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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才子巾帼 相得益彰

庄璇玑道:“看阁下十分文雅,是个明辨是非的人,所以,我们没有心伤害你,但现在,只有放手一战了。”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姑娘逼迫在下,在下也只好放手施为了。”

庄璇玑道:“巢南非,你小心一些,我会杀了你……”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庄姑娘,你可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如不先说明白,也许,你还有三分机会,你这么一说明,只怕连一分机会也没有了。”

庄璇玑道:“试试看吧!巢南非。”

巢南非道:“在下正要试试。”

忽然扬手一指,点了过去。

一缕指风,带起了一股强烈的破空劲风,直射过去。

庄璇玑竟然没有闪避。身子一闪,踏中宫,直攻而上。

右手一掌拍出,击中了巢南非的右肩。

巢南非呆了一呆,左手疾快的反击了一掌。

庄璇玑娇躯一缩,竟用左肩的一部份,接下一掌。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你已中了摧心掌。”

庄璇玑忽然一抬右手,一掌拍在了巢南非前胸之上,人却突然向后退开。

巢南非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道:“你不怕摧心掌?”

鲜血连绵喷出。

庄璇玑冷冷说道:“我说过,我要杀了你。”

巢南非道:“我不明白,摧心掌无坚不摧,你怎会不怕?”

庄璇玑道:“天竺武学,未必是天下第一等武功,还不足以在中原武林道上称霸。”

巢南非双手捧心,缓缓坐了下去,口中连声说道:“这不可能啊,不可能!”

喝声中倒了下去。

庄璇玑身子摇了两摇,似欲向地上倒去。

柳媚疾快的奔了过来,伸手扶住了庄璇玑,道:“姑娘,你……”

庄璇玑道:“我不要紧,还支撑得住……”

伸手由衣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

她的手微微发抖,已然无法打开瓶塞。

高空接过玉瓶,迅快的倒出了两粒白色的丹丸,道:“要服几粒?”

庄璇玑嫩红的脸色上,已然泛起了一片青白,道:“两粒够了。”

高空把两粒丹丸,投入了庄璇玑的口中。

庄璇玑吞下药丸,略一定神,道:“快!给他两粒药丸服下。”

高空微微一怔,道:“给什么人?”

庄璇玑道:“巢南非。”

高空道:“姑娘还要救他么?”

庄璇玑道:“不能让他死,服下药丸后,点他双臂双腿上的穴道。”

高空依言施为。

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药物,但却有着很奇大的效用。

巢南非服用过药物之后,竟然立刻清醒过来。

他睁开了双目,挺身坐起,才发觉了双腿、双臂,穴道都已被人点中了。

但他脸上仍然是一片惊异之色,望着庄璇玑呆呆的说道:“你没有受伤?”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就算我受了伤,也不是很严重,对么?因为我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巢南非道:“那怎么可能呢?摧心掌,摧心蚀骨,中掌的人,会立刻瘫痪,你怎么还能站在这里说话?”

庄璇玑道:“我说过,天竺武学,虽然奇幻凌厉,但它却未必真能伤人。”

巢南非突然叹息一声,道:“看来,姑娘是活人塚一个劲敌,那一次,在活人塚没有杀了你,留下了一大祸害,在下既然败了,任凭处置吧!”

庄璇玑冷冷说道:“你是执迷不悟了?”

巢南非道:“杀剐随便,在下绝不求饶。”

庄璇玑道:“巢南非,小妹想不明白,活人塚有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吸引了你,竟然会使你对他们如此的忠贞?”

巢南非道:“姑娘非我,怎知我心中的想法?”

庄璇玑道:“你是为名利所惑,还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巢南非冷冷说道:“面对着一个美丽的姑娘,我不愿出口伤人,但你不会问出什么,我也不会说什么,你不用多费心机和口舌了。”

马鹏道:“活人塚有不少折腾人的手段,在下绝不会输给他们,阁下如是想试试……”

巢南非怒声接道:“尽管施展!”

马鹏道:“你可是认为自己是铁打、铜浇的人?”

踏上一步,抓起了巢南非。

庄璇玑摇摇头,道:“马鹏,不可伤人。”

马鹏道:“姑娘,这个人像是中了邪。”

庄璇玑道:“不论他的想法是错,是对,但咱们要尊重他……”

马鹏接道:“姑娘,他是咱们的敌人,而且,杀伤了咱们的人。”

庄璇玑道:“所以,咱们也可以杀了他,但不能污辱他,他如是根本不明白是非的人,就认为他是个坏人,也不是他的本性。”

巢南非神情激动,全身在微微发抖。

庄璇玑这几句话,比杀了他的威胁,还要强大十倍。

马鹏道:“姑娘,是不是要杀了他呢?”

庄璇玑道:“是,你现在可以下手了。”

“慢着!”巢南非突然间高声叫喊。

放下了扬起的右手,马鹏冷冷说道:“怎么?你怕了!”

巢南非望了马鹏一眼,缓缓说道:“我要死去之前,请教庄璇玑两件事。”

庄璇玑道:“好!小妹洗耳恭听。”

巢南非道:“第一,你为什么不怕摧心掌?”

庄璇玑道:“很难回答,既然有人练成了摧心掌力,就应该有一种抗拒摧心掌力的办法。”

巢南非道:“你真有这种武功?”

庄璇玑道:“那要问你自己了,你是否真的发出了摧心掌力,我现在完好无伤,这答案,除了你之外,又有何人能够回答。”

巢南非叹一口气,道:“不论你是否能避过摧心掌,但你还无法抗拒活人塚,你如想保有清白,只有一个办法,自绝一死。”

说完话一闭双目,接道:“你们可以下手了。”

马鹏右手一挥拍了下去。

这一掌打得很结实,一掌震断了巢南非的心脉。

庄璇玑却有意阻止,摇头不让马鹏下手。

但马鹏却没有回头望过一眼,而且,出手奇快,就算庄璇玑想喝止,也有些来不及了。

庄璇玑缓步行了过来,脸色一片肃然。

四大凶煞自追随庄璇玑以来,从没有见过她这样冷肃的脸色。

不用发问,马鹏已先行招认,道:“我诚心杀他。”

庄璇玑道:“哦!为什么?”

马鹏道:“他们伤了金蛟,而且,威慑银龙,留下他,有害无益。”

庄璇玑道:“我不喜欢杀人,对阵之间,性命相搏,失手杀人,那是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可以不用杀他,至少,我们要找出一个杀他的理由。”

马鹏道:“树威,姑娘有太多的优点,使我等心生敬服,但在下经过了这些时期的观察之后,发觉姑娘也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庄璇玑道:“请马兄指教。”

马鹏道:“太仁慈,有恩无威,也很难立足江湖。”

庄璇玑点点头,道:“也许,这就是妇人之仁了。”

马鹏道:“属下不敢妄论,不过姑娘已说过要杀他,在下也算是奉命行事。”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我没有责备你杀他的意思,只是觉着,杀了他,不如留下他的用处大些。”

马鹏沉吟了一阵,道:“我说不出道理,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马鹏说的对,巢南非不可能被姑娘收用的。”

说话的是方真,一袭青衫,缓步行了过来。

庄璇玑道:“你认识他?”

方真道:“不错,也同时看出了咱们处境的危险。”

庄璇玑道:“哦!活人塚,准备全力侵犯了。”

方真道:“对!他们已经出动了属于自己的人,这件事,他们已决定不会罢手了。”

庄璇玑道:“那也好,今天,我们才真正的接触到了活人塚的力量,虽然很可怕,但总算是照过面了,此后,他们很可能会以真正的实力,和我们一决胜负了。”

方真道:“我们的胜算不大。”

庄璇玑道:“我知道,但已是马临悬崖,船到江心,我们已经无法逃避了。”

方真道:“唯一能补救的,只有智慧,我不敢说,我们一定可以胜过对方,至少,我们能多一些机会。”

庄璇玑道:“方真,如何计划,要劳动阁下了。”

方真道:“我会全力以赴,不过,要姑娘先答应一件事情。”

庄璇玑道:“哦!什么事?”

方真道:“把你指挥璇玑堡的权力交给我。”

庄璇玑道:“好。”

方真道:“别答应的太快,我要的是绝对的权力,连你包括在内,都要严格的遵守令谕,这是唯一可渡过这一次劫难的机会。”

庄璇玑道:“我可以答应你。”

方真回顾马鹏等四人一眼,道:“还有他们。”

庄璇玑道:“他们,也都会听命行事。”

方真道:“我是要他们由衷的听命行事。”

庄璇玑道:“好!你问问他们吧!”

方真笑一笑,道:“马鹏、银龙,你们的想法如何?”

马鹏道:“我们听庄姑娘的令谕行事,如若,庄姑娘把权力交给了你,我们会一切听命行事。”

方真道:“好!璇玑姑娘,现在可不可以把权力交给我?”

庄璇玑道:“现在,已经交给你了。”

方真道:“好!姑娘先接受在下一个令谕。”

庄璇玑微微一怔,道:“敬候示下。”

方真道:“敌势强大,不可力敌,请姑娘开放璇玑堡中的隐密,把人手全数撤到大厅中去。”

庄璇玑道:“好!一切都遵命行事。”

方真道:“陈总管何在?”

一直隐藏于西厢之内的陈振东,负责指挥西厢的弩箭手,应声行了出来,道:“属下在此。”

方真道:“西厢之内,还有多少人手?”

陈振东道:“十八名弩箭手,死去三个,伤四个,不过伤的不太重,还可放箭拒敌。”

方真道:“伤亡不重,东厢内还有几个人?”

陈振东道:“东厢之内,有郎四娘负责指挥,共有一十四人,没有伤亡一人。”

方真道:“好!把食水、粮食,全都迁入大厅地下密室中,够咱们这些人食用多久?”

陈振东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但约略估算,大概总可以支撑半个月之久。”

方真道:“除了两厢的弩箭手外,还有多少可用之人?”

陈振东道:“还有内宅一部份人,在下就不清楚了。”

庄璇玑道:“内宅之中,除了我父母之外,还有我六个女婢,伤势将好的师兄,流星刀于佩,八个家将。”

方真道:“能不能把他们也集中放大厅之中?”

庄璇玑道:“我要他们立刻搬迁。”

方真道:“家兄已恢复大部份体力,再加上在场的诸位,人力勉可够用了。”

庄璇玑道:“方兄,小妹在东、西两厢布置的弩箭手,可以相互的支援,而且,我已经精密的算计过,他们的隐蔽很好,弩箭伤敌,极具效果,让出东、西两厢,岂不是缩小了咱们防守的阵地?”

方真道:“我自有道理,陈总管,立刻行动,天亮之前,全部迁入大厅。”

庄璇玑看他不愿解释,也不便多问。

方真笑一笑,道:“鬼刀、妙手、暗箭、毒花,请登上屋面,监视四面的敌人,照估计,他们已不会在今夜再有攻势,但咱们不得不防,如有警兆,立刻传入厅中。”

马鹏等虽然心中不服,但却不敢争辩,只好登上屋面。

在严厉的令谕之下,所有的人,都开始行动。

不到天亮,都已办好。

方真一直坐镇在大厅中,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休息。

他连夜作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稳住了南长命的伤势。

直到一切就绪,方真才下令,把二十名弩箭手,及庄璇玑、四大凶煞、陈振东、郎四娘、银龙、田玉、王雷等,全数召入了大厅中。

庄璇玑冷眼旁观,眼看他完全破坏了自己的防御计划,心中十分纳闷,几度想出手阻止,但想到他满腹经纶,绝世才华,定然别有安排,一直隐忍未发。

方真并没有分散内宅中人的防围,八家将、六女婢,都安排在防守密室。

二十九个弩箭手,除了十五人仍然随身携带着匣弩之外,选出十二个精壮的弩箭手,分配在大厅四个角落之处,一人登上屋面,两人守在大厅的角落之下。

方真开始介绍他设计出来的一种特殊暗器,那是一种纯铁打造特殊钢箭,用强力的弹簧,发射出去,不但威力强大,而且取位极准。

方真说明了施用之法。

庄璇玑明白了,四大凶煞也明白了,十二个铁铸的巨型钢弩,用一种手摇的转把控制,每一个巨型钢弩,都固在一定的地方,因为重量很大,无法用人力移动,四高八低,构成了一种交叉的箭网,进入了大厅的人,很难逃过这严密的箭网。

二十九个弩箭手,就位之后,方真才笑一笑,对庄璇玑道:“姑娘,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

庄璇玑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一部份,还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方真道:“是我撤退两厢弩箭手的事?”

庄璇玑道:“对。”

方真道:“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的人手太少,我们受不起损失,而且,这座大厅之中,也必需二十个以上的弩箭手,才能配合我十二个铁弩的钢箭,配合成一片浓密的箭网。”

庄璇玑道:“但撤退两厢,给敌人一个进入的机会。”

方真道:“这一点,我已有了预防,姑娘但请放心。”

庄璇玑道:“不能说出来了?”

方真道:“不是不能,而是不便。”

庄璇玑道:“哦!”

方真笑一笑,道:“姑娘,相信我,等这一次事情过去之后,我会详细的说明经过,如若有什么错失之处,在下愿受姑娘的责罚。”

庄璇玑道:“我已经把大权交给了你,如何还能责罚你。”

方真道:“过了这个劫难之后,不论胜败,我会把权力交还给你。”

庄璇玑道:“只要你措施得当,由你主持大局也是一样。”

方真哈哈一笑,道:“喧宾夺主,岂是在下愿为的。”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方真,此时此情,不是我们争辩的时刻,你比我善于观机,而且,有一肚子令人莫测的学问,不论你是否愿意,我现在已经把管理璇玑堡的责任,交给了你。”

方真道:“当仁不让,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带你们渡过这个难关。”

庄璇玑道:“方真,我信任你,我相信,他们也都是一样的信任你,所以,你不用把这实贵的时间,浪费花口舌之上了。”

方真道:“好!如若我的推断不错,活人塚来的人,都是他们之中的高手,就算咱们艺有专长,但拚到最后,咱们也会是一个全军覆没,因此,咱们不能硬拚。”

庄璇玑道:“那些巨型铁弩,真的能够拒挡住活人塚的全班人马么?”

方真道:“不能,所以,还要诸位补助。”

目光转注到银龙和峨嵋双剑的身上,接道:“三位最重要的一个任务是诱敌。”

银龙道:“诱敌?”

方真道:“对!你们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方出现一下,以激对方。”

银龙四顾一眼,道:“就在这一座大厅之中么?”

方真道:“对!因为这个地方不大,所以,我们才能控制全局……”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已经设计了一些灯光,会在这座大厅中,造成很多幻觉,那会对一个人真实武功,有很多的影响,所以,诸位还必须要化费一番功夫,以熟悉这里的一切。”

马鹏道:“我们呢?是不是也有工作?”

方真道:“有!我这里有一张绘好的图,诸位仔细看看,我来解说。”

摊开了一张大图。

其实,这张图,就是这个大厅,骤然看上去,实在看不出什么?

但经方真手中彩笔一勾,一面解说,立刻吸引住了在场之人的全部精神。

听完了方真的计划说明,每个人的心中,都忧喜参半。

这不但是一个精密的计划,而且,还要精密的配合。

凶险处,在它的变化控制上,不能有一步错失,快一点,慢一点,真可能赔上老命。

这就使得所有的人,都兢兢业业,很认真的练习。

事关生死,每个人,都不敢大意。

方真又下令封闭了门户,除了留一些通风的气孔外,很难有天光透入厅中。

大厅中立刻一片黑暗。

别说是在夜间了,就算是大白天,只要关上了铁门,大厅中,也会变的一片漆黑。

方真让群豪在黑暗中练习行动。

厅中之人,除了弩箭手外,都是武林中的高手,目力异于常人。

骤然间,也许不能适应,片刻之后,就可以适应如常了。

方真又下令,开启了灯光。

十几盏孔明灯,在方真的指令下,不停的忽隐忽现。

灯光闪烁,给人一种变化莫测的感觉。

这一阵演练,足足化了有两个时辰之久。

虽然,这不是搏杀拚命,但一个个,都累出了一身大汗。

庄璇玑也参与了演习,但她聪慧过人,化去的气力不多,还余下了不少观察的时间。

她虽然还不能了解了全盘的奥妙,但已感觉到这是一件江湖从未有过的设计。

铁弩、铁人,陪了真人的行动,灯光隐现,又增不少神秘、奇幻。

方真虽然没有参加练习,但他控制全局,精神集中,也耗去很多的精力,他身体本弱,几次演习下来,已经汗透重衣,下令休息之后,人已经快晕了过去。

庄璇玑扶着他,行入密室中休息。

方真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了一阵,睁开眼睛,见庄璇玑仍然坐在榻前,笑一笑,坐起身子,道:“你为什么还不去?”

庄璇玑道:“要我到那里去?”

方真道:“休息,你必须保持体能,一旦我不能主持时,由你接替。”

庄璇玑道:“你没有教过我,我怎么会帮你主持?”

方真道:“你没有看到么?我派你站的那个位置,那是天枢主位,很清楚的看到了我的举动,以你的聪明,我想,已经记得很熟悉了。”

庄璇玑道:“看来,你比我聪明多了。”

方真叹一口气,道:“璇玑,士为知己死,你是明白事理的人,所以,我可以坦坦白白的告诉你。”

庄璇玑道:“好像是很严重的事情?”

方真道:“是!我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在活人塚闷了很久,身体就更坏了……”

庄璇玑接道:“现在,这里是璇玑堡,你已经离开了活人塚,而且,美女相伴,你应该觉得很愉快才是。”

方真打量庄璇玑一眼,道:“你实在很美,老实说,我也不想死,生死这一关,本来我早就看开了,现在,我好像有些不想死了。”

庄璇玑道:“你医术精湛,真要是不想死,一定有自救之法。”

方真道:“璇玑,只怕,我没有这个机会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呢?”

方真黯然叹息一声,道:“这些天来,我日以继夜的工作,已然消耗大部份的元气,有如油枯、灯乾,实在没有力量再撑下去。”

庄璇玑道:“不!你不能死。”

方真笑一笑,道:“璇玑,你该了解这些道理的,我带着先天的缺陷而生,无为而活,我能为你作了这么多的事,你该已经很满足了!”

庄璇玑道:“我!我不让你死。”

方真道:“好吧!我试试看,不过,这是没有把握的事,我如一旦倒了下去,你要记着接替我的工作。”

庄璇玑道:“但我留下的天枢主位呢?”

方真道:“有我哥哥接替。”

庄璇玑道:“如若你现在不再为各种事务费心劳力,能不能活下去?”

方真道:“不能,不过,我也不会三五天内就死,我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我能撑到最后一刻。”

庄璇玑黯然泪下,道:“都是为了我。”

方真笑一笑,道:“不是,我为表现一下自己的才华、智略。”

庄璇玑缓缓站起身子,道:“方真,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事情,我会来找你。”

方真点头一笑,闭上了双目。

庄璇玑也看出了方真的虚弱身体,已经到了油将尽、灯欲枯的情境。

一个人真折丧了所有的元气之后,纵然有灵丹妙药,也无法使他康复。

方真以极度虚弱的身躯,必须好好的调养时刻,很不幸的,却担当了最重要的工作,十余日不眠不休,耗尽了他所有元气,这时刻,还能撑下去,全凭他一股坚强意志和一个期盼的心愿。

这个心愿一旦实现了,他的意志力,也立刻会松懈下去,那时候,谁也无法救他了。

庄璇玑独自行入了大厅,坐上操纵机关的枢纽。

方真很了解自己的缺憾,所以,对自己的保护,十分严密。

一面纯铁作成的罩子,把自己围在那罩子中。

铁罩上开了很多细孔,可以看清四面的情形。

大厅中布置的交射灯光,可以照亮了每一处的角落。

她记忆强烈,按照方真操纵的手法,希望能先熟悉一下控制十二铁人的方法。

但她忽然间,觉着自己的心中好纷乱,乱的无所适从。

庄璇玑从没有过这样的困扰过。她惊讶自己何以会变成了如此一个没有用处的人。

她要找出原因,只好停下手来,静静的坐着去想。

但脑际中竟然是空空洞洞,宛如一张白纸,越想越不明白。

突然间,脑中出现了一个幻影。是方真,方真躺在那木榻上,默默的和死神抗挣。

像一道闪电似的,击触了庄璇玑的灵机。

她明白了,她心中要想的,竟然是方真。

不知何时,这个才华绝世,虚弱多病,又放荡不羁的少年,竟然闯入了她的心中,站的是那么稳,植的是那么的深。

她竟然没有抗拒的余地。

她忽然飞身而起,奔回了密室。

她一向自觉是超于人上,灵台清明,她永不会能信,世界上,会有一个人,令她想念。

但她不相信的事,竟在不知不觉中实现了。

方真,竟然侵入了她的心灵。

密室中一切如常。

方真静静的躺着不动,很安详,动也不动一下,几乎叫人无法确定他是否已经死亡。

庄璇玑想叫醒他,但还是勉强忍住。

强敌密布在四周,随时可能会攻入堡中,此刻时间,真是寸阴如金。

但方真难得有一次好睡,对一个身体虚弱,像方真这样的人,一次好好的睡眠,对他的帮助很大。

庄璇玑忍耐着。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方真终于醒了过来。

眼看到庄璇玑坐在了床边,也无抱咎之色,笑一笑,道:“我睡了很久的时间吧?”

庄璇玑道:“嗯!两个时辰吧。”

方真挺身坐了起来,道:“外面没有动静吧?”

庄璇玑道:“巢南非死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派人来过。”

方真哈哈一笑,道:“不急,再有两个时辰,他们才会攻来,璇玑,去叫他们休息一个多时辰,再准备迎敌。”

庄璇玑道:“你好像很有把握?”

方真道:“不错,我有把握。”

庄璇玑道:“为什么?”

方真道:“这是一种推算,不论什么事,都有一种轨迹可寻……”

庄璇玑道:“方兄,任何事情都可以算,但战场上的变化,如何能算呢?所谓军情紧急,瞬息万变,他们会立刻来,也可能,就此退走,不再攻来,你猜他们会在两个时辰之后攻来,很难叫我心服。”

方真缓缓下床,道:“再有两个时辰之后,你就会得到证明了。”

庄璇玑道:“就算被你猜中了,也不会使我心服,何况,你猜中的机会不大。”

方真道:“庄姑娘,这不是猜,而是算,猜的事情,不可靠,但算的事情,却是十有八九会中。”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你还算到了什么?”

方真神情突然间变的十分严肃,缓缓说道:“你要我说真话么?”

庄璇玑道:“是啊!”

方真道:“那很好,你现在看看,现在璇玑堡中的人,那一个不该死?”

庄璇玑呆了一呆,道:“这是什么意思?”

方真道:“尽我们的能力帮助他,让他在最危机的时候,不过,璇玑,我只能救两个人,不能多,多了,那就会一个也救不活。”

庄璇玑道:“你怎么忽然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你的机关埋伏,巧妙安排,难道只是为了让璇玑堡中的人死亡?”

方真道:“非也,非也,我看巢南非之后,才知道这种结果,璇玑,相信我,我推算不会有错。”

庄璇玑心中明白,方真说的是实话,至少,他说的是由衷之言。

以她绝世的才慧,一时间,竟也想不明白。

方真道:“你在想什么?”

庄璇玑道:“想不通的事情很多,第一,你凭什么算出他们四个时辰之后,会攻来,第二,我选了一个不希望他死的人,你如何能把他送出去,为什么,只能送走两个?”

方真道:“第一个问题,太复杂,不是很快能够解说清楚的。至于第二个问题,我倒可以告诉你。”

庄璇玑道:“洗耳恭听。”

方真道:“一只天船,借今夜之风,可以把他们送到五十里外,活人塚虽然已封锁了璇玑堡四周,但他们却无法封锁四周五十里。”

庄璇玑道:“天船,什么叫天船?”

方真道:“船是在水上行走,但我造的一种船,可以在天上走,所以,我才叫它天船。”

庄璇玑道:“方真,你带了天船来啦?”

方真道:“这艘天船,是我进入了璇玑堡后,才制造的。”

庄璇玑道:“那一定是一件极为精巧之物,能坐两个人,也应该相当的大,我怎么没有瞧到过呢?”

方真道:“说穿了,并不是一件稀奇之物,当年楚、汉相争,张良一曲箫音,吹起了江东八千子弟兵的乡愁……”

庄璇玑接道:“我明白了,是一只大风筝。”

方真道:“对!一只风筝,不过,经我改良很多,只可惜,还未能改造的很完美,唉!如若再给三个月的时间,我相信,我可以把它改造的更为完美一些,只要风向不错,飞行数百里,也非难事。”

庄璇玑道:“如是今夜无风呢?”

方真道:“不会的,现在是有风的季节,璇玑堡三面空阔,一面临山,这地方,是一个风道。”

庄璇玑道:“方真,我们可以和他们抗拒多少时间?”

方真道:“最多三天,少则我们只有一日夜的机会。”

庄璇玑道:“哦!那十二个铁人,也不能派上用场?”

方真道:“能,不过,他们很快会找出了破解之法。”

庄璇玑道:“方真,不会这么悲观吧!”

方真道:“璇玑,他们再一次攻袭开始之后,就会再停下了,直到他们丧失了攻击我们的力量,或者是,我们全数被他们杀死了,才能停下。”

庄璇玑道:“方真,还有时间,能不能给我解说一下,也许,我能对你提出一些和你不同的意见。”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璇玑姑娘,你想知道什么?”

庄璇玑道:“我想知道,你算出的详细情形是什么?”

方真微微一笑,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你很不服气,你觉着我和你说的未必都对,而且,你也感觉到,这其中,有很多修正的地方,对么?”

庄璇玑道:“不错,我确有这种想法,所以,我希望能够澈底的了解。”

方真道:“好!我用最简明的话,说出来吧!活人塚的头子,看上了你,所以,他们破例的把你引入活人塚去,要你看到了,他们强大的实力,原是希望你见到他炫耀的实力之后,芳心倾服,成就一段英雄美人的佳话,却未料到,你竟然不肯服输,才闹出了这一段纠纷。”

庄璇玑道:“哦!我如算美人,谁又是英雄。”

方真道:“英雄当然是活人塚的首脑人物。”

庄璇玑笑一笑,道:“这是说,英雄有意,美人无情了。”

方真道:“璇玑,这是个严重的时刻,我愿意尽我所有的力量帮助你,我们的机会不大,但他们也将遭受到很惨重的损失。”

庄璇玑道:“搏杀很惨酷,是实力的对决。但也是一种艺术,我是最爱把搏杀艺术化的人,有时间,一种巧妙的安排,可以使一场血雨腥风的搏杀,变成一片化雨春风。”

方真道:“你很特殊,我看得出来,你化解的方法,是一种修养,一种武功,老实说,那也不是出自正宗的武学,和天竺的武功一样,是一种邪门武功,源自‘拈花微笑﹄佛,充满着祥和……”

庄璇玑接道:“小妹不敢苟同,既然充满着一种祥和之气,为什么又算邪门武功呢?”

方真道:“目的,这本来是一种善机,但如加上人的用心,那就有违本意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对!方兄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任何一种技艺,都会因人的目的而异,使它的价值改变。”

方真道:“对!水能载舟,亦可覆舟。”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璇玑,现在,我们谈谈正经事,天竺武功,也不能和中原的正统武学相比,他们武功很特殊,而且,在他的学武过程中,有一种情绪上的狂热,一动上手,就会全力求胜,如若他们不能胜了敌人,就会一直拚下去,不死不休。”

庄璇玑道:“哦!”

方真道:“所以,你未必能使他们改变,拈花微笑,也未必会使他们放下兵刃。”

庄璇玑清澈的双目,凝注在方真的脸上,瞧了一阵,缓缓说道:“这是一种武功,也确实源出佛典‘拈花微笑﹄,但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学的武功……”

方真接道:“我知道,它必须是女人,而且要姿色艳丽的女人。”

庄璇玑道:“对!所以,这一门的武功,不是任何人都可练的,因此,这一门武功,很少人练,江湖上也不流行,几乎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武功,都认为,这是一个美女,在卖弄她天赋的本钱。”

方真道:“事实上,一个美丽绝伦的少女,天赋的动人本钱,已很动人,再加上一些内在的修为,把它化成一种动人的情态,流现于温柔平和之中,自然会有一种息人怒火,动人心弦的力量。”

庄璇玑道:“很可惜的是,我没有把这门功夫,练到了更上层楼的境界,家师当年能一笑倾群豪,使包围她的天下英雄,全都放下了兵刃。”

方真道:“你师傅可是来自南海。”

庄璇玑点点头,道:“是!”

方真道:“数十年前,中原武林道上,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南海神叟和他的女儿,到了中原,闹的天翻地覆,听说,把一位杰出的武林年轻高手,活埋在一座古墓之中。”

庄璇玑道:“你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么?”

方真道:“璇玑,你想考考我?”

庄璇玑道:“不是考你,你精通经史,博览群书,旁通奇文、医理,可算是一个极少见到的才人,但你未必精通武林中的事情。”

方真道:“如若我没有记错,那个人应该叫徐元平。”

庄璇玑道:“不错,是叫徐元平,你真的知道,难道这件事,也有史书记载不成。”

方真道:“没有记载,不过,我听人说过他,只可惜,这个人活的时间太短了一些。”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方兄,你说,如若我们有外援,我们能不能够脱险呢?”

方真道:“这要看什么样子的外援了?就我活人塚听到的、看到的,想不出目下江湖上,会有什么人能够帮助咱们。”

庄璇玑道:“方真,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对我们这一战没有信心,你告诉我,还没有很大关系,但如这些事情,要是被他们知道了,那就会有很大的影响。”

方真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

庄璇玑忽然微微一笑,笑的如花盛放。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笑什么?”

庄璇玑道:“我相信,你还有办法。”

方真长长吁一口气,道:“‘拈花微笑﹄功,确有很神奇的感人之力。”

庄璇玑道:“方真,为什么你不肯全力施为呢?”

方真道:“我,我……”

庄璇玑接道:“你……你为了什么?”

方真道:“璇玑,你一定要知道么?”

庄璇玑道:“对!”

方真道:“因为,我自知我的体能,无法再支持下去,虽然我胸有所学,可惜已没有机会施展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你真的,已经没有办法救自己了?”

方真道:“过去能,但现在,不能了。”

庄璇玑道:“药医不死病,你的病既非必死,为什么不能施医。”

方真道:“因为,我耗消仅有的生机。”

庄璇玑道:“为了打造那十二铁人?”

方真道:“也为了排出这一座奇阵。”

庄璇玑道:“方真,我们这一群人,战死璇玑堡,对江湖道上,有多少帮助?”

方真道:“会使活人塚真正损失一半的实力。”

庄璇玑道:“以后呢?什么人,会对付他们另一半人?”

方真道:“就我所知,江湖上已经没有这股力量了……”

语声一顿,接道:“所以,我要用风筝送两个人出去,一个是你,另一个由你选一个人,我已留下了一套奇功秘录,你们把它带出去,自己练成之后,再选择一些人,暗中调教,日后,再图大事吧!”

庄璇玑道:“这要多少时间?”

方真道:“长则十年,最短也要七年的时间,换了一个人,至少十五年,或者二十年。”

庄璇玑道:“我能缩短这样多的时机么?”

方真道:“不错,因为,你是我见到的仅次于我的聪明人。”

庄璇玑道:“方真,你想到没有,他们没有见到我,不会罢休的。”

方真道:“这一点,我早已经想过了。”

庄璇玑道:“什么办法?”

方真道:“由你的女婢中,选一个像你的人要她代你而死。”

庄璇玑道:“就算这一个办法可行,但武林,仍要沉沦在活人塚的统制下了。”

方真道:“对!他们太强大了,我们无法阻止他们。”

庄璇玑道:“如是我不肯走呢?”

方真道:“那你就把十年后重复武林的希望,也埋葬在这里了。”

庄璇玑道:“方真,你也走,跟我一起走,行么?”

方真苦笑一下,道:“璇玑,我已是枯枝乾灯,全无生机,就算我跟你离开这里,也无法陪你多久。”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方真,你自己能不能算出来,你还能活多久?”

方真笑一笑,道:“如若我躺在那里不动,大概可以活十天。”

庄璇玑道:“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你躺着休息。”

方真笑道:“由我主持,可以多支持一些时间,如若无我帮你,你很难支持过四个时辰,而且,人员的伤亡很大。”

庄璇玑道:“方真,我在你的心目中,真的就那样没有用么?”

方真道:“也许你有胜过我的地方,不过,就目下的情况而言,我好像要比你高明一些。”

庄璇玑道:“你好自负。”

方真道:“不论你心中有多少不满,你最好还是听我的。”

庄璇玑道:“好!我可以唯命是从,只求你答应一件事。”

方真道:“跟你离开?”

庄璇玑点点头。

方真笑一笑,道:“璇玑,别再为这件事争执了,你如若无法选一个跟你同行的人,我倒可以提供一个人选给你。”

庄璇玑道:“什么人?”

方真道:“妙手高空。”

庄璇玑道:“他,……”

方真道:“不错,我已经冷眼旁观了很久,这个人,在四大凶煞之中,是心地最纯正的一个,单就武功而言,他还有更上层楼的潜力,如若你不反对,就这么决定了。”

庄璇玑心中明白,这件事已经无法再争执下去。

她佩服方真的才华,也相信他料事的才能,但对固守璇玑堡这件事,却有着不同的看法。

庄璇玑没有再作争执,但却暗暗作了决定,尽最大的力量,希望用事实,来改变方真的看法。

久久不闻庄璇玑的回答,方真笑一笑,道:“你同意了。”

庄璇玑道:“你是发号施令的主帅,又这么的固执己见,我不同意,能行么?”

方真道:“同意就行了,……”

语声一顿,接道:“璇玑,记着我一件事,你千万不能和敌人拚命,战死此地。”

庄璇玑道:“为什么?”

方真道:“你能逃出去,才能保住你的父母家人。”

庄璇玑道:“那是为什么?”

方真道:“活人塚的主事人很聪明,这一战会使他们觉着,你是他们统一江湖的劲敌,对一个,远在天边,隐匿不出的敌人,留着他家人性命,对他的诱惑、威胁,大了很多倍。”

庄璇玑沉吟不语。

方真微微一笑,道:“璇玑,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希望不要分去你对敌意志力。”

庄璇玑道:“那倒不会,不过,我倒有一件事,要你同意。”

方真道:“哦!你说吧。”

庄璇玑道:“我和高空逃走的时机,不要固定一个时间,要以敌我拚战的形势变化为准。”

方真微微一笑道:“好!也许你真有莫测之能,可使我的估算错误。”

庄璇玑道:“你才智过人,我自叹弗如,不过,你也有缺憾,因为你不会武功。”

方真道:“我只是没有实战的经验罢了,但我胸罗之博,尤其是对天竺武功的了解,那绝对不是别人所能及得了……”

伸手由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接道:“这上面记述的,是我翻译天竺武功的心得,你好好的收着,如若你有过目不忘之能,那就最好把上面的记述,默记在心中,把这本小册子毁去,留着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庄璇玑接过绢册,随手翻了一下,道:“给我一个时辰时间,我能记下上面每一个字。”

方真道:“那很好。”

庄璇玑道:“以你我的才慧,有些事,实在用不着说出来的。”

方真道:“哦!”

庄璇玑道:“但你一直把自己掩蔽的很好,逼的我不得不说了。”

方真淡淡一笑,道:“璇玑,有些事,永埋心底,会比说出来好一些。”

庄璇玑道:“为什么呢?”

方真道:“说出来,就可能变成了一种诺言,不说出来,只是心中想的事情,不论有没有改变,都不会有愧咎的感觉。”

庄璇玑道:“这道理我也懂,只不过,对我不太适合。”

方真道:“你可以不遵守,但不能不承认它。”

庄璇玑道:“你错了,我心中没有它,就不会感觉它是好是坏。”

方真怔了一怔,道:“有这等事。”

庄璇玑道:“譬如说,一个人心中无色欲,无好恶,纵然男女共枕又何妨?”

这一下听得方真怔住了。

他无法批评她说的不对,这好像没有见过雨的人,不相信它会打湿衣服一样。

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雨是水。

他是真的不相信,你能说他错了?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方真,你也许还不太相信我的话,想想你自己吧!考上了状元,却弃职而逃,这玩笑开的有多大?你心中应该明白。”

方真道:“名士狂行,我只不过是想试试考状元是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想不到竟然很容易。”

庄璇玑道:“因为,你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你破坏了制度,视国法如儿戏。”

方真苦笑一下,道:“当时,确实没有想这么多,事后想来,是有些荒唐。”

庄璇玑道:“可以原谅的是,因为你不知道。”

方真道:“你举出这件事来,想证明什么?”

庄璇玑道:“我想还有一件事,也是个很好的例证。”

方真道:“你说吧。”

庄璇玑道:“在活人塚,我答应了龙公子的婚约,而且,还有一段时间,我自认为是龙夫人。”

方真道:“这件事,比我考上状元弃职而去,还要荒唐,你在赌什么?又为了什么?”

庄璇玑道:“我想,这件事,决定的没什么错?因为,我只知道,女孩子都要嫁人。嫁给谁,岂不都是一样?”

方真道:“哦!”

庄璇玑道:“我心中没有好恶之分,也没有留下任何一个男人的形象,我只是觉着,这件事,世人都如此,应该不会很错,他是第一个对我求婚的人,所以,我就答应了他。”

方真道:“龙公子呢?”

庄璇玑道:“死了,自他死去之后,我开始想这些事,我觉得,多少和我答应他的婚事有些关系。”

方真道:“什么关系?”

庄璇玑道:“如若我们没有婚姻之约,也许他还不会死。”

方真沉吟了一阵,道:“你悲伤么?”

庄璇玑道:“我只是惋惜,就像我认识的人一样,谁死了,我就会有一份惆怅。”

方真道:“你们之间没有情?”

庄璇玑道:“没有……”

方真大声道:“那你真的嫁给了他,怎么样生活下去?”

庄璇玑道:“不知道,我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也没去想过这件事,我从没对男人动过情,也不知别人是否对我有情。”

方真道:“这些事,你一点都不知道么?”

庄璇玑道:“不知道,因为,我从没有经历过?”

方真道:“那怎么可能,七情六慾,与生俱来,你怎么会一点都不知道?”

庄璇玑道:“对的,我也有喜、厌之分,但这种与生俱来的直接感受,对我而言,却有日渐消尽了。”

别人也许不能领悟,但方真能。

他笑一笑,道:“是不是和你练习‘拈花微笑﹄有关?”

庄璇玑道:“还有,我的学武环境,也有关系。”

方真道:“这倒需要姑娘解释一下了。”

庄璇玑道:“好!因为,我的学武环境太单纯了,除了师父和我,很少见到别人。”

方真道:“因为,丑与美,在你的感受中,并不重要?”

庄璇玑道:“我只知道,有男人和女人的区别,却未注意到丑美之分。”

笑一笑,接道:“我师父,根本连善与恶的分别,也没有对我说过。”

方真道:“这又为什么呢?”

庄璇玑道:“她说,一个人没有太多的杂念时,学武功才能学到至高的境界。”

方真道:“那你又为什么要和活人塚这个组合作对呢?其实,你嫁给了活人塚的头子,至少,也会比龙公子好一些!”

庄璇玑道:“很可悲的是,我一离师门,就对是非和善恶,分的很清楚,不幸的是,活人塚第一个触犯了我这个禁忌,龙公子如若不死,我想,我会实践这个婚约,但他却死了,而我也有了改变。”

方真道:“什么样子的改变?”

庄璇玑道:“第一、我了解了男人和女人的区别之外,这中间还有一个情字。”

方真笑一笑,道:“你学的很快啊!”

庄璇玑道:“我本来就是很聪明的人嘛!”

方真道:“好!这件事到此为止,别再说下去了。”

庄璇玑道:“为什么?我正要谈下去呢!”

方真道:“璇玑,此刻寸阴如金,你不觉着,咱们应该研究一个对付强敌之策么?”

庄璇玑道:“咱们已经研究好了,而且,也准备好了,现在只等敌人上门来了。”

方真哈哈一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什么意思也没有,我只是想和你谈个结果出来。”

方真道:“我……我快要死了,那里会有结果!”

庄璇玑道:“不行,我不许你死。”

方真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说,要你好好的活下去,你具有的才华,和医药上的知识,应该可以和你目下遭遇的死亡抗争。”

方真道:“我,我……我没有信心!”

庄璇玑道:“那是因为你一直盼望着死亡,你觉着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你可以留恋的事和人了。”

方真道:“璇玑,你明白,不是如此,我对自己的体能状况,知道的很详细,所以,我了解自己的处境,璇玑,不要对我太过份的要求,你是在刁难我。”

庄璇玑道:“刁难你,我不懂,我希望你多活几年,对你会是一种刁难?”

方真道:“你知道么?你要我多活几年,就是一种刁难,因为,死亡对我,并不是一种痛苦,但活下去,对我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庄璇玑道:“方真,你了解详细的情形,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为什么不肯活下去?”

方真道:“我们不谈这件事了,现在,研究对敌方法要紧。”

庄璇玑冷冷说道:“方真,你不是想死,而是不敢不死。”

方真道:“哦!你想激我。”

庄璇玑道:“不是激你,是求你活下去,你能活,却不敢活下去,因为,你怕活着受苦,对不对?”

方真道:“璇玑,有些事,不是人力可以勉强的,你不要再说了。”

庄璇玑道:“为了我活下去吧!我虽然答应了龙公子的婚约,但我心中并没有他的形象,只是,我不太重视这件事,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珍惜它,因为,我已经了解了,……。”

方真道:“你了解了什么?”

庄璇玑道:“情和爱。”

方真道:“对!这就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

庄璇玑道:“我知道,你不能再劳累下去,你必需要保留一点活下去的勇气。”

方真道:“你真的希望我活下去?”

庄璇玑道:“嗯!”

方真道:“好!我试试看。”

庄璇玑道:“记着,你要活下去,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想死的时候,就想想,你死了,会留给我多少悲痛。”

方真笑一笑,道:“璇玑,你要改变我所有的计划,咱们在这个抗拒的强敌后果,可能会有很大的改变。”

庄璇玑道:“我们不走了。”

方真道:“璇玑,我们真的无法抗拒,不过,我希望能在这一战中,消灭了他们一半实力。”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先用你的办法,到了你无能为力的时候,再作计议。”

方真笑一笑,道:“怎么?你还别有良策?”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自己也知道,那不是好办法,但如到了完全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好试试了。”

方真没有追问下去。

事实上,也没有时间再追问下去了。

因为,两声的钟声传了进来。

这是庄璇玑和他约定的紧急信号。

那表示有人侵入了璇玑堡。

时间,却比方真推断的,早了很多。

方真呆了一呆,道:“有人来了?”

庄璇玑道:“对!我出去看看。”

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两粒丹药,接道:“我相信!这两粒丹丸,可以使你的体能得以保持个相当的时间,相信我,你就吃下去。”

放下药物,转身向外行去。

方真轻轻叹息一声,道:“璇玑,越来我越感到,你可能会超越过我。”

庄璇玑笑一笑,道:“不会的,你比我聪明,咱们处下去你会征服我的。”

马鹏为首的四大凶煞,一字排开,挡在了大厅门口。

大厅门外,站着一个枯瘦的老人。

事态的严重处,是福、禄、寿三星,也都现身,分三个方位,站在厅门里面,而且,摆出了拒敌的架式。

似乎是,三个人,早已料到了,四大凶煞,无法拦阻来人一般。

庄璇玑却不认识那枯瘦的老人。

四大凶煞向两侧分退,庄璇玑缓步而出。

穿着一身黑衣的枯瘦老人,只是给人一种外面的感觉,但仔细的看上去,却发觉他并不太老。

也许他太瘦小了,又穿的黑色衣服,所以,给人一种老迈的感觉,但他实际上,并不老,但口气却是老气横秋。

庄璇玑道:“这里是璇玑堡,我现在是璇玑堡主,大概可以算个作主的人了。”

黑衣人道:“你就是庄璇玑?”

庄璇玑道:“对!老兄怎么称呼?”

黑衣人怒道:“你叫我什么?”

庄璇玑道:“你并不老,看上去,还年轻的很,只不过,你在装饰上,给人一种老的感觉而已。”

黑衣人本来满是怒容的脸上,忽然间泛起了一抹笑意,道:“我听过很多人说你聪明,看来,果然不错。”

庄璇玑道:“我想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要掩去自己的面目,为什么你想装扮成另一个人时,如不肯把自己装扮的更像一点。”

黑衣人道:“事实上,我用不着去装扮成另一个人,我本人具有的实力和造诣,就可以应付这些事情了。”

庄璇玑道:“但你仍然穿着别人的衣服,而且,经过了一番修饰,装成了别人的样子。”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他不是别人,他是我的师父,我承袭了他的衣钵,也学会了他的装扮。”

庄璇玑心中一动,笑道:“你师父呢?”

黑衣人道:“他年高德劭,已经退隐,不再问江湖中事了。”

他很黑,但皮肤光滑,不见一个皱纹。

两双很大的眼睛中,放射出炯炯的神光。

庄璇玑道:“阁下是……”

黑衣人冷冷说道:“你是不是能够作主的人,老夫不愿多费唇舌。”

庄璇玑道:“我看他不是退隐,而是已经死去了。”

黑衣人呆了一呆,突然怒道:“你是什么意思?”

庄璇玑道:“你师父可以传你武功,但他绝对不会准许你扮成他的样子,也不会把他的衣服交给你。”

黑衣人怔了一怔,突然大笑道:“人家说庄璇玑聪明、灵巧,看来,果然不错。”

庄璇玑道:“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对事务留心一些,任谁都可猜出来这些事情。”

黑衣人道:“你认识这件衣服?”

庄璇玑笑一笑,道:“它的真正名字,应该叫作保命珍珠衫,又叫作黑宝衣,听说是遍天下,只有这么一件?”

黑衣人道:“不!还有一件比黑宝衣名气更高的长衫,叫作‘天龙甲﹄,姑娘知道么?”

庄璇玑道:“知道。”

黑衣人道:“你很渊博,而且,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庄璇玑道:“多谢夸奖。”

黑衣人道:“现在你可以死了,告诉我,你想怎么样死?”

庄璇玑道:“说真的,我不愿死,也不想死?”

黑衣人道:“我知道,千古艰难唯一死,你还没有真的勘破生死之关,但你必需死,我建议你的死法,应该服毒。”

庄璇玑道:“不敢,不敢,你能给我帮助,只有这么大么?”

黑衣人道:“对!我不能使你不死,只能在死的方法上帮你忙,委屈了。我知道,你们不会有机会的?”

庄璇玑道:“什么机会?”

黑衣人道:“取胜的机会,因为,你们根本没有抗拒我们的能力。”

庄璇玑笑一笑,道:“我们战败了,也不过一死,不战呢?也是一死,既然是无法免去一死,我看,咱们就战死算了。”

黑衣人道:“这么说,姑娘是不肯听在下的良言相劝了。”

庄璇玑道:“你说的根本不是良言,而是谋杀。”

黑衣人道:“唉!好言难以劝醒梦中人,在下只有放手一战了。”

庄璇玑轻轻吁一口气,道:“我知道来者不善,所以,我们不会和诸位正面动手。”

黑衣人道:“姑娘的意思,是要逃了?”

庄璇玑道:“璇玑堡已被重重包围,我们能逃得了么?”

黑衣人道:“不能逃,不肯战,又不愿自杀死亡,我想不出,姑娘还有什么办法了?”

庄璇玑道:“我们会迎击的,不过,不是在这个地方。”

一挥手,接道:“退回去。”

四大凶煞应了一声,返身一跃,隐入大厅。

庄璇玑道:“阁下如是想杀我们,看来,要多费一点事了。”

黑衣人道:“多走两步,对么?”

庄璇玑道:“对!至少,你们要走入这座大厅。”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好!现在,我们可不可以走进去?”

庄璇玑道:“可以。”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姑娘,小心啊!”

突然一跃而起,一把抓了过来。

他动作快速,有如闪电一般。

庄璇玑一闪避开,人已退入了大厅之中。

黑衣人这一把未能抓住庄璇玑,不禁呆了一呆。

庄璇玑闪入了大厅之后,低声说道:“水老,这个人是谁?”

福星水长流怔了一怔,道:“怎么?你和他谈了半天,不知道他是谁?”

庄璇玑道:“我只认识黑宝衣,却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水长流道:“魔手时天长,知道么?”

庄璇玑道:“他是时天长的徒弟?”

水长流道:“对!”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黑宝衣是不是真是一件宝衣?”

水长流道:“水火不侵,兵刃难伤。”

庄璇玑道:“那真算是一件宝衣了。”

水长流道:“当今武林之中,除了黑宝衣之外,当今武林之中,还有另一件宝衣,叫作天龙甲,据说,那件‘天龙甲﹄的名贵,在黑宝衣之上。”

庄璇玑道:“天龙甲,有些什么名贵之处?”

水长流道:“这个,老夫就不太清楚了。”

庄璇玑道:“关于那黑宝衣呢?”

水长流道:“据说,黑宝衣是以蛟人发丝,和千年狒狒皮,揉以北海寒铁之丝,编织而成,一般的刀、箭,都无法伤它,当年魔手时天长,就靠这一件宝衣护身,独斗中原一十八位高手,身中七剑,未受伤害,跃过大火,突破围攻而去。”

庄璇玑道:“魔手时天长,如若不是那件黑宝衣,他就会死于那次围攻之中了。”

水长流道:“不错,当年围攻魔手时天长的,老夫兄弟三人,也在那十八人中,对于他的武功,稍有了解。”

庄璇玑道:“老前辈对付他,可有把握?”

水长流道:“没有,如若他身不着宝衣,老夫兄弟三人之力,相信足可以和他拚个同尽,但他有宝衣护身,我们就很难取胜了。”

庄璇玑道:“魔手时天长的徒弟,武功成就如何,老前辈可有一个耳闻?”

水长流道:“那一战,他虽然逃命而去,但听说受了不轻的内伤,他全力调教出这么一个弟子,自然是有为他报仇的用心了。”

庄璇玑沉吟了一阵,道:“他却一点没有为师报仇的样子,他已归服活人塚。”

水长流道:“唉,想不到这活人塚,真已把江湖黑、白两道上的高人给罗致了大半而去。”

庄璇玑道:“老前辈,没有把握取胜时,就别和他们动手,我们要以机关埋伏,对付他们,不过这一战,是生死之战,诸位就用不着再仁慈了。”

水长流点点头,道:“老夫明白,这一战,不但关系着咱们的生死存亡,也关系着武林未来的命运。”

语声顿一顿,接道:“璇玑姑娘,能不能给令师一个消息?”

庄璇玑摇摇头道:“这一点,只怕有困难。”

水长流道:“为什么呢?”

庄璇玑道:“我离开师门时,师父说过一句话。”

水长流道:“说什么?”

庄璇玑道:“我们师徒如是缘份未尽,她自会找我,她不找我,那就是说我们缘份已尽,不用再去找她了。”

南长命道:“告诉我,他们在那里,我去找他们。”

庄璇玑道:“老前辈,师父对我,虽然说不上宠爱,但却十分的喜欢,他们连我都不肯见,自然,也不会见你们了。”

南长命冷冷说道:“难道,他们真的忍心坐视江湖上发生浩劫么?”

庄璇玑道:“老前辈,不要误会,师父不肯见我,有她的原因,希望老前辈不要误会。”

南长命道:“误会什么,这样重大的事,她们怎么可以不闻不问。”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老前辈,就算咱们去找她,但你能离开这里么?”

南长命呆了一呆,道:“这个,这个,……”

庄璇玑道:“老前辈,我希望我们靠自己克服这些问题,目下,我们无法希望别人给我们援救。”

南长命叹息一声,道:“姑娘,你早该告诉你师父的。”

庄璇玑道:“我怎么告诉她,告诉她什么呢?”

南长命道:“告诉她活人塚的事。”

庄璇玑道:“那时活人塚只是一个名称,我连一点内情也不知道,如何和她说呢?”

南长命点点头,道:“说的倒也有道理。”

水长流道:“老三,现在,不用再作无谓的争执了,重要的是,由现在开始,我们要听命行事。”

南长命道:“听谁的命令?”

水长流道:“自然是璇玑姑娘,目下在璇玑堡中,她是主脑,发号施令的人。”

南长命望了庄璇玑一眼,闭口不言。

庄璇玑神色一整道:“三位老前辈的好意,晚辈十分感激,当仁不让,我也不作无谓的推辞了。”

水长流道:“姑娘尽管下令,老朽等无不遵从。”

南长命道:“利害得失,我还明白,姑娘不用有所顾忌。”

庄璇玑道:“好!有老前辈这几句话,晚辈就斗胆下令了。”

语声一顿,道:“敌势强大,我们不会和他们斗力,我们要以智求胜,所以,要令谕森严,第一,不得逞强好胜,破坏全局,第二,不得擅自进、退,总之一句话,听我命令行事,不得自作主张,一和敌人动上手,诸位立刻放手搏杀,不要心存仁慈。”

柳媚低声道:“能不能用毒?”

庄璇玑道:“能!王杰的暗器,马鹏的鬼刀,高空的妙手取物,都可以随时的施展。”

柳媚道:“好啊!姑娘,如若可以偷袭,我们四人的手法,绝对不在他们之下。”

这时,大厅的门户,突然被人撞开。

那黑衣人大步行了进来。

水长流冷冷说道:“魔手时天长,还活在世上么?”

黑衣人道:“黑宝衣还在人间,他老人家虽然去了,但却把一身武功留了下来。”

水长流道:“你是时天长的弟子?”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你既然认识他老人家,就应该知道,他只有一个弟子。”

水长流道:“你是闵信?”

黑衣人道:“不错,魔手时天长的衣钵弟子,闵信。”

水长流道:“哼,时天长虽然狂妄自负,不辨是非,但他还有一点骨气,你却连一点骨气也没有了。”

柳媚道:“这就是黄鼠狼生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了。”

闵信道:“你是什么人?”

柳媚道:“姑奶奶么?毒花柳媚。”

闵信道:“贱婢找死。”突然飞身而起。直向柳媚扑了过去。

柳媚一扬右手,屈指轻弹,一抹毒粉,飞了过来。

“弹指飞毒”,武林中人人畏惧的绝技。

但闵信竟然不怕。

而且,也没有被那那毒击倒。

只见他双肩一幌,快的像飞的一样,冲到了柳媚的身侧。

柳媚还未来得及闪避,右手腕脉,已经被闵信扣住。

身法快,手法更快,柳媚闯荡了多年的江湖,从没有遇上过如此快的手法。

王杰也无声无息的发出了两枚暗器,很轻易的击中了闵信。

但闵信,浑如不觉,两枚暗器,一起跌落了下来。

马鹏的手,也握在了刀柄之上。

正在准备出刀。

水长流却比王杰还要快,右手一扬,右手已到了闵信的左肩之上。

闵信左肩一沉,顺手一带,竟把柳媚带的直向水长流撞去。

水长流左手快如闪电,也搭上了闵信的右手腕脉,身子却轻轻一转,挡住了柳媚撞上来的身躯。

他内功精纯,已到了收发随心之境,柳媚身躯撞了过来,有如撞在一个棉团之上。

忽然间,刀光一闪,马鹏鬼刀出手了。

“穿心一刀”,向不虚发。

刀光骤现,已刺中了闵信的背心。

黑宝衣果然有避刀剑的能力,以马鹏刀势的凶厉,竟然未能刺破宝衣。

这一刀,虽然没有洞穿闵信的心脏,但却震得他内力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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