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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萧玉燕咻咻然道:“可是他一点也不怜恤我,他明知我心中已有冯翔麟,却要硬将我……”

高如登接道:“幸好我对你未起丝毫邪念。姑娘也不必怪他了……”

语气一顿,接道:“姑娘回去明告你父,高某人不想掠那不义之财,自然也不想作那蚀本生意。为了促成姑娘和冯翔麟的一段美好姻缘,这笔买卖高某人分文不赚,教你父亲也不比挖空心思弄奸使巧。早些两下交割,高某人还要赶回京城去……”

萧玉燕瞪大了眼睛,语气极为激动地说道:“真的么?”

高如登道:“高某人新开出的银票各地都能兑现,足证一向就看重信义二字,这件事高某人岂会欺骗姑娘!尽可大放宽心。”

萧玉燕起身离座,道:“如此请受玉燕一拜。”

高如登一伸手托住了她的胳臂,道:“来日再拜不迟,姑娘快些将此情形告知萧大侠吧!”

萧玉燕道:“玉燕立刻就去。”

高如登道:“姑娘!据高某人所知,冯翔麟还在等候姑娘的回信,可别教他望断了肝肠啊!”

萧玉燕粉颊一红,道:“高掌柜真是无所不知,玉燕会抽空去见他。”

高如登目送玉燕的背影离去,不禁发出会心微笑。

须臾,萧一峰疾步而至,一进门,就深深一揖,道:“高兄为人处世真够得上仁义二字,令萧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高如登冷声道:“萧大侠用不着说这些夸赞之辞。高某人衷心企望之事,就是早日交割那批官银,免得多作羁留。”

萧一峰道:“就在今夜如何?”

高如登道:“悉听尊便。”

萧一峰道:“那么入夜再来邀约高兄,萧某先行别过。”

拱一拱手,匆匆离去。

高如登面上露出一丝阴狠之色,低喝道:“来人!”

一名大汉应声而进,垂首侯示。

高如登吩咐道:“去告诉三爷,一切依计而行,时间就在今夜。”

且说萧一峰匆匆离去后,并未回房,却走出了长发客栈,直向镇西的张记老店行去。

高如登的话非常漂亮,然而萧一峰却不敢加以轻信,衡量实力,显然无法与对方力拼,因此他想到利用姚杰,而且,还可以顺便……

萧一峰会来,姚杰可说毫不意外,立即从榻上跳下来迎道:“萧叔!您请坐。”

萧一峰一摆手,道:“贤侄不必客气……”

身子在一张竹椅上坐定,接道:“那黑爪龙高如登中了愚叔的圈套,愚叔特来告知。”

姚杰双眉一挑,故作迫切之态,道:“是怎么回事?”

萧一峰放低了声音,道:“那高如登果然是盗劫官银的主谋,愚叔假意要分一杯羹,那厮竟然答应了。说是要给愚叔银子五万两。”

姚杰道:“银子呢?”

萧一峰道:“想必就埋藏在洛河附近,今夜就要进行挖掘。”

姚杰道:“萧叔的意思是……”

萧一峰接道:“到时愚叔会叫玉燕来引导贤侄前往挖掘银两的地点。贤侄先伏在暗中,待官银出土,获得赃证之后,贤侄立刻突出奇兵,先以利剑削去高如登的那双黑爪?”

姚杰道:“萧叔……”

萧一峰一扬手,疾声接口道:“愚叔知道贤侄的意思。关于令尊遇害与否?苟若遇害,遗骸现在何处?容后再向那厮追问。”

姚杰微微一皱眉,道:“萧叔,因何一交手就要先削去高如登的一双黑爪呢?”

萧一峰道:“那厮的一双黑爪杀人有算,非常厉害,不以闪电剑法将他那双黑爪削去,只怕难以将他制服,贤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姚杰心头好笑,而口头上却未再说什么。

萧一峰又道:“贤侄!你无论如何都要信任愚叔才好。”

姚杰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了!”

萧一峰放低了声音,道:“今夜之事,无论如何不可使樊九知道。”

姚杰道:“萧叔,以小侄看,那樊九似是与劫银一案无关。”

萧一峰缓缓摇头道:“贤侄千万不可轻信黑道上的人物……”

语气一顿,接道:“不可有害人之心,却不可无防人之心,凡事总以留神一点才妙。”

姚杰点点头,道:“小侄遵命。”

萧一峰起身离座,道:“好好蓄精养锐,上灯之后,就在这房中坐守,到时愚叔自然会着玉燕来引导贤侄前去。”

姚杰有心问道:“萧叔!此事可要告知怀英姑娘?”

萧一峰微一沉吟,道:“不说也罢!怀英侄女悲恸不已,心情不宁,万一激动起来,怕要误了大事,再说,高如登那厮也并非谋害百龙兄的元凶,待这桩事了却之后,愚叔还要追个水落石出的。”

姚杰道:“那么,萧叔请回吧!”

萧一峰点点头,向门口走去。突又转回身来,放低了声音说道:“对了,金刀盟来意不明,万一今夜在掘银场出现,贤侄绝对不能将他们放过。”

姚杰道:“小侄省得!”

萧一峰道:“愚叔去了!”

说罢,出房而去。

姚杰不禁沉叹了一声,元凶虽然已是呼之欲出,他却一丝也没有感觉到兴奋;盖元凶竟是故人。难怪他要惋惜世道多艰险了。

蓦然,邹怀英推门而进。

邹怀英满面神秘之色,凝声问道:“姚兄,方才那人是谁?”

姚杰微微一愣,反问道:“姑娘不识么?”

邹怀英摇摇头,道:“从未见过。”

姚杰道:“他是玉面侠萧叔,与令尊和先父是故友。”

邹怀英道:“我倒是听先父提过,他是多早到的?”

姚杰道:“有一两天了吧!”

邹怀英道:“怎不和我见面呢?”

姚杰道:“萧叔正在暗中追查谋害令尊之人,未免使人注目,故而暂时回避姑娘。”

邹怀英噢了一声,张口欲言,却又将话咽住,未曾出口。

姚杰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微微一动,柔声问道:“姑娘有话直说无妨。”

邹怀英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语气一顿,接道:“说出来,姚兄也未必肯信。”

姚杰星目一张,道:“姑娘快说吧!在下焉能不信?”

邹怀英背过身去,喃喃道:“我与姚兄虽然只短短地相处了二日二夜,然而我却对姚兄为人有了深切的了解,姚兄可说是一个正大堂堂的君子。”

姚杰道:“姑娘过奖了!”

邹怀英道:“那么姚兄对我有何看法?”

姚杰道:“以姑娘昨夜对那冯翔麟的事看来,姑娘应该是一个明是非,辨黑白的人,而且对在下也是关怀备至,令人感激。”

邹怀英道:“那么我就要说一句放肆的话了……”

语气一沉,接道:“我这两日虽然足不出户,却也觉察得到,这洛河镇上,已然弥漫着谲雨诡云。姚兄不要久留此处为妙。”

姚杰心头暗暗一怔道:“姑娘看出了一些什么?”

邹怀英道:“我没有看出什么。”

姚杰道:“那么,姑娘何以如此说呢?”

邹怀英道:“姚兄!那也许是由于女人特有的敏感吧!”

姚杰道:“姑娘分明有隐秘未曾向在下透露。”

邹怀英道:“姚兄!你是曾经见过先父遗骸的。”

姚杰点点头,道:“怎么样?”

邹怀英道:“自然看清了先父遗骸上的伤痕。”

姚杰道:“掌力深及内脏,心脉断震,表皮留有三道血印,凶手是一个内外兼修的顶尖高手。”

邹怀英道:“我们不妨先从自己人说起,你我二人都不会有如此深厚的掌力。”

姚杰道:“当然没有。”

邹怀英道:“萧叔用的是一对判官笔,大凡使用兵器之人,绝不会再在掌法上去下苦功,想必他也不会有此深厚的掌力。”

姚杰轻轻地噫了一声,未再接话。

邹怀英又道:“樊九以暗青子轻功驰名,金刀盟之人更不用提了,至于那高如登练的是龙王爪,谋害先父之人自然也不会是他。”

姚杰道:“姑娘说得不错。”

邹怀英道:“那么凶手是谁?”

姚杰默默地摇摇头,他委实答不出。

邹怀英道:“凶手显然武功极高,一直未曾露面,可是极具心机。姚兄在此盘桓,岂不是留连于险局之中?姚兄!听我一句话……”

姚杰接道:“那么,姑娘自己呢?”

邹怀英道:“凶手如要斩草除根,我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何况先父死去未满头七,我怎能遽尔离去呢?”

姚杰道:“在下当与姑娘共进退。”

邹怀英两只明亮的眸子凝注姚杰良久,才幽幽一叹,道:“姚兄之情……”

听到一个情字,姚杰心头一震,连忙接道:“姑娘不要再说了。在下此番来到洛河,一来寻访仇家,二来是要追查藏银,目的不达不休,三来,令尊又遇害。真相未明,在下绝不会离开。”

邹怀英道:“劫银案发在沧州道上,绝不会千里迢迢运来此间埋藏,令尊是在孟州城失踪,即使遇害,凶手也不会在这洛河呀!”

姚杰道:“此处乃关键之地。”

邹怀英道:“怎见得?”

姚杰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连挥手,道:“请姑娘不要再说了。”

邹怀英柔声道:“姚兄!望你听我之劝,暂时离此为妙。”

姚杰心头不禁大大动疑,目光如冷电般盯在邹怀英的脸上,凝声问道:“姑娘可是唯恐在下耽在洛河碍事?不妨明说了吧!”

邹怀英几乎黯然欲泪,幽幽一叹,道:“姚兄误会我的一番苦心了。”

姚杰将神色一缓,道:“姑娘要在下暂时离去,总得说出个理由来呀!”

邹怀英愣神良久,才低声道:“不瞒姚兄说,先父十几年来隐居枫林渡,无日不在潜心苦修,功力之高只怕联合目下驻足洛河的诸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语气顿了顿,才沉叹一声,接道:“却被人面对面地加以杀害,凶手的功力显然又高出一等。如果凶手心怀叵测,目下驻足洛河之人,谁能逃过他的手下?”

姚杰道:“姑娘因此为在下担心么?”

邹怀英点点头,道:“姚兄正值英年,如旭日之初升,加以父仇未雪,壮志未酬,如一旦……”

姚杰见对方言来恳切,毫无虚假,不禁暗暗激动,加以方才误会她要自己离去必有什么企图,不禁又是一阵愧疚,连忙接口道:“多谢姑娘盛情!”

邹怀英苦笑道:“姚兄!不要说那谢字,只求姚兄听我之劝,火速离去。”

姚杰道:“即刻么?”

邹怀英道:“愈快愈好!”

姚杰道:“待在下再陪伴姑娘一宵吧!”

他的意思不过是暂作宽慰,因为今晚眼看就要真相大白,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此刻离去的。

然而听在邹怀英耳中,却使她芳心大大一震,面上含笑,两颊却挂上了清泪,语气幽幽然地说道:“姚兄盛情,我心领就是,只怕此生……”

姚杰蓦然发觉对方会错了意,他并非对邹怀英有意而是由于两家的血海深仇均未得复,岂容在此刻谈论儿女私情?

因而立即神色一正,接道:“姑娘请先回房,容在下细作思索。最迟明晨必定暂离洛河,以不负姑娘关注之情就是。”

邹怀英点点头,道:“姚兄既然如此说,我也就不便相强,姚兄不妨三思,而且请姚兄千万不要怀疑我是别有用心,我就心安了。”

说罢,福了一福,出房而去。

姚杰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显而易见,他的心情更为沉重。

当此在姚杰和邹怀英二人喁喁倾谈,互诉关怀之际,在兴隆集上的顺风客栈之中,冯翔麟和萧玉燕也在喁喁细语,不过,那只是一幕虚情假意罢了。

萧玉燕道:“翔麟,现在你可以不必再动歪念了。有高舵主出面卖人情,我父亲分文不取,说不定他会给我十万两银子作嫁奁哩!”

冯翔麟冷哼道:“你真是个死心眼,告诉你几百遍了,你不是萧一峰的亲生女儿,你还是左一声父亲,右一声父亲,叫得真亲热。”

萧玉燕娇声道:“叫惯了嘛!”

冯翔麟道:“你说他会给你十万两银子作嫁奁?”

萧玉燕道:“我是这样猜,最少他答应过的五万两银子少不了的。”

冯翔麟道:“包管一两银子也不会给你。”

萧玉燕道:“翔麟,别乱说!”

冯翔麟道:“我一点也没有乱说。”

萧玉燕道:“你有什么凭据……”

冯翔麟道:“他连夜将你迳往高如登的房里送,分明只是想利用你帮他完成这笔交易,事后银票到手,他才不会管你哩!”

萧玉燕缓缓摇头,道:“不至于吧!”

听她语气,分明心头已经动摇了。

冯翔麟道:“不给银子,倒还是小事,只怕他还会杀你。”

萧玉燕修眉一挑,微怒道:“翔麟,你简直在胡扯,他为什么要杀我?”

冯翔麟一字字如敲金击玉般道:“因为他身边有二十万两银子,万一你起了歹念……”

萧玉燕道:“我不信。”

冯翔麟道:“玉燕,我来问你,女儿家最要紧的是什么?”

萧玉燕想了一想,道:“自然是清白。”

冯翔麟道:“是不是比性命还要重要?”

萧玉燕道:“当然。”

冯翔麟道:“萧一峰连你的清白都不顾,他又怎会顾虑你的人呢?”

萧玉燕不禁瞠目结舌,半晌答不上话来。

冯翔麟冷笑了一声,又道:“玉燕,你可得想想清楚,别以为我真的是为了银子才教你杀他,说来说去,只不过是怕你深受其害罢了。”

萧玉燕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凝声道:“翔麟,你没有言过其实吗?”

冯翔麟轻叹了一声,道:“玉燕!有一件事我瞒了你许久,此刻却不能不说了……”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玉燕,你可知道你母亲是如何死的?”

萧玉燕道:“我父亲说……”

冯翔麟低叱道:“你又这样称呼了!”

萧玉燕显然对冯翔麟不胜畏惧,连忙改口说道:“他说我母是和他在川汉道上采取药材,不幸失足坠下绝谷而亡,连尸体都不曾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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