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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金龙令主

庄璇玑由攻变守,一面说道:“逼我退入宅院,咱们约定行事,我去说服金蛟,如他不肯答应,那就只好移花接木,找人改扮成他,助你一臂之力。”

银龙道:“最好不要伤害他,姑娘既然说服了我,相信可以说服金蛟。”

庄璇玑道:“我会尽力而为,阁下请加紧攻势吧!”

银龙拳、掌,更为凌厉,击出的拳势,带起了呼啸的风声。

他没有再保留实力,一方面,也想藉此机会,试验一下庄璇玑真正的武功。

庄璇玑也有试试东方世家的武功之意。

两人在激烈的打斗中,暗拚了两招。

虽只两招,但已经够了。

两招交接,已然彼此心中有数。

银龙不但有深厚的功力,而且招数的变化,确也有过人之处。

但庄璇玑却轻松的化解开去。

这一战,给了银龙真正的一个警觉,那就是庄璇玑确有制服他的实力。

庄璇玑退回了宅院之中。

银龙紧跟到了大门口处,停了下来,高声叫道:“你们听着,限一个时辰之内,放了金蛟,否则,我要全力攻入宅院中了。”

一个时辰之后,现在,自然是暂时休息了。

银龙话声一落,退回原地。

宅院的两扇大门,也迅快的关闭了。

大厅中,马鹏却开始拷问神眼七郎。

王杰一抖手,打出了七枚金针,钉在了神眼七郎的七处大穴之上。

然后,拍了他被点的穴道。

马鹏笑一笑道:“七郎,你自己估算一下,能承受多少的伤害。”

神眼七郎道:“我要见璇玑姑娘。”

马鹏道:“她太仁慈,不忍对一个人施下毒手,所以,她避开了,老兄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

神眼七郎道:“杀了我,对你们没有好处。”

马鹏道:“我们不会杀你,七针制穴,你也没有了自尽的能力。”

神眼七郎骇然说道:“你们要干什么?”

马鹏笑一笑,道:“我想你投效活人塚的原因,只有一个,因为你很痛苦,所以,我准备让你痛苦一下。”

神眼七郎道:“我……”

马鹏接道:“对!你现在生不如死,我想,你一定不怕死了,但你现在很怕痛苦,最好是让你痛苦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四大凶煞不是善男信女,活人塚能耍出来的手段,我们照样也能。”

神眼七郎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不能这样整我,我只不过是被迫加入了活人塚。”

马鹏道:“那也成,不过,要看阁下的合作程度了。”

神眼七郎苦笑一下,道:“你们可是认为我知道很多的机密?”

马鹏道:“你能派出来监视别人,自然是应该很受欢迎了。”

神眼七郎道:“表面上是这样,但事实上,不是这么回事了。”

马鹏道:“哦!”

神眼七郎道:“老实说,对活人塚的内幕情形,我知道的还不到银龙的一半,他们是真正的重要人物,参与机要,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派来监视他的人,对银龙,我是了解的很多,我们是负有专责的人,只了解本身事物。”

马鹏突出两指,点在了神眼七郎的身上,冷笑一声,道:“至少,你该知道,如何传出银龙背叛消息的方法。”

他用的逆脉点穴手法,神眼七郎立刻感觉到行血逆转,全身微微颤抖,经脉收缩,一种奇烈的痛苦,使得神眼七郎的脸上,也开始巨扭、变形。

王杰道:“说不说?”

神眼七郎道:“说,说,解开我行血逆转的穴道,我……”

高空出手如电,一连七掌,止住了神眼七郎的行血逆转。

举手拭去头上的冷汗,神眼七郎长长吁一口气,道:“答应我,说出传递消息的办法之后,给我一个痛快,或是让我有自绝一死的能力。”

马鹏道:“怎么非死不可么?”

神眼七郎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了,但活罪难受,倒不如一死百了,唉!当年,我若有今日求死之心,也不会落入活人塚了。”

马鹏道:“好!我答应,只要你真心合作,生死由你选择。”

神眼七郎道:“在我的衣袋之内,有一个黑色的腊丸,请马兄取出来。”

那是一个鸽蛋大小的圆珠,通体如墨,不知是何物作成。

神眼七郎道:“捏碎圆珠之后,会散发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马鹏道:“散发出一种味道,也和传递消息有关么?”

神眼七郎点点头,道:“这种味道,顺风而下,能传出数里之遥,人还不怎么觉着,但对一些动物,却有着强烈的引诱,他们就从那股味道传播中取得我留下的东西,或是找到我的人。”

马鹏道:“收集这些的人,也是你们神眼组的人了。”

“是的,在活人塚内,我们是一个很特别的组织,身分一直要保持隐密。”

马鹏冷笑一声,道:“如非强自出头,银龙到现在也不会发现你。”

神眼七郎苦笑一下,道:“他是特殊人物,我们的职司是,报告他的异常行动,阻止他背叛。”

柳媚道:“神眼七郎,你这有味的药丸子,每天都要捏碎一粒了?”

神眼七郎道:“那倒不用,没有特殊的事情,每隔上两三天,会有人来问问情形。”

柳媚道:“哦!原来你刚才是吓唬我们的了。”

马鹏道:“神眼七郎,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神眼七郎摇摇头,道:“在下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王杰道:“阎王爷没有鼻子,鬼都不信,我不信,你只知道这些,大概,还要咱们再动点手脚,你才肯说了。”

“不用再折磨他了,他不会知道的太多。”庄璇玑缓步行了进来,解去神眼七郎一次危难。

马鹏道:“姑娘,这个人该怎么处置?”

庄璇玑道:“先把他关入密室。”

金蛟、银龙,撤出了璇玑堡。

但璇玑堡仍在活人塚大批人手的围困之中。

金蛟和银龙率领了一百余位江湖高手,围攻璇玑堡,折损近三十人,一直未能攻破璇玑堡的宅院。

进入宅院中的人,就像是投入了海中的砂石一般,消失不见,不知是生是死。

但金蛟却在少林三僧和峨嵋双剑的保护之下,冲出了宅院。

这是活人塚冲入庄家宅院中仅逃出的六个人。

在几人口中,说出了宅院中的奇妙机关,和拦截的高手的佳妙配合,形成了铜墙、铁壁的防围。

就在金蛟、银龙撤出了璇玑堡第二天中午时分,两辆神秘的篷车,驰到了璇玑堡外。

篷车中,亮出了一面金牌,很容易的闯过很多道拦截。

篷车直闯到金蛟和银龙的宿住之处。

金蛟和银龙住在璇玑堡外一片竹林中。

篷车直驰到竹林外面停下。

守护在竹林外面的是峨嵋双剑。

两人和少林上座三僧,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在表面上仍然接受解药。

两人忽然现身,双剑站出,而且是剑出如电,刺入了篷车之中。

但闻当当两声,两柄刺入篷车的长剑,突然被封挡出来。

紧接着,篷车中,伸出了一面金牌。

金牌上,雕刻了一个龙头。

“金龙令”,活人塚内,最权威的金牌。

峨嵋双剑知道这个令牌,但却是第一次见到。

两人立刻退了下去,还剑入鞘,垂手而立。

车帘开启,露出了一张很清秀的脸儿。

竟然是一位姑娘。

梳着双辫子,左鬓上还挂了一朵黄花。

一缕清音,自那少女樱口中婉转而出,道:“你们认识这面金牌么?”

峨嵋双剑齐声应道:“认识,属下等恭候令谕。”

对峨嵋双剑的答覆,似乎是十分满意,微微一笑,道:“金蛟、银龙在么?”

峨嵋双剑又具齐声应道:“在。”

车中少女道:“你们去一个人通报,一个人带路。”

田玉转身而去,王雷留下带路。

但篷车还未移动,金蛟、银龙已疾奔而至,迎了过来。

篷车中又伸出龙头令牌。

金蛟、银龙立刻跪了下去。

佩花少女穿着一身青衣,缓缓说道:“两位请起来答话。”

篷车中传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们失败了。”

金蛟急急说道:“璇玑堡机关神奇,又有很多高手,属下等为了保存实力,暂时撤出。”

篷车中传出了一声冷笑,道:“那不是失败么?”

银龙道:“属下等知罪。”

立刻又跪了下来。

一时间,寂然无声。

良久之后,篷车中又传出了声音,道:“你们作何打算?”

银龙道:“恭候裁示,属下等不惜舍死一战,再攻璇玑堡。”

那青衣少女突然又接了口,道:“两位请带路,主人要面示两位机宜。”

金蛟、银龙住的地方很简单。

那是竹林中一座篷帐。

篷车在帐外停下,两个青衣少女,鱼贯下了篷车。

这两位姑娘,穿着一般的青衣,梳着一样的辫子,唯一不同的是,两个鬓上的花色,一个佩黄花,一个佩红花。

红花少女先由篷车上,取下一卷黄毡,舖在地上,直入篷帐。

鬓佩黄花的少女,却扶着一个身着黄袍的老人,踏毡而行。

活人塚的人,都知道金龙令,但却极少见过金龙令的主人。

金蛟、银龙都暗中留心,看到心头大感奇怪。

那黄袍老人,老的似是很利害,连走路,都必须由人搀扶。

这样的人,竟会是执掌金龙令的主人,活人塚的首脑。

峨嵋双剑站在两丈外的地方,他们也很留心,看到了那黄袍老人。

金蛟、银龙紧随那黄袍老人,行入了篷帐之中,红花少女立刻放下了篷帐上的垂帘。

“金龙令”是活人塚内最高权威之徵,但“金龙令”的主人,是什么样子,却是无人知晓,包括金蛟、银龙在内。

银龙以东方世家主脑人的身份,易容改名,在活人塚内,极受倚重,自觉已经接触到了活人塚内的首脑人物。

但出人意外的是,这位黄袍老人,竟然是素不相识。

但“金龙令”的尊严,却代表了他的身份,金蛟和银龙,不敢不对他十分敬重。

同来有两辆篷车,走在后面的一辆,更显得神秘,它只是静静的停在第一辆篷车的后面,没人下车,甚至,连车帘也未启动过一下。

谁也不知道,车中坐的什么人?

峨嵋双剑护守篷帐,暗中却一直留心后面一辆篷车中的情形。

但那车中竟似没有生人似的,连一点声息,也听不到。

篷帐内,黄袍老人已不待奉让的坐了上位,冷冷说道:“庄璇玑说服了你们,还是征服了你们?”

银龙道:“都没有,我们只是遇上了一点挫折。”

两个青衣少女,分站在黄袍老人的两侧,黄花站左,红花居右。

两位姑娘都很美,而且,看上去,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但两个人,似是都故意的把脸蛋紧紧的绷了起来,不见一丝笑意。

只听黄袍老人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率领的都是武林精锐,江湖高手,庄璇玑用什么力量挫折了你们。”

银龙道:“庄璇玑本身的武功高强,又有四大凶煞相助……”

黄袍老人接道:“那四大凶煞,是不是鬼刀、妙手、暗箭、毒花?”

银龙道:“正是他们四人?”

黄袍老人道:“我知道这四个人,他们连进入活人塚的资格都不够,还能对你构成威胁么?”

银龙道:“但四人似是经过了庄璇玑的调教,他们合搏威力,十分强大,再加上璇玑堡内的机关布置,变化多端,致使我们遭遇了很大的挫折。”

黄袍老人沉吟了一阵,道:“璇玑堡还有些什么人物?”

银龙道:“金冠人方奇……”

黄袍老人道:“这个叛徒,还有么?”

银龙道:“还有一些武功奇厉,不畏刀剑的高手。”

黄袍老人道:“他们长的什么样子?”

银龙道:“他们隐藏于大厅之中,借黑暗掩护,看不清真正面目。”

黄袍老人道:“你们冲入过大厅中。”

银龙道:“是,冲入到大厅中去过。”

黄袍老人两道目光,突然投注银龙的身上,冷冷说道:“你和金蛟,都被困入了厅中么?”

银龙道:“金蛟被困,属下守在厅门口处接应。”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银龙心中踏实了不少,由这黄袍老人的口气中,听出了他并不知晓内情。

轻轻咳了一声,银龙暗自提气戒备,问道:“请恕属下斗胆冒犯,阁下在活人塚内,是什么身份?”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你猜呢?”

银龙道:“你随身携有金龙令,身份自非小可,活人塚内,执有这等金龙令牌的人,自然不会很多了。”

黄袍老人道:“哦!你可是,对老夫持有这面金龙令牌有些怀疑么?”

银龙道:“属下第一次见到金龙令牌,内心之中,总是难免有些怀疑?”

黄袍老人道:“怀疑是假的?”

银龙道:“看你老这种气势,这金龙令不会是假的了,不过,属下希望知道你老在活人塚内的身份。”

黄袍老人道:“明白一点说,你想知道什么?”

银龙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持有金龙令牌,活人塚内,有几个有这种令牌。”

黄袍老人道:“像你这样身份的人,对金龙令谕的了解应该很深了。”

“所以,在下才有这样的疑问,我们只知道尊重一执有金龙令的人,却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是这金龙令落在了敌人的手中呢?”银龙颇有争辩一个水落石出的气势。

黄袍老人瞪着双目,冷冷的望了银龙一眼,道:“你的胆子很大?”

银龙笑一笑,道:“这问题是一个大问题,在下为了表示对活人塚的忠贞,所以,必须要问一个明白出来。”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金龙令也许不难仿制,但它在江湖上并不出名,除了活人塚的人之外,很少有外人知道,除非有人把这件事,早已经告诉了敌人?”

银龙笑一笑,道:“真有人漏了金龙令的隐密,那也是活人塚内身份很高的人?”

黄袍老人道:“不错啊!就像你们两位的身分一样。”

银龙道:“真如有人漏,绝不是我和金蛟。”

黄袍老人道:“嗯!为什么呢?”

银龙道:“因为,我们是第一次见到‘金龙令﹄。”

黄袍老人道:“没有见过的人,只要他知道,照样可以漏出去。”

银龙道:“阁下执有的‘金龙令﹄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黄袍老人没有理会银龙,目光却转注到金蛟的身上,道:“你的看法如何呢?”

金蛟道:“在下的看法么?和银龙相同。”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很好,很好。”

银龙道:“什么很好?”

黄袍老人道:“两位如是真的对金龙令如此关心,那倒真是一件好事,如若两位别有用心,今天两个会闹的原形毕露了。”

银龙道:“哦!怎么样才能证明呢?”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两位先从金龙令上,找出了藉口,然后,就可在这件事上,缠夹不清,那就不用回答老夫的问话了。”

银龙心中忖道:听他说的,比我想的还要透澈,这个人年纪虽然已老,但他在活人塚的身分,似是很高了,江湖上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个,身着黄袍,带着两个女婢的老人,难道他是经过了一番易容改扮不成。

只听那黄袍老人冷冷的接道:“两位怎么不说话了?”

银龙道:“我们在想。”

黄袍老人道:“想什么?”

银龙道:“想请阁下,证实一下你的身分。除了金龙令之外,还有什么使我信任的地方?”

黄袍老人冷冷说道:“还有一种办法,不过用出来稍嫌恶毒,只怕对诸位,也不太好。”

银龙道:“说说看,是不是能让我们心悦诚服。”

黄袍老人道:“你们身上,受一种禁制束缚,每隔一段时间,必须要服用一种药物,缓解禁制的变动。”

银龙怔了一怔,道:“那是一种禁制?”

黄袍老人道:“阁下以为是什么?”

银龙道:“药物,我们总觉着服用的是奇毒药物,想不到,竟然是一种禁制。”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看来,老夫漏了一个很大的秘密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以两位的江湖阅历之丰,应该早明白了,一个人,如是常服用一种烈性的毒药,不论他内功如何深厚,内腑也会受到伤害,有些变化了,但两位的身躯,却是从没有受过什么伤害。”

银龙轻轻吁一口气,道:“活人塚内,很多人服用了药物,但他们都有了很明显的伤害,如若我们早这么想一想,也许早明白了。”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现在,两位想通了也还不迟,我能使你们身上受到的禁制,立刻发作。”

金蛟突然接道:“这么说来,我们服用下去的药物,都是白白的被冤了。”

黄袍老人冷冷说道:“那药物,也并非全无作用,你们常年居于地下,阴湿之气很重,所以,你们服用的药物,可以除阴湿之气,对你们有益无害。”

银龙道:“听你高论,倒不是冒充的人了。”

黄袍老人道:“我知道,你们心中早已有了一股不平之气,今天如不给你们一个显明教训,你们心中,也就永远不会真的信服,活人塚就算能统制了你们的人,也统制不了你们的心。”

银龙道:“你们用的手段,就是迫人就范,我想不通,如何还能收服人心。”

黄袍老人道:“人性中有很多弱点,怕死是其中之一,亲情天性,是其二,我想,如若他完全明白了,我们真能制他于死时,他会有一个很明朗的选择。”

银龙略一沉吟,道:“我们不会束手就让你挑发我们身受的禁制。”

黄袍老人道:“哦!你们要反抗?”

银龙道:“如是我们站着不动,任凭阁下出手,就算我们身上没有禁制,也会变的有禁制了。”

黄袍老人道:“好!你们可以全神施展,我在十招制服你们。”

银龙淡淡一笑,道:“这口气太大了,如是你十招不能呢?”

黄袍老人道:“哦!你准备和老夫赌一下了?”

银龙道:“但不知是否能给在下这个机会?”

黄袍老人微微一笑,道:“金蛟的意思呢?”

金蛟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也不能免俗。”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其实,老夫这句话也是多余问的,两位想要什么,不妨说出来吧!”

银龙道:“奢侈之求,在下等不敢妄图,阁下能够给咱们什么?在下等就接住什么了。”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这几句话,说的还有些长幼之序,如要老夫出于自愿,老夫的赏赐就很重了。”

银龙道:“不知赏赐一些什么?”

黄袍老人道:“如若你们在十招之内,能够胜过我,我想,你们应该离开活人塚了。”

银龙道:“为什么?”

黄袍老人道:“你们能挡我十招,那就应该自立门户了。”

银龙道:“阁下的意思,可是说,能接下你十招的人,那就应该天下无敌了?”

黄袍老人冷冷的说道:“不错,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也是罕有敌手的高手了。”

银龙道:“唉!阁下虽然大方,不过,在下很难相信。”

黄袍老人道:“为什么?”

银龙道:“因为,就算阁下答应了我们离开此地,这也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

黄袍老人道:“为什么?”

银龙道:“因为就算阁下放了我们,我们也是一样的无法离去。”

黄袍老人哈哈大笑起来。

银龙心中暗道:这人口气如此托大,难道真是活人塚内的重要人物。

活人塚究竟有几个重要人物,连银龙、金蛟,也不知道。

活人塚是一个人出面领导,还是由几个人合伙领导,一直是一桩很大的隐密。

听这黄袍老人口气,似乎是活人塚内的领导人物,至少,也是一个可以参与决定的重要人物。

活人塚这个组合,不但对外十分神秘,就算是活人塚内的人,也是一样的不了解这个组合。

只听那黄袍老人说道:“如若老夫肯放你们离开,你就可以解去身受的禁制。”

银龙道:“果真如此,咱们极愿放手一战。”

黄袍老人道:“好!金蛟,你作何打算?”

金蛟道:“江湖上十招之内,可以击败我的高人,我还未遇过,所以,在下也极愿一试身手。”

黄袍老人道:“好!好!两位意见相同,那就一起出手吧!”

金蛟道:“我们两个人一起上?”

黄袍老人道:“不错,两位一起上,老夫只要费一次手脚了。”

银龙道:“一个人十招,两个人二十招了。”

黄袍老人道:“你们合手而上,也许是力量加倍了,但老夫可以省事一些,一样算十招,如是老夫胜不了你们,你们可以离开活人塚,而且,我解去你们身上禁制。”

银龙略一沉吟道:“阁下不会食言吧?”

黄袍老人哈哈一笑,道:“我知道,投入在活人塚的人,没有一个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我也不在乎你们是否很忠心。”

银龙道:“阁下是一针见血之论,但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请教。”

黄袍老人道:“哦!”

银龙道:“如若我们接下了阁下十招,被囚在活人塚内的亲眷,是否一样可以放了呢?”

黄袍老人道:“可以,毫发不伤的放了他们,而且,从此之后,不再找你们的麻烦,只要你们不和活人塚作对,你们就算是脱出了江湖外的人。”

金蛟道:“果然如此,阁下可以出手了。”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有快乐的一面时,必也有痛苦的一面,两位想到了好处,但也要想到坏处。”

银龙道:“什么坏处?”

黄袍老人道:“如是很不幸的,两位在十招之内,败在了我的手中呢?”

银龙道:“败在了你的手中,咱们只有认命了,听凭阁下的处置。”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我处置你们的办法,就是要你们由衷的对活人塚输诚效忠。”

银龙道:“活人塚已掌握了人性中的弱点,似乎是用不着再要人输诚、效忠了。”

黄袍老人沉吟了一阵,道:“如若活人塚只是想称霸武林,那确然用不着有人效忠,就像你们金蛟、银龙一样,虽然对活人塚有着很多的不满,但你们仍然是没有办法摆脱,只好听从活人塚的令谕行事了。”

银龙道:“不错,在下为此事,想过了很多次,几次想放手一拚,但每当我想起了被囚的老母弱妻,就豪气顿消了,活人塚对人性上的缺失把握,确然是已到了相当高明的境界。”

黄袍老人冷笑一声,道:“人性有善、恶两面,强弱两点,我们掌握了他弱的一点,他就只好听从我们的了。”

银龙道:“掌握了人性中弱的一点,然后,要他去发挥恶的一面,唉!这办法实在很高明啊!”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两位都是武林中的大豪,身分之高,又何只一方之雄,我想,这些事情,两位也早都想过了。”

金蛟点点头,道:“确然想过了,看来,一个人,要想使自己成一个受人敬仰的人物,实在不太容易。”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金蛟,活人塚已经对你们很优待了。”

金蛟道:“哦!”

黄袍老人道:“让你们用金蛟、银龙的代号,掩去了你们本来的身分,在江湖上活动,难道还不够宽大么?”

金蛟道:“阁下认为,江湖上真的没有人了然我们的真正身分么?”

黄袍老人道:“就算有人知道,那也不过是三五人而已。”

银龙急急接道:“金蛟,他说的不错,知道咱们身分的人,不算很多,这一点,咱们不能不承认。”

目光转注到黄袍老人的身上,接道:“在下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阁下?”

黄袍老人道:“那并不重要,我如胜了你们,再告诉你们不迟,我如败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又何必知这我是谁?”

金蛟道:“有道理,现在阁下可以出手了。”

黄袍老人道:“给你们一个更好的机会。”

银龙道:“请说吧?”

黄袍老人道,“我让两位先机。”

金蛟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银龙道:“金兄且慢。”

目光转注到黄袍老人身上,接道:“如若咱们失手伤了阁下呢?”

黄袍老人道:“那就怪我学艺不精,绝不怪罪到两位身上。”

银龙道:“有阁下这句话,我们就可以放心的出手了。”

银龙忽然向后疾退了两步,道:“金兄,小弟有一点愚见,希望金兄同意。”

金蛟道:“好!你请说。”

银龙道:“我不太知金兄的情况,但小弟到了活人塚之后,又学到了不少的武功。”

黄袍老人微微点头。

金蛟道:“小弟也在活人塚学了一点武功。”

银龙道:“兄弟和金兄,从没有联手对敌过,一旦合手,只怕也未必会有什么效用,所以,小弟的意思是,不如先由兄弟一人出手,如若兄弟败了,金兄再出手不迟。”

金蛟沉吟了一阵,道:“好吧!希望不用兄弟出手,咱们都能离开活人塚。”

银龙忽然间态度大变,变的对那黄袍老人十分恭敬的说道:“在下先行出手,如非阁下之敌,再和金蛟联手如何?”

黄袍老人神色间闪掠起一抹狐疑,道:“你认为,你一个人,已是老夫的敌手了?”

银龙道:“那倒不是,不过,在下如遇上凶险时,金兄出来援救,总比我们联手要好的多了。”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好!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只要你们能够胜了我就行。”

银龙道:“阁下准备好了。”

黄袍老人道:“你随时可以出手。”

银龙突然一伏身,忽然向黄袍老人冲了过去。

人还未到,拳风、指劲,已然近身。

黄袍老人右手忽然一挥,一股强厉无伦的暗劲,卷袭而出。

银龙感觉到那股劲道十分强大,但却当机立断,一咬牙,竟然挥掌硬行接下。

但闻蓬然一声,双掌接实。

银龙只觉力道卷袭而上,身不由主的忽然向后退去。

金蛟疾快的伸出右手,顶在银龙的后背之上,银龙才稳了下来。

轻轻喘两口气,银龙缓缓说道:“好利害的一掌,好雄浑的内力。”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这只是第一招,还有九招,两位如是合作的佳妙一些,也许可以撑得过去。”

银龙道:“好!在下再攻一招。”

突然飞身而起,又扑过去。

黄袍老人纵声大笑,笑声中拍出了一掌。

银龙似是心中有一股不服之气,竟然,又把一掌硬行接下。

这一击硬拚,使得银龙的身躯又被震得飞了起来。

这是用茅草、竹子搭建的临时房舍,银龙整个的身躯,被那黄袍老人反震之力,推的直向外面飞去。

金蛟伸手一抓,竟然没有抓住,银龙把墙壁撞了一个洞,飞了出去。

金蛟一跃而起,紧随着银龙撞开的壁洞穿了出去。

只见银龙躺在一株大树下面,想来,是那棵大树,挡住了银龙飞出的身子。

金蛟疾落银龙身侧,道:“伤了么?”

银龙道:“没想到我会败在他的手中,不可太逞强,快扶我起来。”

金蛟扶起了银龙。

两人又回到了茅舍之中。

黄袍老人道:“你们研商出对付我的办法没有?”

敢情这位黄袍老人已经想到了两人是研商对付他的办法。

银龙苦笑一下,道:“照这样看来,就算我们再商量,只怕也很难找出一个对付你的办法来。”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你们还有八招的机会,何妨以两人联手之力,试试看,也许能够撑过八招呢?”

银龙道:“在下虽然两度受挫阁下之手,但还有再战之能,总不能就这样认了。”

黄袍老人道:“人都应该存一点侥幸之想,这一点,无可厚非。”

银龙道:“这些年来,在下一直受制于一种束缚之下,这种日子过的很苦。所以,能有一个挣脱的机会,在下就算不敌,也要全力一试。”

黄袍老人冷冷说道:“老夫就是使你们这一点希望破灭,老夫已经制服了你们的人。现在,老夫在准备征服你们的心,不管如何,你们两个都是可用的人才。”

银龙点点头,道:“好!为了争取在下的一点自由,区区准备全力以赴了。”

第三度欺身攻上。

这一次,他不再硬接黄袍老人的掌势,却以凌厉的攻势,展开了快速的突袭,以斩脉点穴的手法,封住了黄袍老人的攻势。

银龙一面打,一面数,第四招,五招,七招,八招,九招。

再过一招,就满了十招。

但银龙竟然无法度过了第十招。

不知他用的什么手法,黄袍老人忽然间一指点中了银龙的左肩。

银龙倒了下去。

那正是引发银龙伤势的脉穴。

但银龙早已经摆脱了受伤的经脉。

黄袍老人笑一笑,道:“很好,很好,你用的全是东方世家的武功,活人塚传你的武功,好像一点也没有施展。”

银龙道:“但我还是没有撑过十招。”

黄袍老人道:“事实上,你只有五招的机会了,能在老夫手下走过五招,你已经是很高明了。”

银龙道:“十招之内,能够击败我的人,实在不多。”

黄袍老人道:“所以,老夫才决心争取你们。”

银龙道:“你点我一指,真的会引发我身上受的禁制么?”

黄袍老人道:“很快,就可以证明这件事了。”

银龙一直在暗中盘算,这黄袍老人是否别有用心,故意查看一下,他们身上的禁制是否还在?

自然,在对敌的过程中,银龙也没有用出十成武功,也保留了一部份实力。

幸好,银龙有过伤势发作的经验,立刻装作伤势发作的样子。

黄袍老人淡淡一笑,道:“金蛟,该你了。”

金蛟轻轻咳了一声,道:“在下是应该攻一招了。”

黄袍老人沉吟了一阵,道:“一招?”

金蛟道:“对!你让我们两个人十招,银龙拚了九招,不是只余下了一招?”

黄袍老人脸色一寒,冷冷说道:“金蛟,对你而言,一招并不是一件好事。”

金蛟道:“阁下的意思是?……”

黄袍老人道:“我和你们动手,一招之内,实在无法把握恰到好处,万一我失手杀了你,那又将如何呢?”

金蛟道:“阁下的意思是,一招能取我之命?”

黄袍老人道:“你可以赌一下这个机会。”

金蛟冷冷说道:“不错,在下要赌这一招,不过,我如撑过这招,你说的话,还算是不算?”

黄袍老人道:“自然是算,只要你能接下我这一招,我立刻解下你身上禁制,放你离去。”

金蛟哈哈一笑,道:“好!那阁下就请出手吧!”

银龙很想劝阻金蛟,但他正在装出伤势发作之苦,不便开口。

黄袍老人双目中暴射出两道冷厉的神光,忽然间飞身而起,扑向金蛟。

金蛟似是成心硬拚这一招,竟也纵身迎了上去。

但闻蓬然一声,两人硬撞在一起。

银龙虽然在很留心的看,但仍然没有看清楚,那黄袍老人用的什么手法。

只听金蛟发出一声惨叫,倒摔在地上。

一股鲜血,由金蛟身上激射而出。

他身上的衣服,可避刀剑,全身一击致命的地方,实在不多。

金蛟伤在头上,双眉之间,有一个血洞。

黄袍老人不知用的什么手法,一击之下,竟然取了金蛟之命。

银龙心头大震。

他见识广博,但竟然认不出这是什么武功所伤。

只听黄袍老人冷冷说道:“脱去他身上衣服,把尸体埋了。”

两个女婢应了一声,抬起金蛟而去。

黄袍老人缓步行近了银龙。

银龙暗作戒备,如若那黄袍老人,对自己施下毒手时,准备突然出手一拚。

但那黄袍老人神情十分和气,蹲下身子,在银龙身上拍了两掌,道:“坐息一下,就可以复元了。”

银龙暗中记下了他出手的穴道,吁一口气,道:“金蛟死了。”

黄袍老人点点头,道:“他不自量力,我只好杀了他。”

银龙哦了一声,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银龙坐息醒来之时,那黄袍老人,已然不见,室中却坐着一个身着青衫的人。

地上的血迹已打扫乾净,两个女婢,也不见了,但金蛟穿的一身金色衣服,也折叠的十分整齐的放在身侧。

抬头看去,那一辆篷车,仍然停在茅舍之外。

银龙心中暗暗冷笑,口中却问道:“金龙令主那里去了?”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你是说那位穿黄衣的老人?”

银龙道:“是!他刚刚杀了金蛟。”

青衫人道:“我听他说过了。”

银龙道:“阁下是……”

青衫人道:“他有事走了,要我留这里告诉你几件事情。”

银龙道:“你,你是什么人?”

青衫入微微一笑,伸手由怀中摸出了一块金龙令牌,道:“你看看这一块金龙令牌,和他的一块,有什么不同?”

银龙伸手接过,仔细瞧了一阵,道:“完全一样,你也是金龙令主,在下参见。”

青衫人接过令牌,笑一笑,道:“不用多礼,我和他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他严厉,我比较和气。”

银龙道:“哦!”

青衫人道:“你心中是不是有很多的疑问?”

银龙道:“疑问虽有,不过,在下觉着,已经不太重要了。”

青衫人道:“嗯!为什么呢?”

银龙道:“一招能杀死金蛟的人,天下绝无仅有,我知道他是活人塚的人,就成了。”

青衫人道:“你是不是也想考验我一下呢?”

银龙道:“在下已自知非敌。”

青衫人道:“那你是相信,我也是金龙令主的身份了?”

银龙点点头,道:“是!我已求证过金龙令主的武功了。”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现在,你是不是还想脱离活人塚?”

银龙心中暗道:看那黄袍老人杀死金蛟的手法,要想杀我,并非一件难事,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机,留下我呢?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阴谋不成?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经过了金蛟一役之后,在下终于了解了一件事了。”

青衫人道:“什么事?”

银龙道:“活人塚是一个组织完美的组合,它的实力是隐藏的。”

青衫人微微一笑,道:“看来,你的领悟之力,实在十分高强。”

银龙道:“所以,我仍然活着,但金蛟却已不幸的死去。”

青衫人道:“好像,你对杀死金蛟这件事,一直不太满意。”

银龙道:“如若金蛟是一个可用之才,为什么不留下他的性命?”

青衫人道:“因为,他不能,一招取命,他必须全力施为,金蛟取巧,只算一招,那就是他自招杀身之祸的原因?”

银龙道:“哦!”

青衫人道:“金蛟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

银龙轻轻吁一口气,道:“听令主一言,他却有取死之道。”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现在,是不是已获得了你们真正的信任?”

青衫人道:“你已经通过了一次考验,但是否已获得了他完全的信任,要看你以后的表现了。”

银龙心中暗道:此刻如若不从他口中,挖出一些隐密出来,今后,只怕是很少有这种好机会了。

青衫人道:“今夜,活人塚要展示一下真正的实力,去会璇玑姑娘。”

银龙道:“令主,在下心中有一些疑问,不知道是否应该问问?”

青衫人道:“那就说出来吧。”

银龙道:“有几位金龙令主,他们在活人塚内的身份是……”

青衫人接道:“很多位金龙令主,至于身份么?那就很难说了,不过,金龙令主,都有很大的权势,他们随时可以杀死存心背叛的人。”

银龙暗暗骂道:“好刁的答覆,说了也等于没有说。”

“是不是你也有一辆篷车,和两个美丽的女婢侍候?”

青衫人道:“我想要的时候,就可以带她们来,但我也常常一个人到处走动。”

银龙默然了,这完全是不着边际的回答。

青衫人笑一笑,接道:“你已经通过了一次艰难的考验,有一天,你也可能会有一面金龙令牌。”

谈笑中,飘然而去。

望着青衫人的背影,银龙心中突然有着一种自责的感觉。

原来,他和那青衫人谈了很久的话,竟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只觉面貌平庸,没有一点可以记忆的特徵。

田玉、王雷,飘入了茅舍。

银龙低声道:“你们看到了那黄袍老人离去么?”

王雷点点头,道:“他登上马车而去。”

银龙道:“多久了?”

王雷道:“一刻之前。”

银龙道:“刚才离去的青衫人,何时来的?”

田玉道:“只见他刚刚离去,却未见他进来。”

银龙呆一呆,道:“你们……”

田玉道:“我们一直留心四面的动静。就算是一只飞鸟,进入这座篷帐中,我们也不会放过。”

银龙道:“但他不是飞鸟,他是一个人,一个很高大的活人。”

田玉叹息一声,道:“我也觉着奇怪,难道这世间,真有隐身术不成。”

银龙道:“我看,这件事,只有璇玑姑娘能解释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今夜,金龙令主要进入璇玑堡……”

田玉道:“就是那穿黄袍的老人?”

银龙道:“那个穿青衫的人,也是一位金龙令主。”

田玉、王雷呆住了。

银龙苦笑一下,道:“他们才是活人塚内真正的实力。”

田玉道:“活人塚有几位金龙令主?”

银龙道:“不知道,他们的口气很紧,探不出一点虚实,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要想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入璇玑堡中。”

田玉摇头道:“不用冒这个险,璇玑姑娘吩咐过,除非特别重大的事情,用不着传入消息,免得露出破绽。”

银龙道:“你们看到那黄袍老人的武功了。”

田玉道:“看到了,但却不太真切。”

银龙道:“他一招击毙了金蛟,我想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可以和他一决胜负?”

王雷道:“不知道,至少璇玑姑娘无法在三招之内,杀死金蛟。”

田玉道:“不知金龙令主的武功,是不是都一般的高强。”

银龙道:“在同一个等级的人,不会有太大的距离。”

田玉道:“这么说来,那个青衫人也有金龙令主的身份,也有那一个等级的武功了。”

银龙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在活人塚内住了不少的时间,对活人塚,已经有了相当的印象,但已到事情临头,在下突然发觉了,对活人塚知道的太少了。”

田玉点点头,道:“这个组合,不但充满着神秘,而且,花团锦簇,云雾迷弥,叫人看不真切。”

银龙道:“看来,咱们还得小心一些,如此复杂的形势,老实说,我们都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也许,今天晚上,他们会有计划的摆布我们去送死。”

田玉道:“就算他们有这个计划,我相信璇玑姑娘也不会杀了咱们,如果情势太险恶,咱们就乾脆挑明了拚一场。”

银龙叹息一声,道:“真到了那种田地,咱们也没有办法,不过,能够隐藏起来最好,需知,咱们隐藏在活人塚内,比起咱们倒戈相向,要重要的多了。”

田玉道:“这个道理我明白,但如到了纸不能包火的时刻,那也只有挑开了干啦!咱们如是单独和他们动手一战,只怕连一成希望也没有啊!”

银龙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是说,必要时,咱们反正过去,和璇玑姑娘会合于一处,对付他们,至少,可算得一分力量。”

田玉道:“在下正是此意。”

银龙道:“好吧!到时间,再作决定,不过,我希望两位临阵对敌时,要保持绝对的冷静,咱们有留下来的机会,就要尽量的留下来。”

田玉点点头。

银龙道:“我们现在,就只有等待下去,看看事情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再作道理。”

夜色迷蒙,已到了掌灯时分。

青衫人突然出现银龙的篷帐之中。

银龙的内心中,早已有了准备。所以,对青衫人的出现,一点也没有惊讶的感觉。

青衫人笑一笑,道:“银龙,咱们该去会会庄璇玑了,你要带多少人手?”

银龙道:“令主的意思呢?”

青衫人道:“不用群攻,人手愈少愈好,你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去。”

银龙道:“好!在下带四个人去。”

青衫人道:“是四个什么样子的人?”

银龙道:“峨嵋双剑,和巫山二煞。”

青衫人点点头,道:“好!”

举步向外行去。

银龙召唤双剑二煞,紧随在青衫人的身后。

璇玑堡门户大开,连吊桥也放了下来。

他们已把防守的力量,完全集中在宅院之内。

璇玑堡也似乎下了决心,准备在堡内决一死战。

青衫人很轻易的到了璇玑堡大门外面。

今夜有月,但月色却被浮云掩遮。

天色的变幻,正和今夜的情势一样,淡淡的云,朦胧的月,叫人看不真切,也看不清那一点飘渺的变化,谁知道呢?也许,一会儿会月明风清,明月照人,也许有一片乌云飞来,一下子掩去了明月。

青衫人当先而行,但却走的很慢,但仍然接近了璇玑堡宅院的大门。

大门外一片宁静,不见一个防守的人。

两扇大门也敞开着。

但青衫人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全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了。

那敞开的大门,正表现了对方的有恃无恐,也表现出了对方有备无惧。

果然,青衫人还未到门前,大开的宅院大门,已有五个人迎来。

是庄璇玑和四大凶煞。

银龙很希望说明一下这位青衫人的身份,但庄璇玑却连望也未望他一眼,目注青衫人缓缓说道:“阁下是……”

青衫人接道:“无名小卒巢南非。”

庄璇玑道:“金蛟、银龙,为什么只见来了一龙,不见金蛟?”

她果是绝顶聪明的人,目光一掠之下,已然看清楚了眼下的形势。

巢南非淡淡一笑,道:“金蛟死了,不知庄姑娘是否相信?”

庄璇玑道:“窝里反,自相残杀,谁死了都是一样。不过,只怕不会是死于你阁下之手吧?”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久闻璇玑姑娘才貌双绝,武功高强,可就是你姑娘吧?”

庄璇玑道:“不敢当,正是小妹。”

巢南非道:“看样子,不是浪得虚名了。”

庄璇玑道:“夸奖了。”

巢南非道:“你是否想替金蛟报仇?”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为什么?”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就我所知,金蛟似是已和你庄姑娘有了勾结。”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还有银龙,你为什么不也杀了他?”

银龙心头微微一震。

巢南非道:“是非曲直,在下自会分辨,用不着别人担心。”

庄璇玑笑道:“你好像是这一次的骚扰璇玑堡的首要人物。”

巢南非道:“在下亦不敢妄自菲薄,只好承认了。”

庄璇玑道:“活人塚有的是人手,阁下怎会只带这几个人来?”

巢南非道:“我们同来的人手很多,只要姑娘能够击败在下,自会有人出头。”

庄璇玑道:“璇玑堡只是小小田庄,人不过数十,能放手一战的,更是屈指可数。”

巢南非道:“哦!所以,庄姑娘想和在下谈谈?”

庄璇玑道:“但我们敢和贵组合对抗,大概不是凭藉着一股血气之勇吧?阁下请进吧!”

巢南非道:“这宅院之中,可是有很多的埋伏?在下怎能通行无阻。”

庄璇玑道:“那要智慧、本领,一种极高的配合,才有一点机会。”

巢南非道:“在下倒是想单枪匹马的进去试试。”

庄璇玑道:“欢迎的很。”

巢南非说去就去,一举步,直向宅院中行去。

银龙终于找到一个很好的机会,低声道:“令主,不可一个人去。”

巢南非停下脚步,回过头,道:“为什么?”

银龙道:“厅、院中的埋伏,十分凶厉,不可轻敌。”

巢南非道:“哦!你的意思呢?”

银龙一直在留心着庄璇玑,希望能得到她一点暗示。

但庄璇玑却连望也不望他一眼。

“在下的意思是,令主如若一定要去,何妨带着我们同行。”

巢南非道:“带着几位同去,那未免太过涉险了。”

银龙道:“也许咱不能够帮令主太大的忙,不过,咱们全力以赴,至少也可以帮助令主一些小忙。”

他言词曲折,说来婉转,但却用尽不少的心机。

希望藉着对巢南非的表达,说出了内心中的隐密。

无法猜知庄璇玑是否已经领受到了他言中的含意。

但他自觉已尽到了心。

巢南非淡淡一笑,道:“银龙,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你们可以站在这里看看热闹。”

银龙道:“好吧!令主这么吩咐,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巢南非笑一笑,道:“金龙令主的身份,绝不是让你们叫着玩的,今夜,你们可以见识一下,金龙令主这个身份,不止是一种荣耀,而且,它具备了真实的基础,并非是任何人都可以担当这个职位的。”

笑一笑,学步向前行去。

庄璇玑忽然一横身,拦住了巢南非,道:“金龙令主的武功,是不是都很高强?”

巢南非笑一笑,道:“不错啊!能到这个身份,都具有相当的武功基础。”

庄璇玑冷冷说道:“那么,阁下先过了我这一关如何?”

四大凶煞齐声说道:“杀鸡焉用牛刀,这件事不劳姑娘亲身临敌。”

庄璇玑笑道:“不用了,我要见识一下金龙令主,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巢南非道:“不论你们宅院中有些什么埋伏,区区都未放在心上,何在乎姑娘呢?”

庄璇玑道:“说的是,令主请出手吧!”

巢南非一上步,忽然劈出了一掌。

强猛的掌势,带起了一股凌厉无比的掌风。

庄璇玑左手挥拂,轻描淡写的迎了上去。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很高明。”右掌一挫收回,双手连环劈出。

但见双掌拂动,勾起了一片指影。

庄璇玑长袖拂风,飞舞漫天指影中,竟使巢南非难越雷池一步。

外行人看去,不但感受不出激烈之处,只见两人搏斗的姿势美妙,进退闪避,婀娜多姿,有如在欣赏一场舞蹈。

但四大凶煞和银龙却是看的全神贯注。

原来,两人过手招术,以变应变,一招未完,立刻变另一招以制敌先机。

两人没有接实一掌,没有硬打一招。

但数十招后,巢南非已满脸大汗,庄璇玑也是神情庄严,柳眉儿轻轻颦起,似是打的十分吃力。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战争,至少,看不出激烈凶厉,但当事人,却流露出了极度的疲劳。

巢南非突然停手,向后退去。

但见庄璇玑右手一招,突然间,指向了巢南非的咽喉。

快如闪电的一指。

巢南非竟然无法封住这一指。

庄璇玑指锋逼住在巢南非的咽喉要害,冷冷说道:“阁下,你连我这一关都过不去,不用进入宅院中了。”

巢南非虽然受制,但却没有一点惊慌之容,笑一笑:“你为什么不下手?”

这问题,也正是四大凶煞心中的疑问。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已经练会了血煞神功,死前的反击之力十分强大。”

巢南非微微一怔之后,道:“你怎么知道?”

庄璇玑道:“我不但知道你已经练会血煞神功,而且,也知道这种武功,来自天竺,说起来,这不能算神功,而是一种魔功。”

巢南非道:“姑娘果然不是一个平凡人物。”

庄璇玑道:“你夸奖了。”

巢南非道:“你既然知晓内情,大概也明白,我的反击之力,可以使你我同归于尽。”

庄璇玑道:“但你如不见血,你就无法施展。”

两人交谈之事,已然大出了武功的范畴,四大凶煞和银龙都是从未听闻过的事情。

世上竟然会有一种武功,在身上流出鲜血时,才能施展。

庄璇玑轻轻吁了一口气,道:“巢南非,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已经败了。”

巢南非道:“我没有败,因为我还保有着最后反击之力。”

马鹏道:“要害受制,随时可能会丢了性命,竟然还不承认失败。”

巢南非望也不望马鹏一眼,如对庄璇玑道:“不论胜负,但我对你的渊博,十分佩服。”

庄璇玑道:“除此之外,你还证明了一件事。”

巢南非道:“什么事?”

庄璇玑道:“你已证明了,你无法通过我这一关。”

巢南非道:“咱们还没有分出胜败,你总不能断言,已经胜过了我。”

庄璇玑道:“就算咱们不分胜负吧!你已无法冲过去,不知阁下作何措施。”

巢南非道:“既然不分胜负,我应该还有试验的机会。”

庄璇玑冷冷的说道:“你要明白,咱们再要动上手,那就很可能是一场生死火拼了。”

巢南非道:“我一身的修为技业,就是见血取命的玩意,对方出手愈是恶毒、凌厉,我的反击之力,也越强,所以,在下并不怕姑娘的凌厉攻势,但刚才姑娘的攻击力量似是并不强大,在下反而无能反击了。”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巢南非你不觉着这几句话,有些强词夺理么?”

巢南非道:“在下并不觉得。”

庄璇玑道:“如若是一个武功很差的人,难道也能够拦得住你?”

巢南非道:“这个,这个……”

柳媚低声道:“马老大,我发觉一件事情?”

马鹏道:“什么事?”

柳媚道:“不论什么人,只要肯和璇玑姑娘谈下去,都很可能被她说服。”

王杰一皱眉头,道:“这件事,咱们早知道了,难道还用你说。”

柳媚道:“她的说服之力,对男人比女人效力更大。”

高空道:“你是女人,怎么也被说服了?”

柳媚微微一笑,道:“你们都被说服了,我也只好跟过来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高空我看你傻傻的,这中间的道理,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会太明白。”

只听庄璇玑接道:“你如不是别有用心,那太肤浅了,你身负绝技,但却不太了解自己。”

巢南非道:“怎么说?”

庄璇玑道:“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人,能挡得住你么?”

巢南非道:“那当然不能。”

庄璇玑道:“这就是了,我能拦阻你,无法越渡,那是一种比你高明的武功,武功之间,相关相克,我用的武功,正好克制住你。”

巢南非道:“请教啊!那是什么武功?”

庄璇玑道:“大罗神拳。”

巢南非沉吟了一阵,道:“没有听人说过,这武功源出什么门户?”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巢南非,你知道有一种武功,可以克制你们天竺魔功就行了,这种武功,既然可以在我的身上展现,那就可能有很多人都会这种武功。”

巢南非望了四大凶煞一眼,道:“他们都会了。”

庄璇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的技艺证明,你已经在我们相互的约定中失败了。”

巢南非脸色一变,道:“姑娘的意思是……”

庄璇玑道:“你可以率领你的人手退回去了。”

回顾了四大凶煞一眼,返身行入宅院。

四大凶煞也跟着行了回去。

大开的宅院木门,突然间关了起来。

巢南非呆呆的望着木门出神。

银龙望了田玉、王雷一眼,缓步行了过去,低声说道:“令主,咱们是不是应该攻进去?”

巢南非轻轻吁一口气,答非所问的道:“这位璇玑姑娘,山藏海纳,实在是叫人估测不透。”

银龙点点头,道:“她对令主似是还有着显着的顾忌。”

巢南非道:“她很了解我们的武功,实叫人猜测不透。”

银龙道:“怎么?那丫头真的说对了?”

巢南非道:“是的,奇怪的是我们习练的武功,从来没有在江湖上施展过。”

银龙道:“那又如何漏出去呢?”

巢南非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更奇怪的是,她确有一套拳法,封住了我所有攻势,很轻易的把我攻敌凌厉的地方,完全给压制了下去,在我刚才那一轮攻势中,有十八个取魂夺命的招数,但我却一招也施展不出。”

银龙心中暗道:璇玑姑娘既然封死了他全部招术,为什么不杀了他。

口中哈哈两声,道:“令主不用灰心,也许,那只是碰巧罢了。”

巢南非苦笑一下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进去瞧瞧,但你们不用进去了,我如在半个时辰之内不出来,你们可以撤走了。”

银龙道:“这个如何使得,我们如目睹令主失陷,而坐视不救,那岂不是犯了乱刀分尸的大罪?”

巢南非笑一笑,道:“我如是真的败了,你们上去,也是白白送死。”

银龙道:“令主,在下自进入活人塚之后,第一次遇到令主这样慈和明理的人。”

巢南非未再答话,举步向前行去,举手推开木门行入宅院之中。

行入了宅院之后,木门立刻关闭。

田玉疾快的行了一步,低声对银龙说道:“咱们要不要进去?”

银龙道:“等一等吧。”

田玉道:“庄姑娘为什么不杀了巢南非?”

银龙道:“就目下的情势而言,璇玑姑娘如若能够杀了他,绝对不会放过他了。”

田玉说道:“难道世上真会有一种武功,在死去之后,还会反击杀人么?”

银龙道:“这个,在下无法回答,但就在下所知,中原武林道上,没有这一门武功。”

过了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关闭的大门,突然大开。

鬼刀马鹏,出现在大门口处,冷冷说道:“银龙,贵令主已经被困在了大厅之中,你们要不要进去瞧瞧?”

银龙回顾了峨嵋双剑一眼,点点头道:“闪开。”

忽然间,飞身一跃,冲入了大门之内。田玉、王雷,紧随而入。

马鹏放了三人之后,目光转注到巫山二煞的身上,冷冷说道:“两位,要不要也跟进去瞧瞧?”

巫山二煞应了一声,跟了进去。

峨嵋双剑迎过来,低声说道:“两位,不应该进来的。”

巫山双煞微微一怔,齐震说道:“为什么?”

田玉、王雷,忽然出手,点中了巫山二煞的穴道。

马鹏已关上了大开的木门。

田玉冷冷说道:“因为,这里是鬼门关,两位进来容易出去难。”

马鹏接道:“巫山二煞,行凶江湖,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只怕很难有回头的希望了。”

田玉道:“马兄的意思,是想杀了他们?”

马鹏道:“在下只是评论一下巫山二煞的为人而已,是杀是留,我看还要两位决定了。”

田玉道:“巫山二煞积恶甚深,能否改邪归正,只怕不是我们所能决定,我看这件事,要璇玑姑娘去决定了。”

马鹏道:“好!璇玑姑娘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能使人很快的生出敬畏之感,也能用最简明的话,说出了是非分野之处。”

巫山二煞被移入了西面的厢房之中。

银龙目光四顾,不见打斗,心中大奇,忍不住低声问道:“巢南非呢?”

马鹏道:“已被璇玑姑娘引入了大厅之中。”

银龙道:“大厅中很平静啊!”

是的,厅门大开,未然灯火,看不清厅中的景物,也听不到一点声息。

马鹏笑一笑,道:“也许巢南非已被庄姑娘说服了。”

银龙道:“金龙令主,才是活人塚内培养的人,他们不会轻易的屈服。”

马鹏道:“那就可能被杀了。”

只见人影一闪,巢南非突然由一角暗影中飞跃而出,道:“你太推崇庄姑娘了,也太低估了活人塚的金龙令主。”

马鹏吃了一惊,右手已握在了刀柄之上。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感觉之中,这一刀,绝对无法杀死对方。

马鹏身经百战,不论对方何等强悍,他都充满着胜敌之心,从没有像今日这样,手握刀柄,竟然完全丧失了取敌制胜信心。

巢南非双目中放射着一种慑人的神光,冷冷说道:“马鹏,放开你握刀的右手。”

在巢南非奇厉的目光之下,马鹏如受到催眠一般,不自觉的放开了握刀的五指。

但银龙和峨嵋双剑,却亮出了兵刃。

他们已暴露了身份,除了舍死一拚之外,已别无他途。

暗影中传出了庄璇玑的冷笑,道:“阁下,已习成了移魂大法,天竺异术,但你却根本是中土人氏,为什么甘为活人塚效力呢?”

另一角暗影中,缓步行出了庄璇玑。

巢南非微微一笑,道:“姑娘未把在下引入埋伏,是不是很失望?”

庄璇玑道:“你潜伏于一角,施用借力之术,攻入大厅,不过想引动埋伏,暗查情势,小妹幸未上当。”

巢南非道:“姑娘很高明啊!不知当时,何以不肯揭穿在下的诡计?”

庄璇玑道:“我想知道你的目的何在,也想证明一下,你在活人塚的身份。”

巢南非道:“姑娘证明了什么?”

庄璇玑道:“收获很大,你是我们这些时日中,数场搏杀中,遇到的真正敌人。”

巢南非道:“就算你收服了银龙等几个人,但对活人塚而言,算不得什么危害,你们还有很多的敌人。”

庄璇玑道:“那都是中原武林道中的人,我们已自相残杀了很多次,今夜,才有幸遇到阁下一个真正的敌人。”

巢南非微微一笑,道:“有一个真正敌人出现时,就会有很多的敌人出现……”

语声一顿,目注银龙,接道:“你怎么打算?”

银龙淡淡一笑,道:“令主已经听得很清楚了,在下似乎是已经无法选择。”

巢南非道:“如若你还愿对活人塚效忠,在下可以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银龙哈哈一笑,道:“我看到了你们杀死金蛟的手段,我不会相信这些保证。”

田玉道:“保有这个隐密,似乎是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巢南非道:“什么办法?”

田玉道:“想法子把令主留下来。”

庄璇玑缓步逼了过去,道:“巢南非,我引你进入厅中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我希望你能良知重现,助我们一臂之力。”

巢南非道:“听你庄姑娘的口气,好像怀疑活人塚是由外来的异族主持了。”

庄璇玑道:“活人塚传出的武功,大都是来自天竺,那活人塚的首脑,就算不是天竺国人,一定也和天竺国有关了。”

巢南非道:“在下可以奉告庄姑娘的,活人塚的主脑人物,和天竺唯一有关系的,就是武功,那些武功,确是来自天竺,但却和天竺全然无关。”

庄璇玑道:“他也是中土的人士了。”

巢南非笑道:“纵横千万里,人有数千万,他是中土人,你也未必认识。”

庄璇玑道:“我不用认识他。”

巢南非道:“姑娘心中还有些什么疑问呢?”

庄璇玑道:“你……”

巢南非接道:“我!我又如何?”

庄璇玑道:“你到了应该决定的时候了。”

巢南非道:“我已经决定了,姑娘,用不着再费口舌了。”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么说来,咱们分个生死了。”

只听一个低沉的声音,由暗影中传了出来,道:“不用姑娘亲自出来,老夫先试他几招再说。”

福星水长流,带着余长贵、南长命,突然出现。

这名动天下的三大奇人,并没有小觑强敌,一现身,分成了三个方位,把巢南非给围了起来。

巢南非点点头,道:“原来,三位也在此,而且。也背叛了活人塚。”

水长流冷冷说道:“老夫等一直没有投入贵组织,怎能说背叛?”

巢南非笑一笑,道:“但三位却一度是听我们之命行事。”

水长流道:“哦!对我们呼喝下令的,原来是你。”

巢南非道:“怎么?三位对这件事,心中不太愉快?”

南长命冷哼一声,道:“何只是不愉快,对我们三人而言,简直是一种奇耻大辱。”

巢南非道:“哦!但三位,竟然是都还好好的活着。”

南长命冷冷说道:“咱们忍辱偷生,就是为了要报此仇。”

余长贵微微一笑,道:“你们费尽了不少心机,在我们身上加的禁制,而今安在?”

巢南非哈哈一笑,道:“也许三位身上禁制,真的已经除去了,不过,在下不相信,三位本身有这种能力。”

水长流淡然说道:“阁下如是想激怒咱们,只怕是枉费心机了。”

巢南非道:“看样子,三位是准备和在下一战了?”

水长流道:“对!活人塚以天竺武功,炫耀于中原武林道上,而且奠定了雄厚的基础,如今又出而争霸武林,准备以身负的天竺武学,争霸于武林之中了。”

巢南非道:“只可惜,你们觉醒的太晚了一些。”

水长流道:“纵是亡羊补牢,也聊胜于无,咱们把阁下引入此宅,用心也就在见识一下天竺的武功有何神奇之处。”

巢南非道:“三位,连我们加诸禁制手法,都不能解,何况,妄想由在下的出手之中,悟出那破解天竺武功之法……”

语声一顿,提高了声音,接道:“但在下相信诸位之中,必然藏有高人。”

这巢南非观察入微,实非易与之辈。

庄璇玑只听得暗暗心惊,轻轻吁一口气,道:“看来,你也不会把我放在眼中了。”

巢南非道:“姑娘虽然聪明绝伦,但如若想在搏斗之中,看出天竺武功的窍诀,那只怕并非易事了。”

庄璇玑道:“巢南非,你好像很陶醉在天竺武功之内,难道,中原武功,就不屑一顾么?”

巢南非沉吟了一阵,道:“姑娘,今夕何夕,此时何时?在下不是和姑娘纵论江湖武学而来。”

庄璇玑道:“不是纵论武学,那阁下的用心何在呢?”

巢南非道:“带你离开此璇玑堡。”

庄璇玑道:“这恐怕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巢南非道:“我知道,不把璇玑堡高手击杀净绝,只怕是很难使得你姑娘甘心和在下同行。”

庄璇玑道:“哦!活人塚来了几位像阁下这样的高人?”

巢南非淡淡一笑,道:“活人塚在贵堡外,云集了二百名以上的高手,在下胆大的说一句,他们都算是中原武林中的精英,如若他们舍死忘生的闯进来,璇玑堡拦住他们的机会不大。”

庄璇玑道:“不错,他们都是中原武林黑、白两道中的高手,但他们已经不是自我了……”

巢南非接道:“这话怎么说?”

庄璇玑道:“他们已经迷失,迷失了自己,也使他们失去了更上一层楼的智能,三五年前,他们可能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但现在,他们已经跌落了很多,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你们有所得,也有所失。”

巢南非笑一笑,道:“这证明了姑娘对我们实在了解的太少,你说的是一般情形,一个神志受到禁制的人,确然会在武功的进境上,有些折扣,但我们不会,我们能使他们更凌厉、更强悍,强悍到疯狂的程度。”

庄璇玑道:“听你如此托大之言,似乎是对征服武林,早已有了十分的把握?”

巢南非道:“不错,我们有把握,我们已准备完美,只要一声令下,可以在七日内,先制服九大门派,三个月内,使武林统一,臣伏于活人塚下。”

庄璇玑道:“那又为什么迟迟不予发动?”

巢南非道:“为了你姑娘。”

庄璇玑嫣然一笑,道:“为了我?”

她笑的如花盛放,看的巢南非心头一震。

暗暗吸一口气,纳入丹田,使心中镇静下来,巢南非才缓缓说道:“姑娘,活人塚有人倾倒在你姑娘的美色之下,已延迟了我们发动武林霸业的限期。”

庄璇玑道:“那个人,不会是你了?”

巢南非道:“不是我,区区虽然不才,但还不会因为姑娘,延误大举。”

庄璇玑道:“但那个人却能支使你,命令你,你虽然不心甘情愿,但仍然要听他的令谕行事,你不敢背离他,是么?”

巢南非笑道:“姑娘,你说的不错,在下确然是受命而来,不过,如若我仍无法把你带走,对璇玑堡而言,就是一场很悲惨的事了。”

庄璇玑道:“愿闻其详。”

巢南非道:“明天日落之前,活人塚就会全力发动,血洗贵堡,就算他真的很喜欢你,但他也无法保全你了。”

庄璇玑道:“这么说来,统治活人塚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有很多个人,组成了一个小组,你也是其中的成员之一?”

巢南非道:“姑娘,别太自作聪明,你不了解活人塚,如若他不具有别人难及的权势,你根本不可能活出活人塚。”

庄璇玑道:“哦!那么你不是那些组合中的首脑之一了。”

巢南非道:“不是,任何一个组合中,都不可能有两个以上的人具有同样的权力,姑娘虽然容色绝世,但却不能使活人塚的,全数为你倾心。”

庄璇玑道:“你就是不为美色所动的人物之一?”

巢南非笑一笑,道:“姑娘,不是已经证明了么?”

庄璇玑道:“巢南非,你一直在表明你对活人塚的忠诚,那也把我们之间,可能的和解完全摒弃了。”

巢南非道:“我只是说明了目下江湖上的情势,千百年来,从没有任何一个统治江湖的计划,有如此完美的境界,也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具有活人塚如此强大的实力,目下,对我们征服江湖计划构成唯一阻碍的人,就是你璇玑姑娘了。”

庄璇玑道:“所以,在你的计划之中,必须是要先把我除去了。”

巢南非道:“如若我们无法说服你,无法使你合作,那只有把你给毁灭了。”

庄璇玑冷笑一声,道:“巢南非,咱们打的一样算盘,今宵,我们如无法劝服阁下,使弃暗投明,那就只有先把阁下给毁在此地了。”

巢南非道:“南辕北辙,咱们是很难说的拢了。”

水长流哈哈一笑,道:“姑娘,他满怀骄傲,目空四海,除非使他受到一点挫折,只怕很难使他屈服了。”

巢南非道:“不错啊!我却在渴望着放手一战!”

南长命道:“老夫奉陪。”

庄璇玑道:“用不着三位老前辈出手,晚辈先来领教,如若晚辈不敌时,老前辈再出手不迟。”

巢南非道:“姑娘,咱们已交手一次,虽然未分出胜负,但已经领教了彼此的手段,在下很想见识一下中原武林三仙的手段。”

南长命冷哼一声,道:“大概你认为天竺武功,当真是举世无敌了,老夫倒是要来领教一下。”

庄璇玑道:“老前辈,多多小心啊!”

南长命一上步,突然一拳,迎胸击出。

看上去是平平凡凡的一拳,但巢南非感觉得到,这一拳力道有如排山倒海一般,拳势出手,一股强烈无比的潜力,已经先逼过来。

巢南非冷笑一声,竟然迎拳拍出一掌。

南长命心中暗道:好小子,你是活的不耐烦,暗中运气,又加了一成劲力。

这一拳之威,已到了裂碑石的境界。

巢南非竟然硬把一拳给接了下来。

拳掌相触,巢南非的双足,突然向下陷入了三寸多深。

武功中至高的成就,借力转力,把南长命一股强猛的力道,完全转到双足之下。

巢南非笑一笑,道:“这一拳很凶猛,只可惜,只是一股笨气力。”

说话的工夫,已然攻出了三掌、三脚。

武林三仙之名,果非虚传,南长命一拳无效,立刻由攻势改采守势,把劲力回集于丹田之中。

巢南非三拳三脚,虽然快如闪电,但却仍被他从容的应付过去。

只听巢南非冷笑一声,道:“好!中原武学,果然有精要之处。”

喝声中,展开了快如流星的攻势。

拳风、足影,有如闪烁在空际中的流电。

完全把南长命给包围起来。

南长命那一半光秃的脑袋上,已经见了汗水。

汗水由脸上流了下来。

只不过三十招吧,南长命,已经很显然的落了下风。

水长流、余长贵,都看的呆住了。

四大凶煞也看的呆住了。

武林三仙,是何等的高明人物,但他竟然无法胜得强敌。而且,露出了败象。

水长流轻轻吁一口气,道:“老二,去接替老三下来。”

余长贵应了一声,举步行了过去。

巢南非冷笑一声,道:“来不及了。”

突然拍出一掌。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掌,但南长命却无法闪开,迫的他挥掌一接。

蓬然轻响,双掌接实。

南长命的身躯,似乎是突然间被抽去了筋骨一样。

全身突然间萎缩了下去。

救人要紧,余长贵只好先抱起南长命,向后跃退。

水长流一横身,拦住了巢南非。

事实上,巢南非也没有追上来。

余长贵放下南长命时,南长命已经无法站稳,全身向地上倒去。

庄璇玑一上步,右手抓住了南长命的左腕脉穴,左手轻弹,一粒自色的丹丸,投入了南长命的口中,道:“快些吞下去。”

可悲的是,南长命已经没有了控制自己吞下去的能力。

庄璇玑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前辈,能够说话么?”

南长命不能说话,只能摇摇头。

庄璇玑感觉得出来,他受到了很重的伤害,他不但失去功力,而且全身软瘫,已经无法再控制身上的系统。

余长贵轻轻一掌,拍在南长命的背上,帮助他把药物吞了下去。

庄璇玑看不出他中的什么掌力,也无法帮助他恢复体能。

尽管她心中十分震骇,但却仍尽力保持着镇静,放下了南长命,缓步迎了上去,道:“水老前辈,请让开,这一阵晚辈出手。”

说的虽然客气,但语声之间,却十分坚定。

水长流只有让开。

璇玑堡中的事,自然该由庄璇玑作主。

庄璇玑迎向巢南非,道:“你的手段很恶毒。”

巢南非道:“姑娘可已瞧出,他是伤在一种什么武功之下么?”

庄璇玑道:“瞧不出来。”

巢南非道:“姑娘很坦白,因为,那不是中原武学。”

庄璇玑道:“瞧不出来,并不是表示我的心中害怕了,世上武功博杂,没有人能认得出来。”

巢南非道:“姑娘想不想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子的武功呢?”

庄璇玑道:“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我不矫情,但也不会求你说出什么,爱说不说。”

巢南非道:“好!在下奉告姑娘,那是摧心掌,专伤人体关节,不论武功如何高强的人,只要被击中一掌,就立刻失去了抗拒之能。”

庄璇玑道:“哦!这个已经证明了。”

巢南非道:“姑娘自信,能够抗拒这样的掌力么?”

庄璇玑道:“至少,我不害怕,而且,伤害人的武功很多,阁下有摧心掌,我也有一两种出手必伤人的武功,大家不妨试试看了!”

巢南非一皱眉头,道:“璇玑姑娘,你如再不知难而退,那就别怪我要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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