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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莫愁湖畔客

一个寂静的夜空,秋风轻送。

这座颇大的院子,梧桐翠竹,雕栏水榭,甚是青幽脱俗。

景物清幽。

易小湄独坐在水榭之上,娥眉淡扫,粉首微扬,望着天上明月,眉宇间,略带忧色,令人看去,除了秀雅外,美得就像寒月下的梅花,更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风韵。

易小湄坐了好一阵,才发出一声轻叹,站起来,款步走下水榭。

就在这时,院子东侧的石拱门中,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青衣女婢一闪而出,直向易小湄走来。

姑娘忙道:“月儿,什么事?”

月儿道:“小姐,公子回来。”

易小湄闻言,喜道:“我大哥在那里?”

月儿道:“他带回来一个受伤的人,现正在书房察看他的伤势,公子要请你把那瓶‘天心解毒丹’取去给他。”

易小湄闻言怔了怔,好半晌才道:“好。”

罗裙轻曳,飘然地向着那幢翠竹环绕的小楼房走去,去势甚快,月儿望着她的背影,自语道:“少主人真好心,竟拿这么贵重的药物去救人。”

说罢,转身离去。

不到片刻,易小湄已从小楼房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只碧绿色的玉瓶,直奔院子另一侧。

经过了那个石拱门,来到另一个小院落中,院中有一座雅舍。

只见她走上前,一面叫道:“大哥,你可在么?”

书房中传来了易剑寒的声音道:“小湄,快进来!”

易小湄应声推门而入。

书房中,正站着一个蓝衣少年,气宇轩昂,一表不凡。

他便是牡丹园的少主人易剑寒,见易小湄走了进来,遂说道:“小湄,你将玉瓶中的丹药,取一颗出来。”

易小湄目光一转,房内长几之上俯卧着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头戴武士巾,脚穿快靴,左肩“风俯穴”上,有着一点血渍。

易小湄讶然道:“这人是谁?”

易剑寒道:“我不认识他,只是在庄外的小径旁,发觉他昏倒在路旁,所以将他救了回来,我想他是中了淬毒暗器。”

说罢,踏前两步,扯开那人肩上的衣服。

易小湄凝目望去,只见一枚极细小的燕尾,露出肌肤之外,那燕尾一片蓝汪汪的颜色,一望而知是剧毒淬炼之物。

易小湄看清暗器之后,不禁为之一呆,失声呼道:“燕尾追魂针!”

易剑寒点点头道:“不错,燕尾追魂针见血封喉,奇毒无比,天下三大奇绝暗器之一,如今只有天心解毒丹可以救他了。”

易小湄忙取出一颗天心解毒丹道:“那我们快让他服下。”

易剑寒将那人的身子翻过来。

易小湄捏起那银白色的灵丹,投入他的口中。

那天心解毒丹果真灵验无比,不到一盏茶时间,黑友人已悠悠转醒,他望了易家兄妹一眼,便坐起来,闭目调息。

易剑寒扶住了黑衣人的肩头,右手抵住他背心的“命门穴”,暗运内力,攻入他的内腑,以助黑衣人行动。

过了不久,黑衣人突然开口,说道:“多谢兄台赐助,在下已能自行运功,不敢再有劳了。”

这种内力疗伤之举,极耗真气,易剑寒存心救人,自是倾尽全力施为,这一阵子运气输力,早已累得汗透重衣,极为疲惫,闻言之下,遂将右手放下。

易小湄一直站在兄长身旁,见状忙道:“哥,你休息一下!”

易剑寒颔首道:“我回自己房里歇歇,你代我在此看顾这位兄台。”

说毕,步出书房而去。

易小湄走到窗前,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心中忖道:“听说目前江湖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邪派组织,专以燕尾追魂针伤害正派高手,如此来说,这受伤的人,多半是正派弟子了。”

念及此,忍不住转目向那黑衣人望去。

却见他此际,已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面上青色尽褪,神清气朗、剑肩斜飞入鬓,竟是一个具有迫人英气,威武而俊逸的年轻人。

易小湄心头一跳,忙将目光移开。

不久,那黑衣人缓缓地站了起来,说道:“姑娘,请你去看看令兄的体能,是否已复元?”

易小湄点点头道:“好。”

才走到门口,又回头问道:“你有什么需要吗?”

黑衣人淡然摇了摇头:“没有。”

说完,便背转身子去,始终没有正视过易小湄一眼。

易小湄柳眉微蹙,足尖一点,晃身走出书房而去,才来到水榭旁,便见易剑寒迎面走来。

易剑寒望了易小湄一眼,含笑道:“妹子,辛苦你了,他怎样?”

易小湄道:“他已没事了。”

易剑寒道:“那我们回去看看他。”

易小湄却道:“我不去!”

易剑寒一呆道:“为什么?”

易小湄冷冷一哼:“他这人好骄傲,我们救了他,连一个谢字也未说过。”

豪爽的易剑寒,却哈哈一笑道:“咱们都是江湖儿女,偶而助人一臂之力,过去就算,岂有望人道谢施报之理。”

易小湄听他这般说法,只好默然跟在他后面往书房走去。

可是当二人回到书房中之际,却不禁为之愕然,因为书房中空荡荡的,黑衣人早已不知去向。

易剑寒苦笑了一下,道:“他走了。”

易小湄寒着一张玉面道:“看不出这人一表斯文,却没有一点礼数!”

易剑寒想了想道:“大恩不言谢,这才是仁侠本色。”

易小湄不以为然道:“大哥,你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这般维护他?”

易剑寒道:“为兄总觉得,他不是一个普通人。”

易小湄哂然道:“凭什么?”

易剑寒道:“凭他腰间的宝剑。我在救他之时,发现他所佩宝剑的剑刃,青芒流转,慑人心魄,绝不类平常之物,正是名剑配英雄。”

语锋一转,复道:“我们现在谈谈另外一件事,亦是我们一直耿耿于怀的那件事。”

原来,易小湄的师父,便是驰名武林的“神侠”白可风,他武功极高,一柄七星宝刀在手,所向无敌,为人疏财仗义,豪气干云,深得武林正派人士的景仰。

不料,就在半月之前,白可风忽然失踪了。

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到了那里去。

易家兄妹为了此事,深感不安,因此这半个月来,易剑寒四处奔走,打听白可风的下落,可是铁鞋踏破,仍未能找出半点线索。

再说易小湄听易剑寒这么说,连忙问道:“大哥,你这次出外,莫非已有了找寻师父的线索?”

易剑寒沉吟了片刻道:“可以这样说。”

易小湄耸然动容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易剑寒道:“七日前,我夜宿在镇江的一间客栈,忽然有人飞刀留书给我,那人的轻功极高,当我追出客栈时,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易小湄接口道:“柬上说什么?”

易剑寒道:“那人自称知道你师父的下落,要我在中秋之夜,往金陵城外的燕子矶见他。”

易小湄扬了扬眉道:“如今距中秋只有三天,明日一早,我们就该起程。”

易剑寒却摇摇头道:“小湄,你不要去。”

易小湄不悦道:“为什么?”

易剑寒:“我担心,这是一个陷井。”

易小湄道:“你这样说,我更要去了,万一遇上了意外,多一人应付总是好一点。”

易剑寒轻轻一叹道:“话虽如此,但你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行走,为兄不想你涉险。”

易小湄知道易剑寒对自己的关怀,遂不再多言,但她是个外和内刚的人,口虽不言,心中却已有了打算。

翌日清晨,易剑寒佩好宝剑,骑上骏马,扬鞭策骑,向着通往金陵的大路而去。

女婢月儿站在园口,目送易剑寒远去,才回到牡丹园中。

月儿从小就跟着易小湄,情同姐妹,忠心耿耿,故易家兄妹对她颇为倚重。

月儿一回庄,易小湄便迎面向她走来,神秘地一笑道:“月儿,今后园中的事,要多多偏劳你了。”

月儿一怔道:“小姐,你要到那里去?”

易小湄道:“自然是去南京了。”

月儿忙道:“这如何使得,少主人不是吩附你留下来的么?”

易小湄道:“我知道大哥很爱护我,所以这几个月来,他每次出外,都不肯带我,但这次我无论如何要助他一臂之力。”

月儿还待说话,易小湄已身轻如燕,向大门掠去。

她不由顿足苦笑,却没有叫住易小湄,因为她知道自己并无可能将这位刚强的小姐留下。

易小湄离开了牡丹园,便一刻不停地赶往南京,当她抵达金陵之日,恰好是八月十五。

“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

这是古代诗人咏叹金陵的诗句。

易小湄初临此地,且久慕金陵风景秀丽,自然免不了到处游览一番。

黄昏,易小湄来到水西门外的莫愁湖畔。

莫愁湖是金陵第一名胜。

相传六朝时,有一位善歌的美女住过这里。

莫愁湖因而得名。

莫愁湖淡雅清幽,如今在斜晖的映照下,更加令人流连忘返。

易小湄来到了“胜棋楼”前。

胜棋楼乃是明太祖与他的部将徐达,曾下过棋的地方,他们一面下棋,一面以莫愁湖打赌,结果明太祖输了,便把整个莫愁湖输给徐达。

自此,慕名来寻幽探胜的人便是车水马龙。

不过,此际已是日薄西山。

游人相继离去,亭园显得一片宁静。

忽地,湖畔响起了一个清越的女子歌声,悠悠传来。

“莫愁在何处?

莫愁石城西,

艇子打两浆,

催送莫愁来。”

随着歌声,湖边那萧瑟的芦苇丛中,有两个人飘然而出。

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文士打扮,手中持一把湘妃竹折扇,约四十来岁,一表儒雅,女的年约二十,一身淡黄衣裙,柳眉凤目,十分秀美。

两人并肩而行,金风轻拂衣袂,直似画里神仙!

二人回顾了一下暮色中的莫愁湖,缓缓地向水西门而去。

易小湄目送二人,不禁为之神驰,却冷不防背后突然转出一个人来。

她不由吃了一惊,举目望时,原来站在易小湄面前的人,竟然是一个手持着拐杖,形如枯竹的老妪。

那老妪看去至少有六十多岁了,但行动之间,却快疾无匹,使易小湄立刻想到,对方一定是武林人物。

岂料她此念方毕。

那老妪已倏地扬起右手,五指如钩,直向她的肩头抓来。

易小湄心中大是吃惊,但她不愧是“神侠”白可风的徒儿,仓促间,仍能以极快的速度,向后逸去。

那老妪见一抓落空,面泛讶色,又待欺身上前。

易小湄忍不住大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那老妪发出了一声怪笑,道:“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连老身也不认识,不过,你的武功十分不错,看来,白可风那老儿,的确名不虚传。”

易小湄心中不禁忖道:“她怎么会认识我?”

当下道:“老前辈,我与你素无仇怨,为何你要——”

话未说完,那老妪已截口道:“如果你肯乖乖跟我走,我自会将原因告诉你。”

易小湄只觉那老妪言行古怪,又想到自己今夜还得前往燕子矶去,于是摇摇头道:“老前辈,晚辈有要事在身,恕难奉陪。”

那老妪面色陡地一沉道:“你不去也得去!”

身形一挫,来到易小湄跟前。

易小湄心中有气,纤手一抬,“呼”地一掌,向那老妪拍去。

易小湄虽然出手如风,但那老妪却避得更快,身形飘忽间,已转到她的背后,中指伸处,向易小湄的“肩井穴”疾点而下。

眼看易小湄便要被那老妪制住。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朗的男子口音,突然起自她们的身侧,叱喝道:“勾漏妖婆,快点住手!”

那老妪似是一惊,连忙缩臂回身,向旁望去。

易小湄定了定神,亦随着那老妪向右侧一望,却见站在自己眼前的,竟然就是方才湖边的那一男一女!

那老妪冷冷地看着二人道:“你们是谁?”

那文士打扮的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均是江湖中的无名之辈,姓名不值一提,那像‘勾漏妖婆’你声名显赫,威震江湖,不过,我们夫妇却看不惯你恃技凌人,欺压弱小的行为!”

勾漏妖婆悖然而怒道:“你们想找死!”

那文士打扮的男子哈哈一笑。

他说道:“我们在江湖中行走,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他身边那女子亦在这时接口道:“对!”

夫妇两人的豪情正气,令易小湄心中暗暗喝彩。

但又深为两人担忧。

因她听闻勾漏妖婆,乃是个武功极高,心狠手辣的邪派人物,恐怕勾漏妖婆一怒之下,向二人施以毒手。

再说勾漏妖婆闻言之下,重新打量了二人一眼,接着,面色微变,道:“你们是龙凤双侠?”

那文士一笑颔首道:“正是。”

龙凤双侠——男的名龙琦,女的名凤筠,是一对夫妇。

勾漏妖婆虽是邪派高手,但面对龙凤双侠,亦生出怯意来,当下闷哼了一声道:“你们想要怎么样?”

凤筠道:“很简单,就是请你勿再为难那位小姑娘。”

勾漏妖婆故作沉吟。

好一阵子,她才说道:“老身不是怕了你们,只是如今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否则,老身定与你们一比高下。”

语声稍顿,狠狠地瞪了易小湄一眼道:“这次算是便宜了你!”

手中拐杖在地上一点,身形晃动。

转眼间已走得无影无踪。

易小湄见龙凤双侠一出现,便吓退了勾漏妖婆,心中对二人既钦佩,又感激,忙上前道:“谢谢两位。”

凤筠含笑道:“小姑娘,不用客气,你姓甚名谁?”

易小湄道出自己的姓名来。

龙琦一怔,问道:“你可是‘神侠’白可风的徒儿?”

易小湄点点头,道:“龙大侠,你知道那勾漏妖婆将我带走的原因么?”

龙大侠道:“不知道,但我们却知道在目前,已有不少邪派人物,企图对你兄妹不利。”

易小湄吃惊道:“真有此事?”

龙大侠一望天色道:“我们先行进城,找个地方慢慢再谈,如何?”

易小湄忙道:“恭敬不如从命,但凭前辈吩咐。”

当下,三人向水西门而行。

不一会,已进入金陵城,城内已呈华灯初上时分。

这个繁盛的帝王州,适逢中秋佳节,更显得热闹非常,王孙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楼,或开广榭,盛宴罗列,琴瑟铿锵,至于陋巷之人,亦解衣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此际天街买卖,不绝于市,玩月游人,多不胜数。

易小湄随着龙凤双侠穿过闹市。

来到城南的一座园林酒家中。

这个时候,银蟾光满,丹桂飘香,酒家内一幢一幢的楼阁上,早已坐着不少人客,有的开琼宴以赏花,有的飞羽觞而醉月,极一时之盛。

易小湄一行三人则挑了个最幽僻的小阁,彼此坐定。

龙大侠点了几味小菜,遂对易小湄说道:“易姑娘,我们带你到此地来,是想为你引见一个姑娘的。”

易小湄奇怪道:“是谁?”

龙大侠道:“是一位与你年龄相若,侠骨柔肠的姑娘,名叫南宫玉清。”

易小湄心中忖道:“南宫玉清是谁?”

正待发话,凤筠已道:“她是‘浙东一绝’南宫正的女儿,我们早已相约好,今晚在此见面,商量有关你们‘牡丹园’的事。”

凤筠接道:“那位南宫姑娘在半月前,已经知道有人欲对你们兄妹不利,只是并不清楚其中原因,所以,我们便分头查探,以便他日助你们一臂之力,共抗奸邪。”

一顿复道:“可惜这十多天来,我们夫妇仍未查出事情真相。”

易小湄轻轻一叹,道:“小女子从未想有劳二位大侠,这般为我们兄妹,已是十分感激不尽!”

龙大侠一笑道:“易姑娘言重了,令尊乃一代豪侠,如今他的后辈有难,我辈岂能坐视?”

凤筠道:“但愿南宫姑娘在这十多天中,能查出事情的究竟。”

话声才落,便听得一个声音笑道:“原来龙大侠和凤姐姐早到了。”

接着人影一闪,一位青衣少女,已自小阁的梯间走了上来。

易小湄转目打量了那青衣少女一眼,只见她劲装佩剑,长身玉立,秀目含威,好一个英姿勃勃的巾帼须眉!

龙大侠笑道:“南宫姑娘,快请过来座。”

青衣少女正是南宫玉清,她举步上前,在易小湄身旁坐下,目注易小湄,道:“这位姑娘尊姓大名?”

凤筠道:“她便是‘神侠’白可风的爱徒易小湄姑娘。”

南宫玉清微微一愕,随即笑道:“原来是易姑娘,失敬了。”

易小湄道:“南宫姑娘,你和龙大侠急人之难了,侠义为怀,我实在铭感五内。”

南宫玉清扬了扬眉,道:“易姑娘,我们都是江湖儿女,何必客气。”

并对“龙凤双侠”道:“我们的事,大侠已对易姑娘说了?”

凤筠道:“不错,你在这十多天中,可有什么发现?”

南宫玉清道:“有,我已经查出,群邪意欲对付易家兄妹的原因了。”

易小湄不禁动容道:“是为了什么?”

南宫玉清望了易小湄一眼,道:“原来,他们是为了一幅‘三绝藏宝图’。”

易小湄惊讶道:“‘三绝藏宝图’我曾经听说过……”

龙大侠道:“那‘三绝宝图’传说是在数百年前,一位异人留下的地图,所谓三绝,就是谁得了那幅地图,谁就可以获得三种绝代宝物,一是一柄可断金碎玉的宝刃,一是一本梦寐难求的武功秘籍,还有一样,就是一批价值连城的财宝,这样一幅宝图,试想,怎不引起邪派中人的觊觎?”

易小湄点点头,道:“但这宝图与我们兄妹又有何干连?”

南宫玉清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只听说,只要找到你们兄妹,就有可能得到‘三绝宝图’。”

易小湄秀眉深锁,道:“这就奇了,我们兄妹连‘三绝宝图’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啊!”

各人沉默了片刻,南宫玉清忽道:“易姑娘,你有听说过‘川中四杰’被害一事么?”

易小湄道:“有,听说他们是在半年前,遇害于青城山下,凶手是谁,却没有人知道。”

南宫玉清道:“‘川中四杰’武功高强,杀害他们的人,自非等闲之辈,而令师当日失踪的地方又是在四川,所以,早已有人传说,令师……”

易小湄忍不住道:“莫非有人认为我师父就是杀死‘川中四杰’的凶手?”

南宫玉清点了点头。

稍顿道:“不过白大侠为人正义,我绝不相信他会为了‘三绝宝图’而杀害正派之士。”

龙大侠点点头,道:“南宫姑娘莫非怀疑此事与群邪对付易家兄妹一事有关?”

南宫玉清道:“正是,不过实况如何,还得查访才知。”

正在这时,一名伙计匆匆走近,向龙大侠笑问道:“那位是龙大侠?”

龙大侠奇道:“本人正是龙琦,有什么事?”

那伙计道:“方才有一位公子,要我交给龙大侠一封信。”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函来。

龙大侠将书函接过,打开一看,接着,蹙起双眉,道:“张铁魂?这人是谁?”

凤筠道:“信中说些什么?”

龙琦道:“这人约我今晚亥时,往蟠龙里见面。”

南宫玉清道:“龙大哥,你去不去?”

龙琦沉吟了一下,道:“这张铁魂,不知是何许人,亦不知是敌是友,实在令人莫测高深!不过我龙琦可不是怕事之辈,去去又何妨。”

凤筠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该动身了。”

“龙凤双侠”夫妻,一向十分恩爱,龙大侠知爱妻不会放心让自己单独赴约,当下道:“好。”复下楼而去。

南宫玉清遂对易小湄道:“易姑娘,令兄不在‘牡丹园’中?”

易小湄只觉得这位南宫玉清秀外慧中,爽朗正直,心中早对她生出好意,将易剑寒前往金陵燕子矶一事,向南宫玉清说了一遍。

南宫玉清听后,神色凝重,道:“近日南京城附近,群邪云集,令兄深夜赴约,实在堪虞!”

易小湄亦觉事情严重,遂道:“南宫姑娘,你认为现在我们应怎么办?”

南宫玉清想了想,道:“我和你到燕子矶去看看。”

易小湄忙道:“好极了,有你同往我就放心了。”

二女离开了酒家,当下展开身形望城郊的燕子矶而去。

燕子矶靠近长江边涯,以风景奇险称著,整个燕子矶便就是一块大石头,像燕子般突入江心,长江的急浪,就在矶下滚滚而过,发出急湍的吼声,如今,燕子矶上,却迎风站立着一身劲装的蓝衣少年,虽然距离约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之多,但易剑寒早就到了。

此际,易剑寒的心中,颇为紧张,只希望约自己的人早点倒来,解答师父失踪数月之谜。

夜深了,一片寂静,只有天边皓月放出淡淡的银辉,照亮了远近景物。

忽然,一片乌云,遮盖了天上明月,使大地顿时为之一暗,而就在这个时候,了无声色地掠上了燕子矶而来!

易剑寒倏然转身,举目打量了来人一眼,只见来人穿着一件黑色长袍,面目阴冷,不由增添了几分戒意,道:“阁下想必就是约在下到此相见的人了?”

那黑袍人冷哼道:“正是在下!”

易剑寒一抱拳,道:“阁下约在下到此来,是否打算告知有关白前辈的去向?”

那黑袍人微微一笑道:“可以这么说。”

易剑寒道:“在下这几月来,为了找寻‘白前辈’而日夕奔走,始终一无所获,如阁下能告知我有关白大侠的行踪,在下则感激不尽。”

那黑袍人“嘿嘿”一笑,道:“好,我就告诉你,白可风如今,已远赴一个人烟罕见的地方去了呢。”

易剑寒一怔道:“那地方在何处?”

那黑袍人道:“这地方,只有我一人知道,如果你想去,便得与我一起上路,而且,我们必须立即动身前往。”

易剑寒道:“阁下肯这样做,恐怕不会全无目的吧?”

那黑袍人冷冷地道:“你很聪明,我自然不会毫无目的,但却暂时不便告诉你。”

易剑寒闻言,不禁犹疑起来,他只觉得眼前这个黑袍人诡秘莫测!

那黑袍人见易剑寒沉吟不语,哂然道:“易剑寒,你既然害怕,那就算了,咱们后会有期。”说毕,扬长而去。

易剑寒急叫道:“且慢!”

那黑袍人止步回身,缓缓地道:“还有何吩咐?”

易剑寒急道:“我可否先回‘牡丹园’,然后再跟你同去?”

那黑袍人却马上道:“不行,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而且从现在起,我们要避开所有的武林中人。”

易剑寒面对着这个言行诡异的黑袍人,心中产生了无数疑团,但他心念一转,终于颔首道:“好的,我答应你就是。”

那黑袍人微微一笑,飘身而下,向外掠去。

易剑寒亦随着他下了燕子矶,提气前掠,转眼间,二人没入茫茫夜色中。

就在两人离去后不久,燕子矶上又出现了两个人,正是易小湄和南宫玉清。

易小湄游目四顾,不见人影,不禁蹙眉道:“已是子时了,怎地大哥还不来?”

南宫玉清道:“我们就在此地等等吧!”

两人那里知道,易剑寒早已随那黑袍人离去!

易小湄目注崖下翻腾的江水,心中想起了许多事来,她想倒了数月来音讯全无的师父,亦想到了那位英俊而冷傲的黑衣人,更担心易剑寒的安危。

易小湄心有所思,竟没察觉到自己身后已有所动静,直至站在旁边的南宫玉清倏地掣出长剑,叱道:“什么人?”她才陡然惊醒。

当她回身向后面望去时,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原来在燕子矶下,不知何时,已站着五名灰衣人!

这五名灰衣人身材矮小,面色均是青惨惨的,十分骇人,各人手中分别持着一柄鬼头刀。

只听得正中一人阴恻恻地道:“我们就是‘燕山五鬼’,特来找易小湄姑娘。”

易小湄走前两步,冷然道:“五位找我何事?”

那发话的人正是“燕山五鬼”中的老大,只听他“哈哈”一笑,道:“我们奉教主之命,特来请易姑娘回总坛一行。”

南宫玉清奇道:“总坛,你们是什么教?”

那老大得意地道:“‘追魂神教’。”

南宫玉清哂然道:“以大名鼎鼎的‘燕山五鬼’,居然肯加入‘追魂神教’,真出人意表啊!”

那老大道:“‘追魂神教’教主武功高绝,天下无敌,相信不久,使可称霸武林,一统江湖,我们加入‘追魂神教’有何不好?”

南宫玉清并没答话,却一望易小湄,道:“易姑娘,近日江湖上专以‘燕尾追魂针’伤人的,使是‘追魂神教’的教徒。”

易小湄“呀”了一声,向“燕山五鬼”问道:“你们的教主谁?”

那老大道:“我们从未见过教主的真面目,亦不知他是谁,只是知道他的武功深不可测。”

易小湄道:“那你们教主要我到总坛去,是为了什么?”

那老大阴笑道:“我们五人只奉命行事,并不知晓其中原因。”

南宫玉清“哼”了一声,道:“我看一定是为了那一幅‘三绝宝图’。”

那老大闻言,不由愕了愕,继而面色一沉,道:“小丫头,你可别多管闲事!”

复向易小湄道:“易姑娘,如果你肯跟我们回去,教主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易小湄摇摇头,道:“抱歉得很,师父从来不允许我与邪派中人往来,因此,我不便随你们回去。”

“燕山五鬼”闻言,个个面呈怒意,那老大冷笑连声,道:“你不去也得去!”

易小湄心知今夜欲要离开这燕子矶,就非动武不可,但她不想拖累南宫玉清,心念一转,拔出腰间长剑,扬声道:“好,你们如能胜过我手中长剑,我就跟你们走。”

说毕,身形一纵,跃下燕子矶,双足才着地,已听得南宫玉清在上面叫道:“易姑娘,‘燕山五鬼’作恶多端,我南宫玉清助你一臂之力,将他们惩戒一下!”

岂料她话声一落,“燕山五鬼’不约而同发出一声怪啸,身子腾起,飞落在燕子矶上,随即将南宫玉清围在中央。

那老大一挥手中鬼头刀,道:“好哇,原来你就是南宫正那老匹夫的女儿,那休怪我们无情!”

南宫玉清一怔道:“家父与你们有何过节!”

那老大恨声道:“三年前,南宫正曾在祁连山掌伤我们,我等五人差点没死在山中,此仇此恨,岂可不报!”

南宫玉清双眉一扬,道:“你们多行不义,被我爹出手惩戒,如今非但不痛改前非,还加入‘追魂神教’,为虎作伥,我亦不能放过你们!”

“燕山五鬼”竟齐声大笑起来,异口同声道:“如今我们连你父亲都不怕,难道会怕你?”

说完五人挥动手中鬼头刀,攻向南宫玉清,刹那间,寒芒闪烁,刀影漫天。

南宫玉清长剑一抖,迎向五人,只见她剑发如虹,将“燕山五鬼”凌厉的招势尽皆化解。

易小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不禁有点六神无主,她转目四顾,只希望自己的大哥能快些到来,可是四野寂静,那有人踪?

再看南宫玉清,已与“燕山五鬼”斗得难解难分,她年纪轻轻,剑法却极之高强,身若翩鸿,剑出如风,穿插在五人之间,“燕山五鬼”虽出刀狠辣,却终未能伤害她分毫。

易小湄见状,大为折服,又岂料到,变生俄顷!

原来“燕山五鬼”见自己五人久久未能制服对方,心中极是愤恨,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难听的怪啸,一齐向后退开数步。

南宫玉清一时间不知他们意欲何为,不由怔了怔,却在此际,忽见无数蓝芒,向自己疾射而至,她心头一震,急忙一提真气,人已凌空拔起,随即在半空一个翻身,斜斜地落在地上。

她这一闪跃翻腾,巧妙到极点,亦快速到极点,无奈“燕山五鬼”猝然发难,且暗器的来势,急比流星,避不胜避,她人刚着地,便觉左臂之上,一阵麻痛。

南宫玉清心内一惊,连忙向后退去,“燕山五鬼”却不肯饶人,齐齐逼上前去。

南宫玉清见状,惟有银牙暗咬,挥剑迎敌。

易小湄起初并不知道南宫玉清身中暗器,及至见她挥剑拒敌时,动作远不如先前灵活,才知道不妙,欲上前相助,已是迟了一步,只见南宫玉清的身子突然摇了摇,向下倒去。

易小湄见了,不由惊魂欲绝,原来南宫玉清所站之处,恰在岩石的边缘,这一倒,竟向着岩下跌去,落入滚滚波涛中。

“燕山五鬼”立时发出了得意的狂笑,而易小湄则呆在当地,不知所措,待她稍为定下神来之际,“燕山五鬼”已自岩石上跃下,将她围在中央。

易小湄又急又怒,叱道:“你们想怎样?”

五人齐声道:“易姑娘,识趣的就快跟我们走,否则我们便不客气了!”

易小湄一扬秀眉,道:“你们休想得逞?”

那老大阴声道:“难道你不怕像南宫玉清一样,身中‘燕尾追魂针’?”

易小湄一凛道:“什么?南宫玉清中的是‘燕尾追魂针’?”目光一掠“燕山五鬼”。

老二接道:“不错,这是本教的独门暗器,中了它的人,绝难逃出生天。”

易小湄暗忖道:“那‘燕尾追魂针’奇毒无比,看来只有我家的‘天心解毒丹’可挽救伤者,但‘天心解毒丹’已被易剑寒带走,何况,南宫玉清现在又身坠江心,此番他实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心中难过已极,抬起头来,怒声道:“我要替南宫姑娘报仇!”

“燕山五魂”听罢,尽皆大笑起来,笑声中身形展动,向易小湄移近。

易小湄正待扬剑应敌,却闻一声清叱,陡地响起道:“‘燕山五鬼’,退下来!”

这声音不大,但有着一股慑人的威严,“燕山五鬼”竟不由自主地退了开来。

易小湄凝目望去,见月色之下,迎风站着一个人,这人一身黑衣,面目英俊,神情冷傲,正是自己在“牡丹园”中救过的那个年青人!

易小湄心中升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喜悦,脱口道:“是你!”

黑衣人道:“易姑娘请站开一点,让我来对付‘燕山玉鬼’。”话声仍是那么冰冷。

易小湄怔了怔,却依言退下。

立时,“燕山五鬼”相继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冷冷道:“林靖。”

“燕山五鬼”面色倏地一变,老大惊道:“你就是专与我们‘追魂教’作对的那个林靖?”

黑衣人道:“对了。”随着话声,人已腾身而起,一道青芒,划空而过。

那道青芒极之耀目,将就近的景物,也映成一片莹绿,正是林靖闪电出鞘的“青锋剑”!

“燕山五鬼”心中虽害怕,但也只有抡起手中鬼头刀,奋力迎敌。

刹那间,兵刃相碰之声不绝于耳。

易小湄首次见林靖施展身手,只觉他剑法精妙,锐不可当,正在暗暗赞许之际,忽见青芒尽敛,人影倏分,“燕山五鬼”踉跄倒退,向外飞奔而逃,而鲜血洒了一地,显然是受创不轻。

林靖亦不追赶,望着他们远去,然后回头看了易小湄一眼。

易小湄与他四目交投,只觉得他的那一双星目,并不像他的说话一般冰冷,相反的,隐泛着一种对自己关怀的神情,不禁心内忐忑,赶忙低下头来。

但当易小湄再复抬头望向林靖时,林靖已展开上乘轻功,行云流水般向外掠去,去得那么快,那么决绝,连一声再见亦没有!

易小湄想叫住他,但不知为了什么却忍了下来。

却说南宫玉清,中了“燕尾追魂针”坠江之后,她虽略谙水性,无奈臂疼痛如焚,半点力气也使不出,再加江上浪大,实在是无法可施,几个浪头打来,神智已渐渐昏迷。

南宫玉清自以为必死无疑,却忽觉背部一阵剧痛,随着耳边的浪涛声已然止住,她勉力睁开双目,才知是被浪涛卷了上岸,卧在一堆嶙峋的岩石上。

这时,天色已经破晓。

南宫玉清想站起来,可是四肢无法动弹,眼前阵阵发黑。

在迷蒙中,忽见一个人向自己停身处奔了过来,接着发出一声惊呼,那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稍顿,又听闻他愤愤地道:“‘追魂神教’的人又以暗器伤人了!”

话声才落,一条人影又已掠近,冷冷地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你不能多管闲事。”

那年轻人道:“‘黑神君’,我不能见死不救。”

“黑神君”一哼道:“如果你这样爱管闲事,万一被人发现我们的行踪,我们便很难顺利到达目的地了。”

那年轻人却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想救治这位姑娘,绝不会将我们西行之事告诉她。”

“黑神君”道:“她中的是‘燕尾追魂针’,你有把握救她?”

那年轻人道:“不错。”

“黑神君”犹豫了片刻,始道:“好吧,我就等你半个时辰……”

南宫玉清亦在这时候,昏了过去,两人还说了什么话,她已听不到。

当她恢复知觉之时,已不在江边,而是停身在一个岩洞中,洞中很黑,只有少许阳光透进。

南宫玉清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个古道热肠的年轻人,想到他想自己送到此处,又为自己袪毒疗伤心中不由大是感激。

恰在这时,洞外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我们该走了!”

另一个声音则道:“那位姑娘还没醒呀。”

南宫玉清认出,对话的二人,正是“黑神君”和那年轻人,心中忖道:“那年轻人分明是个正派之士,怎地与黑道上无恶不作的‘黑神君’走在一起?”不由大感疑惑。

却听“黑神君”道:“你不能让她见到你,否则,我们的行踪便难保不泄露了。”

那年轻人沉吟了一阵,终于道:“好吧,我们起程。”

南宫玉清闻言,连忙站起身子,但觉四肢仍十分虚弱,当她扶着洞壁,走到洞口之处时,已不见了两人的踪影,回头一望,却见洞内有一个碧绿的小玉瓶留在地上,当下将它揣入怀中。

南宫玉清不由叹了口气,回到岩洞中,闭目调息,直至正午时分,才直奔玄武湖而去。

玄武湖位在金陵东北的一个折角处,西南两面是一列城墙,湖水澄清,那城堞的影子,清楚地倒在水中,仿佛一条水晶图案,湖的东面是紫金山,在这秋日里,山上丹枫如火,把湖水也染得一片嫣红。

玄武湖畔,早就站着紧锁秀眉,神色不安的易小湄,她怔怔地望着波平如镜的玄武湖,良久,才缓缓转过身子来,但就在这时候,她看到了正向自己走来的南宫玉清!

易小湄惊喜交迸,叫道:“南宫姑娘!”

南宫玉清含笑道:“易姑娘,你一定以为不能再见到我吧?”

易小湄一点头道:“你是如何脱险的?”

正在这时,“龙凤双侠”亦已赶到,南宫玉清遂将自己获救经过说了一遍。

龙大侠听罢,不由奇道:“‘黑神君’一向独来独往,这次竟与人结伴同行,这年轻人又会是谁呢?”

南宫玉清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从怀中取出那碧绿色的小玉瓶来,道:“这东西,想是那年轻人留下的。”

易小湄“噫”的一声,取过玉瓶一看,立时喜道:“这是易大哥留下的。”

凤筠道:“如此说,那救南宫姑娘的年轻人,便是易姑娘的大哥易剑寒了。”

易小湄道:“我想是了,这个玉瓶,是我们‘牡丹园’用来装载‘天心解毒丹’之物。”

接着又道:“大哥随那‘黑神君’西行而去,是为了什么?”

龙大侠道:“此事确令人费解,但我们昨夜所遇之事,亦令人莫测高深。”

南宫玉清道:“龙大侠,凤姐姐,昨天你们到蟠龙里去,遇到了什么事?”

龙大侠道:“昨夜,我们依约到了蟠龙里,约我们的张铁魂,早已到了。”

易小湄不禁问道:“那张铁魂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龙大侠道:“他一直背着我们,有意不让我们看到他的真面目,却告诉我们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与易姑娘你极有关连。”

语声微顿,续道:“他告诉我们,如今不少邪派中人,倶认定那‘三绝宝图’已到了白可风大侠手中。”

易小湄一怔,道:“在我师父手中?怎有可能,他已在数月前失踪了啊!”

龙琦道:“正是因为令师突然失踪,而他们又查到‘三绝宝图’曾到过‘川中四杰’手中,所以群邪都认定了令师杀害了四人,夺去宝图,如今前往藏宝之地去了。”

易小湄不由倒抽了口凉气,一句话也说不出。

南宫玉清则道:“白大侠一向为人正直,我不相信他会做出杀人夺宝之事来!”

龙大侠道:“当时,我们亦是这样对那张铁魂说,他却避而不答,只是告诉我们,只要找到‘闲云居士’,便可知道‘三绝宝图’的下落。”

凤筠接道:“我们想再向他细问时,他已悄然离去。”

南宫玉清道:“这人真个神秘莫测,凤姐姐,你认为他是敌,还是友?”

凤筠道:“那张铁魂是敌是友,确是耐人寻味,但为了不让宝物落入邪派中人手上,亦为了替白大侠洗脱蒙冤,我们决意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南宫玉清道:“这么说,你们打算找‘闲云居士’,打听‘三绝宝图’的下落了?”

龙大侠道:“不错,我们打算立刻动身到钱塘江畔的‘听涛小筑’,找‘闲云居士’问明白底细吧。”

易小湄轻声一叹,道:“本来,此事与我师父有极大干连,我亦该和你们一齐去,但如今我却更担心大哥的处境,所以我准备先西行找我的大哥。”

龙大侠道:“这样也好。”

复对南宫玉清道:“南宫姑娘,你陪伴易姑娘西行,如何?”

南宫玉清道:“易姑娘此行,难保不会遇上凶险,我自然要在她身边助她一臂之力,一同抗拒群邪了。”

龙大侠点点头,道:“我们前往‘听涛小筑’,若真如张铁魂所说,可以查到‘三绝宝图’的下落,将会设法尽快通知二位。”

四人说毕,分道而去。

且说易小湄和南宫玉清二人一路西行,路上不断向人打听“黑神君”与易剑寒的行踪,但一连几日,仍未有半点头绪。

这日,行经大巴山南麓,刚好天色已届黄昏,斜阳西匿,苍茫的暮色四处合拢起来。

易小湄举目前望,见不远处,绿树掩映中,有一角红墙,遂道:“南宫姑娘,那儿想必住有人家,我们何不前往借宿一宵。”

南宫玉清沉吟了一下,道:“也好,我们上去看看,不过如果对方是武林中人,我们则不便停留了。”

二人举步上前,只见那里原来有一幢高墙环绕的巨宅,飞檐高椽,甚是宏伟。

那巨宅的大门前,站着两名粗眉怒目的黑衣汉,一见了易小湄和南宫玉清,立刻喝道:“什么人呀?到此作甚?”

南宫玉清道:“我们是过路的,现在想向贵宅主人借宿一晚。”

左面的一名黑衣汉冷冷道:“不行,我们的主人不在。”

右面一人接道:“就算我们是主人在,亦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易小湄见两人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大是气恼道:“你们两人好没礼貌!”

两名黑衣汉闻言之下,尽皆面色一沉,便待发作,恰在这时,一阵辘辘的车声,传了过来,两人闻听,立刻忍住气,沉声对易小湄和南客玉清道:“二位还是速速离去吧!”

易小湄二人回头看去,见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向巨宅这边驶来,车上竹帘低垂,看不清车中坐的人,二女不由生出好奇之心,欲一睹车中人的面目。

她们才一迟疑,那辆马车已然驶近,竹帘掀动,走下两个人来,竟是两个女子。

其中一人是年约十六七的青衣小婢,另一人则是个美貌少妇,看去也不过二十左右,弱质纤纤并不像是武林中人。

那少妇下车后,秋波微转,一掠易小湄和南宫玉清,然后向两名黑衣汉道:“这两位姑娘究竟是谁?”

右面那名黑衣汉躬身答道:“她们是来借宿的。”

那少妇“哦”了一声,转脸向易小湄二人含笑道:“两位请随我进内吧!”

那黑衣汉却道:“小姐,主人和铁公子都吩咐过,不可让任何人进入宅中的。”

那少妇道:“话虽如此,但这附近没有人家,难道要她们露宿荒野?何况她们都是女子,让她们住上一晚又何妨。”说罢,领着易小湄和南宫玉清,走进巨宅去,来到大厅之中,各人坐下。

易小湄心中忖道:“这女子心肠真好,不知她丈夫又是个怎样的人?”

正想着,便听得那少妇道:“你们放心在这里住一晚好了,我爹和铁大哥今夜不会回来。”

南宫玉清道:“那位铁大哥是什么人?”

那少妇玉面微红,低首道:“他是我丈夫。”她满面娇羞,十足一个还未出嫁的大姑娘。

南宫玉清笑道:“原来是铁夫人。”

铁夫人道:“还未请教二位姑娘尊姓芳名?”

南宫玉清和易小湄均道出自己的姓名。

谁料铁夫人一听之下,不由一怔,惊讶地望定了易小湄,道:“易姑娘,令师莫非就是‘神侠’白可风?”

易小湄一怔道:“不错。”

南宫玉清亦讶道:“如此说来,铁夫人亦是武林中人了?”

铁夫人幽幽一叹,道:“是的,但我自小体弱多病,所以一直未曾习武。”

南宫玉清又道:“令尊是谁?”

铁夫人道:“说起来也令人难以置信,我竟从来不知道我爹的名字,只知道他的武功极高。”

南宫玉清道:“那你的铁大哥又是谁?”

铁夫人道:“他叫铁明,我们这段婚事,也是由爹安排的。”

一顿,复道:“铁大哥对我很好,可是他常常外出,很少留在家中。”

易小湄奇怪道:“他常常外出,是为了什么?”

铁夫人道:“是替我爹办事,至于做什么,我则不得而知。”

易小湄道:“那你不会追问他吗?”

铁夫人轻叹一声,道:“他既然不愿说,我不想勉强他?”

南宫玉清听她言辞间,对那铁明充满了爱意,不禁道:“你真是位好妻子!”

铁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道:“两位走了一天路,想必很累了,请到客房休息吧。”

说罢,又回头对身侧那青衣小婢道:“带二位姑娘到客房去,并准备饭菜。”

那青衣小婢应了一声,带着易小湄和南宫玉清,走岀大厅,来到后园,那里有一列精致的房屋,建在绿树丛中。

青衣小婢一指其中两间房子,道:“易姑娘,南宫姑娘,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说完,转身离去。

不久,那青衣小婢又送来饭菜,易小湄和南宫玉清虽对那铁夫人的身份,有点怀疑,但又觉得她为人十分纯真坦率,绝不会加害自己两人,遂一起进食。

月上中天,夜色沉沉,南宫玉清一个人在房中休息,却不禁想起了那铁夫人说过的话,越想越觉得那铁夫人的父亲和丈夫,绝非寻常之辈,又念及目前的易小湄,乃群邪意欲对付的人,心中陡地一凛,连忙举步走出门外。

门外的园子,一片寂静,南宫玉清走到隔房,在门上敲了两下,道:“易姑娘!”

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回答之声。

南宫玉清不由皱了皱眉,伸手推门,木门应手而启,原来竟是虚掩的。

她晃身入房,举目四顾,可是这一看,却不禁呆住了,房内空空如也,易小湄竟然不知去向!

南宫玉清忙退了出来,在后园走了一转,仍找不着易小湄的踪影。

这一来,南宫玉清可吃惊不小,身形晃动,直向大厅那面掠去。

来到大厅中,只见内里烛光高照,但空无一人。

南宫玉清忍不住扬声叫道:“铁夫人!”

一连叫了数声,才见那铁夫人在后堂中,款步走出,一面惊讶之色,道:“南宫姑娘,什么事情啊?”

南宫玉清冷笑一声,道:“易姑娘呢?”

铁夫人一愕道:“易姑娘不在客房中吗?”

南宫玉清道:“她人不见了。”

铁夫人皱着眉,沉吟道:“怎么会呢?”

南宫玉清冷冷道:“别装了,铁夫人,如果你不将易姑娘交出,休怪我不客气!”

铁夫人苦笑道:“南宫姑娘,你误会我了,我怎会把易姑娘藏起来?我与她无怨无仇的啊!”

南宫玉清道:“你虽与她无仇无怨,但为了得到‘三绝宝图’,还计较得这些吗?”

铁夫人“啊”地一声,道:“‘三绝宝图’?我听爹和铁大哥提起过,但这与易姑娘又有何关系呢?”

南宫玉清一直注意着铁夫人的神情,但自始至终,都觉得她并无半点矫饰,心中忖道:“难道她真的不知就里?”

只听铁夫人又道:“南宫姑娘,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搜一下。”

南宫玉清想了想,道:“好!”

当下随即展动身形,在巨宅中仔细捜了一遍,但始终无所发现。

她回到大厅中,只见铁夫人缓步走上前,微微一笑,道:“南宫姑娘,你应该相信我了吧?”

南宫玉清蹙了蹙眉,心念一转,突然挥起右手,五指疾扣向铁夫人的左腕。

她出手之快,有若飘风,铁夫人一声惊呼才出口,已被她扣中了左腕脉门。

南宫玉清五指一紧,接着沉声道:“如果你再不说实话,我就用内力震断你的经脉!”

铁夫人汗如雨下,颤声道:“南宫姑娘,你……你要我讲什么?我实在不知道啊!”

南宫玉清望着她,心中生出了一丝歉意,松开右手,道:“铁夫人,你果真不会武功,对不起,失礼。”

铁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也难怪你,如果铁大哥回来,我会请他为你找寻易姑娘的下落。”

南宫玉清道:“既然这样,那好,我告辞了,不过,如我出去找不着易姑娘,仍会回来的!”说完,转身而去,离开了巨宅。

南宫玉清真气暗提,在大宅的周围,查察了好几遍,但仍找不到丝毫线索,她踌躇了一阵,只好迎着晨风,向西面的一条小路掠去。

易小湄到底如何失踪?如今身在何处?

原来易小湄当晚在房中,亦与南宫玉清一般,思前想后,难以入睡,遂举步来到后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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