手,尸体抬走,却回首对天枫道长道:“这些人,彼此不相识,却同时心怀贪婪,妄图取得三宝,但如果他们串连了起来,就很麻烦了。道长何以教我?”

“先找出他们是谁,”天枫道长道,“查明他们来历,那个受伤的银衣人,应该是很好的一条线索。”

贾英点点头,道:“说得是。”目光环顾了全场一眼,道,“各位,请回防守之区,天一亮,诸位就可以回到客房休息了。”

铁翎人到放鹤楼时,已暗中作了决定,能不出手,就不出手,全力观察人人事事的变化,要默记来人的出身武功,要看出金府中的高手技艺,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观察贾英的身手。

对外敌的观察心得,十分失望。两个黑衣人剑术奇幻,但蒙面迎敌,连面也未见一次,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去向何方,也看不出剑法来历。

八六、日夕侦查,未见一刀

最大的收获是看到了贾英的武功,虽然看不出什么头绪,但十分高强是不会错了。将人比己,铁翎已自认绝非敌手。寒山四刀很高明,不以成败论英雄,四人都算是很杰出的刀客。

事近尾声,天亦快亮,应该告辞了,行近贾英,说出了重创南区敌人的经过,当然,也把快刀王剪夸赞了一番。

贾英只是点头微笑,没有任何回答。

铁翎回到卧室,睡了一觉,醒来时天已过午,突然想到,应该回府衙一趟,见见王大人,最重要的是希望能见杜望月一次,告诉他金府中发生的事情。

原来预料贾英不会赞成,此事得大费一番口舌,却不料贾英一口答允,只是嘱咐他,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行动小心一些,别露出破绽。

铁翎不但换了装束,而且举止也非常小心,一路上,无惊无险地回到了府衙。潜入了二进院内,已被守卫发觉,何大光飞跃而至,发觉竟是铁翎,铁翎摇头示意何大光,不要呼叫出声。

何大光点点头,带着铁翎直奔书房。

王大人没有休息,却在和张宝善研究案情。王少卿确是一个好官,不但聪明绝顶,满腹诗书,而且孜孜不倦地投入心血,研商案情。见铁翎突然归来,有点意外的感觉,怔了一怔,道:“金府中十面埋伏,是否已收到了意外的效果……”

“大人,金员外不惜花费,请到了不少高手,”铁翎接道,“贾英文武双全,遣兵调将,布署有方,武功之高,更是令人惊叹!”

“这个人不简单,屈就金府总管,也许别有所图,”王大人道,“你暗中侦查一下,不要急躁,以免误事,马公子一案限期很快就到,要以侦察马案为主!”

“属下明白,”铁翎道,“我也奇怪,如此人才,怎肯屈就?但目前为止,狐狸还未露出尾巴!他做得很尽心,金府的设计,也确实召集了一些强敌,昨宵半夜恶战,贾英展现了惊人的武艺,但来人个个神秘,却又名不见经传……”当下把昨天情景很仔细地描述一遍。

王大人、张师爷都听得很用心,也面现惊诧之色。

铁翎道:“但梦幻之刀没有现身,连属下也未发现一个。”

“惊世魔头,自是智计、武功双绝的高手,耐性之高,也非常人能及,”王大人道,“但三宝诱惑力十分强大,他如到了扬州,总会忍耐不住的。”

张师爷突然接口道:“铁总捕,你看,梦幻之刀是否已经去了金府,只是隐身未现?”

“大有可能,铁某还担心他改变身份,混迹在武士群中……”

八七、五大高手,将会扬州

王少卿一下子站了起来,来回踱了两圈,道:“对!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真要如此,连金百年的性命,也掌控在他的手中了。”

“贾英很精明,也很小心,我看,他会早有安排,”铁翎道,“属下担心大人安危,特回府衙来,探视大人,不知那江南名捕杜望月是否来过府衙?”

“来过两次,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王大人道,“但他带来了两项很重要的消息:一是刑部的总捕头,已率领了几位重要的助手南下,他们会作些了解敌情的行动;二是北、西、中,三大名捕,也率得力手下赶来,事实上,他们也早得密报。天下五位最具办案能力的人,都将在扬州会聚,这个集中了举国大半财富的精华之城,似是正在酝酿着一场和江湖人物有关的大变。群恶云集于斯,争夺巨大的财富,由来已久,也到了操刀一割的时机啦!马公子的命案,只是一个开始,想利用此案,先引起扬州的混乱,但真正的索引,应该是金百年收藏三宝的隐秘外泄。”

“是!”铁翎道,“最不起眼的水火相济一块顽石而已,却似是三宝中最抢手的珍物。铁某琢磨了很久,就想不通它何以珍贵得要人拿命去拼?”

“不在顽石,”王大人道,“在它隐藏的秘密。我看过切开的水火相济,也想过它的价值,但它含有的秘密是什么?它可能是早已流传于江湖上的一件瑰宝,书本上没有记载,没听过这个传言的人,完全无法臆测。”

张宝善道:“两个黑衣人,来得突兀,应该是个好线索……”

“但他们来如惊鸿,一闪而逝,”铁翎说道,“无法追其行踪,也是无法下手侦察。”

“那银衣人,应该是知道宝石之秘密,”王大人道,“只怕贾英不会和人分享……”

“这可从两方面下手逼他,”张宝善道,“一是利用五大捕头和刑部的力量,逼使金百年就范,他不怕扬州府,但对刑部应有顾虑。”

“其实,贾英本人就知道一些宝石之秘,”王大人道,“知道多少,我无法断言,总之知道一些就是。当他初见水火相济时,流现出惊愕之色,是来自内心兴奋和惊讶的交会神情,但他隐藏得很好,很快就平静下来。我推想,贾英屈就金府总管,就可能和水火相济有关。”

“贾英有两次失言,口气霸道,气度高贵,”铁翎道,“如大人所说,他有着很强的控制能力,很快恢复镇静。”

“大人,可不可以把他抓入府衙,动之以厉害,”张宝善道,“再不然就来严刑逼供,难道他是铜铸的罗汉,铁打的金刚不成?三木之下,我还没有见过问不出的口供!”

王大人双手乱摇,道:“不行,不行,他不是凶嫌,我们不能动刑逼供,真要动刑,也不是府衙中班役能够胜任,逼急他,来个反击屠杀,就不知要死亡多少人了……”

八八、一个先生,竟来算命

张宝善脸上微微一红,连声道:“这……这……”

“别打如意算盘,贾英不是吃素的人,”王知府道,“他很精于算计,不会任你摆布,何况,到目前为止,他没触犯任何法纪。”

“这个人,不可为敌,他能够帮助我们,”铁翎道,“但且要动之以情,说之以理。”

“两位说得是!”张宝善道,“既不能妄加人力干预,只有坐待变化了。”

“案情至今,似已超出了我们的能力范围。”王大人道,“天下五大捕头,都将会聚扬州,案子就交给他们办了。事实上,我相信已到了扬州的大捕头们,可能早已卷入案情之中,他们也有办案的底线,能掀起多大风浪,如何善后,也许早有计划了。”

“对!未会见刑部总捕头之前,”铁翎道,“也只有坐以待变了。属下还要回金府,参与合捕梦幻之刀的行动,暂行告退了。”抱拳一揖,转身而去。

望着铁翎远去的背影,王大人苦笑一下,道:“大案子非借重刑部之力不可,扬州府已无能行动了。”

杜望月又到哪里去了呢?此时他扮正作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推一车糖葫芦,在几家大酒楼前面游荡。他久年办案,常扮作各种不同身份的人,而且不惜牺牲,改扮的入木三分。现在,他不但穿一身破旧的衣服,也把英俊的脸庞,涂得黑污片片,连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双手,也擦得一片黝黑,真是不露一点痕迹,也瞧不出任何一点可疑。

糖葫芦本是北方特产,但扬州府繁华冠全国,各地的名产小吃,也都在扬州集中了。

杜望月推着车子走,在一家大餐馆门口停了下来,北、中、西,三大名捕都爱吃,相信他们如到了扬州,定会到这家有名的大餐馆,吃一顿扬州大菜。

这家餐馆叫作富春楼,是扬州最有名的菜馆之一。

杜望月很有耐心,破衣飞絮,站在寒风中,一直站了一个时辰之久。由近午开始,直到午饭过后,没有见到三位老朋友中任何一个,却卖了不少糖葫芦。眼看这半日的辰光,是白忙了,正准备离此他往,换个地方,再去碰碰运气,忽见一个手执算命招牌的中年人,缓步行过来。

这个人青衫布履,长髯飘胸,看身材似曾相识,但肤色面孔却十分陌生。

事实上天下的算命先生都一样,把自己打扮得仙风道骨,表示他是得道之士。再不然,打扮得像个落第秀才,装出胸有经书的饱学先生样,外型上先要让人信服,才能胡说八道地骗钱。

但那布招上写的一行字,却又给了杜望月一个启示,写的是:中州杏花客铁口论相。

八九、绿杨居,难以安居

杏花客就杏花客吧,加上中州两个字,就有点画蛇添足了,那是说明来自中州,但中州没有名满全国的相师,中州最有名的是大捕头吴铁峰,逢门三不过,一笔镇中州。

杜望月推着车子迎了上去,道:“大相师,来晚了,富春楼已经打烊,就余下残肴剩酒了。”

这一开口,真相全露,大相师目光盯注在杜望月脸上看。

这时,两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好走过来,近两人身侧时放慢了脚步,前面一个说道:“老表啊!要不要看个相啊!近几天运气不好,输得吊蛋精光,看个相去去霉气……”

大相士转过头,接道:“行!铁口直断,不灵不收钱,不过,两位要稍候片刻,这位卖糖葫芦的老弟先到……”

后面一人一拉前面的人,道:“大相师有客人啦,咱们晚上再看吧!”

两个人说着话,匆匆走过。

吴铁峰吁口气,低声道:“杜老弟,扬州城厉害呀!我上午到,中午就被人盯了梢。”

“落了店吗?”杜望月道,“什么样一个客栈?”

“一家小客栈,但还干净,”吴铁峰道,“叫作绿杨居。”

“我看不用再住绿杨居了,卷起招牌跟我走吧!”杜望月道,“我租了一间民宅住,地方很雅静,女主人烧得一手好菜。当然,我没有这个苗头,是扬州府的安排。”

“不行,”吴铁峰道,“我带来一个伙计,还留在绿杨居,他们盯上我,也摸清了我的住处,难得的机会呀,如何能放过?我想看看他们是何方神圣。”

“我知道绿杨居,晚上去找你。”杜望月道:“于兄和岑兄,是否也到了?”

“都来了,总捕头该到了,但还没有碰上头。”吴铁峰道,“听说总捕司中的精锐,小文、小雅姑娘,连同阿横、阿保,全都下了扬州,只留下素喜姑娘守家,好像刑部也得到一个讯息,是件大案子。现在,你给二十文钱,咱们分手,最好明天午时再来绿杨居找我,我要先弄清楚盯上我的,是哪一路牛鬼蛇神。”

杜望月掏出了二十文钱,一个一个地数给了吴铁峰,看上去这二十文钱付得很心痛。

主要是有两个青皮流子,躲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在偷看,两个人就做作十足了。

“小心一些,扬州府的总捕头,也在市面上布了眼线,”杜望月道,“真相弄清楚之前,最好别下毒手,伤了自己人,不好交代。”

“这消息很及时,我会小心。”吴铁峰道,“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明天中午再叙旧。”

杜望月推着车子走了,临走前还对吴铁峰鞠了一个躬。

九十、雀舌茶,辜负好茶

吴铁峰很想笑,但还是忍住了,有人在暗中监视啊!但却大声说道:“老弟,小心啊!别多管闲事,明哲保身最重要,不听话,出了毛病,你可别怪我的相法不准啊。”

声音大到两个树后的青皮流子,也听得十分清楚。

杜望月绕了一个大圈子,先把余下的糖葫芦处置好,才绕回住处。

吴铁峰给了他很大的警觉,总捕头大张旗鼓下扬州,绝不止为了马公子这一件命案,定是听到了更大的案情,才把精锐战将全带来了。

看来,这是又一场大拼杀。

是的!只是一件命案,不会把中、西、北三大捕头,全数集中了过来。

真是江湖风云变幻急,战鼓摧人换征衣。

回到住处,洗了一个热水澡,杜望月又恢复了英俊的容貌,女主人已经备好菜饭,送入了杜望月的房中。

当然,世上不会有这么多好事,这是扬州府副总捕头王坚刻意的安排。菜饭可口,茶和酒供应不缺,住的地方不豪华,但清静舒适,女主人不够娇美,但干净雅致,行止温柔,而且,除送饭供茶,绝不打扰,竟引起了杜望月早日成家的念头。

已数日不见惜玉,也听不到她任何讯息,不知她是否会被自己拖累。虽然她自负才慧,足以应付变局,也独居独行惯了,但一个少女,要对付一群凶残凶险的老妇人,艰苦之情,可想而知了。

想着想着,情怀大动,几乎按耐不住,想到四凤楼文阁去查个究竟。

但他还是勉强忍下了,倒杯茶,自行品尝。

茶是好茶,仙霞雀舌,是茶中极品,王坚花了不少工夫,才弄到一罐送过来。但好茶要有闲情逸志,才能品出茶味,杜望月现在情怀怅怅,就没有这份品茶的心情了,真是牡丹花开在田畦上,糟蹋了这份高贵。

幸好,王坚来了。

王坚换了一身便服,而且陈旧不堪,显是很小心的行动。

杜望月起身迎客,笑道:“什么风吹来了副总捕头?”

“铁头儿回了府衙,见了大人,也带了一些消息,大人要我把消息递过来,”王坚道,“以供杜司主参考。同时,大人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杜望月振起精神,道:“好!你说。”

王坚很仔细地把金府中半夜激战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这些都是铁翎告诉王大人的。

杜望月听到两个黑衣人时,突然心中一动,但却忍下了,未作任何表示。

王坚说完经过,希望杜望月能给他一个交代,但杜望月一直在沉思不语,忍不住,只好再开口,道:“杜司主,要在下如何向大人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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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中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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