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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扑朔迷离个郎情

这时,月色朦胧,景物幽暗,树上的枯叶,不断地飘落庭院中。

突然,在沙沙的落叶声中,响起了一阵极轻微的步履之声。

易小湄循声望去,只见离自己约四五丈之处的树丛中有两个黑影一闪而出。

她连忙一侧身子,闪到一座石山之后,凝神窥视。

那两个黑影,原来是两名黑衣人,由于天色太黑,无法看清他们的面貌。

只听得其中一人低声道:“大哥,有什么紧要事?”

另一人道:“此事非同小可,你留神也。”

然后,将声音压得极低,在那人耳边说了几句话。

易小湄虽洗耳倾听,仍无法听到他们讲的话。

却见那被称做二弟的人“呀”了一声,道:“当真?”

那人道:“当然是了,你快去通知教主吧!”

那被称做二弟的人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去!”

说毕,直向东面的围墙掠去,一到围墙下,便猛地腾身而起,越墙而去,轻功颇是不俗。

易小湄看得大是惊奇,回头望时,已不见了那老大的踪影。

她心中不禁忖道:“那人要到什么地方去呢?他们口中所称的教主又是谁?”

心念一转,立刻晃动身子,越墙而出,远远地随在那黑衣人的身后,向前掠去。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那黑衣人终于在一个枫林外停下,发出一声短啸。

易小湄一纵身,上了一株大树,然后留神向前望去。

只见那枫林中,走出一名矮小的汉子来。

那黑衣人连忙道:“在下有要事向教主禀告,相烦兄台向教主通报一声。”

那矮子闻言,一声不响,转身而去。

易小湄心想道:“这个教派,做事如此神秘,莫非就是江湖上盛传的‘追魂神教’?”

正想着,那矮子又走了出来,道:“教主已到林中等你,请随我来。”

那黑衣人忙跟在他的身后,走入枫林之中。

易小湄自树上一跃而下,小心翼翼地随后跟去。

林中显得更幽暗了,在一块巨石上,站着一个人,这人又是一身黑衣,外披黑色斗蓬,黑巾蒙着面,看去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和诡异。

那被领进林中的黑衣人来到巨宅之前,躬身行礼,道:“教主,卑职有一要事禀告。”

石上那人缓缓地道:“你夤夜到此,一定遇到非同小可的事了?”

他的声音低而飘忽,令得易小湄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

那黑衣人压低声音道:“教主,白可风的徒儿……”

以下的话,易小湄却无法听到,但她已可猜到,对方所谈的,一定自己和南宫玉清在铁夫人处留宿一事了,心头不由一阵怦怦乱跳。

接着,便是石上那人的低沉声音响起,道:“嘿,我现在亲自去将那姓易的丫头抓回来!”

易小湄吃惊不浅,忖道:“这人要到那巨宅中捉我,我自然不能回去了。”

但转念一想:“南宫玉清如今仍留在宅中,那人见不到我,难保不会将她为难。”

易小湄是个侠义为先的江湖儿女,当然不肯置友人安危于不顾,于是连忙晃身而退,打算赶回巨宅,再与南宫玉清一起离去。

谁料易小湄才一引退,便听得石上那人突然叱道:“站住!”

易小湄知是自己的行动已为石上那人所发现,心中暗叫不妙,就在一怔间,石上那人已无声无息的来到她身前,阴沉的目光,冷电般在她身上掠过,道:“你是什么人?”

这时,那个前来报讯的黑衣人亦掠了过来,一望易小湄,立刻道:“教主,她就是易小湄。”

那人“哈哈”一笑,道:“易小湄就是你,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呀!”

右手倏地扬了起来,向易小湄的肩头疾抓而下,出手之快,无与伦比!

易小湄心知对方武功极高,身形微转,挥起右腕,五指对准那人的脉门拂去,这一招叫手挥五弦既快且准。

那人见状,大叫一声“好”,足下一滑,身若旋风,转到易小湄身后,轻而易举地避过了这一招“手挥五弦”。

易小湄心中一惊,尚未来得及向旁掠开,已觉肩上一麻,竟被点中了“肩井穴”!

那人怪笑一声,提起易小湄,向西面行去,易小湄穴道被制,丝毫不能动弹,只有任由那人摆布了。

那人带着她走了约半盏茶时间,来到一所石屋前,伸手将石门推开,走了进去。

屋内十分幽暗,只有一盏长明灯,在石壁上发出微弱的光芒。

那人放下易小湄,冷冷道:“易姑娘,从今天起,你就得住这里,直至你师父来找你为止。”

说罢走出石屋,“砰”的一声,关上那石门。

易小湄知道对方将自己禁起来的用意,定是为了得到“三绝宝图”,心中不由又急又怒。

天色渐亮了,当第一线阳光,自小窗中射进那幽暗的石室,易小湄才将被封的穴道冲开。

她连忙站起来,奔向那扇石门,用力推去,才知石门早被反锁起来,要离开这石屋,已是不可能了,不知过了多久,易小湄正在暗急之际,石门忽被打开了,一个黑衣人一闪而进。

易小湄抬起头向那人望去,只见那人身穿劲装,面容俊逸,居然是林靖!那个曾被她救过的年轻人,易小湄大喜过望。

林靖的神情有点紧张,向门外望了望,道:“易姑娘!快走!”

易小湄心内讶然,正要发话,林靖却已一把拉住她,向外走去。

二人穿过了枫林,朝西而去,易小湄的纤手,被林靖紧紧地握着,心中不期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知是喜是羞!

不到片刻,已掠出数里路,林靖停下脚步,放开了易小湄,道:“易姑娘,你今后可要小心一点,因为目前不少邪派高手,都欲对你们兄妹不利。”

易小湄望着他,好一阵,才怔怔的说出三个个字来:“我知道。”

林靖点点头,举步向外走去。

易小湄心中一急,冲口叫道:“林公子……”

林靖缓缓转过身子,道:“易始娘,什么事?”

易小湄低下头来,道:“林公子,谢谢你相救。”

林靖道:“在‘牡丹园’中,姑娘和令兄,不是曾救回在下的性命吗?”

易小湄怔了怔,道:“林公子,我可否问你一件事?

林靖道:“易姑娘请说。”

易小湄望了他一眼,道:“你怎会知道我被困在石屋中?”

林靖道:“今晨,我在枫林外,无意中听到‘太阴魔教’的人说及你。”

易小湄讶道:“莫非昨夜那将我捉住的人,就是‘太阴魔教’的教主?”

林靖道:“不错,‘太阴魔教’崛起已有三年之久了,但江湖上却鲜有人知,该教包藏祸心,与‘追魂神教’一般,有意独霸武林。”

一顿,复道:“我听他们说及你被教主所擒,于是立刻在附近捜查,但你被困的地方十分隐秘,直至天亮,我才发现那石屋。”

易小湄道:“原来如此。”心中却不免有所怀疑。

林靖道:“易姑娘,我该走了。”

易小湄欲言又止,终于默然颔首。

也许林靖看出了易小湄依依之情,而有所不忍,又道:“你现在要上那里去?”

易小湄这时才猛地想起南宫玉清来,遂道:“我要回去找南宫姑娘。”

林靖道:“她在那里?”

易小湄道:“我想,她也许还是在那铁夫人家中。”

听到“铁夫人”三字,林靖面上突然掠过了一丝十分特别的神情,仿佛是痛苦,亦似是激动,但他立刻压制住自己,道:“铁夫人是谁?”

易小湄并没有注意林靖的神态,听他如此问,遂将自己和南宫玉清在铁夫人家借宿一事,全都说了出来。

林靖听罢,沉吟了片刻,道:“易姑娘,你可知那铁夫人,就是‘太阴魔教’教主的女儿?”

易小湄吃了一惊,道:“当真?”

林靖道:“但是,她心地善良,而且对她父亲在外的所作所为,全不知晓,所以,你日后若见到了她,望勿将她为难。”

易小湄道:“林公子,你原来是认识她的。”

林靖道:“我们萍水相逢,只是有过数面之缘。”

易小湄道:“我也相信铁夫人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女子,可惜她却遇人不淑,嫁了一个为虎作伥的夫婿。”

林靖听得心头一震,连忙转过话题,道:“易姑娘,离这里约三里,有一座破庙,你到那儿去等我,我现在就替你去找南宫姑娘。”

也不待易小湄答话,便一点足,飞掠而去。

易小湄唯有依着林靖的话,向前走去,不久,果然看到前面有一座破庙。

那是一座山神庙,显是久无人料理,已蛛网尘封,毁坏不堪。

易小湄推门而进,却意外看到,庙中竟有人在里面。

庙中之人,正是“龙凤双侠”,两人风尘仆仆,想是赶了不少路,始在庙中少歇,见了易小湄,亦不禁一怔,凤筠忙上前拉住易小湄,道:“易姑娘,原来是你,南宫姑娘亦来了吧?”

易小湄苦笑一下,道:“她尚未来。”

龙大侠一扬眉即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易小湄做梦也没想到,居然能在这荒庙中遇到双侠,心中着实高兴,听了龙大侠的关怀,遂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

龙大侠听毕,沉思了片刻,道:“照这么说,那林靖不失是个见义勇为,剑胆琴心的少年英侠。”

凤筠道:“这样的人,殊为难得呀,易姑娘以为如何?”

易小湄对林靖,早已暗自心仪,经“龙凤双侠”这么一说,不由玉面泛红低首不语。

龙大侠见易小湄害羞,一笑扭转话题,道:“易姑娘,我们在‘听涛小筑’,还见到了‘闲云居士’。”

易小湄闻言,忙道:“‘闲云居士’有无告诉两位有关宝图之事?”

龙大侠道:“有,原来那‘三绝宝图’的原主,竟就是‘闲云居士’,这是早在十年之前,他在西域时得到的。”

易小湄道:“那‘三绝宝图’为什么又会到了‘川中四杰’手中?”

龙大侠道:“这是因为一年前,‘闲云居士’游蜀,邂逅了‘川中四杰’,觉得四位年轻人资质上佳,为人忠直,遂与他们结成忘年之交,临别之际,并以‘三绝宝图’相赠,希望他们日后在武林中放一异彩,想不到,这幅宝图,竟给‘川中四杰’带来了杀身之祸!”

易小湄闻言之下,不禁为之黯然。

凤筠叹了口气,接道:“‘闲云居士’知道了‘川中四杰’的死讯,亦十分痛心,向我们追问凶手是谁,我们据实说了,但他并不相信令师会作出杀人夺宝之事,决意重出江湖,查明究竟。”

易小湄道:“居士打算到蜀中去?”

凤筠道:“不,他要远赴西域。”

易小湄“呀”了一声,道:“那是居士获得‘三绝宝图’的地方?”

凤筠一点头道:“不错,他还告诉我们一个秘密,就是宝图上所指示的藏宝地点,就是在天山。”

易小湄道:“原来如此,那‘闲云居士’当时为何不依宝图所示,前往取宝?”

龙大侠道:“当时,武林中十分平静,‘闲云居士’恐怕宝物出世后,武林中又会掀起一番杀戮来,所以一直把宝图暗中收藏,及至去年,他在蜀中遇到了‘川中四杰’,又改变了主意,因为在云游四海之际,觉得平静已久的武林,竟又开始酝酿着一股戾气,深恐他日武林中会出现道消魔长的局面,遂将‘三绝宝图’送与‘川中四杰’,希望他们日后能负起平息武林风暴的责任。”

易小湄听毕,目光一掠“龙凤双侠”道:“龙大侠,凤姐姐,你们如今亦打算到那天山去?”

凤筠道:“不错,我们已与‘闲云居士’相约好,大家分道前赴天山。”

话声方落,庙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步履之声,一个声音冷笑道:“易小湄,这回你逃不了!”

易小湄吃了一惊,忖道:“莫非是那‘太阴魔教’的教主追来?”

这时,龙大侠已晃身上前,在门缝处看了一下。

凤筠忙道:“来人是谁?”

龙大侠回身道:“是‘燕山五鬼’。”

凤筠道:“他们是自找死路。”

门外又响起了“燕山五鬼”的声音,道:“易小湄,你还是快快出来,束手就擒吧!”

龙大侠双眉一蹙,道:“筠妹,我们出去看看。”

凤筠道:“好。”

并对易小湄道:“易姑娘,你在庙中等我们。”

也不待易小湄回答,“龙凤双侠”已悠悠然,推门走到庙外去。

易小湄知“龙凤双侠”武功超卓,定可应付“燕山五鬼”,遂依凤筠之言,留在庙中。

不一阵,门外已响起了叱喝之声,和兵刃相碰之声,显然是“龙凤双侠”和“燕山五鬼”已打了起来。

易小湄忽然想起“燕山五鬼”曾用“燕尾追魂针”伤害过南宫玉清,心中不由一凛,便待出去提醒“龙凤双侠”,不料就在这时,一条人影,突然无声无息地自神像后逸出,来到易小湄身侧。

易小湄忽觉背后生风,还未来得及转身,已觉腰际一麻,被人点中穴道。

那人“嘿”地一笑,提起易小湄,穿窗而出,直奔向前,一直奔出半里路,才停下来,接着又走进一个山洞中,将易小湄放下。

直到这时,易小湄才看清,对方竟正是“勾漏妖婆”!

只见“勾漏妖婆”面带笑容,得意地道:“小丫头,你这次逃不了。”

易小湄一挑眉,道:“你待怎样?”

“勾漏妖婆”道:“自然是为了‘三绝宝图’了。”

易小湄一“哼”道:“别作梦了,‘三绝宝图’根本就不在我师父那里。”

“勾漏妖婆”冷笑道:“如果,宝图不在白可风的手中,‘黑神君’岂会与你的大哥一同西行而去。”

易小湄精神为之一振,道:“你见到我大哥了?”

“勾漏妖婆”道:“不错,昨夜我遇到了‘黑神君’和你大哥,并偷听到他们的对话。”

一顿,又道:“‘黑神君’说亲眼见到白可风在西域出现过,如今他要带易小湄往西域去,嘿,如果‘黑神君’不是为了‘三绝宝图’,那会如此好心,带你大哥往西域。”

易小湄一怔,道:“你的意思是,‘黑神君’打算到西域找我师父,然后挟持大哥,要我师父交出‘三绝宝图’?”

“勾漏妖婆”道:“可不是么?但今番被老身发觉了,我要教他难遂所愿。”

易小湄吃惊道:“你想怎样?”

“勾漏妖婆”沉声道:“我要找机会暗算他,然后,将易剑寒亦掳来此处,若你们兄妹都落在我手中,还愁得不到‘三绝宝图’?”

易小湄闻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却听“勾漏妖婆”又道:“你现在好好的在此躺一回吧,老身找‘黑神君’去了。”

说罢,手中拐杖在地上一点,身形腾起,向前掠去,转眼之间便已出山洞。

山洞中,只剩下易小湄一人,她穴道被制,无法行走,环视了那山洞一眼,只见山洞深可数丈,洞口野草丛生,竟是十分荒凉的地方,心中忖道:“龙凤双侠”与林靖若来找寻我,亦必然很难发现我在此处。

正在焦急之际,忽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远远传来,接着,便是几声惨叫响起。

易小湄不由暗想:“莫非是‘勾漏妖婆’已与‘黑神君’动起手来了?若是如此,那大哥必亦在这附近了。”

正想着,却又听得一个低沉而冷酷的声音,道:“你就是林婧?”

一个清朗的口音答道:“在下正是林靖!”

易小湄心中一喜,正待扬声叫喝林靖,但立刻又闻得那低沉而冷酷的声音道:“这些日子里,你一直与我们‘追魂神教’的人作对,杀了我不少手下,到底是何居心!”

林靖冷冷地道:“为了伸张正义。”

那人怪笑道:“嘿嘿,你可知我是谁?”

林靖道:“阁下大概就是‘追魂神教’的教主吧?”

那人道:“不错,我早就想找你,看看你这年轻人到底有什么本领敢和本教作对!”

易小湄听得那人竟是“追魂神教”教主,不由大是紧张!

而这时,“追魂神教”教主已叱道:“林靖,接我一刀。”紧接着,便是一阵劲风震荡之声,和一连串清越的刀剑相交之声!

易小湄人在洞中,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形,但听到那搏斗之声,却是担心已极,她担心的,自然是林靖能否敌得过那“追魂神教”教主了。

蓦地,一处裂帛响处,“追魂神教”教主发出一下惊讶的呼叫。

易小湄心内喜道:“一定是‘追魂神教’教主吃亏了。”

岂料一念未毕,却又闻得林靖闷哼了一声,随着,是“追魂神教”教主哼道:“林靖,你手中的青锋剑果然利害,但你到底伤在我的掌下了!”

易小湄不由“呀”地低叫一声,耳畔传来了林靖的声音,道:“但你亦受伤了。”

“追魂神教”教主“哈哈”一笑,道:“我受的只是皮肉之创,你却中了我一掌,五内受伤,不过,你亦算是我数年来所遇的人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了。”

停了停,又道:“林靖,今天我要杀了你,免留后患!”

易小湄听得心胆俱寒,想扬声叫林靖,但又恐怕林靖因而分神,遭到“追魂神教”教主的毒手。

这时,洞外又响起了“铮”的一下兵刃相撞之声,随着,便没再听到任何声音。

易小湄只觉那下兵刃相撞之声,极其震耳,心知双方必然贯注了极大的力道于兵刃上,林靖已身受重伤,这一来,岂不是伤上加伤?

她心中一阵剧痛,不敢再想下去!

易小湄自从在“白云庄”见过这个冷峻的年轻人后,便一直没有忘记过他,及至他两番相救,更令易小湄对他感激心仪。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自洞外。

易小湄朝洞口望出去,竟见林靖手执青锋剑,踉跄地奔了过来,他的脸上,苍白得已没有半点血色!

易小湄忙叫道:“林公子,林公子。”

林靖循声望去,见到洞中的人竟然是易小湄,不禁怔了怔,然后举步走了过来。

不料他才来到洞口,已然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这时,“追魂神教”教主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林靖,你用不着躲起来了,我迟早也会找到你的!”

的确,林靖身受重伤,迟早会被对方发现,何况如今林靖重伤不支,倒在洞口!

易小湄焦急万分,低声急叫道:“林公子,快替我解开穴道。”

林靖欲站起来,却力不从心,惟有以肘支地,将身子移近易小湄。

易小湄见他每移动一下,都不住地喘气,仿佛忍受极大的痛苦,心中又是焦急,又是难堪。

外面,又响起了“追魂神教”教主的声音,道:“林靖,我知你就在这附近,你今天已是难逃一死了!”

这声音,距离山洞不出十丈,只要对方再往前走,林靖和易小湄便非被发现不可!

林靖亦知道这一点,只见他紧咬牙关,用尽余力,向易小湄扑去。

终于,他来到了易小湄身边,替她解开了穴道,但亦在这时,林靖眼前一黑,“拍”的一声,昏倒在地。

跟着,便听得“追魂神教”教主怪笑道:“原来你躲在山洞中。”

易小湄穴道被解,心中却急到极点,因为她知道“追魂神教”教主武功极高,自己并非他敌手,更不要说保护受伤昏迷的林靖了。

但她毕竟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心念一转,已想到自己应怎样做了,虽然她知道这是十分冒险之举。

当下,易小湄一跃而起,闪身至洞口之侧,才站好,“追魂神教”教主已一步一步地逼近,转眼,便出现在洞口之处。

易小湄屏气凝息,握剑在手,一见“追魂神教”教主闪身入洞,立时抖起长剑,疾刺而出。

这是孤注一掷,易小湄这一剑刺出,可谓用尽了平生之力!

“追魂神教”教主绝没料到,山洞之内竟不只林靖一人,如今突见一道银虹,飞窜而至,心中不由大吃一惊,但他毕竟是个武功绝高之人,在危急之际,仍能晃身闪避。

然他刚才却已在右肩上,中了林靖一剑,举动自是不如原来迅急,只见血光迸现,左背上,被易小湄的长剑,划出一道近尺长,一寸深的口子。

易小湄,这一剑并不足以杀死“追魂神教”教主,但亦令他身受重创,只闻他发出了一声令人毛骨耸然的怪啸,随即身形如风,退出山洞而去。

直到这时,易小湄才知道自己的一剑,已刺中了“追魂神教”教主,心下稍定,往外望去,却见“追魂神教”教主的身形,已在十多丈开外,接着一晃而逝。

易小湄吁了口气,还剑入鞘,但当她自光触及倒在地上的林靖时,又不禁心神大震。

原来林靖此际,已是面如纸金,气若游丝,唇边还渗出血水来!

易小湄忙奔过去,扶起林靖,低声叫道:“林公子,林公子!”

林靖却依然星目紧闭,不省人事,直急得易小湄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正在此际,洞外又响起了步声,易小湄一惊,忖道:“莫非是‘追魂神教’教主去而复返?”

急忙放下林靖,拔剑走到洞口之处,却见外面之人,并非“追魂教主”教主,而是一个面目清癯的灰衣老者。

她见那灰衣老者一直向山洞这边走来,心中不免生疑,恐怕他会前来伤害林靖,连忙叱道:“站住!”

那灰衣老者一怔而止步,目注易小湄,道:“小姑娘,什么事?”

易小湄一扬手中长剑,道:“你来这里作甚?”

那灰衣老者微微一笑,道:“老夫此行是为了找人。”他说着,目光向山洞内扫了一眼。

易小湄心中一惊道:“原来是那老魔头派你来杀林公子的,哼,如你再踏前一步,我易小湄便不客气了!”

那灰衣老者扬了扬眉,道:“莫非姑娘就是白可风白大侠的爱徒?”

易小湄道:“是又怎样?”

那灰衣老者道:“老夫南宫正,此番西行,便是为了找寻令师。”

易小湄“呀”了一声,慌忙收起了长剑道:“原来是‘浙东一绝’南宫老前辈,晚辈刚才多多冒犯了。”

南宫正道:“易姑娘,你所说的林公子是谁?”

易小湄道:“他叫林靖。”

南宫正道:“林靖?就是江湖上近日常传说,有一位少年侠士,出没无常,屡与‘追魂神教’的人作对,难道就是他?”

易小湄道:“不错,如今,他却被‘追魂神教’教主所伤,昏迷不醒。”

南宫正道:“让老夫来看看他。”说着,向洞内走去。

洞中的林靖仍陷昏迷中,南宫正替他略一把脉,向易小湄道:“他的伤很重。”

易小湄忙道:“南宫前辈,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他!”

南宫正道:“我当然会尽力而为。”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来,道:“希望这‘小还丹’可救他一命。”

易小湄看着“浙东一绝”南宫正从瓶中倒出一颗红色丹药,送到林靖口中,遂又道:“南宫前辈,‘小还丹’可治内伤的吗?”

南宫正道:“‘小还丹’是治疗内伤的灵药,但如今林靖重伤昏迷至不能自行运功,这丹药是否能救他,就须待半个时辰后才知了。”

易小湄闻言,心中不安到极点,她只希望这半个时辰快快过去,林靖能醒转过来。

但是她越心急,时间便像过得越慢!

忽然,她想起南宫正乃是南宫玉清之父,遂问道:“南宫前辈,你有见到南宫玉清姑娘吗?”

南宫正摇摇头,道:“自从我和她在金陵分手后,便一直未见过她,易姑娘,莫非这些日子中,你曾遇到她?”

易小湄遂将自己离开“牡丹园”后的事情,向南宫正说了一遍。

南宫正沉吟了一阵,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多黑道中人,都相继西行而来了,我还以为是他们经已发现了白大侠的行踪。”

易小湄讶道:“南宫前辈,你如此说法,莫非认为那‘黑神君’所说的,乃是实话?”

南宫正道:“‘黑神君’有可能在西域见过你师父?因令师确是到过西域去。”

易小湄道:“前辈如何知道?”

南宫正道:“当日,我在陇西曾见到了白大侠,我到西域,则是为了追踪一个行藏诡秘的武林败类,这人就是‘残心秀士’巫通,但追至陇西,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却在那时,看到了令师,他急急亦是在追寻什么似的,我心中虽觉奇怪,但我与令师并非相熟,故未有上前问明究竟。”一顿,复道:“回到中原后,我才知道群邪认定令师得了‘三绝宝图’一事,所以又立刻西行而来,希望能查明事情真相。”

易小湄至此,才确知自己师父的去向,心中稍慰,但当她的目光触及林靖时,又不禁黯然神伤。

好不容易,才过了半个时辰,但林靖仍未苏醒,这一来,可急坏了易小湄,只见她一双美目中,泪花乱转,泪水滴落在林靖的衣襟上。

正在这时,林靖忽然长长地吁了口气,睁开双眼,望了易小湄和南宫正一眼。

易小湄方才如梨花带雨,如今一张玉面却像春花绽放,握住林靖的手腕,叫道:“林公子,你总算醒过来啦!”

南宫正看在眼中,只道他们是一双亲密的爱侣,遂一笑踱出山洞去,他又岂能料到,事实并非如此,林靖——这个神秘的年轻人,一直在逃避着易小湄!

再说林靖缓缓地坐了起来,道:“易姑娘,‘追魂神教’教主走了?”

易小湄道:“早就走了。”

接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她虽无意将自己对林靖关切之情表白,但林靖却可从她的话语中,了解到她当时的心情。

林靖的眼神显出,他有点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听他以十分平淡的声音道:“易姑娘,谢谢你。”

一顿又道:“我也该到外面去,向南宫前辈道谢。”说罢,站了起来。

南宫正却正好在这时走了进来,一笑道:“林少侠,免了,你不惧奸邪,义勇感人,老夫十分佩服。”

林靖神色微变,道:“南宫老前辈,你这句夸奖的话,在下愧不敢当。”

南宫正略一沉吟,道:“林少侠,易姑娘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可找到小女南宫玉清否?”

林靖道:“她已离开那大宅了,至于去向却不得而知。”

南宫正点点头道:“林少侠,如今群邪却欲得‘三绝宝图’而对易姑娘不利,想你对此事必不会袖手。”

易小湄偷眼看林靖,见他面上略带为难之色,但还是一颔首道:“这个当然。”

南宫正道:“那老夫希望你在身体复元后,陪伴易姑娘,去找他大哥,我则要赶往西域去了。”

说毕,莞尔一笑道:“其实,老夫此话应是多余的。”

易小湄玉面泛红,低下头去,待她再抬起头来,南宫正已不在山洞中。

她不由一转目光,望向林靖,林靖亦恰好向她望来,两人四目交投,心中同时一颤,因为他们均发觉,对方的眼中,都满溢着关怀和情意!

尤其是易小湄,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林靖用这样的眼神望向自己。

林靖上前,伸手轻轻拉住易小湄的皓腕,道:“易姑娘,我们去找你大哥。”

易小湄娇羞地一笑,但又摇摇头,道:“不,你先将伤养好,我们再起程。”

林靖亦觉自己身体仍十分虚浮,难以运用上乘轻功赶路,遂点点头道:“好。”

两人在附近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林靖打坐调息,易小湄为他守护。

到了翌日,林靖体力已大致复元,遂与易小湄一起上路而去,两人估计“黑神君”和易剑寒一定是往西而行,便择路向西赶去。

甘肃兰州,位于黄河南岸,是西陲一重镇。这日,兰州城南的皋兰山下,出现了两个人,正是“黑神君”和易剑寒。

只见“黑神君”匆匆而行,看样子,是急于赶路,又担心被人发现行踪似的。

易剑寒却是另一番心情,因为他初到兰州,闻说兰州是西北名城,忍不在放缓脚步,观览一下远近景物。

那皋兰山,雄伟高峻,好像张着一对翼子似的,拱卫左右,给兰州城平添了不少壮丽景色,山有甘露,掬月、摩子、蒙、惠五泉,相传汉朝大将霍去病在这里驻兵,苦无清水,以鞭指山,泉即涌出,故皋兰山又名五泉山。

易剑寒正看得神往之际,冷不防走在前面的“黑神君”发出了一声怪啸,身子疾如箭矢,向旁窜去!

易剑寒不由一愕!定睛一看时,却见自己面前出现了一大片色作暗红的烟雾,他立刻想到:“这一定是毒烟!”但躲避已来不及,只觉天旋地转,随即昏倒在地。

就在这时,山角之后闪出一个人来,正是“勾漏妖婆”,她身形如烟,掠到易剑寒身侧,向他背上抓去。

但“黑神君”亦在此际掠了过来,喝道:“‘勾漏妖婆’,你找死!”

原来“勾漏跃婆”离开易小湄后,便立刻追踪“黑神君”而去,不料追了没多远,便失去了对方踪迹,她只好重回山洞去,但其时易小湄和林靖业已离去。

“勾漏妖婆”又急又怒,立刻向西赶去,如今,终于给她遇上了“黑神君”和易剑寒,岂料“黑神君”机警异常,竟未被她发放出的毒烟所伤。

再说“勾漏妖婆”一见“黑神君”向自己扑来,不敢大意,忙挥起手中拐杖,向对方扫出。

两人均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武功自然非同凡响,只见“黑神君”身形倏地一转,已灵巧之极地避过“勾漏妖婆”势如破竹的一杖,接着“哼”的一声,掣出一条色作乌黑的软鞭来,反向对方疾卷而出。

刹那间,杖影漫天,鞭声呼啸,二人已激战在一起!

他们却没有留意到,昏倒在地的易剑寒,就在这个时候,无声无息地被一条人影带走,那人来去如风,竟一直未被“勾漏妖婆”和“黑神君”所察觉。

当易剑寒恢复知觉时,已处身在一所破屋中,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一身黑衣,身披黑色斗蓬的蒙面人。

那人虽蒙着面,可是一双眼目,闪着骇人的冷光,形容极是诡异。

易剑寒一跃而起,道:“尊驾是谁?”

那人冷冷道:“‘太阴魔教’教主。”

易剑寒吃了一惊,道:“是你将我带来这里的?”

“太阴魔教”教主道:“不错,我还替你解去身上的奇毒,救了你一命。”

易剑寒虽不知眼前这个“太阴魔教”教主是何许人,但却觉得对方目泛邪意,绝非正派之辈,遂一拱手道:“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告辞了。”

说罢,晃身欲行。

“大阴魔教”教主一扬手道:“慢着!”

易剑寒早就预料到,对方必定不会就此让自己离去,当下回身问道:“有何指教?”

“大阴魔教”教主“嘿”地一笑,道:“你可是想再去找‘黑神君’?”

易剑寒望了“大阴魔教”教主一眼,道:“阁下问此事作甚?”

“太阴魔教”教主笑道:“易剑寒,你与‘黑神君’走在一起,绝非无因。”

易剑寒心中一凛,不禁奇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阻止我前往,是为了什么?”

“太阴魔教”教主道:“你跟‘黑神君’西行,是为了去见白大侠,而‘黑神君’则是为了‘三绝宝图’。”

易剑寒虽知“黑神君”肯带自己去找白大侠,一定是怀有不轨企图,却一直不知其中真相,闻言不由讶道:“为了‘三绝宝图’?此言何意?”

“太阴魔教”教主大笑道:“现今江湖中,谁不知道白可风杀死了‘川中四杰’,夺得了‘三绝宝图’,相信目前已有不少武林中人,为追踪你妹子易小湄而西行来了!”

易剑寒吃惊不浅,却不形于色地道:“不过,我可以肯定,所有觊觎‘三绝宝图’的人,一定难以得尝所愿。”

“太阴魔教”教主道:“你何以亦此肯定?”

易剑寒剑眉一扬,道:“白大侠根本就不会是杀‘川中四杰’的凶手,再者,即使真的得到‘三绝宝图’,亦绝不会因‘黑神君’以我作要胁,而将宝图交给这等武林败类!”

“太阴魔教”教主“嘿”地一笑,道:“这些我早就想到,所以才另外安排妙计。”

易剑寒一怔道:“你说什么?”

“太阴魔教”教主诡异地道:“令妹虽然聪慧过人,但她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易剑寒道:“你在我妹子身上打什么主意?”

“太阴魔教”教主道:“如果我将秘密告诉了你,还可以夺得‘三绝宝图’吗?哈哈!”

易剑寒又急又怒,心中忖道:“我得立刻找小湄去!”

身形一晃,便待向外掠去。

岂料“太阴魔教”教主的行动,比他还要快,易剑寒尚未踏出一步,立觉眼前黑影飘动,“太阴魔教”教主已站在他的面前。

易剑寒倒退了半步,沉声道:“尊驾是何用意?”

“太阴魔教”教主冷冷地道:“你得留下来,直到我得到白可风的宝图为止!”

易剑寒此际,正急于找寻白大侠和易小湄,那肯束手就擒,但他深知眼前这个魔头武功极高,自己要离他而去,绝非易事,心中不由暗自焦急!

而在这个时候,“太阴魔教”教主已骈指如戈,向着易剑寒的肩井穴疾点而下。

易剑寒见状,忙顿足飘身而退,堪堪避过了“太阴魔教”教主的这一袭。

“太阴魔教”教主一声“好身手”,身形展动,又向易剑寒扑来。

易剑寒一翻腕,掣出腰间佩剑,向对方迎了过去,使的是一招“狂风扫叶”,幻起漫天剑影,疾罩“太阴魔教”教主!

岂料易剑寒一招未老,却不见了对方的影子,不由愕了一下。

就在易剑寒一愕间,“太阴魔教”教主已了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背后,而易剑寒竟是全然未觉!

倏地,“飕飕”连声,斜里飞出几道黑影,疾若流星,射向“太阴魔教”教主。

“太阴魔教”教主饶是武功高强,亦不免吃了一惊,身子腾起,外翻而出。

易剑寒转身向后望去,始知有人以石块向“太阴魔教”教主施袭,但游目四顾,却见到处皆是苍苍的林木,并无人踪。

只听得“太阴魔教”教主冷叱道:“是谁?”

四野俱寂,并无人声。

“太阴魔教”教主一双冷森森的目光中,陡添了几分怒意,道:“朋友未免有欠光明磊落了!”

身形移动,便要在这附近的丛林中搜索,却在这时西南约十丈开外处,发出了“拍”的一下声响,那声音无疑是投掷石块之声。

“太阴魔教”教主嘿地一声,道:“无知小辈,竟想用声东击西之法来瞒骗我?”

言毕,身形疾转,向着东南面扑去。

易剑寒看在眼中,不由暗为那有意相助自己的人焦急,正准备随着“太阴魔教”教主赶过去,但他才走出两步,便见得方才发出投石声的西南方,闪出一条人影来,低声道:“易公子,快走!”竟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言罢,转身向北边一片密林掠去,去势极快。

易剑寒见机不可失,忙跟在少女身后,提气前掠。

二人一先一后,掠出数里之遥,才停下来。

易剑寒这时才看清楚那少女的容貌,只见她长身玉立,秀丽而刚矫,竟是似曾相识,不由讶道:“姑娘是——”

那少女莞尔一笑,取出一个碧绿的小玉瓶来,道:“易公子,这物件可是你的?”

易剑寒细看之下,顿有所悟,道:“竟会是你,姑娘就是当日我在江边救过的人!”

原来这少女正是南宫玉清,她微一颔首,道:“若不是你当日仗义相救,我南宫玉清早就丧生在‘燕尾追魂针’之下了。”

易剑寒道:“南宫姑娘,刚才你实在太危险了,那‘太阴毒教’教主的武功,深不可测。”

南宫玉清道:“当时我站在一旁,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那魔头的武功的确很高,而且城府极深,如果我用声东击西之计救你,他一定不会上当。”

易剑寒接道:“想不到你居然用了虚者实之的计策来引开他,佩服,佩服。”

南宫玉清玉面微红道:“不敢,公子夸奖了。”

易剑寒道:“南宫姑娘,你很聪明!”

南宫玉清秀面又红了起来,岔开话题道:“易公子,我见过你的妹妹易小湄。”

易剑寒不禁大喜道:“小湄她如今在那里?”

南宫玉清遂把事情的经过略说了一遍。

易剑寒听毕,深以为忧,因为他并不知道易小湄早已脱离险境,此际正与林靖在一起。

二人商量了好一会,但仍然不知应往何处找易小湄才好。

正在踌躇之际,忽闻一阵急促的步声,自不远处传来,二人循声看去,只见十数名黑衣人,直奔西北而去。

他们行色匆匆,似是有极要紧之事似的,而且尽皆手持兵刃,身穿劲装。

易剑寒和满宫玉清心中颇觉出奇,于是展动身形,跟在那批黑衣人后面。

只见十二名黑衣人掠出半里左右,在一座占地甚大的荒宅前停下,其中一人道:“铁公子所说的荒宅,一定就是这座了。”

另一人道:“大哥,那铁明可真神通广大,竟能探岀易小湄被‘燕山五鬼’掳到这处来!”

匿身一旁的易剑寒和南宫玉清不由大吃了一惊,两人人相视一眼,继续凝神倾听。

那最先发话的老大道:“当然了?否则教主又怎会如此倚重他,还将自己的女儿许配与他。”

一人道:“大哥,小弟有一事不明,就是铁公子他既知易小湄被‘追魂神教’的人掳去,为什么自己不去救出那丫头,献给教主,而要将这立功的机会让给我们兄弟?”

那老大道:“你有所不知了,刚才铁公子告诉我,他在不久前,亦已发现了易剑寒的行踪,而那易剑寒身边,还有个武功极高,心狠手辣的‘黑神君’,所以他决定独自去应付‘黑神君’,而将救易小湄一事分配给我们担任。”

语声稍顿,即道:“现在我们冲进荒宅去,给‘燕山五鬼’一个措手不及!”

其余各人,均应了一声,手持兵刃,直闯那荒宅而去。

易剑寒见状,忙低声道:“我扪快绕到荒宅的后面,进去看看易小湄是否在?”

南宫玉清点点头,二人立刻向前掠去。

当他们来到那荒宅的后面时,便听得园子里传来叱喝之声,道:“原来是‘黔中十二煞’,你们来干什么?”

那一十二名黑衣人,正是江湖上作恶多端的“黔中十二煞”!只闻“黔中十二煞”的老大,“哈哈”地笑道:“咱们乃是奉‘太阴魔教’教主之命,来向你们五位要姓易那丫头的。”

“燕山五鬼”冷笑连声,道:“什么姓易的丫头,我们不懂,不过你们既已加入‘太阴魔教’,便是摆明与我们‘追魂神教’作对,这回可别想活着离开此处!”

“黔中十二煞”暴戾成性,闻言之下,均自怒喝一声,立刻间,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双方已激战了起来。

易剑寒和南宫玉清翻过了荒宅的围墙,进入后园,这时,白日已然西匿,天色渐呈阴暗。

两人游目四望,见后园之内,藤蔓乱生,野草及膝,有不少乍明乍灭的流萤,在来回飞舞,景象甚为荒凉。

易剑寒压低声音,叫道:“小湄,小湄!”

但园中只有风拂野草,发出“沙沙”一声响,并无人相应。

南宫玉清道:“我们四处找找看。”

当下,二人在园中小心捜索起来,而这时,“燕山五鬼”和“黔中十二煞”已越斗越烈,兵刃相碰之声,和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突然,南宫玉清瞥及左前方的竹丛之中,闪出一条黑影来,那人行动极其矫捷,身形如风,向前掠去。

南宫玉清伸手向那人指了一下,易剑寒立刻低声道:“我们跟上去!”

二人展动身形,跟在那人身后,穿过了几幢破坏不堪的房屋,竟来到“燕山五鬼”和“黔中十二煞”搏斗的中庭!

当易剑寒和南宫玉清正感奇怪之际,那黑衣人已一个纵身,跃上大石,“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本人竟能坐收渔人之利。”

“燕山五鬼”和“黔中十二煞”闻言之下,不约而同停下手来,但这时,双方均已有人受伤,没受伤的,亦面色苍白,耗去了不少内力。

只听得“燕山五鬼”中的老大喝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道:“本人就是张铁魂。”

南宫玉清闻言,忖道:“张铁魂?这莫非是曾在南京城约‘龙凤双侠”夫妇往龙蟠里见面的那个人?”

但这时天色已差不多全黑,无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燕山五鬼”的老大挥刀一指张铁魂,道:“你在胡说什么坐收渔入之利?”

张铁魂道:“你们猜猜看。”

“黔中十二煞”不约而同怪叫道:“难道你已将易小湄救走?”

张铁魂“哈哈”笑道:“还是‘黔中十二煞’聪明。”

“燕山五鬼”个个怒形于色,老大叱道:“这小子信口雌黄,我们别放过他!”

谁料“燕山五鬼”尚未有所行动,“黔中十二煞”已向张铁魂停身处扑去。

“燕山五鬼”不甘后人,亦一涌上前,来到围墙之下。

张铁魂朗声道:“你们请听在下一言。”

语声稍顿,续道:“你们甘心作‘太阴魔教’和‘追魂神教’的手下,正是为虎作伥,倒头来必无好结果,这又何苦?你们还是趁早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吧!”

话声甫落,群邪已怒叱连声,挥动兵刃,向他攻来。

张铁魂一声长啸,道:“你们既执迷不悟,便休怪我无情了!”

手中长剑“呛”地脱鞘而出,化作一道碧虹,迎向四方八面而来的兵刃。

刹那之间,人影翻飞,寒光闪烁。

只见张铁魂长剑在手,矫若游龙,翩如惊鸿,穿插在“燕山五鬼”和“黔中十二煞”中间。

一旁的易剑寒和南宫玉清见状,不由暗暗惊心,恐怕张铁魂势单力薄,非十二个穷凶极恶的黑道中人,正准备一见张铁魂有落败之象,便立刻上前相助。

但他们此念才生,场中已然起了变化,只闻惨叫之声迭起,随即漫天剑光陡敛。

易剑寒和南宫玉清定睛看去,原来“燕山五鬼”和“黔中十二煞”已尽皆陈尸在地!

张铁魂还剑入鞘,仰天一叹,自语道:“我这样做,确是残忍一点,但为了武林,只有狠心一些了。”

目光一掠尸体,摇摇头道:“谁叫你们怙恶不悛?”

言语,转身而去。

易剑寒忙一闪而出,口中叫道:“兄台慢走。”

南宫玉清亦随着走了出来。

张铁魂转过身子,向二人望了一眼,道:“原来是你们?”

易剑寒仔细向张铁魂上下打量了一下,却见他一身黑色劲装,面蒙黑巾,一双星目闪闪有神,仿佛在那儿见过似的,不由讶道:“兄台是——”

张铁魂一笑道:“在下张铁魂。”

南宫玉清扬眉道:“张铁魂是你的真名?”

张铁魂道:“不错。”

一顿复道:“易兄方才叫住在下,不知有何指教?”

易剑寒略一沉吟,道:“舍妹易小湄,是否真被张兄救走了?”

张铁魂道:“不是。”

南宫玉清忍不住道:“那你刚才为何说自己坐收渔人之利?”

张铁魂道:“这不过是我故意戏弄他们,使他们大发雷霆而已,其实,易姑娘根本就没有落入‘燕山五鬼’手中。”

易剑寒一蹙双眉,道:“既然如此,‘黔中十二煞’为什么又认定‘燕山五鬼’掳去了易小湄?”

张铁魂闻言,不禁呆了呆,始道:“这个……如今在下不便明言,但有一事,我可以告诉你们,就是易姑娘现今所在。”

易剑寒忙道:“舍妹在何处?”

张铁魂道:“如今,易姑娘在离此南三里的一个山坡下,你们去找她吧!”

言毕,身形一跃,越过围墙而去。

他的去势快极,易剑寒和南宫玉清心中虽有无数疑团,也来不及向他询问。

两人一待天稍亮,便直奔南面而去。

走了约三里路,果见那里有一个苍翠的小山岗,在一块大青石上,坐着一个人,正是易小湄!

易剑寒又惊又喜,扬声呼唤了一下。

易小湄回头一望,见来人竟是自己哥哥及友好南宫玉清,不由大喜,奔了过去,道:“你们怎会来到这处?”

南宫玉清道:“是一位名叫张铁魂的人告诉我们你在这处的。”

当下,三人互道别后之事,心中不胜感叹,而最令他们出奇的,就是那个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张铁魂。

语毕,不觉已日上三竿,易剑寒道:“小湄,南宫前辈既说曾在西域见到你师父,那我们现亦该赶往西域去,查个水落石出了。”

易小湄点点头道:“好。”

接着却又道:“但……他还未回来。”

南宫玉清一笑道:“你是指那林靖?”

易小湄玉面微红,道:“他昨夜离我而去,说有要事办,今天正午可赶回来。”

易剑寒笑道:“好吧,但记得当日在‘牡丹园’中,小湄你不是很恼他的吗?”

易小湄瞪了易剑寒一眼,伸手一指远处的一所茅舍,道:“昨夜我就是在那破屋中过夜的,不如我们先到里面歇歇如何!”

易剑寒道:“好,其实那林靖倜傥不群,武功卓绝,我真想与他能结伴西行。”

说罢,首先向那所破茅舍走去,南宫玉清和易小湄举步跟了上去。

当二女才来到茅舍之前,易剑寒已从门口中走出,叫道:“林靖走了。”

将一字条递给易小湄。

易小湄接过一看,只见字条上写道:“易姑娘,你已重晤令兄及南宫姑娘,在下可放心去了。”下面则书着“林靖草”三个飞舞的小字。

易小湄心中不期升起了一种茫然之感。

南宫玉清却想起另一件事来,道:“林靖怎会知道我们来此见易姑娘?”

易剑寒亦道:“对了,莫非他认识那张铁魂?同时,我有点怀疑那张铁魂又可能会与‘太阴魔教’的铁明有关系。”

三人猜测了一会,不得要领,只好启程西行而去。

过兰州,至陇西,一路无事,惟独是易小湄始终忘不了林靖,他那潇洒的影子,不时浮现在易小湄的眼前。

这一夜,三人歇宿在安西的一间客栈内。

这客栈僻处西陲,陈设自然及不上中原一带的,但占地却十分之大,后院足有数十丈方圆,可供旅客游憩。

但此时已届初冬,院中寒风吹袭,一片萧瑟,旅客们都一早关上房门,睡到土炕上去了。

如今,院子中只有一个人,这是一位秀雅动人的少女,她就是易小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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