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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情到深处无怨尤

若华自在雪峰山中和南宫慕白等人分手后,再次碰到南宫慕白,一双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南宫慕白。

即使是站在一侧的瑶华都感觉到她的失常。

当于飞虹告辞时,若华还有点难过,心中巴不得于飞虹能答应赵子平的挽留,多待一会儿。

在听到于飞虹婉拒时,失望之情不禁浮在脸上,随即听到南宫慕白要送于飞虹她们回去,脸上的失望一扫而空。

南宫慕白和于飞虹在山荫道上,曾数次和赵子平道别,阻止他下手,赵子平终于答应不再相送,殷殷相邀两人再访。

一路上,南宫慕白不停的对于飞虹的近况,问个不停,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于飞虹一一回答,若华不时的插口代为补充。

瑶华在旁,柳眉儿不觉的皱了起来,几次借口将若华遣走,但若华总是很快的又到了厅上。

瑶华终于忍不住,喝止住若华。

若华一脸委曲相,首先引起南宫慕白的怜惜。

“瑶华姑娘,无妨的,我倒挺欣赏若华姑娘的豪爽,她坦白、不作伪,就让她留下来!”

“是嘛!姐姐。慕白公子和我们早就认识,他关心小姐,我告诉他没错啊!”

瑶华对她实在没奈何,再说当着于飞虹和南宫慕白面前,也不好太过责备她,只好任由她一人去说了。

于飞虹道:“瑶华!去我房里左边的小箱中,那里有卷我用黄绫包着的书,把那书取来送给南宫世兄。”

瑶华应声而去,回转来时,手上果真拿着一个黄绫布包包,给于飞虹看过,随即送到南宫慕白的面前,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南宫慕白接过布包时问道。

“南宫世兄,小妹上次在研究龙总镖头的‘飞龙十二式’时,总觉得有点缺漏。前些日子,小妹悟出在第九式时,一些出手式只要稍改,便能使整套剑式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小妹不才,将整套剑式又作了修改,请南宫官世兄跟总镖头指正,若不弃嫌,就请总镖头留下吧。”

“飞虹,别自谦了,为兄就将这好消息告诉龙兄去,这一次,他定乐得不眠不休的练个一年半载,不理局务了!”

于飞虹被南宫慕白这幽默的说法,逗得抿嘴一笑。

于飞虹本是绝世天姿,这轻轻一笑,自有一番风韵,更另有一种美。

南宫慕白一瞧,不由得看痴了,两跟盯着于飞虹的脸上瞧。在他如痴如醉间,于飞虹也发现他的异常,脸上升起两朵红云,更增加了她的娇美。

幸好理厨这时捧来两碗银耳汤,瑶华首先拿了一碗,端给于飞虹,若华将另一碗端给南宫慕白,这才打断了南宫慕白的视线,而让南宫慕白清醒过来。

南宫慕白回过神来,脸色有点讪讪然,接过银耳汤时,一边低着头喝,有些不好意思看站在一旁的若华。

“飞虹,明天可要去游湖?”

“不!今天累了一天!”

南宫慕白听到她累了,忙站起身来告辞,于飞虹也不多留,站起身来想送客。

南宫慕白一回身,阻止于飞虹送她。

“不用,明天愚兄再来看你!”

“好,那明天我就烹茶待客!”于飞虹心中有事,也就不再客气。

“小姐!我送慕白公子出去!”若华走到门口,不待丫头挑起帘子,已躬身等待南宫慕白。

于飞虹点点头,等待二人出去后,方走到里间,静等着画眉为她卸装。

另一边,拥被、抱枕已将床铺安排好,于飞虹一挥手,示意二女出去,卧房内仅留下瑶华一人。

于飞虹静坐在床头,一动也不动,满腹心事。

瑶华知道一定有什么事发生,才让于飞虹的眉儿频皱,心事重重。正想上前去问时,只听于飞虹自言自语道:“那龙爪分明是招掌式,这乘龙图绝非仅是一幅图画而已!”

瑶华听到“乘龙图”三字,心中便明白,小姐必是由那幅图上领悟到什么,一时间,也不开口打扰她,任凭于飞虹坐在床头独自沉思。

“小姐!小姐”若华的声音,急促的自门外传进来。

瑶华不待于飞虹命令,已快步向外面走去,转眼人已到了外面。

房间中央的小桌上,南宫慕白软软的趴在桌上,鼻息粗重,人已昏迷不醒。

“怎么啦?”瑶华讶异的问。

“姊!快!快点请小姐出来,救慕白公子!”若华一脸着急,眼泪也扑漱的流了满腮,手上还染有血迹呢!

瑶华未开口,只见卧室内已款款走出于飞虹。

于飞虹身上仅披着一件外衣,来不及梳装,便走到南宫慕白身边,抓起他的手腕,把起脉来。一会儿,她放下手,示意瑶华帮忙抬起南宫慕白的头,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然后退一步,让瑶华和若华把南宫慕白抬到隔壁的卧房去。

于飞虹走入内室,取了一个玉瓶,将玉瓶递给若华。

“若华,你将瓶内的丹丸,拿两粒喂南宫世兄,瑶华派人到金大叔那里,要三粒‘保生丸’一并给他服下去,再为他解开被点的穴道,以免时间一久,会落个伤残的。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爹的药是天下最好的疗伤圣药!”

若华好像小孩子般,一边揩眼泪,一边将药喂入南宫慕白口中,口中仍哽咽个不止。

瑶华派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不仅带回药,也把金百轮给带来了。

金百轮一脸惶恐的对于飞虹请罪。

“金叔,这不干你的事,只不知道南宫世兄是在哪里被打伤的。”于飞虹眉头深锁,边说边走向南宫慕白躺着的房间内。

房间内,若华姊妹俩早已将南宫慕白安置在床上,若华坐在床沿上,仍忧心戚戚的,经过一番整梳,脸上找不到泪痕了,除了稍肿的眼皮外。

看到于飞虹和金百轮进来,二女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分别对于飞虹和金百轮一揖。

“若华姑娘,可否告知老夫南宫大少爷怎么受伤的?”

“我送慕白公子出去,才走出大街不远,我们正在谈我爹的近况……”说到此,若华脸上一红,停顿了一会。

这一停顿,于飞虹还没什么,但老江湖的瑶华和金百轮心中就有所觉。

若华稍一犹豫,便又娓娓道出——

我二人边走边聊,不觉出了大街。

这时已经看见湖面了,我才和慕白公子分手,亲眼见他穿过那竹林,正想转身回来,突然听见慕白公子呼喝声,一惊便停下身仔细瞧。

“什么人?”慕白公子的声音。

“送你上西天的人。”一个粗声的男人声。

我心中一动,展出轻功,行进竹林。

竹林内,有五个灰衣蒙面人,手上拿着兵器,气势汹汹的围着慕白公子,见到我出现,立刻有二人过来围住我。

那群人,似乎不想放过我和慕白公子,连话都不肯多说,刷刷的兵器已交叉飞舞攻上,招招狠毒,无一不是致人于死地的毒招。

慕白公子以一敌三,手中的剑势有如飞龙般,夭矫穿梭在三件兵器的合击下,其中一个还不时射出暗器,可是慕白公子舞起一片片寒光剑幕,那些暗器反而倒射向那三人。

那三个蒙面人也不是弱者,其中有二人使的是戒刀,刀光霍霍,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劈向慕白公子,慕白公子的“踏雪无痕”轻功实在妙,就那么轻飘飘的一滴溜转,人已从刀幕中脱身而出,反手一记五行掌推出,砰砰砰的响过,那三个后退好几步。

以后的事,我就不太清楚。另外的两个蒙面人的掌力强劲无比,随手而出,逼得我后退好几步。我心知我的内力不足,剑法、掌法造诣可不差,所以我就以力借力,四两拔千斤的剑势反挑,其中一个高大的灰衣蒙面人差点被我的剑反挑刺中。

那蒙面人退得快,反应也快,身形虽退,掌风却转向又反击过来,我前后受夹击,干脆来一记“野火烧天”,准备让他们受个教训。结果两个蒙面人被我迫得退避撤招。

两个蒙面人怪喊一声,各自拍出一掌,只见狂风劲势又起,直撞向我手中短剑,猝不及防,手上的剑被他们掌风撞掉,直向竹林外飞去。

我一惊,纵身飞起,施展老主人教的“七彩幻形步”,在半空中接住短剑,再反身一式“破云穿壁”由上直下,反袭二个蒙面人。

没料到那群蒙面人,那么卑鄙无耻,竟然发出无声无息,阴毒绝伦的鹅毛粗细的毒针,慕白公子在下面大声喊叫,我忙的一斜闪,避过了那批毒针,心中气愤不过,改“穿云破壁”为“法轮九转”,伤了其中一个蒙面人臂膀,还打了另一蒙面人前胸一掌。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慕白公子分神提醒我,却被那其他的三个蒙面人刀势、掌风、暗器夹击,而有点手忙脚乱,其中一人不知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迎风一扬,慕白公子竟然身子一软,“啪啪”中了他们两掌,昏倒在地。

我一看糟糕,撇下他们两个受伤的蒙面人,“定穴珠镖”连连施出,打中了其中二人,他们五个才相扶着退走。

于是我连忙将慕白公子扶了回来……

若华说时,金百轮已是一脸凝重的神色,眼晴一扫闻声赶来侍候在门外的八龙女,只见八女个个脸罩寒霜,不待吩咐,已自散开到外面搜查。

待若华说完,于飞虹鼻中轻轻一声冷哼,金百轮抬头望向于飞虹,浑身打了个冷颤,眼光不敢接触她。

于飞虹的目光如寒电,正冷冷的看着金百轮!

“金叔!”

“小姐!”

“你们不让我随意行走江湖,怕生不测。现在我已时时在你们照顾之中,为什么我南宫世兄才离开我的住所不远,就遭人袭击,如此一来,我怎么敢安心的呆在此地呢?”

“属下失职,属下这就去查!”金百轮惶恐的合抱双手一揖,告辞转身退去。

金百轮方退到门口,猛听身后传来若华的声音:

“小姐!我看他们连有敌人迫近都不知道,这地方不住也罢!”

金百轮头没转,却加紧脚步往外走去!

于飞虹幽幽一叹不语,半晌她嘱咐若华好生看护南宫慕白,才转身离去。

南宫慕白悠悠醒来,身躯动了一下,只感全身虚软,胸口闷痛,随即又晕了过去!

恍惚之间,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小姐!他动了……动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小心的看着,半个时辰后,再喂他三粒‘保生丸’……”

听到这里,南宫白又昏过去,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南宫慕白又醒了过来。鼻中嗅到一股脂粉的香味,伸出手去,竟碰触到一个柔滑细腻的手臂。

心底一怔,忖道:“这是谁?”

想睁开眼,却偏偏那眼皮重得张不开,只觉得脑中一片昏胀,勉强翻动身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身边一声娇柔的叹息传来。

“唉!总算是脱险了!”

南宫慕白一怔,忙强睁开眼睛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坐在床前,娇美动人,一双红肿的眼睛,正关切的凝视自己,脸上露出欣喜的颜色。

是若华,南宫慕白吃了一惊,挣扎着想坐起,那知这一挣扎,胸口又是一阵气闷,头晕脑眩的,屋子内景物也翻转,忙又躺了下来。

若华温柔的道:“慕白公子,别动呀,你在我们这里,很安全。别乱动呀!”伸手为南宫慕白拉过被子,轻轻盖好。

“不要说话,好好地休息。小姐说,大概再休息四五个时辰,毒性就会全解,你别担心喔!”

南宫慕白听她的口气,又担心、又着急,一片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温暖的感觉。

他不解自己是如何被救到这里的?

这又是谁的房间?

枕旁、被角传来阵阵幽香,他了解这间卧房必是女子的卧房,只是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卧房呢?

瞬间又想起,这不会是飞虹的卧房吧?如果是,那么飞虹岂不是没有休息的地方。心中觉得过意不去,想起来离去,谁知一动,天旋地转的,惨哼一声,又摔倒床上去,有如锤击般,疼痛难当。

耳边响起若华惊急埋怨声。

“慕白公子,求求你,别乱动,你服下那些丸药,还须再四五个时辰静养,才能生效。你一挣扎乱动,不是多受罪吗?”

在南宫慕白还未辩说时,若华玉手微扬,一指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安安静静地睡上几个时辰。

南宫慕白再度苏醒时,全身非常舒服,暗暗运气,只觉六脉真气运行自如,通畅无阻,胸口不再气闷,心中高兴,伸展四肢已不再那么无力。

床边高兴的娇呼声响起:“好了!好!”

娇语中,隐含一片关切真情,亲切感人。

南宫慕白睁开眼,正巧若华也低下头,正伸手想为他拉起刚刚被他挣动滑下的被子。这一面对面,眼对眼,一时羞的红晕满颊,慢慢的将头垂到胸前,娇羞的不好意思再看南宫慕白。

南宫慕白却没有想到别的,只是觉得若华和往日不太一样,但想到未昏睡前便一直受她照顾,于是低声道:“姑娘是否一夜没睡?”

若华轻“嗯”了声。

南宫慕白忙坐起,拱手一揖,谢道:“多谢若华姑娘。”

若华忙偏身一避,让过那一揖,摇头道:“慕白公子毒性方解,不宜多动,请再多躺一会!”

南宫慕白感到混身还是疲乏无力,不由得苦笑一声,又躺下去。

若华看到他那苦笑,心中一阵怜惜,朱唇动了动,欲言又止,脸上又升起一片红晕,羞答答的抿了抿嘴,看了他一眼。

南宫慕白看在眼里,不由得一呆,但他从来只把若华当妹妹看,也就不会往深处想,一时间,被若华的异常搞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你昨儿一天没吃,饿了吗?”

南宫慕白一怔,道:“我来了一天了么?”

若华轻轻摇摇头,说道:“错了,是两天!”

“慕白公子,你饿了吗?”

“多谢姑娘,饿是不饿,不知这里是谁的卧房?”

“我的!”若华嫣然一笑:“这儿没别的空房,所以我把公子扶到我房里,慕白公子可别嫌这儿脏喔!”

“怎么会,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忽听外面脚步声响,一个俏生生的丫环端了盘东西走进来!

“若华姐姐,鸡粥给送来了!”

“谢谢!”若华接过,放在桌上,用小碗盛了一碗,吹凉之后,再端到床前。

南宫慕白看那丫环走路,足尖一点,便由门外直落桌边,这种轻功身法,非寻常人能办到,不由多看一眼,想不到一个小丫环,身怀上乘武功,暗暗吃惊。

那个丫环并没有出去,站在桌边,冲着若华抿嘴直笑。

若华朝丫环瞪了一眼,娇嗔道:“画眉,没事了,尽在那里傻笑什么?”

画眉瞥了南宫慕白一眼,小嘴一抿,轻轻的靠在若华耳边,开玩笑道:“我这就走啦!放心,我方才来时说过,我不会打扰你和你那心……”

“心”字未完,若华已放下碗,纤手抬起,就往画眉的脸上拧去!

红衣一闪,格格娇笑声中,画眉已斜出数步,扮了一个鬼脸。

“好姐姐,我不说啦……,我让你和……”

“死丫头,不说还在嚼舌头……”若华刚放下的手又抬起来。

画眉偏又作了一个神秘的笑,还来不及说话,若华的手掌已快近身,不见怎么移动,而画眉的身形已移近门口了!

“好姐姐!饶了我吧!老天保佑你早日找到一个好姐夫……”

说完,眼睛又瞟了南宫慕白一眼,如行云流水般,穿过房门走远了。

南宫慕白的功力不差,画眉的话声虽低,也听得清清楚楚,虽然猜不透这少女的来历,看她和若华说话之间的口气又像姐妹,嘻闹间又像朋友,不知这少女是怎么来到于飞虹身边的。

但经过画眉这一闹,看到若华的天真活泼、淘气顽皮的样子,他觉得好像又拣回一个妹妹般,心中坦然多了。

正在沉思间,若华已将粥吹凉,端到床边。

“快吃吧!免得她又担心的跳脚!”画眉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若华笑着瞪了画眉一眼。

“她是谁?”南宫慕白楞楞的问。

画眉抿嘴一笑,佯怒着沉下脸,道:“她是谁?你怎会不知道。是你面前的人儿,真是的!”

“吃不吃是小事,怎么她会跳脚呢?”南宫慕白不解的问。

“你快吃吧!”若华急急说着,又转头对画眉道:“死丫头,你存心来捣蛋,找麻烦?”

“别生气!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小姐说,等南宫公子吃饱,她就过来看你!叫姐姐别忘了让南宫公子吃药丸!”画眉叮嘱着若华。

“知道了!”若华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又道:“喝完粥,再吃一次药,休息一会,受毒后的休养是非常重要的。”

说到吃药,南宫慕白的眉头,不禁皱了一皱。

画眉看见他皱眉,当作南宫慕白不喜欢再吃药,心中为若华有些功亏一篑打抱不平。

“南宫公子,你昏倒的两天两夜,若华姐姐就不曾合眼休息过,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要你吃药,也是盼望你快点好,你还在皱眉……”

这一番话,南宫慕白楞了一楞,随即陪笑道:“我不是不吃药,我是想到要再吃药,就表示我体内尚有余毒,心里着急。总之,都是在下的不好,让若华姑娘担心,慕白十分抱歉。”

说完,起身下床,想朝若华一揖道谢。

谁知才跨出一步,只觉两脚轻飘飘的,一个踉跄,身子不稳,摇摇晃晃的,整个人往前面冲出。

香风一拂,一双柔嫩的玉手伸过来,温柔说道:“慕白公子,我扶你……你想上那儿去?”

南宫慕白见到若华,忙道:“我什么地方也不去,我只是想到劳累姑娘两天了,想跟你道个谢!”

若华一怔,脸上顿时绽开笑靥,温柔的笑笑,摇头道:“你我还分什么……”

说话时,慢移身躯,扶着南宫慕白转身向床边走。若华不知怎的,混身紧张,心头有如小鹿乱撞,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

若华忽觉得南宫慕白身子频频抖颤,愕然问道:“慕白公子不舒服吗?”

南宫慕白呐呐答道:“不是不舒服,而是感到有些力不从心,不要紧的。”

若华怜悯的一笑,手上稍加劲,把南宫慕白扶上床。

等安排好南宫慕白坐在床上,捧起碗,一汤匙粥已送到他口边,南宫慕白本想拒绝,但觉得若华是一片好意,并无轻视之意,也就顺着她,张开口,一匙一匙的吃了。

床边的人是一幅温柔亲爱的景象,站在门边的画眉,却是满眼的羡慕神色,在屋内逗留了很久,才悄然的走出去,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黑暗中沉思。

直到驭车和拥被走进屋子内,点燃灯烛,才清醒过来。

“怎么啦?画眉,你在打坐练功啊?”驭车调侃着。

八龙女经过若华、瑶华、于飞虹等人的影响熏陶,早已脱离那种冷冰冰、没有七情六欲的世界了。尤其是画眉、拥被、驭车三女,可能生性天真活泼些,现在已会彼此开开玩笑,谈谈心。

三女与若华尤为亲近,除了年龄上差不多外,彼此日常常在一起,无形中也亲近多了。

若华平日就常对三女谈起南宫慕白,神色间也流露出无比的倾慕,三女对南宫慕白也就不像其他人般,有着戒意和疏远,因此画眉三女对南宫慕白也跟着亲近了些。

“少女情怀总是诗”,三女看到南宫慕白的斯文、潇洒模样,心中也有几分倾慕,在南宫慕白昏迷中,不时的帮着若华照料。

画眉看到二女进来,只是笑笑。

驭车看她一脸陶醉的样子,不由得好奇的走过来,坐在画眉的身边,仔细的盯着她看。连拥被也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画眉被二女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便把下午在若华房间看到的一幕,娓娓说出。她本就擅长口舌,这一描述,再加上三分羡慕的神色,把二女也说的心动起来。

驭车忍不住叹口气,道:“这只有若华姐姐才有这种福气,有那么好的姐姐疼,小姐也疼她,现在南宫公子又对她那么好,不要说你羡慕,连我都羡慕起她了!”

这只是三个少女和若华自己想的,南宫慕白可没想到这一层上面去,他只把若华当作妹妹看待,一颗心可全是放在于飞虹身上。

南宫慕白自中毒昏倒后,一直没吃多少东西,这时真是脾胃大开,一碗吃完,又添上一碗。

若华看他吃得有味,自己也喂得有劲,知道毒已去尽,空腹当然很饿,也不阻止,又添了半碗,喂他吃下。看他吃完,芳心大为欣慰。

若华扶他躺下,又收拾好碗筷,看见南宫慕白已倦怠的合上眼,也不打扰他,静静的走出去,自己去整装了。

南宫慕白本只想眯上眼睛,休息一下,听到若华轻声蹑足的走出去,也就不再叫她。

没多久只听见一阵衣裳唏嗦声,只当作若华回来,睁眼一看,不是若华,而是一身白衣,鬓上斜插一双金钗的于飞虹。

她薄薄的施上脂粉,淡妆素服,加上微风吹动,衣袂飘扬,把她衬托的如优雅出尘的仙子,雍雅绝世,看得南宫慕白一呆,痴痴的盯着不放。

于飞虹见他那痴呆状,玲珑剔透的她,也知道南宫慕白的意思,虽欣赏、赞美,可是一股劲儿盯着不放,再大方的人,也会感到羞窘。

她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于飞虹,自从她遇上杜秋寒时,她的心态已有所改变,对男女间的情意已有所了解,当然对南宫慕白眼中的情意不会不了解。

虽然对他有爱意,终究不像对杜秋寒那样,是用心去爱,可以生死两相许的那种爱。对他,只是妹妹对哥哥那种爱,一种发自手足的自然关爱。

于飞虹心灵中,对他的爱是自然的手足爱,纯得不掺半点杂质,所以她才任由若华照顾他,甚至默许若华对南宫慕白的爱。

沉默了一会,于飞虹才打破一室的寂静。

“南宫世兄,时候不早了,你该安歇了,虽然服过家父的‘辟毒丹’和金叔的‘保生丸’,毒伤已好,但身子虚损,需多静养些日子,才能复原。”

“世伯的‘辟毒丹’?那可是旷世灵丹!”

“什么旷世灵丹!”于飞虹噗嗤一笑,道:“那只是疗毒丹丸,只是因为那配方是无影门所独有,要说是旷世是太过火了些,至于有起死回生之功能倒是真的!”

南宫慕白可不这么想,他听母亲说,无影门的“辟毒丹”可以起死回生,解天下百毒,更可以增进服食人之永久对一般毒物之抗毒性,可惜的是药引难求,以致于炼出的辟毒丹数目有限,在无影门中,据说一共也不过炼出六粒而已!

南宫慕白想到自己的中毒,于飞虹竟连家传至宝也拿出来救治自己,又喜,又感激,不禁伸出手握住于飞虹的手,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于飞虹先一楞,继而悄悄地,不着痕迹的把手抽出来。

“南宫世兄,你的衣裳刘星把你换下来让丫头们洗,里头的东西都摆在这里,你需要时可以让若华替你拿。”

于飞虹打开柜子,把东西一一拿出来给南宫慕白看。

“南宫世兄,你说了半天话了,还是再歇歇,小妹会再来看你的!”

话落,白影一动,人已到门口,又回头默默看了南宫慕白一眼,留下一缕香风,飘散在屋内。

南宫慕白本想留于飞虹再谈几句,伸出手势喊叫,无奈手伸出去,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眼巴巴地看着于飞虹的娇影消失。

他呆楞楞的看着门口,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眼中,似乎还看见于飞虹那窈窕的倩影,俏生生的站在那里。

过了好久,他才轻轻吁出口气,回复自然。

他心里想着于飞虹,眼中看到也是于飞虹的幻影,于飞虹的一颦一笑,已深入脑中,令他魂牵梦系。

不知不觉地,南宫慕白的唇边绽出一抹醉人的微笑。

他的笑意尚未敛,只见黄影一闪,若华已笑盈盈的站在房中,脸上挂着惊讶的笑容,问:“慕白公子,您……您在笑些什么?”

南宫慕白一呆,笑意顿收,使他吃惊收敛笑意的是,若华手上捧着一个金边的瓷碗,碗内热气蒸腾,一碗装的满满,在手上幌动,就是没有溅出一滴点,足证她的身法快、稳,功夫之精深、绝妙了。

“若华姑娘,好妙的身法,令在下大开眼界了!”

若华被他称赞的心花怒放,脸生薄晕,道:“慕白公子你别取笑我了。”说时,莲步款款,走到桌前,将捧在手上的碗,轻轻搁在桌上。

顿时,一股芳甘的气味,在室内散发出来。

若华转过身来,把南宫慕白扶起来,身后垫了个枕头,轻巧的让南宫慕白靠稳。

南宫慕白忍不住看向碗里。

若华噗嗤一声轻笑,俏皮的道:“怎么那么快又饿了,别急,这就为你端来。”

南宫慕白在若华面前,就是十分自在,说不出的所以然来。他也笑嘻嘻的道:“没办法,肚里馋虫造反嘛!”

说完,还调皮的伸了一下舌头。

若华一听,笑嘻嘻的把碗递了过来。

“这是最好的洽馋虫药,是小姐命理厨燉炼的,从早上就燉到现在!趁热给喝了,冷就不香了。”

南宫慕白接过碗,不急着喝,对着热腾的气,用力吸了吸,道:“真的!真的很香呢!”

若华抿嘴一笑,调侃道:“才两天没吃荤,就这么可怜着。”

说完,发觉自己的话里有语病,脸一红,蓦然收口不语。

南宫慕白一听是于飞虹吩咐的,心中一宽,哪肯辜负心上人的一片心意,缓缓的就碗喝了起来。人参燉鸡汤,十分可口,甘津润喉,南宫慕白边喝边问:“若华姑娘,世妹身边多了一大群身手不凡高手保护,可是那边派来的?”

若华问道:“那边?哪一边?”

南宫慕白自然答道:“自是敌人那边。”

若华神秘一笑,答道:“什么这边那边的,我告诉你,就是那个神秘敌人他派的。”

南宫慕白一怔:“那神秘的幕后敌人是谁?”

若华螓首微摇:“不知道。”

南宫慕白更是一怔,道:“不知道?”

若华正容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不但这群人口风紧,姑娘暗中在观察,一点动静也没有,只有这次你出现时,才稍有一点眉目,但还是不够!”

南宫慕白一听,眉头不由一皱,沉思起来。

若华对南宫慕白所说的有点眉目,只是于飞虹及瑶华私下的揣测而已。

这事必须再经由南宫慕白的确认。

瑶华初步看法是:南宫公子是否与人在江湖中结有仇怨,而引来的寻仇?若是寻仇,又何必蒙面?蒙面必是不愿以真面目示人。那么这群蒙面人,必是南宫公子的旧识。这群旧识又是谁呢?

若往寻仇方面想的话,这一点才是令于飞虹和瑶华担心的。

在于飞虹和瑶华见到受伤昏迷的南宫慕白时,二人的心头都不由得自主的联想到这事必定与那幕后的敌人,有相关联,只是谁也没有说出来罢了。

于飞虹想到的是:“幕后的敌人”对他们的静蛰,意向不明,感到棘手,同时由他所派来的人身上又得不到解答,有意借着对付南宫慕白,来观察她们的反应。

于飞虹不在意他们的探测监视,只是想多争取些时间,好让自己一行人能再多练些“不归谷”的三奇武学,最好能习练的娴熟一点。

不归谷中三奇的武学,于飞虹仗着天资聪敏,领悟力、记忆力好,约了解了九成内中所载的口诀招式,所差的一成,则是于飞虹所争取时间想去研究的。

她每天将自己所融会贯通的精妙招式,传授于瑶华姊妹、刘星、茶花。

老实说,瑶华姊妹武功进步很大,但刘星、茶花的进步就更大了。因为茶花、刘星二人,是无影门于天风老门主千中选一的练武奇才。十几年来,只跟着于天风苦心练武,再加上于天风用了许多珍贵的天材地宝,蓄意培养出来保护女儿的,原本根基就比二女好,当然进步更快了。

连姜金、周杰的武功也不可同日而语了。

现在的两人武功,足以跻列到江湖一流高手之中了。

二人本来就认为自己的武功,与于飞虹主仆相差甚远,甚至连八个侍女也比不上。幸好于飞虹她们要的只是二人的江湖经验,一旦有机会,获得于飞虹赠予的武功秘诀,真的是练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若不经召唤,根本就足不出户。

几天来,于飞虹为了南宫慕白的受伤,而无法一心一意的练功,此时的她,依然心绪不宁,干脆不练功,走出来到院中,在园子里散步。

月亮不十分明亮,可能是云层太厚吧!

这种心情,和不归谷中自己跌到谷底时,头几天是一样的。

想到不归谷,脑中总是不自觉的浮起杜秋寒的影子,那个让自己心头日夜萦牵记挂的人。

她沉湎在不归谷中,与他共历险,渡患难及共享洞中三奇武学,及他凝聚自己全身的真力,将她推送上崖,而独留在绝谷底的那一幕。

只要她一闭上眼,她就可清晰的看见他的脸,无论是一根发、一个皱纹,几乎每一个部位特征,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可以描绘出来。

在内心里,她总存有一丝希望,希望有一个奇迹出现,能让杜秋寒平安脱险,两人还有重逢的一天。

虽然是沉湎在往日的回忆中,于飞虹的警觉还是很高,她感觉到黑夜的花园中,还有别的人在,而且在左边的大树附近。

于飞虹凝神一听,没错!

左边的大树后,的确是藏着一个人,武功非常高,因为那人的呼息非常的细微,即使在静夜里,也不容易觉察出来。

可是在另一端,似乎也有一个人的呼吸声,于飞虹再细听,却没有听到什么。

她不放心,缓缓踱到凉亭中,坐了下来。摒除杂虑,静心潜视。

除了左侧大树后有人外,园中再没有别人了。

于飞虹对于金百轮他们,绝不可能让自己一行人,处于完全无监视的情况下,早已了解在胸,只是不愿意点破。

看天色不早了,再不进去,恐怕瑶华姊妹就要出来找了。

于是缓缓地朝屋子走去。

在经过大树旁时,也不想惊动那人,正想悄悄地走过去时,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

“姑娘,请留步!”

于飞虹的脚步,随着声音而顿住了。

“是你?”于飞虹讶异的低呼一声。

“是的!我惊吓了姑娘吗?”来人的声音,虽然从容,却带有几分的犹豫迟疑。

“没有!”于飞虹在这瞬间已镇定了下来。“四先生!我听说,你已调走了,怎么还在此地守夜呢?”

四先生的表情突然间有所转变,苦笑了一下。

“在下不得不承认,在下是听命于人。”接着又道:“但在下的时间,现在却是自由的。”

“自由的?”于飞虹讽刺的重复他的话。

“我想,在这三个月内,我是自由的!”四先生似乎陷入深思般的眯着眼睛,望着前方的凉亭。

于飞虹也静静地盯着四先生。

这是她认识他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仔细的看他,而他的样子让她惊异不已。

他的脸颊都凹陷进去了,无疑的,他近一个月来是瘦了好多,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及自信的神态,都已不见踪影了。

他的脸色泛白,仿佛多天没睡,眼眶下多了两个黑圈圈。

四先生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来这里看你,就是犯一个天大的错误……也许这个错误……将会要了我的命,陷我于万刃不复之地!可是我就是忍不住!”

于飞虹楞了,她的眼眸中闪着惊讶,与一丝她并未察觉的喜悦。

她绝没有想到,这一丝的喜悦,引起了四先生的生机,他那颓败如死的心,开始又怦怦跳了起来。

于飞虹的喜悦,是来自一个女人的天性,那就是有人喜欢,赞美。无论任何再聪明理智的女人,都对这种诉之有形与无形倾心与赞美,心存骄傲喜悦的。

“如果……”四先生的声音失去镇定,微微颤抖着:“如果我们回到我们刚认识时……我……我所提的条件……你会如何?”

于飞虹的手握紧了拳头,挺直了身躯。

“我的……”

“你的许婚,在我的条件下。”四先生屏住了气息:“你的决定如何?”

——他是真心的——于飞虹心想。她觉得自己像刚入一个茫然的境地。

如果在以前,她一定为四先生的莽撞行为感到惊讶,现在则不然。那是她遵从姜金他们的建议得来的结果。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相信她可以利用自己的姿色控制别人。

“你……你说你想娶我。”于飞虹喃喃自语着,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到。

四先生垂下眼帘,遮掩住他的目光。

“是的!我想娶你……”四先生机械似的重复着这四个字。

于飞虹低头看着自己紧握在裙边的手。

沉默持续着——

四先生默默地等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了看于飞虹:“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难道你……”

四先生眼中的生机火焰,似乎熄灭了,眼珠中呈现了一股浓重的忧伤。

于飞虹突然感到全身无力,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曾想挽回过去的诺言,可是她再怎么考虑决定,将来受到伤害最大的,终将是她自己!所以她迟疑了。

所谓“玩火者自焚”,只怕将来她不仅会伤到四先生,一个不是她所爱的人,也会伤害到自己。

但是,她需要外来的力量援助,她实在不知对手的势力到底大到什么程度,若仅是目前敌人所展现在她面前的,就足以令她瞠目结舌的了。

想到现实,于飞虹仿佛从九霄掉落到深渊了。

她不安的摇摇头。

很明显的,于飞虹在犹豫着。

紧张的沉默在延续着!

于飞虹无力的摇头思索着。

好一会儿——

“难道你还不了解吗?”于飞虹继续说道:“现在情势不同了!”

“怎么不同了?”四先生问着,不自觉的向前跨进一步!

“你可知你犯多大的错误?”

“我知道!”四先生舔舔干涩的嘴唇。

“你会想过那结果吗?若失败的话……”

“想过……”四先生的回答,模糊而嘶哑。

“那你还愿意尝试?”

“是的!”四先生的手心浸着汗水。

“你希望我回答不吗?”于飞虹突然感到有些迷乱,不安的看着四先生的眼睛。

一道阴影划过四先生的脸,他似乎是强制抑住内心的痛苦和绝望。

“你为什么不了解我的意思呢?姑娘,我希望你能答应!”

于飞虹感到一阵恐惧感油然升起。

她摇摇头,试图抖落那股不安的恐惧。

对!良心使她无法对他说谎,她绝望的看了看四周,思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个很好的理由,来增强她做事的决定。但她了解到,事实情况实在不容许她作“不”的决定。

“飞虹!”这是四先生第一次叫她名字,但声音一闪而逝,他催促着:“能给我一个答案吗?”

“我……不行!我需要时间考虑!”

“你上次考虑过!”他提醒她。

“但是你走了!”

“我走后,你已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你没声息,悄悄的走了,我以为你放弃了。”

“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四先生苦笑。

“为什么?”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你一点头,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是吗?不行!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走前,会答复你的。”

“走?”四先生皱了皱眉:“难道你要离开这里?”

“是的,我要走了。”

“为什么?”

“为什么?”于飞虹摊开双手:“我已经不需要住这里了。”

“你为什么非走不可?”

“我并不是非走不可,我只是想等送南宫世兄回南宫世家后,再到他处寻幽访胜,一览我中华名胜。”

“那样不好!”四先生有些急躁的道。

“怎么不好?”

“不安全!”四先生语气有点怪异:“你考虑南宫慕白做什么,你根本不再需要他的帮助了。”

“南宫世兄对我有一份恩情在,我必须在他未能完全照顾自己之前,将他安全送回南宫世家。因为我的能力有限,不敢保证他不再受伤。”

“我关心的不是南宫慕白,是姑娘你。所以,我希望你留在这里。”

“这里?”

“是的,请姑娘答应。”四先生的眼神不再冷厉,而是近乎霸道的企求。

于飞虹沉吟了一会,美目流转,试探性的问道:“依你的意思,天下虽然大,但只有这座大庄院,才是我于飞虹的安全容身处?”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一旦姑娘陷入了万刃不复的境地,恐怕连我也帮不上忙了!”四先生叹了口气。

于飞虹楞了一会儿,道:“如果我留在这里,你愿竭尽一切所能帮助我?”

“愿意,只要你嫁给我。”四先生突然举步靠近了于飞虹一大步,他额头上明显冒出大颗粒的汗珠,但削瘦的脸颊却因兴奋过度而泛出红光。

两人靠得太近,于飞虹甚至感觉到四先生浊重急促的喘息声,吹拂在她的鼻尖,微微麻痒。

“显然他抑制住了心中的害怕……”

于飞虹忖思间,莲足轻移,已后退了五寸余距离。

四先生的脸色顿时又灰黯下来。

“你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考虑了!”四先生略带威胁的口气。

于飞虹冷冷一笑,但目光转注在四先生的脸上时,四先生的心弦又被紧紧扣住了。

“如果你不畏惧那个你听命于他的人……”于飞虹一字一字的说着,美眸逼视着四先生。

四先生闻言暗吸了口气,脸上一抹阴影倏现乍隐。

“只要赢得美人归,我说过我愿意尝试。”四先生似乎下定了决定,口气十分坚定。

“好,我答应你。”于飞虹螓首轻点,脸上的表情却变得十分僵硬、无奈。

“你”才出口,四先生已一个箭步,抢上前紧紧握住她的一双柔荑。

“飞虹……”

柔嫩的玉手被四先生握着,于飞虹的一双美眸忸怩不自在地左右闪避四先生渴切贪婪的目光。

“不过,婚姻是终身大事,我希望能先禀明家父。”于飞虹的声音冷冷的,使出了缓兵之计。

“这个……”四先生的脸色陡地沉了下来。

“难道,以你四先生的胸怀,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答应?”于飞虹瞟了他一眼,趁四先生一楞之间,倏地抽回双手。

“不,不是不答应。”四先生急急地道。

“好吧,我相信你不会背信食言,多等两三天,又有何妨。”四先生耸耸肩,一副宽宏大量的神气。

“只有两三天?唉!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于飞虹在心中重重的叹了口气。

于飞虹螓首微抬,一双美目不期然的与四先生迫切,渴慕,眩迷的目光相接触。

此时,夜凉如水,一阵冷风袭来,于飞虹陡觉芳心一寒,娇躯竟莫名的微微颤抖起来。

于飞虹吁了口气,她心中十分明白,四先生眼神中,掩不住本来的冷厉和狂傲。

在夜色的掩映下,寒芒点点,格外让人震慑三分。

“怎么?冷吗?”四先生似乎看透了于飞虹的神思,竟欲得寸进尺,霍地伸出右臂挽在住于飞虹的削肩。

“不!”于飞虹下意识的往侧斜退了两三步,左袖慌乱的格住了四先生伸展的右臂。

四先生脸上闪过了一片淡淡的不豫之色。

“飞虹,你已是我的未婚妻,何必还谨守男女的防线呢!”

四先生的一字一句极尽挑逗之能事,于飞虹的一颗芳心不由得如小鹿般怦怦乱撞。

眼前这位向她示爱的男人,只是她略施美人计的手段,她一点也不爱四先生。

她虽然自信,芳心已如枯井死水般,波澜不生,与杜秋寒同葬于不归谷中。

但四先生温文儒雅的神态,灼灼逼人的目光,竟使于飞虹有些徬徨迷茫起来。

“我……”

四先生精目一扫于飞虹的神情,以为她已屈服在自己的软硬兼施功夫下。

嘴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四先生反手俐落的捉住于飞虹的左手,并且轻轻揉捏抚弄着她的纤纤玉指。

于飞虹娇躯明显的一抖,一双美目陡射出不悦的寒光,她已回过神来。

“四先生,请你……”

“飞虹,表示一下与我合作的感觉……”四先生已到了色胆包天的地步,涎脸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

于飞虹陡觉四先生揉捏玉手的动作,虽然表面上看似轻柔,但实际上力道却是大的很,于飞虹想抽回手一时也不容易。

“果真是一只老狐狸!”于飞虹皱皱眉头。

她忖思间,忽然闻到身后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女子淡淡香味,幽幽传了过来。

四先生以为是于飞虹身上的香味,贪心地深吸了一口气。

“是她……”于飞虹冰雪聪明,早已猜着来人是谁,不由得松了口气,露齿轻笑。

这一笑,可说是倾城倾国,四先生呆住了,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珠子眨也不眨的,盯住了于飞虹灿如春花的脸蛋。

于飞虹眼波流盼,以恳挚的口吻,看看四先生道:“如果你能实践诺言,解开困扰我多年的心中疑云,我……”

“我四先生千金一诺!”不待于飞虹把话说完,四先生已迫不及待的抢答道。

“飞虹,到我住处谈吧!”

于飞虹莲步轻移,却有意无意地朝后微微一望。

四先生乐得在前带路,却没发现于飞虹的神情有异。

还没走几步,只听得几声急促的脚步声,由二人身后传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是瑶华的喊叫声。

半路杀出程咬金来,四先生猛地刹住了脚步。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双冷目似怒非怒地盯着气喘吁吁、神色慌张的瑶华,一张脸变得十分难看。

“瑶华,什么事不好了?……”于飞虹转身走向瑶华,关切的问。

“小姐,慕白公子的伤又复发了。”

“哦?那一定很痛苦,我得立刻赶往探视……”

“四先生……”于飞虹对四先生报以一个无奈歉然的苦笑。

“我会再来找你。”

四先生深深的看了于飞虹一眼,冷冷的说了一句,身形一闪,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瑶华朝于飞虹眨了眨眼,小声道。

“瑶华,南宫世兄一定不听话,下床走动了……”于飞虹美目一溜,早已会了意,脚下快步朝若华的房间走去。

“一定是的!”瑶华紧紧追随在于飞虹的身后。

二人闲谈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

“咻!”

一条黑影一闪而逝。轻功已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若华,快请刘星、茶花守在房门附近!”于飞虹和若华一走进房间,瑶华劈头便对守在南宫慕白床边侍候的若华小声说道。

若华这几天心系南宫慕白的伤势,不但饮食无味,而且寝食难安。

每天夜里不到亥时左右,等南宫慕白酣然入睡,她是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这儿,回到瑶华房间。

这几天,两姊妹都是挤在一张床上睡。

“好……”若华柳眉一皱,虽心中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还识大体,纤腰一扭,便要朝门外走去。

“若华,不用了。”于飞虹沉吟了一会,急急阻止道。

“小姐……”

面对瑶华质疑的眼神,于飞虹抿嘴一笑,低声道:“这样反而更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瑶华眼珠子转了转,顿时会意道:“小姐考虑的周到。”

“世妹,瑶华姑娘……”假寐中的南宫慕白听见于飞虹的声音,霍然张开了双目,眼中盛满了渴盼和欣喜,他口中虽然叫唤着两位姑娘的名字,一双俊目却紧紧盯着于飞虹一人不放。

若华的心好疼。

“南宫世兄,情势所逼,先叨扰一会儿。”于飞虹朝南宫慕白委婉一笑道。

“世妹,是否又遭到什么难题了?”南宫慕白将枕头贴在脑后的床头,然后半坐起身子倚卧,满脸关怀之色,急急问道。

“南宫世兄请安心养伤吧!”

于飞虹话之意,是不要南宫世家和南宫慕白卷入这场是非的事件中。

“谢谢你,瑶华!”于飞虹目光转注在瑶华的脸上。

“姐,你又立了什么大功呀?”若华大眼睛一眨,直觉的问道。

“小丫头,少胡扯!”

瑶华轻俏的白了若华一眼,目光又转到于飞虹脸上,问道:“小姐,若不是婢子及时出现,你会答应四先生的要求吗?”

“我知道你出现后,才答应他的。”

“这么说来,你是不肯随便轻易答应他的啰?”

“在他对我还没有产生作用前,我会珍视我自己。”于飞虹叹了口气。

“小姐,你真的要以色诱四先生?”若华听出了大概,跨近于飞虹一步,失声惊呼道。

于飞虹苦苦一笑。

“若华,说话要有分寸!”瑶华掉脸瞧了瞧床上的南宫慕白一眼,轻叱道。

若华脸色一红,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别怪若华,她说的并没错。”于飞虹轻喟了一声,双眼不安的瞄了瞄南宫慕白。

只见南宫慕白不知何时已重新躺下,双目紧闭,脸色似乎青白了一些,呼吸急促,他在装睡。

“唉,让他听见了也好,这样他就会对我死了心,接受若华的情意。”

“小姐,四先生果然很想得到你。”瑶华对于飞虹的心思自信可了解到七八分,因此虽在南宫慕白面前,也不再避讳了。

“嗯,”于飞虹点点头,“不过,依今晚所见判断,在得到我之前,也许他会先将秘密泄露也说不定。”

于飞虹娇美绝伦的脸上闪过一片异彩。

“哦?”瑶华沉吟了一下。

“小姐是说潜藏在园中的另一条黑影?”

“不错,我相信那人是神秘幕后的手下。”

“是金百轮吗?”若华信口猜测道。

“姑娘,床铺已经收拾好了,请姑娘卸妆就寝。”门外霍然传来拥被、抱枕二位女婢的声音。

于飞虹、瑶华和若华三人不由得同时吸了口气,这两位女婢身手果然了得,衣袂不惊风吹草动,行踪比鬼魅还难测。

瑶华皱了皱眉头。

于飞虹倒是了然于胸的抿唇微笑。

“好。南宫世兄,世妹明早再来看你。”

于飞虹转头随便的朝床上的人说了一句,娇躯一扭,香风飘荡过后,身影消失在门外。

拥被、抱枕二女则紧紧的,伴随在于飞虹身后。

“若华,你也该早点休息,别打扰慕白公子了。”瑶华伸手拍拍妹妹若华的肩膀,轻声吩咐道。

她的两只大眼睛,无限了解、万般怜爱的注视着为情消瘦几分的若华脸上。

“唉!想不到我们姊妹竟然都喜欢了……”瑶华自怜的叹了口气,又看了若华一眼,低首疾步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她这句话的意思……莫非她也有了意中人?”若华对着紧闭的房门,怔怔出神。

“他是谁呢?姊从来没向我提过……”

“难道是那个生死不明的杜秋寒?”

“不可能!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

凝思到这儿,一个想法一闪即逝,若华陡觉心跳加速,内心莫名的慌乱起来。

“莫非……莫非她也喜欢上了慕白公子……”

“若华姑娘,今晚你不必走了。”凝思间,南宫慕白深沉的声音,霍地在身后响起。

若华吓了一大跳,怔怔的转过身子,瞪着倚卧在床头的南宫慕白。

若华所以震惊的缘故,一则是她正在凝思中,冷不防被惊醒回神过来。

“慕白公子,深夜男女同居一室,这……这不太好吧?”若华的头垂得低低的直到胸前,两朵红晕立时飞上了她的双颊,柔声不胜娇羞的道。

两只金莲,却像钉在地上一般,显然没有离去的意思。

南宫慕白浓眉轩动,不解的望着若华突然之间所表露的含羞带怯的神情,脑中则思索着她欲拒还迎,欲语还休之意。

半晌,南宫慕白方才忧然大悟般的急急澄清道:“姑娘,在下不敢冒犯,在下的意思是,今晚我想离开这儿。”

“离开这儿?”若华自觉会错了意,又惊又羞又窘,颊上的两朵红云如同被吓飞了一般,泛上了一片青白。

南宫慕白点了点头,然后起身下床。

若华看得出,他跨出了一步,颠踬了一下后,才稳住犹虚的身子。

“我不想叨扰姑娘太久,而且更不忍眼睁睁地看世妹毁了她的一生。”南宫慕白一脸落漠,道出他非走不可的理由。

“是为了小姐!”

若华怅惘的轻叹一声,然后移步走至南宫慕白身旁,问道:“你想帮助小姐?”

“是的。”

“如何帮法?小姐一向不希望南宫世家插手此事。”

南宫慕白道:“我想尽快的找到玉箫翁苏天放,阴阳判童子奇,开碑手韩东望等人,请他们透露到底是谁主使他们,对世妹不利。等事情一查清楚,世妹就不必做此不值得的牺牲了。”

“慕白公子,你对小姐太好了!”若华点点头,幽幽的道,声音十分干涩。

“世妹一直是我倾慕的人,过去如此,将来也不变。”

“你的心里,除了小姐,容不下别人吗?”若华突然冒出这句话,宛如晓月寒星的眼眸中,淡淡的流泻出一抹哀怨神色。

“姑娘,你……”南宫慕白闻言内心一震,怔怔的望着朱唇半启,神情有些急切的若华。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几日,你难道没查觉出来吗?”若华迎上了南宫慕白的眼神,一点也没有逃避的意思,面泛桃红的道。

面对若华大胆的表明心迹,南宫慕白倒觉得有些局促,他抱拳作揖,感动莫名的道:“若华姑娘的关爱盛情,在下非冷酷无情之人,哪有不知之理,姑娘貌美如花,个性纯洁爽朗,哪个见了不爱,只是——”

若华听得心花怒放,急急催问道:“只是什么?”

南宫慕白以无奈歉然的眼神望着若华,黯声道:“任凭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若华眼圈一红,无言的低下头。

“若华姑娘……”南宫慕白知道刚才那句话伤透了若华的心,不由得感到万分难安不忍,神思惘然踌躇起来。

伤了一位纯洁痴情姑娘的自尊心,往往会带来不测的后果。

南宫慕白心田中一股莫名的激动与歉意,促使他跨前一步,不由自主的双手扳住了若华的肩头。

这种亲昵的举动,若华觉得一股暖流由双肩微微注入,流窜至周身各处,内心的失望、怅惘与难受,顿时烟飞云散。

“慕白公子……”若华螓首微抬,如带雨梨花临风绽放,展颜一笑。眼角眉梢隐含春光,南宫慕白顿觉心旌魂荡,他苦笑一下,硬生生将绮念压下,双臂也倏地抽回来。

双拳交抱,拱手作揖,有些腼腆的道:“姑娘请早点安歇,在下告辞了!”

若华见挽留他不住,于是不再为难,朱唇启绽,吐出出自肺腑的温馨软语:“慕白公子一路上要保重身体,病体初愈的人,最忌奔波劳累……”

“多谢姑娘关心。”

“不送公子了。”若华右袖微抬,离情依依,万般不舍的道。

南宫慕白以感激迷惘的眼神望了若华一眼,便头也不回,打开房门,身影疾速的隐没在夜色中。

若华疾步跟至房门口,定定的望着门外晕黑的景物轮廓,两只大眼晴中闪现着神光,抿嘴而笑。

“他明白了!只要他明白我心就好了!”若华个性天真活泼,在心中欢喜的呐喊着。

若华抛却了少女的矜持,动之以情,南宫慕白那轻按双肩,以及临别一瞥的动作眼神,使若华感到生机无限,信心大增。

第二天一大早,在于飞虹房内,若华将南宫慕白坚持深夜离去的事告诉于飞虹,当然,她保留了有关她的一小部份。

正端坐在铜镜前,让画眉为她梳妆打扮的于飞虹,眉心一皱,半埋怨半关切的道:“南宫兄身子犹虚,还须静养数日,怎么——”

“慕白公子是为小姐好!”若华仿佛不忍自己的心上人被轻责,于是急急的替南宫慕白说好话。

于飞虹雪里肚明,对着铜镜里的若华倩影莞尔一笑。

若华瞥见于飞虹调侃的眼神,两颊阵泛红霞,娇羞不已。

“妹妹,慕白公子还对你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瑶华在八仙桌旁的椅上坐着,轻巧一笑,下意识的低声问道。

“姊姊少胡扯,慕白公子不是那种人。”若华不依的扭扭小蛮腰,呶着小嘴道。

“哪种人哪?”瑶华存心逗着她玩,于是大眼睛眨了眨,调皮的追问道。

若华不打自招,双颊如火烧般,心头燥热,霍地冲向瑶华身旁,两只小手握成拳状,交替地轻打着瑶华的肩背。

“姊姊,你欺负我,我不依哪!”若华气喘吁吁的娇喊道,手下却不着力。

瑶华也不抵挡或闪躲,只是格格的笑着,但当她目光投注在若华幸福娇羞的脸上,不由得羡慕的叹息出声。

眼前又浮起了那个人的身影。

若华发觉姊姊神色有异,若有所思,立刻停住了手上动作,低头细声关切的问:“姊,疼吗?”

瑶华并不答话,又长叹了一声。

一旁的于飞虹耳边听见两姊妹玩闹的有趣,唇角边牵起一抹羡慕的微笑,内心却无奈的想着:“南宫世兄对我情深义重,只怕我要辜负他的美意了。”

“我的心早已留在不归谷中,不管秋寒是生是死。”

“看若华对南宫世兄如此痴情,南宫世兄若能得偶如此,夫复何求!”

“姑娘,头梳好了,你满意吗?”画眉停止了梳头的动作,侍立在旁,微偏着头轻声问着。

于飞虹方回过神来,瞄了铜镜中自己一眼,见画眉的一双巧手,又梳出了第十八种别致罕见的发型,抿嘴轻点螓首,微微一笑。

但她似乎心中有事,无心欣赏头上巧梳,侧脸吩咐道:“好,你下去吧。”

“是。”画眉完成了份内的职责,不多说一句话,低头疾步的离去。

她的脸色似乎又回复了初来时的冷漠。

等画眉一走,于飞虹立刻站了起来。

“你们有没有发现画眉和前几天不一样?”于飞虹轮流着看着瑶华和若华二人,眉宇似有忧色的道。

“对啊!前几天她还跟我和茶花有说有笑的,怎么今儿个象个泥雕美人一样?”若华不解的皱皱眉头。

“不仅画眉如此,理厨、调味、奉衣……都有所改变,我看事出必有因。”瑶华提出疑点道。

于飞虹点点头,表示她也注意到了,沉吟了一会儿,分析道:“一定是金叔发现了我们欲感化八龙女的企图,施予八龙女压力,八龙女不敢反抗,于是回复了初时冷酷的面目。”

“我们不露声色,他是怎么发现的?”若华道。

“金叔老谋深算,任何事情对他来说,瞒的过一时,却瞒不过永远,何况又有幕后主使人施加压力……”

“小姐,咋晚婢子想了一夜,觉得八龙女跟在咱们身旁,就好像背上芒刺一样,我敢说昨晚拥被、抱枕二人,是奉命来监视我们的。”

“我也是这么想。”于飞虹道。

“姊,你想除掉八龙女吗?”若华睁大一双杏眼,大惊小怪的失声道。

毕竟,她和八龙女处得最好,所以神色有些不忍和慌张。

瑶华摇摇头,微笑道:“八龙女只是受人利用的无辜羔羊,一旦完全脱离桎梏,一定会再恢复善良纯真的本性,花样年华,任何人都不忍摧折……”

若华吁了口气。

瑶华正待说些什么,这时房门“呀然”一声被推开,只见理厨和调味二人手上各端了几盘冒着热气的早点,步履轻盈的走了进来。

两位婢女动作干净利落的将早点摆放好桌上,屈身敛衽为礼,向于飞虹问安道:“姑娘早,早点请趁热食用,小婢一个时辰后,再来收拾。”

于飞虹闻言,若无其事的点头微笑。

这时,二位婢子转身便欲离去。

在以往,理厨和调味都是侍立在于飞虹身边,等于飞虹吃饱后,再收捡好碗碟、筷子后才离去。

“慢着!”若华突然大声制住了理厨和调味。

身法迅疾,已经跨过门槛的二位女婢,不由得停下脚步,迟疑的互望一眼,然后回头以惶恐惊疑的目光看着若华。

若华突然换上了一副亲切的口气,走近二婢,微笑着道:“你们待会儿到我房里来,昨天中午吃的那道醋溜黄鱼味道真好,我想向二位请教做法。”

原来是这么回事,理厨和调味似乎松了口气和对望一眼,理厨恭声回道:“是,等我二人忙完了就到姐姐房里侍候。”

“下去吧。”

等二婢身影走远,于飞虹细声笑问道:“若华,你是在和金叔较量吗?”

“嗯,我相信我赢得了他。”若华一副自信的道。

“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瑶华眉头深锁,若有所思的道。

“要不要请周杰和姜金出来,共谋对策?”若华见瑶华的凝重神情,向于飞虹建议道。

于飞虹想了一想,道:“我看不用了,他二人正在兴致勃勃的苦练武功,若非急事,不必打扰,而且我已想好了对策。”

瑶华见于飞虹一副成竹在胸的神态,心想不知和她心中想法有何不同,于是问道:“小姐,可否告知?”

“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们。”于飞虹神秘兮兮的道。内心却仍在斟酌此路是否行得通。

瑶华便不再追问。

“小姐!”刘星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进来!”于飞虹知道刘星有要事禀报,立刻命令道。

茶花也跟在后头,大步走进。

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慌张。

“什么事?”于飞虹面色凝重的问道。

刘星匆匆一抱拳,便道:“昨晚三更时分,前院发生了打斗。”

“什么?我们怎么没有发觉呢?”于飞虹大惊失色的叫道。

瑶华和若华也吃惊的互望一眼。

“糟了,会不会和慕白公子有关,万一……”若华一颗心如吊桶般,七上八下的,手心已冒出冷汗。

“这场械斗不但无声无息,而且很快就结束了。”茶花补充道。

“哦?”于飞虹思索着茶花的话,立刻猜测道:“难道这场械斗使的是暗器或者点穴法?”

茶花娟秀微黑的脸上展露着佩服之色,拱手道:“小姐果然冰雪聪明,其中一人正是以点穴手法,出其不意的制服另一人。”

“有没有看清楚那两人是谁?”若华脸色发白,催问道。

刘星摇头道:“我们遵照小姐吩咐,不敢打草惊蛇,所以隐身在一丈开外窥看,黑夜中未看清楚那两人是谁,不过他们显然认识,先前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人身材较矮小。”

“然后呢?”于飞虹秀眉一扬,问道。

“躺在地上的一人立刻被身材矮小的那人负在背上,飞纵出庄院外,疾若弩箭脱弦而去,一眨眼就不见了。”刘星道。

“我和刘星都被那人的高绝轻功吓得目瞪口呆!”茶花接口道,一脸惊叹。

瑶华心忖道:“以刘星和茶花莫测高深的武功,能让他们佩服的高手,恐怕武林中找不出几人来,可见此人武功的厉害。”

“这么要紧的事,怎么到现在才告诉我?”于飞虹的口气没有责备,只是奇怪。

“我们本来打算立刻报告小姐此事,正要离开时却发现现场还有一人。”茶花解释道。

“是谁?”若华问道。

“金百轮。”茶花道。

“是他?”于飞虹皱一皱蛾眉。

“昨晚乌云遮月,等乌云散了一部分后,我二人才看清楚金百轮也站在那里。”刘星道。

“我二人怕金百轮发现我们行踪,所以暂且按兵不动,唉,昨晚一夜可真难熬呢!”茶花苦笑道。

“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于飞虹对二人感激的一笑,吩咐道。

刘星和茶花二人依言退了下去,照往常一样,除了练功的时间外,他们其余时间都在暗中巡护。

“小姐,依你看,那二人是谁呢?”若华迫不及待的问道,她心中可千万个不愿意被制服的那人是南宫慕白。

转念一想,也不可能,因为南宫慕白在初更左右就离开了。

“那二人一定和神秘幕后人有关,因为金百轮也在场,他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好戏结束。”于飞虹肯定的道。

瑶华和若华不约而同的点头,表示赞同于飞虹的推断。

“小姐,四先生昨晚大胆冒犯你,小婢在想,此事是否和他有关?”瑶华怀疑道。

“嗯,你怀疑的有理,如果我们大胆假定被制服的那人是四先生,那制服他的那个高人又是谁呢?”于飞虹急切的眼神在若华和瑶华二人的脸上交互逡巡着。

“唉!看来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若华叹气道。

“不,越复杂越好,至少我们多了些推断揣测的途径。”于飞虹安慰若华,为自己打气。

“小姐,属下求见。”是金百轮的声音。

“进来!”于飞虹朝瑶华和若华二人眨眨眼,然后莲步轻移,拉开桌旁椅子坐下,然后端起一碗燕窝粥,浅尝了一口。

瑶华和若华则装出一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分别侍立两旁。

金百轮缓步走了进来,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眸,先扫射了三人一眼,脸色甚至凝肃。

“小姐,这饭菜你还满意吗?”金百轮哈着腰,小心谨慎的问道。

“满意,理厨和调味的手艺丝毫不比皇宫御厨逊色。”于飞虹赞美道,同时挟了一口鲜酱笋吃下。

金百轮欣慰的淡笑一下。

“金叔,你来这里,不是专门看我吃饭的吧?”于飞虹放下碗筷,螓首抬高,望着金百轮,两只凤眼激射着点点的光芒。

“当然!”金百轮避开于飞虹慑人的眼神,道。

“属下是来告诉小姐,各位今后可以安心在这儿住下,衣食住行样样有专人侍候,高枕无忧。”

“哦?你们不再派人追杀我们了?”瑶华见金百轮说得神气活现,讽刺道。

“你们保证以后不再发生,像南宫慕白被暗算类似的事?”若华瞪着金百轮道。

“哼!好个伶牙利嘴的鬼丫头!”金百轮在心中暗骂,脸上可不敢露出半点愤怒与不耐烦的表情。

“属下可以保证,而且事实上我们一直在保护小姐。”金百轮眼睛看着于飞虹,奉承的道。

“我现在不是在你们的‘保护’之下吗?金叔,我想问你一件事。”于飞虹站起身子,抿嘴道。

金百轮眼神内烁,道:“小姐请说,只要属下能说而且知道的事,一点也不隐瞒。”

于飞虹鼻中冷哼一声,道:“金叔爽快,我要知道四先生的下落。”

金百轮震了一震,呐呐的道:“四先生对你那么重要吗?小姐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或听见了什么?”

“在你们的严密保护之下,我能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于飞虹苦笑了一下。

“只是金叔看得出来,他很关心我,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问一问。”于飞虹续道。

“是,是,四先生色胆包天,企图对小姐无礼,属下猜测此刻他已遭到应有的报应了!”金百轮正色道。

“啊!惩治他的人就是主使你们的幕后人吗?”于飞虹并不太关心四先生的生死,而急欲想套出金百轮的口风。

金百轮脸色一凝,苦笑道:“小姐,你问的太多了。”

“好,我不问,你没事就退下吧。”于飞虹左袖一挥,装做不在意的吩咐道。

“小姐,属下奉命行事,小姐请勿见怪!”金百轮沉吟了一下,抱拳作揖道,立即转身离去。

“小姐,我看金百轮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掳走四先生的那人,八成就是神秘幕后人。”若华看金百轮已走不见了,信口直断道。

于飞虹不置可否的“嗯”了声,两道蛾眉微微一皱,思索道:“他到底是怎么个三头六臂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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