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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潜探隐秘

青袍人站在大山石头上,目睹了这一场血拼,看得比程小蝶更清楚了,却没有下令埋伏的人出手相助。

现在,拼战结束了,才缓缓走下山石,向那位幸存的蓝衣少女行去。

两位从卫突然由山石前、后的草丛中站起,迅快地奔行到青袍人的身后。

蓝衣少女很镇静,也很胆大,看着三个敌人走过来,一点也不害怕,肃立不动,横剑以待。

青袍人抬右手,不停地挥动,表示他没有恶意,同时也传出了预定暗号,命令埋伏在四周的属下,待命行动。

蓝衣少女高举起右手长剑,在头顶上不停地画圈子,剑身在日光下闪动,一眼可看出,她也在传出讯息。

青袍人距离蓝衣少女十步外停了下来,淡然一笑道:“我要见你们的带队首领。”

“我已经传报上去了。”蓝衣少女道:“你请稍候片刻,她们很快会到。”

话说得很平静和气,哪里象誓不两立的敌人。

“姑娘很聪明,早知我来意。”

“你举止从容身后又有从卫,”蓝衣少女道:“一看就知道是领头的人物。”

两人有着相当的距离,说话的声音很大,空谷传音,隐身在十余丈外的程小蝶也听到了。

她忖道:这些姑娘们,不但武功好,胆气豪,姿容美,口齿也十分清晰,看来,都是聪明、美丽的女子,我程小蝶做了前所未有的女总捕头,主管缉拿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汪洋大盗,绿林飞贼,也出了小文、小雅两个极具慧根悟力的姑娘帮助我,现在,又出现了素喜和这批年轻的女杀手,武林中女捕女寇,都是高手,这一代江湖人物,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

付思之间,三条人影并肩而至。

三个人都是女人,也穿着同色的天蓝劲装,只是多了个桃红色的滚边,明显地看出了身份的不同。

居中一个年纪稍长,应在二十六七之间,左首一人年纪轻,最多二十一二岁,右面一人,熟得很,竟然是素喜姑娘。

心中早有预知,素喜是新秀杀手中的人物,但骤见到,仍有着惊喜交集之感,耳闻和目睹感受不同。

看衣着,三人的身份相同,但可看得出中间女子,为领队的首领。

证实了,小文、小雅的心中,也有一份莫名的惊喜,两人同时向程小蝶看去,希望看到程小蝶的手势、命令。

但两人很失望,程小蝶全神贯注青袍人和那居中女子的交谈上,两人也只好凝聚全神听去。

“我叫素华,兄台的大名能否见告呢?”

说得温柔有礼,对旁侧两具女尸,竟是视而不见。

程小蝶暗暗忖道:她比我阅历丰富,一见面就请教姓名,也具有铁石心肠,如若是小文、小雅对敌战死,我绝对无法忍下眼泪,也将痛哭失声。

青袍人略一沉吟,道:“告诉我你们的来历,我就说出姓名。”

“你设计引诱我们入伏,难道还不知道我们的来历吗?”素华笑道:“可是欺侮小女子没有见识?”

青袍人道:“就算我知道,也希望亲耳听你说出来。”

“开玩笑啊!”素华道:“你既然知道了,还要我说,何况,我已能猜出你是谁。”

“我虽常年在江湖上走动,但认识我的人却少之又少。”青袍人道:“你真能猜得出我是谁吗?”

“只要你不抵赖。”素华道:“我们可以赌一下。”

青袍人冷笑一声,道:“我以真面目出现于此,岂会抵赖,猜得对,我一定承认,说吧,你要赌什么!”

“大了你不敢!”素华笑道:“我们就赌左手的小指头吧!这个指没有用,有它不多,无它不少,小玩玩嘛,不知阁下敢不敢赌?”

拿根手指作赌注,还是小玩玩,赌输了就要自残躯体呀!神勇啊!美丽的大姑娘。

初生之犊不畏虎,反而把青袍人给吓住了,他敢赌黄金万两,不敢赌一根小指头。

何况,每一个手指对他都有很大的用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可任意自残,我和你赌一千两黄金。”青袍人道:“你敢不敢赌?”

“我知道你不敢赌手指。”素华道:“不过,千两黄金也是一笔数字,聊胜于无,赌啦!”

“你年纪轻轻,哪能作得主意。”青袍人道:“赌输了,怎么讨钱?”

“素喜妹子!”素华道:“拿出银票来,给他瞧瞧,同时,也要看看他的赌本。”

素喜点点头,目注青袍人,道:“一千两六十四斤,谁也不会背着那么多黄金行动,但我们非常有钱,你说吧!千两黄金折合多少白银?我就拿银票出来,小心哪!看过我的银票,你也要亮出相同的银票才行。”

青袍人点点头,道:“俗例是一两黄金十两银,我们就算它一万两了,你能拿得出一万两银子的真正银票吗?”

“我有很多银票。”素喜道:“一万两是所带银票甲最少的一张了。”

果然由怀中取出一把银票,选了一张,双手拉直,高高举起,道:“看清楚啦,山西柳记银号的号票,天下通用。”

素喜拿出的银票,是否这张最小,没有人知道,但这一张确实是一万两的银票。

青袍人目光锐利,看得十分清楚,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柳记钱庄票子,也只好拿出银票了。

最感讶异的是程小蝶了,打架拼命来的,为什么带这么多银票来呢?一张一万两的巨额银票,又作什么用呢?

不过,对于青袍人所带的小额银票,程小蝶心中有个解释,是作奖赏用的,立下功劳,立刻发下赏银,是最好的奖励方式,尤其是对为钱杀人的杀手,什么方法比立刻付钱更有效呢?

“你是……”素华微笑道:“血手无影帅永昌。”

青袍人呆住了,刚把放入口袋的银票,又取了出来,道:“你赢了,不过,我很奇怪,你怎么认识我的?我虽然常在江湖走动,大都戴着面具,知道我真正面目的人,天下只有五个人,这些人绝对不会泄漏我的秘密,我身上虽有三副人皮面具,但常在江湖上使用,我以为不戴面具才是秘密,天下无人能识我,真是百密一疏啊!”

一扬手,把一叠银票投向素华。

十多张银票,平平的飞了过来,速度不快,但却有如粘在一起似的,竟无一张零乱散落。

素华接过银票,立刻掷还,笑道:“帅兄,开个小小玩笑,哪能真的收钱。”

这说明,她们真的是不把一万银子放在心上。

“我输了,应该付的。”帅永昌道:“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啊,姑娘为何不收?”

“我想知道,多少银子,帅兄才肯撒手不管这件事情?”素华道:“我们不希望和帅兄为敌。”

“这……”帅永昌皱起了眉头,道:“使我非常为难了……”

素华接道:“当然,除了价钱,由帅见开出之外,你也可以提其他条件,例如小妹、素喜、素兰……”

说的清楚极了,只要撒手不管此间的事,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也可以人财两得。

程小蝶终于明白了,素喜身上带着巨额银票的原因,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些新秀女杀手,个个貌美如花。

但更可怕的是她们言行,表达出对主人的绝对忠诚,可以为主人牺牲所有,包括贞操和性命在内。

程小蝶也知道了素喜这一代的杀手,全以素字排名,但却想不通用什么方法,把一个美丽聪明的姑娘训练得如此忠贞。

什么方法呢?程小蝶茫然了,想不通啊!

“三位都很美,娇媚撩人,可是……”帅永昌结结巴巴,有些说不出口。

“帅兄兴致好,也可以一箭三。”素华道:“只要帅兄肯答应退出,一切事都好商量。”

天啊!可真是只求达到目的,不择任何手段。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素兰,突然开了口,道:“帅大哥,我们既能入君眼,想是姿色还可人,你忍心杀了你喜欢的女人吗?”

“缠夹呀!”程小蝶心中忖道:遇上这样的女人,还真是难以对付,帅永昌已经被缠夹得有点动心了。

“帅某担心的是无法向雇主交代,再说,我邀请了这么多人进入京城,也不能甩手不管呀!”

素华目光转动,四顾了一眼,低声道:“这里隐伏有多少个人?”

“二十多三十个吧!”帅永昌有所保留,不肯把确实的人数说出来,当然也未说埋伏的位置。

素华、素喜等暗中留意,也看出一些隐藏杀手的位置,但只有十几个人。

“有几个高手,杀人的能力,不在我帅某之下,他们不单是武功一流,而且,还有奇技在身!”

“一日千里马乘风。百手尊者水中天,听说能在激战中多出一把杀人刀?”素华道:“可能是一种奇异的飞刀手法,我不信一个人真生了三只手?”

这两人的影子秘密,果然隐藏得很好,素华能叫破血手无影帅水昌的身份,却不知道影子的秘密。

帅永昌也不知道,笑一笑,道:“他们常在激烈的搏斗、生死一发的危机中,突然能出现杀人之刀,在完全意外方位杀到,一刀取命,至少也使人重伤,从未失手过一次,江湖上传说他们有阴灵护身。”

“帅兄,相信这件事吗?”素华道:“怪力乱神之说,小女子是绝对不信的。”

“我也不信这种鬼话,可是也想不出他们怎会在激战中,多出一把神出鬼没的刀啊!”

“帅兄可是很担心他们两个人吗?那容易,我们替你除掉他们两位,你只要安排我们见两人的机会就行。”素华道:“还有什么困难一起说出来吧,相信我们有能力代你解决。”

“马千里、水中天如能杀我血手无影,杀手至尊的地位早就被他们霸过去了,不论什么样的杀手,都没有杀我的机会。”

“所以,我们才动之以情,重酬相邀,也愿以身相许。动用如此大礼,可是从未有过,这是第一次。”素华道:“因为你是最厉害的敌人,所以,我们想化敌为友。”

帅永昌摇摇头,道:“我不能弃下他们不管,也不能背叛聘雇我的主子,我看,这件事很难谈得下去,三位姑娘不用再多费唇舌了。”

“那是说,我们之间,非得拼个你死我活不可。”素华道:“再无商量的余地了。”

“刚才,几乎被你们说动了,杀手最爱钱和美女,都已摆在眼前,但我仔细一想,这种事,不是帅某人干的。”

素华春色变了,长叹一声,道:“帅兄啊,我们真的是如此无缘吗?”一眨眼,竟然落下了两行清泪。

小雅看得很清楚,心中暗骂:还会流泪呀,装作到了家,这个女人阴毒,犹在素喜之上。

但帅永昌的看法,就有些不同了,皱起眉头,道:“萍水相逢,本属敌对,谈判不成,兵戈相见,可是常有的事,姑娘也不用为此伤怀,何况,帅某走遍江湖,绝不相信一见钟情的事。”

“我钟情你的武功,也爱慕你的成就。”素华道:“当我知道你确实存在于江湖中时,我已为君动了心,今日虽然是初度见面,但帅兄的影子,已在我心中活了三年了”

不知是真是假,但帅永昌有些动容了,只不过这狡猾大魔头,容色一闪即逝,恢复惯常的冷静,笑道:“如果你说的全是真话,何不投入帅某麾下呢?”

素华双目眨动,脸上也微现惊喜,道:“你真的肯要我?”

帅永昌点点头。

“我已非完壁之人,你不会嫌弃我吗?”

“这是世俗偏见,帅某何等人物,岂会放在心上。”

素华目光左右瞟,素喜、素兰立刻警觉,突然向后退了十余步。

素喜顺手一把,拖开了那站在原地没动过的蓝衣姑娘。

素华回手一剑,未能刺中那蓝衣少女了。

帅永昌微微一笑,道:“杀人哪?”

“我只想证实自己的诚意。”素华道:“两个小师妹都油滑成精,自己闪了不算,还带走了第三届一位学妹。”

“第三届?”帅永昌吃了一惊,道:“她们有多少人,全是女的吗?”

素华叹口气:“既然已决定跟你,也不用再骗你了,男女都有,合计七十二人。”

“七十二大贤啊!”帅永昌道:“男女各有三十六人?”

“不是。”素华道:“这一届女的多了十二个,一共四十八人,男的嘛,只有二十四个了。”

“你是第几届?”帅永昌被引动好奇之心。

“第二届,素喜、素兰和我同届,只不过,她们的年龄小一点,叫我师姐。”

“有没有第一届……”

“当然有,她们成就很高,不是独当一面就是……”突然停口,笑道:“你问我这么多,我都据实回答你,我好象太吃亏了?”

“日后要长日相处,还有什么之分?”帅永昌道。

“说的也是!”素华缓缓向帅永昌行去,摆出了一个依偎入怀姿态。

帅永昌似想避开,但却突然又改变了心意,一挺胸,大有欢迎美女入怀之势。

但见刀光一闪,两把刀拦在帅永昌的身前,挡住了娇媚横生的素华姑娘。

是帅永昌两个从卫,他们以极快的速度,闪转到帅永昌的身前,出刀挡人。

素华微微一怔,停下脚步,神色恢复正常了,毕竟钢刀锋利,是要命的玩意儿,酒醉亦有三分醒,何况素华的娇媚神态全是装出来的,刀上的寒气一逼,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帅永昌哈哈一笑,道:“你们这是干什么?闪开呀!”

两个劲装从卫看了帅永昌一眼,收刀而退。

“属下无知,多多得罪。”帅永昌道:“以姑娘之快,想必看得出来,他们并无伤人之心,只是想保护在下罢了。”

“他们出刀好快。”素华道:“寒光一闪,刀锋已到了我的前胸、项颈,天啊,再多那么一寸,就会伤了我。”

“当真能够伤了你吗?”帅永昌笑道:“你也太过谦虚了。”

“如果我有防备,他们当然不能。”素华道:“可是我没有防人之心,这就无法预测了,再说,如是我情急反击,出手无法拿捏分寸,重伤了你两个从卫,岂不是一件很大的憾事。”

帅永昌目光一转,发觉素喜、素兰和那蓝衣少女,竟已走得踪影全无,点点头,道:“那只怪他们学艺不精了,不能责怪姑娘。”

素华道:“看起来,你不信我,也没有真心招降我的用心了?”

但闻四周丛中传出了轻微的声息,似是有物在移动。

“怎么?断我归路,是不是已存杀我之心。”素华道:“郎心即狼心,果然不错。”

“好啦……素华姑娘!”帅永昌冷笑一声,道:“你虽然放下了身段,不过,演技还不够精练,帅某是何等人物,岂会踏入女色陷阱,姑娘也不用再装作下去了。”

素华仍在笑,笑得一张脸柳楣花娇,但莲步缓缓移动,暗中布马拿桩,准备迎战。

杀手的第二特色,是表里不一,口中叫哥哥,腰里掏家伙,两个杀手遇上了,就要比耐心、比狠心,争取最有利的出刀机会。

他们不但随时准备出刀杀人,也一面防备别人偷袭。

“素华姑娘,你聪明美丽,为什么不估算一下?”帅永昌道:“有多少突围逃命的机会,你猜得不错,你归路已断,四面楚歌,放下宝剑投降吧!”

“我知道,你点头的动作很大,那是传达你的命令的暗号,小妹猜得对是不对?”

“对,后生可畏呀!”帅永昌道:“不过,我现在才明白,女杀手比男的更为可怕,幸好在下老谋深算,占先一步,姑娘人虽聪明,但比起在下,就嫩姜不如老姜辣了。”

“唉,我是真动了投降之心,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呢?”素华拔出长剑弃置于地,道:“现在,总应该相信我了吧?”

这一招,倒是大出帅永昌意料之外,微微一怔,道:“好,先告诉我你们从哪里来的,目的何在?”

“这里不是谈话之处。”素华道:“带我回去,还怕我不告诉你吗?”

帅永昌沉吟了一阵,道:“好,我带你回去。”

举步行了过来,一面又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出个七八成了,杀手这个行业,我最清楚,你们是受过特殊而又长期训练的人,才能培养出那种视死亡如儿戏的勇气。

她们只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啊,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训练不出这样的勇武精神,和那么精深,凌厉的剑法。

当今之世,除了富可敌国的万宝斋外,我就想不出,哪一个家庭有这么的大财富和魄力,只是我不明白,万宝斋为什么要淌这次混水呢?”

“我们来自有方,一切行动都受到令谕的控制,有些事非出本愿,但又不能不听命行事。”素华道:“你帅兄一个人独来独往。为何受人利用,以你在江湖上的声威,召集了如此众多的杀手,为人效命,究竟为什么呢?实在叫人百思不解?”

“钱!杀手的工作,就是拿钱取命,计价杀人。”

“你帅兄的价码一定不低。”素华道:“加上这批人手,都是江湖第一流的杀手。费用的庞大,非常惊人,我也想不通,北京城中,谁有这么大的财力,请得起你帅兄和这一大批杀手,他要杀什么人,需用到这么多的江湖中高级杀手?”

“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

帅永昌接着道:“你弃剑投降,我认为你真的想和我合作了。现在,我已觉悟到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你们一定是被一种外人难知的方法,牢牢地控制着,不死不休,活着一天,你们就不能够背叛主人,素华,你也太急啦,你只是想从我的口中,探知邀请我们的幕后人物……”

“帅兄,这么吧!我们交换这个最大的秘密。”素华道:“你告诉我他是谁,我也告诉你,我们来自何处。”

“不谈你投降、合作的事了?”帅永昌道:“百里行程已九十,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你一直不肯相信我,谈下去,也很难有个结果。”素华道:“干脆,大家以秘密交换秘密……”

“那我就太吃亏了。”帅永昌道:“我可以把你带回去,慢慢拷问你,我相信一定能问出一个所以然来。”

“准备动强了?”素华道:“这有失君子的气度啊!”

“干杀手的,哪会有正人君子?”帅永昌道:“我希望你不要反抗,我保证不会杀你,只要说出你的出身来历,一定放你回去,杀手无情,但重承诺。”

“如果我不肯说呢?”素华道:“何况,我也不喜欢被人逼迫、绑架,再说,把我折磨的不成人形,苦疼万分,就生不如死了。”

“这真是一件很不幸的事。”

帅永昌接着道:“因为。现在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以我的观察、判断,你的人,至少隐身在十丈以外,她们已来不及出手帮助你,何况,还有拦截她们的人,王闪、余标带她走。”

两个从卫,分左右围了上来,左首一人笑道:“我叫王闪。”

右面一个接道:“我叫余标。”

两人同时抱拳,同声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况姑娘是个妇道人家,弃置长剑,意在行骗,骗局既被揭穿,兵刃已不在手中,我们也不想出刀伤人,跟我们走吧!”

只看两人说话的配合语气,素华心口已了然这是一对惯常合作的人,双刀配合,必然有非常凌厉的杀着,心中杀机忽动,不过脸上仍然带着笑,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苦笑。

素华姑娘很会装啊,装出了一副愁眉苦脸,装得连玉闪和余标也看不出来。

王闪、余标向前走,走到素华身侧,两个人同时出手,扣拿素华的双碗脉穴。

已快握住了素华手腕,忽然间发生变故,只见素华姑娘双手转动,寒芒疾闪,血光迸射。

王闪、余标就象一把抓在被火烧红的铁板上,嚎叫着向后疾退。

总算两人见机早,闪得快,素华只一转,两人就收手,但仍被削掉了几个指头。

王闪运气好,只被削掉了小指和无名指,余标就灾情重了,除了大拇指外,全被削去了。

更惨的是,伤的全是握刀右手,疼得两人哇哇叫,出了一头大汗。

素华手中不见刀,好象变戏法一样,刀用过,立刻消失了。

“袖里刀!”帅永昌神情肃然地道:“你是千手刀王的门下?”

“千手刀王门下没有女弟子。”素华笑道:“不过,袖里刀确是千手刀王所传授,但他只是我们授业的师长之一。”

说得很清楚了,除了千手刀王之外,还有别的传艺师长,绝技也不止“袖里刀”一种了。

“就算千手刀王亲自临阵,帅某何惧之有,你装疯卖傻,隐藏技艺,致使我两个从卫受伤,只此一桩,就不能够饶你。”缓缓举起右手。

就是抬起右手的工夫,原本白玉般的手掌,全成了血红颜色。

素华的脸色变了,她明白帅永昌真的动了杀机,也听说过这种武功的厉害,“血焰掌”不用击在人的身上,一丈外就能杀人,他号称血手无影,敌人被一掌打死了,还不知道如何死的?

这一次缓缓举手,掌变血红,都让她看得清清楚楚,不知有意恫吓,还是留下了一点见面之情,让她看到了血掌形貌。

不管帅永昌用心如何,但素华心中明白,是故意让她看到的。

血掌挥出,是那么轻描淡写,也没有破空凌厉的掌风,但却有一股炙热,无声无息的袭了过来。

素华感觉炙热上身,全身穴道,似是也被一股热力封闭起来,真气无法运转,手脚也无法移动。

任人宰割了。

素华领略到“血焰掌”的厉害,只觉炙热的感受,不断在升高,身上血液似要蒸发,全身的经脉也会被炙枯,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痛苦。

但闻帅永昌哈哈大笑,笑声中,手指弹出,点了王闪、余标两处穴道,止住了他们的流血。

然后,他才缓缓说道:“素华,我只用了三成功力,所以,你还活着,你不能动作,也不能发音,但你的眼睛还会动,如果愿意告诉我你的出身来历,我会放了你,斩断我从卫的手指,也不再追究。

你的眼睛会说话,我相信你会用眼睛回答我,以我的智慧和阅历,相信我也能领悟你表达的意念。”

素华强忍着剧烈的痛苦,闭上双目,准备以身殉职了。

帅永昌道:“素华姑娘,你现在承受的痛苦,可以延长到两个时辰,除我之外,没有人能够解救你,千手刀王也不能,你不妨仔细地想想,两句话就可以换回你一条命。”

击在要害了,一刻也难忍受的痛苦,要延续两个时辰,如何忍受得了,素华是真的害怕了,活罪难受啊!

她睁开双眼,目光中表达出求救的心意,当然,也是愿意合作的讯息。

但素华姑娘心中,打的却是另一把算盘,答允帅永昌的要求,只是一个权宜之计,只要除去束缚,手脚能够活动,就立刻自绝一死,决不出卖主人,她也明白逃走的机会不大,不能冒逃走之险。

帅永昌真的领悟了素华表达出的意念,颔首微笑,遥发一掌,掌风中带着一股凉意,炙热顿消,一代杀手之王,果然技艺非凡,武功神奇。

素华长长吁一口气,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几缕指风又击中穴道,双手再度受制,哪里还有自绝的机会。

帅永昌淡淡一笑,道:“我是个很小心的人,不愿使希望落空,也很怕麻烦,不想多费手脚。”

“什么意思啊?”素华能开口了,提出质疑。

“我是想告诉你,就算你自绝死了,也不要紧。”帅永昌道:“刚才你受的痛苦,如果加诸你那些师妹身上,她们能够受得了吗?所以,我相信,一定能够问出我想知道的事情来。”

素华暗暗叹道:这话倒是真的,素喜、素兰也没有抗拒这份痛苦的能力,就别说那些小师妹了,不论谁落到帅永昌的手中,都无法保有来历之秘,说与不说,真是大费周折了。

帅永昌冷笑一声,道:“素华姑娘,我的耐心已被你磨光了。”

说着,右手一举,血掌再现。

素华一闭双目,道:“我愿受两个时辰炙热之苦,也不会告诉你什么,除非你也能告诉我,聘请你们的主人是谁?”

“鬼丫头如此顽强。”帅永昌怒道:“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闻一阵清脆的铃留之声,划空传了过来。

素华的脸上忽现惊喜之色,闭着的双目,也突然睁开了。

铃销等来势奇快,响声入耳,已到了素华的头上。

帅永昌的血掌也再度击出。

一个人影,带着一阵疾风,急扑而下,突然在素华身前张开了一片黄色伞幕。

血焰掌击在伞幕上,传出一股淡淡的焦臭气味。

就这一档之间,素华的穴道已被解开,娇躯也被来人抱起,飞蹿腾空,同时两胁间,张开了一副巨大的黑色双翼,越升越高地飞走了。

“好狡猾的手段。”帅永昌运足了目力,仍然看出一些端倪。

那人身上的双翼张开之后,日光下看到了一道很细的丝索,是放风筝的原理,有人牵着丝索奔走,利用来人张开的双翼,硬把两人拖上高空带走了。

当然,双翼也是人制作的工具,只是很精巧,运用的技术也十分成熟,显然常常习练。

来人的武功,也是顶尖的高手,似不在他帅永昌之下。

武功、巧思、熟练的配合,才能出奇制胜,帅永昌虽然埋伏下顶绝的高手,却无法阻止来人。

不能在空中埋伏人手啊!

帅永昌走过去,捡起弃置的伞幕看,竟是一张大牛皮,而且是好几张粘在一起,上面还有刀刻的一行字,写的是:

能放手时且放手,付的酬金你带走,再谢白银三十万,江湖何处不交友,还请帅兄多思量,莫为他人作嫁衣裳。

帅永昌看得心头一跳,这分明是早已安排好的精密计划,我帅某人自以为无人知晓的身份,别人却早知道了。

而且,如何拒挡我的“血焰掌”?如何救人?也早准备妥当的,看上去有些不太可能的神奇事情,只要完美的准备,也就不足为奇了。

唯一想不通的是,那人如何过来的,怎能凌空越渡近百丈的距离,飞过埋伏的杀手阵?因为,再好的轻功也办不到。

帅永昌想到了这些人是万宝斋培训的杀手,这个家族充满着神秘,掌握了南七北六十三省十之七八的珠宝交易,拥有的古玩玉器,也是突出群伦,世上传闻的奇珍异宝,只要真有其物,十之七八落在了他们手中。

所以,这个家族有很多的钱。

只不过,帅永昌无法肯定,也找不出证据,一直希望找人证,最好是万宝斋中人,亲口承认,却一直没有机会。

这一次功败垂成,是败在敌人的精密计算之中。

查出敌人身份是帅永昌的重要任务之一,雇主要他找出作对的根源力量,而且要十分确定,再决定对付之策。

所以,还未到全力对决的时刻,今日一番火拼,只是一场小规模的前哨接触,所以,帅永昌也未下令全面围攻。

但现在,却有点后悔了,如果他早些出手,或是下令几个高手出马,擒住对方一个小姑娘,也许早已问出底细了。

对方出动了真正的高手,也展现了惊人的器具创造能力,却也留下了一份江湖交情,传达心声,应该怎么办呢?是不是要接受对方的劝告,一走了之,附带也可以多收三十万两银子。

但如此以来,以后就别想再在江湖上混了。

不接受这个劝告,此后,可能就是真正的敌人了。

本来,帅永昌目空四海,并未把敌人放在心上,但听到千手刀王,只是她们授艺的师长之一,又见识到刚才救走素华的武功,帅水昌犹豫了。

来人是谁?帅永昌没有认出来。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头脸也被白布包起,只露出两只眼睛,飞跃而起后,再展一只巨大的黑翼,黑白分明,想是为了易于识别之用。

帅永昌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对方未找出幕后的雇主之前,他会被列入第一个猎杀的对象。

他是江湖上杀手之王,能驾驭江湖上大部分杀手,所以,他知道伏击、刺杀的可怕,何况,对方至少有两个可以和自己拼搏数十招的高手。一个是救走素华的人,一个是千手刀王,实是非常可怕的敌人。

帅永昌心神大乱了,望着天上飘浮的白云,竟是无法拿定主意。

连吩咐两个从卫敷药的事也忘了。

王闪、余标流血虽被点穴止住,也正因穴道被点,身子转动不易,无法自己敷药,疼痛依旧,但主人忘了,他们也不敢惊扰,只能咬牙忍痛。

数丈外的草丛中,突然站起了一个人,直对帅永昌行了过来。

王闪、余标也看到了,脸上微现笑意。

来人是一日千里马乘风,是少数能和帅永昌讲上话的人之一。

“帅兄,有什么难事?乘风愿尽全力,为帅兄效劳。”

帅永昌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道:“乘风,你看清楚那白衣人是怎么来的吗?”

“不是很清楚。”马乘风道:“他们先用铃铛吸引了我们的目光,也扰乱了我们的听觉,就利用我们耳目集中于铃铛上时,他飞越而至了,让我们措手不及,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上了这次当,我们会提高警觉的。”

“我无意责怪你,乘风,我最想知道的是那白衣人,是不是凭仗着轻身功夫,一次飞跃过来的?”

帅永昌接着又道:“果真如此,他就强过我们很多了,这一点我就办不到啊,就我目测眼下的地理形势,他应该一百五十丈外飞跃离地,否则,就无法逃过我们的监视了,一口气飞渡一百五十丈……”

“绝不可能,帅兄。”

马乘风回头打量一下山势地形,接着道:“不错,一百五十丈外,才有掩蔽的地方,这一段距离,绝不是凭借轻功能够一跃而过,必需借重某一种力量,等一下,我带几个人去查看一下,也许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帅永昌点点头,暗运掌力,毁去牛皮上的字迹,用力一撕,成为两半,抛弃远处,不能让别人看到上面的字迹。

马乘风道:“帅兄,王闪、余标的伤势,也该包扎一下了。”

“不错,不错,就有劳你老弟帮帮忙了。”帅永昌道:“他们俩身上,带有金创药。”

“用我的。”马乘风道:“阳宫的一阳散,止血生肌,是疗伤的圣品。”

说动就动,立刻帮两人包扎起来。

果然是非常灵验的好药,扎好伤处,两人已再无疼痛的感觉。

帅永昌右手挥动,拍活两人被点的穴道。

“谢谢主人,也谢谢马先生。”王闪、余标欠身行礼。

马乘风对王闪等笑一笑,道:“帅兄,属下去勘查一下,回来向帅兄报告。”

“多带几个人去,那批娘们不简单。”帅永昌道:“诡计多端,心狠手辣,是笑里藏刀的人物,乘风,你要多小小啊!”

“谢谢帅兄关注。”回身疾掠而去。

原来,马乘风是负责阻击敌人援手,拦截敌人归路的领队。

所以,那白衣人救走素华,他有很大的过失。

马乘风去得快,回来也快。

不过一盏热茶工夫,已回到帅水昌的身侧,欠身一礼,道:“把设施全部带走,只留下一些痕迹。”

“一点也看不出来吗?”帅永昌道:“他们胆大心细,是很难对付的敌人了。”

“也不全是。”马乘风道:“就留下痕迹判断,可能是用一种强大的弹力,把人送过来的。”

帅永昌点点头,未再多问,道:“我们回去吧,转告水中天,由他率领十名高手断后,见人就杀,绝不能再让人找出我们的去向,那就一败涂地了。”

“帅兄,如是刑部的人呢?”马乘风道:“是不是一起杀?”

“暂时不要。”帅永昌道:“他们救了人应不会再来,刑部捕快是我们的对头,但也是素华那群人的对头,这中间有着运用之妙。”

“程小蝶自负得很,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马乘风道:“她只有二十个捕快,就敢来救人,是不把我们放眼中了……”

帅永昌一皱眉头,道:“还真的被她把人救走了,我一直想不通她如何解开断血障的细索。”

“关杰告诉她的,那个叫化子,更不是好东西。”马乘风道:“下一次再见到,一定要他的命。”

“不行,我们还需要他传话。”

帅永昌接着道:“当今江湖人物,能够出入刑部,也可以冲到刑部总捕头家中,和程小蝶讲上话的人,还真不多,等此间事了,杀他、刮他也不迟啊!

何况,关杰也未必有解开断血障的道行,就算他知道解去断血障的手法,告诉了程小蝶,也不可能解得那么个快法,老实说,手法的灵巧,我亦难及。”

马乘风连提两个建议,一个被帅永昌插嘴打断,表示出不愿听去,一个被否定了,不禁心中冒火。

他忖道:你帅永昌的“火焰掌”,只不过善于暗算取命,真刀真枪的拼起来,马某未必输你,你不听老子意见,老子也懒得浪费唇舌了。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断血障的手法,马某人也是一窍不通,告退了。”

话落,转身大步而去。

帅永昌是何等人物,听口气,看神色,已知马乘风心中窝火,忖道:你这个匹夫,也敢摆脸色出来,如非正值用人之际,我就一掌劈了你!

心中想杀人,脸上却浮动着笑容,道:“乘风!”

马乘风人已行出四五步,闻声停下来,道:“帅兄,还有什么吩咐?”

“我在想啊!”帅永昌竟然移步行近了马乘风,接道:“素华他们那一批人,只是三届弟子就有七十二人,武功、剑法,你都看到了,不会比我们的人差,尤其是那股勇武、凶狠的拼劲,就比我的人手强多了,第一届、第二届弟子,还不知道有多少个?如以素华的武功作标准,都应列入高手……”

马乘风道:“我如亲自出手,就不致拼个两败俱伤了,挫了我们的锐气。”

帅永昌心中讨道:三五十招内,你也许可以杀一个三代弟子,碰上素华等级的人,鹿死谁手,还难预料?真是夜郎自大得人。

心中骂,脸上笑,点着头道:“我们这群人中,能和你乘风兄身手比的,只不过三两人而已,帅某担忧的也是这一点了。”

马乘风沉吟了一阵,道:“他们弟子众多,倒不足惧,只要我们狠得下心,杀他个尸横遍野就是,倒是那个救走素华的人,有些可怕了。”

帅永昌点点头,道:“对,那是位超级高手。”

“可是千手刀王?”马乘风问道。

“不是。”帅永昌道:“千手刀王的可怕处,是他身上无处不藏刀,而且,都能够运用伤敌,袖里刀只是他奇技之一,但轻功却不太高明,比起乘风兄一日数百里的飞行工夫,差远了。”

马乘风听得开心,哈哈一声笑,但立刻停止笑声,皱起眉头,道:“帅兄是说,敌人中除了千手刀王之外,还有更高的高手?”

“救走素华的人,就比千手刀王高明多了。”帅永昌道:“来人不但轻功比他好,内力和应变的技艺都不在千手刀王之下。”

“这就有点麻烦了。”马乘风道:“不知道他们这样的高手,能有多少?”

帅永昌突然警觉了,马乘风已有怯敌之心,再说下去徒乱人意,淡淡一笑,道:“这等超级高手,世上能有几人?三两个也就很可怕了。”

“那还好。”马乘风道:“遇上超级高手,我们就来个四面合击,以多为胜。”

帅永昌点点头,道:“好办法。”

但他心中却暗暗骂道:你如知道了程小蝶的师父是吴一谔,借给你一百个胆子,你也不敢动刑部的人了。

事实上,这也怪不得马乘风,他行刺为业,杀人无数,几次遇上了平分秋色的高手,打得死去活来,深知技高一着,束手缚脚的厉害,所以,他不怕敌人多,只怕敌人的武功比自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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