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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排解纷争,胆识超群

但闻一个沉重的声音,说道:“铁掌门,别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唯有开棺查验一事,我们万万不能答应,这一点,还要铁兄体谅。”一个森冷的声音接道:“赵掌门,如是你问心无愧,开棺查验,又能如何,令师已经死了,而且还停棺未葬,开棺检查,也不过是片刻间事,如是赵掌门不能答应,你想到拒绝的后果么?”俞秀凡探头望去,只见那说话之人,是一个鹰眼鸡鼻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身后一排横列着三十六位身着灰色劲装的大汉,每人都佩一柄鬼头刀,腰里斜挂着一个黄布袋子。武林中挂着革囊镖袋的人,不足为奇,但三十六个人,挂的一样颜色,一般大小,一样形状的袋子,这就有些扎眼了。再看这边的人,都穿着青色的劲装,每一个人的臂上,都缠着一条黑纱,为首的是一个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五短身材,穿着一件青色长衫。他背对着巨石,无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俞秀凡暗中数了一下,穿青衣的人,只有十九个人,连那为首的穿青衫的人算上,也不到二十个人。双方面的人数,有了很大的差距,而且穿青衫的人,年龄老少不同,有十几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上佩带的兵刃,也不相同,有刀有剑,也有判官笔一类的兵刃。双方面比较,有一个很大的不同,一边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一边是临时集合起来的人手。但听那五短青衣人缓缓说道:“铁兄,家师已然死去,我们作弟子的,如若连他的尸体都不能保护,还有何颜立足于天地之间。”面目森冷的灰衣人笑道:“赵掌门,在下早已得到消息,‘剑谱’就藏在令师的棺木之中。赵兄不肯答允我们开棺检查,那是说赵兄是作贼心虚了。”不待姓赵的接口,灰衣人仰天大笑三声,接道:“再说,如若双方动手搏战,赵兄不幸丢了性命,又有什么能力保护令师的棺木呢?”

姓赵的青衣人长长叹息一声,道:“铁掌门,你不要听别人的挑拨,先师遗体入殓时,兄弟一直守在身侧,就没有见过什么剑谱。”隐身在大石后的俞秀凡,听得一皱眉头,低声对桃花童子道:“那姓铁的似是有备而来,盛气凌人,姓赵的似是在委屈求全。”王尚一旁插嘴道:“公子,这姓赵的也太窝囊了,如是连师父的棺木都保不住,要被人开棺查看,何不放手一拚。”桃花童子道:“王兄,他们不能拼。”王尚道:“为什么?大不了战死而已。”桃花童子道:“他一人战死,也许无所谓,但他不能拿整个门户孤注一掷。”王尚道:“你是说姓赵的非败不可。”桃花童子点点头道:“不但非败不可,而且一败下来,就要全军覆没,只怕很难有一个逃过毒手。”

王尚道:“双方武功相差如此悬殊,那也只好认命了,开棺就让人开棺吧,只要他们没有拿什么剑谱,岂不是可使一场风波平息。”桃花童子道:“他们倒未必是怕对方的武功如何,而是怕他们身上的黄袋子。”俞秀凡奇道:“黄布袋子之中是什么暗器?”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门’名动江湖的‘五毒追魂沙’。”俞秀凡心中暗道:“看来这桃花童子知道的事情不少。”口中却说道:“那姓铁的是五毒门掌门人了?”桃花童子摇摇头,道:“不清楚。但他们那黄布袋子中,放的五毒追魂沙绝然不会错了。”俞秀凡道:“他们若非五毒门中人,为什么会带着五毒追魂沙呢?”桃花童子摇摇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拿银子买的吧!”俞秀凡突然站起身子,行出巨石。

王翔、王尚眼看俞秀凡行了出去,急急飞跃而出,紧随在俞秀凡的两侧,向前行去。那铁姓大汉,眼看巨石后突然行出四个人来,立时脸色大变,冷笑一声,道:“姓赵的,原来你还有伏兵,无怪敢这样倔强了。”姓赵的汉子听得一呆,回头看去,果见四人大步行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俞秀凡已抢先说道:“阁下是铁掌门了?”那姓铁的汉子,打量了俞秀凡一眼,冷冷说道:“不错,在下铁飞。”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铁掌门不用冤枉这位赵掌门,在下和双方全无关系,只是路过此地,碰上了这件事。”铁飞道:“路过此地?咱们在路口放的卡哨,阁下没有见到么?”俞秀凡道:“见到了。而且他们也拦阻了在下,可惜,他们没有拦住。”铁飞冷笑一声,道:“你伤了他们?”俞秀凡微笑道:“不敢,不敢,教训了他们一顿就是。”铁飞冷哼一声道:“这笔帐咱们以后算,你们现在可以走了。”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铁掌门,咱们如是这般容易的就走了,岂不是不如不来?”铁飞微微一怔,道:“那你们要干什么?”

俞秀凡道:“既然叫在下赶上了这场纷争,不希望眼看到流血搏杀。”铁飞冷冷说道:“就凭你阁下么?”俞秀凡道:“怎么样,阁下可是觉得在下没有这个身份?”铁飞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子,你朋友先报个名字出来,让铁某人掂掂你的份量。如是你阁下真有这个身份,咱们也许会卖你这个面子。”俞秀凡微笑道:“很可惜,区区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铁飞一皱眉头,道:“你连一个名字也没有?”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俞秀凡。”铁飞脸色一变,道:“在下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王尚冷冷接道:“你现在听到了。”铁飞回头瞧了一眼,道:“不错,我听到了,不过,在下觉得很可笑。”王尚道:“姓铁的,我要你立刻笑不出来!”俞秀凡一挥手,道:“王尚,退下去。”目光转注在铁飞的脸上。接道:“铁掌门,我想,除了人的名字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办法。”

铁飞道:“还有一个很笨的办法,但也最有效。”俞秀凡道:“实力。是么?”铁飞道:“是的。阁下准备如何消弭这场纷争,可以试试了。”俞秀凡道:“铁掌门很急?”铁飞冷然道:“在下没有太多时间,和诸位作口舌之争。”俞秀凡道:“铁掌门希望见识些什么?”铁飞冷冷说道:“最真实的武功,就是临阵动手搏杀。”俞秀凡道:“打架?”铁飞没有理会俞秀凡的话,举手一招,两个身着灰衣的劲装大汉应手而出,一指俞秀凡道:“你们向这位俞少侠领教、领教。记着,咱们的时间不多。”两个灰衣大汉一欠身,突然拔出了佩刀。桃花童子叫道:“要动家伙?”两个灰衣人已得铁飞的暗示,鬼头刀出鞘之后,一语不发,两把鬼头刀,突然以二龙出水之势,朝俞秀凡合击过去。王翔、王尚想不到这两人一拔刀就劈了过去,变生意外,想出手已来不及。

但见俞秀凡双手伸出,左右一挥,已扣住了两个大汉的脉门。只是出手一挥,轻轻易易地抓住两人的腕穴,出手比两人先发动的刀势还快。俞秀凡不知自己已经伐毛洗髓,再由花无果灵药助成,内力十分雄浑,眼看两人刀势猛恶,握住两人的腕脉十分用力。但闻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一连串腕骨碎裂之声,腕骨已被俞秀凡指力捏碎。俞秀凡很意外,一放双手,两个灰衣人都疼得抱着右腕蹲了下去。两柄刀同时落地。

铁飞愣愣的望着俞秀凡,他想了半天,仍然没有想出俞秀凡用的什么手法。俞秀凡目光转注到铁飞的脸上,冷冷地说道:“铁掌门,还要试试么?”铁飞很震惊俞秀凡的手法,但他系预谋而来,实不甘如此退走。何况,还有最厉害的暗器,没有施用,冷笑一声道:“俞少侠的武功很高明,不过,除了武功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俞秀凡心中微微一震,暗道:他们看来准备用‘五毒追魂沙’来对付我了。心中念转,口中却冷笑一声,道:“你可是想仗凭‘五毒追魂沙’?”铁飞哈哈一笑,道:“俞少侠既然知道‘五毒追魂沙’这名字,想必早已知道它的厉害了。”俞秀凡点点头,道:“铁飞,这就是你狂傲的仗恃了。”

王翔、王尚,突然向前疾行几步,站在俞秀凡的身侧。俞秀凡冷冷地说道:“你们下去,站远一些。”王翔、王尚同时一怔,但见俞秀凡神色严肃,不敢不听,只好向后退去。俞秀凡缓缓解下了身上的佩剑,道:“铁飞,我只是想排解你们两家的纷争,但你想用毒沙逞凶,那是打错主意了,你将付出很大的代价。”铁飞没有答话,却暗中下令,八个灰衣刀手,行入场中。各站方向,把俞秀凡围在中间。不知何时,八个入场的灰衣大汉,左手上都套上了一个皮手套,而且,手已伸入了黄色的袋子中,右手握着鬼头形刀柄。看样子,他们在等待一声下令,立时出手,毒沙和刀势,一齐攻击。

面对着险恶形势,俞秀凡表现得很镇静,目光微微转动,似是打量什么,口唇不停张启,又像数着数字。王尚低声说道:“大哥,奇怪,公子为什么把咱们撵出来独自拒敌?”桃花童子脸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说不出是愁苦还是欢愉,缓缓说道:“五毒追魂沙太恶毒了,俞公子把两位撵出来,是怕两位伤在毒沙之下。”铁飞似也被俞秀凡的武功镇住,实不愿蛮横树敌,缓缓说道:“如若阁下愿意立刻退走,击伤本门两个弟子的事,在下也不追究了。”

这时,那姓赵的汉子,突然接口说道:“铁掌门,咱们两家的事。用不着扯上别人。”一面说话,一面向前行来。桃花童子一皱眉头,突然横身拦住了姓赵的汉子道:“你站住。”姓赵汉子呆了一呆,道:“这位朋友,你……”桃花童子接道:“咱们公子自有对敌之策,你这么冲上去一搅,非把事情闹坏不可。”姓赵的汉子道:“贵公子用不着替我们冒险。”桃花童子道:“你们挡不住五毒追魂沙。”这是很真实的话,赵姓汉子微微一叹,默然无语。铁飞望也没有望那姓赵的汉子一眼,冷冷说道:“阁下作何打算?”俞秀凡肃然说道:“你如还不知悬崖勒马,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铁飞一挥手,道:“杀!”正南方位上两个灰衣人突然向前移动,左手拔出袋口,手中紧握一把追魂沙。忽然间寒芒一闪,掠身而过,两个灰衣大汉,急举左手向前打去,可是,他们甩出的不是毒沙,而是一串血珠子。原来两人手还未离袋口,已被俞秀凡快剑斩去,只因剑势太快,两人还不知道手腕已被斩断,看到了血珠子,才觉着手腕上一阵剧疼,杀猪也似的嚎叫一声,向后退去。俞秀凡已然还剑入鞘,屹立场中。一连串惊呼惨叫,传了过来,围在四周的八个灰衣大汉,都已经失去了左手,六个人左手断在满装毒沙的袋子里,两个最后被斩断左手的人,左手总算离开了袋口,和着毒沙、鲜血,跌落在地上。铁飞呆住了。桃花童子也愣住了,王翔。王尚,连那姓赵的汉子,都站在那里两眼发直。

三十六个灰衣人,八个断手,两个碎腕,片刻间伤了十个。还有二十六个人,脸上都变了颜色,直直的站着。俞秀凡目光转到铁飞的脸上,缓缓说道:“你还要试试么?”铁飞的神经似是已有些麻木,半晌才像是听到俞秀凡的话,急急说道:“你用的是什么剑法?”这个闯荡江湖数十年,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一派掌门,完全失去了一派尊长的气度。他见得太多了,但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快剑。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问你还想要试试么?”铁飞目光转动,扫掠了列队而立的属下一眼,个个脸上都泛现惊惧之色。心理已崩溃,那还有勇气可言。摇摇头,铁飞说道:“不,俞少侠……”下面的话,似是无法再说下去。但那已经很明白了。俞秀凡高声说道:“双方下令,命从人退后五丈,两位掌门的请过来。”铁飞和那姓赵的汉子,似是中了邪般,依言下令,然后大步行过来。俞秀凡选一片草地坐下来,道:“你们两位也请坐下。”铁飞和那姓赵的相互望了一眼,同时坐下。

姓赵的不待俞秀凡开口发问,先行一抱拳,道:“在下赵重山。是青龙门的现任掌门,家师上一代掌门,逝世还未过七七,在下这个掌门人,也不过接下一个半月。”俞秀凡点点头道:“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本是一家,武道一脉,诸家同源,两位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竟然各率领门下精锐弟子,在此荒谷中拚命?”赵重山道:“究竟为了什么,在下现在还不清楚。铁掌门率领人手,要开家师的棺材,被在下和门下弟子阻止,双方发生了一次冲突。”铁飞冷哼一声,接道:“赵重山,你怎么不说实情呢?”赵重山见问微怔,继道:“那一次搏杀中,铁掌门吃了点亏,三死五伤。”俞秀凡接口问道:“贵门呢,就没有伤亡么?”赵亘山道:“青龙门也伤了两个人。”

铁飞道:“赵掌门为什么不说你们人多势众,合力围击,在下只有十人同往,三死五伤,只有区区在下和一个门下弟子全身而退。”赵重山道:“铁掌门当时气势汹汹,非要开启家师的棺木不可,激起了青龙门中人的怒火,赵某实也无法约束那个局面。何况,兄弟接掌门户不过一个月多些,又正值家师丧事,权威未立,这一点,铁掌门应该谅解才是。”铁飞冷冷说道:“贵门放倒了我们,死伤八人,自然是心平气和。”俞秀凡轻轻咳了一声,道:“两位不用再争执,在下觉着此中是非已很明显了。”铁飞、赵重山四道目光,齐齐投注在俞秀凡的脸上,等候他的裁决。

俞秀凡道:“铁掌门先行带人登门生事,理屈在先,而且要开启人家师父的棺木,那就无怪青龙门中弟子们全力搏命了。”铁飞急道:“俞少侠,我铁某并非无中生有,故意到青龙门中惹事生非,实是因为寻找一件重要之物。”俞秀凡道:“剑谱?”铁飞道:“不错。”俞秀凡道:“那剑谱可是贵门之物么?”双目炯炯,盯住在铁飞的脸上。铁飞摇摇头道:“不是。”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贵门中人人用刀,和剑谱似乎是扯不上关系吧?”铁飞叹口气,道:“那剑谱虽非本门之物,但也非青龙门中之物。”俞秀凡道:“既非你们双方所有之物,为什么却又要彼此争夺呢?”铁飞道:“那是一本无主的剑谱,由本门长老,在下的一位师叔,和青龙门上一代掌门人,在一座武林前辈坐化的山洞中,捡得此物。原本双方商定,离开山区之后,照样绘制一份,不料青龙门的掌门人意图独占剑谱,突然施下毒手,暗算了本门长老,独自吞下剑谱。”俞秀凡接道:“这件事你怎么知道?”铁飞道:“本门长老虽然身受重伤,但他并未死去,却伪装死去,瞒过了青龙门的掌门人,俟他去远之后,勉强行到一处猎户之家,许以重金,由那猎户通知在下。”

俞秀凡道:“你见过令师叔么?”铁飞道:“在下赶到之时,师叔已然重伤而逝。”俞秀凡道:“这些事,是那猎户转告于你了?”铁飞道:“是的。”俞秀凡目光转注到赵重山的身上,道:“令师和你谈过这件事么?”赵重山道:“没有提过。”俞秀凡道:“令师是怎么死的呢?”赵重山叹口气,道:“先师的死因如何,我等还未查出。”俞秀凡一皱眉头,道:“你不知令师的死因了?”赵重山道:“是的。先师归来之后,就躲入了一间静室之中,严嘱我等,非得他召唤,七日内不许开启门扉查看。”俞秀凡哦了一声,道:“说下去。”赵重山道:“第三天的时候,先师召人送去了一些食用之物,立刻又闭上了门窗,因为有了中间送上食物的人,我们就放了心。但以后四天时间中,先师就未再招呼送上应用之物,到了第七天,我们依约打开了静室门户,想不到家师已坐化在木榻之上。”

俞秀凡一皱眉头,道:“你是说令师坐化在木榻之上?”赵重山道:“是的。先师盘坐在木榻上,早已气绝而逝。”俞秀凡道:“死得很离奇,各位可曾检视过令师的死因么?”赵重山道:“当时我们有五个人,同时行入静室,目睹室中情形,心中还是不敢相信,不敢移动家师,我们等候了两个时辰之久,确定了家师死亡之后,开始在室中检查。门窗未动,家师全身无伤,没有中毒的征象,不知何故死去。”俞秀凡奇道:“这当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赵重山道:“不错。但我们检查得很仔细,静室中每一寸地方。和家师全身上下,实在找不出任何可疑的伤痕。”俞秀凡缓缓说道:“你们是否找得很仔细?”赵重山道:“很仔细。”

桃花童子突然接口道:“赵掌门也是老江湖了,就算找不出伤势,也该瞧得出一点内情。”赵重山沉吟了一阵,道:“在下瞧是瞧出了一点原因,似乎是气岔奇经而死,但在下不能确定。”俞秀凡道:“你是说令师运气岔了经脉?”赵重山道:“在下是这样的看法,本门中几位师弟也有这样的看法,事实上,这也是先师致死唯一可能的原因了。”俞秀凡道:“令师今年几岁了?”赵重山道:“六十三岁。”俞秀凡道:“令师武功如何?”赵重山道:“胜过在下十倍。”俞秀凡道:“那怎么可能把真气岔入奇经?”

赵重山心中一动,道:“俞少侠武功深博,必可鉴明原因。如是少侠愿意折节屈临敝门一行,在下愿和同门商议,重开棺木,让少侠检查一下先师致死的原因,也可让铁掌门了然在下不是信口应付。”俞秀凡回顾了铁飞一眼,问道:“铁掌门有什么高见?”铁飞欣然道:“俞少侠如是愿意一行,在下极愿奉陪。”俞秀凡道:“可以,为了使铁掌门消去心中之疑,咱们同往青龙门一行。不过,在下有一个条件,希望铁掌门答应,”铁飞道:“少侠吩咐,在下无不从命。”俞秀凡道:“在下既然管了这件事,希望能办个是非曲直出来,为了免得双方面造成冲突,在下希望你铁掌门只带两个从人,而且,不要带五毒追魂沙,至于铁掌门的安全,由我俞某人担保。”铁飞略一沉吟,道:“少侠这么吩咐了,铁某人怎敢不遵,在下带本门中两位长老同行。”俞秀凡道:“好!咱们就这样一言为定。”铁飞果然遵照俞秀凡所提条件行事,留下两个六旬左右的老者,其余的人饬回铁家寨等候消息。一场群殴血腥,就在俞秀凡的快剑镇压之下,消弭无形。

赵重山先遣了几个弟子,赶回青龙堡,准备酒饭,自己却陪着铁飞等同行。桃花童子悄然行到了俞秀凡的身侧,低声说道:“公子,死了几十天的人,只怕尸体已腐,如若想找出致死的原因,只怕是有些不太可能了。”俞秀凡心中实无把握能在死了数十天的尸体上找出什么,但他才智过人,心中有了底子。一个练了数十年武功的人,在静室突然死去,既无外伤,又无中毒之征,而又有气岔奇经的现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修习一种新的内功,不小心,真气岔行而死。如是这推想能够成立,那铁飞说的话,就有八成可信了。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念头,所以他并不太急,笑一笑,道:“咱们去瞧瞧总不妨。”

语声一顿,转过话题,道:“小桃童,湘西五毒门是怎么样的一个门派?”桃花童子道:“一个很神秘的门户。”俞秀凡道:“他们在江湖上的声誉如何?”桃花童子道:“他们卖毒药,各型各类的毒药,还包括出卖各种奇毒的暗器,像那铁飞门下的五毒沙,八成是购自五毒门中。他们不但卖,而且还教导买主使用,不过,价钱却是贵得骇人,所以,五毒门不但很神秘,而且也很有钱。”俞秀凡道:“小桃童,办完了青龙门的事,咱们不用去江州了,到湘西五毒门去瞧瞧如何?”桃花童子道:“去干什么?”俞秀凡道:“见识见识。”桃花童子接道:“那地方去不得,江湖之上,也曾有很多人去过湘西,进入了五毒门的区域,可惜的是,所有进去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俞秀凡道:“为什么会这样厉害?”桃花童子道:“据说进入那五毒门的区域,要经过一个毒区,在那个区域中,所有东西,都沾满着各种不同的剧毒,任何人能逃过一种毒,无法逃过另一种剧毒,那地区中,有一百多种不同的毒,再好的解毒药物,都无法解得那些错综复杂的奇毒,所以,他们还没有见到五毒门中人,都已毒发而死。”俞秀凡道:“他们自己就不怕么?”桃花童子道:“自然是不怕,如是也害怕毒药,那就不是五毒门中人了。”俞秀凡道:“听起来果然是很厉害,不过,我还是希望去瞧瞧。”桃花童子道:“好吧,如公子一定要去,我桃花童子自然舍命奉陪。”

青龙堡距离这山谷并不远,也就不过是三、四十里。所谓青龙堡就是一个砖土寨子,大约有千户人家,堡里有两条大街、饭店、酒楼、各业齐全。原来这青龙堡有青龙门撑腰、保护,堡中居民,既不受刀客的抢劫威胁,也没有土混头儿欺人,因此,附近的人都想迁来居住。本来只是一个两百户左右人家的小寨子,但近三、五年中,却发展成了方圆三十里内百业茂盛的一个大集镇,每逢双日,人群如潮,酒馆、茶楼,家家客满。幸好,这是单日无集,但两条主要的大街上,也是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赵重山带几人行入了一座大宅院内,大厅中果然摆着一副红漆棺木。先拜过师父的棺木,赵重山把客人让入了左面厢房。房中早已摆好了一桌酒席。赵重山肃客入坐,频频敬酒,宾主之间,都尽量避免谈到开棺搜找剑谱的事,但人人心中,却都想着这个问题。忍了又忍,还是赵重山先忍不住,道:“铁兄,搜查家师棺木的事,铁兄是否早已胸有成竹?”铁飞道:“这个,等一会再谈吧。来!赵兄,我敬你一杯。”俞秀凡尽量克制自己不讲话,看他们两人如何处置这件事情。赵重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用过酒饭,赵重山带几人行入大厅。两盏长命灯,在神案上微微晃动。大厅内很静,除了那大棺木外,几乎已别无陈设。赵重山挥挥手,示意守在厅中的人,都退出去,然后,才低声对铁飞道:“铁兄,可以开棺了。”铁飞道:“赵兄,上代贵掌门穿的衣服还在么?”赵重山摇摇头,道:“铁兄,那些衣服,都已烧掉了。”铁飞一只手搭在棺木上,晴暗运气,内力涌出,喝道:“起!”棺木盖子,在铁飞精湛的内功操纵下,缓缓升起。大家都闭住了呼吸,想到这棺木开启之后,定然会有一股尸腐之气,冲鼻而入。那知大谬不然,棺盖开启之后,不但未闻腐尸气息,而且,棺木中的尸体,竟然是栩栩如生。

铁飞一上步,托起木盖,缓缓放到一侧,探首望去,只见棺中人,仰面而卧,全身上下不见伤痕。俞秀凡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人死了数十天,尸体不腐,不知是何原因?”回目望去,只见赵重山神情肃然,并无惊骇、奇怪的表情,似乎这尸体不腐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了。铁飞却是神情凝重,望了那尸体一眼,回头道:“赵兄,在下想搜查一下令师的尸体,不知赵兄的意下如何?”赵重山黯然说道:“在下已经答应了俞少侠,铁兄尽管搜查。”突然对着棺木跪了下去,沉声说道:“为了表明心迹,延续青龙门存于江湖,弟子不能保护师父尸体不受惊动,此事过后,弟子当按门规领罪。”恭恭敬敬,对棺木大拜了三拜,才站起身子。

铁飞神情冷肃,伸手向尸体上抓去。俞秀凡突然伸出右手,挡住铁飞,道:“铁掌门,以你铁掌门的武功,只要掌指所至,大约就可以分辨出是否有物,既称剑谱,该是一本很大的册子,如是收入这棺木之内,应该很易找到。”铁飞沉吟了一阵,道:“俞少侠,是否真有剑谱,还在其次,主要的是关系本门长老的大仇,在下如是动手搜查了,自然要搜查得十分仔细,不会有所遗漏,就这难免动到尸体了。”俞秀凡暗道:“这铁飞言来倒也有理,目下真象未明,实不能太过压制于他。”当下向后退了一步,未再多言。

铁飞果然搜查得很仔细,但也很小心,尽量避免伤害到尸体。王翔、王尚对那铁飞的举动,很不满意,但却不能反对俞秀凡,心中赌气,退到了大厅外面。桃花童子却一直站在俞秀凡的身后。他瞧得很仔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不肯放过。赵重山神情悲忿,站在大厅的木窗之下,望着天空出神。好一会,铁飞搜完了棺木中每一寸地方,但却没有搜出剑谱。俞秀凡看他停下了手,才缓缓说道:“铁掌门,搜查完了么?”铁飞道:“搜完了。”俞秀凡道:“没有找到剑谱?”铁飞摇摇头,没有吭声,但神情却是一片惶然。

这当儿,突闻一阵哭声,由内堂传了过来,一个全身孝衣的五旬老妇,带着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女,一路啼哭而至。两人行到了大厅前面,停住了啼哭之声,四道满含泪水的凌厉目光,投注在赵重山的身上。白衣老妇人厉声喝道重山:“是你答应人家搜查你师父的尸体?”赵重山快步行了过来,屈下一膝,抱拳说道:“弟子无能,不能护师父遗体不受惊扰,此事过后,弟子自会在师父的灵前,领受门规,但为了保存青龙门,弟子又不得不答应,”白衣老妇人怒声喝道:“你这般贪生怕死,怎能领导青龙门,怎担起这掌门重担,你……还有何颜见你师父于泉下!”赵重山叹口气,道:“师母,弟子的生死事小,青龙门能否存在江湖事大,弟子早已有过深思熟虑,师母请回内宅,弟子自有应之道。”

白衣老妇人大声叫道:“你是掌门人,别的事我可以不过问,但大厅中是你师父的尸体,我这作师母的也不能问么?”她立刻一阵吼叫,十几个青龙门弟子,都闻声奔了过来,大部分都带着兵刃。赵重山缓缓站起了身子,冷冷的望了围拢过来的弟子一眼,说:“都给我退下去!”他有掌门之威,这一声呼喝,围过来的弟子,立刻向后退去。但闻那白衣老妇人喝道:“都给我站住。”就指着赵重山接道:“你不配再当青龙门的掌门人,你连死去的师父遗体都无法保护,我要召集青龙门中弟子,废了你的掌门之位。”那一身缟素的白衣少女,一直没有讲话,只是冷冷地望着赵重山。

桃花童子打量那少女一眼,只见她二十一、二年纪,长的不算美,但也不丑。虽然悲痛之中,但还能保持着适当的镇静。双目中神光闪闪,透出一股精明之气。王翔、王尚,守在大厅门口处,冷静地望着那白衣老妇人。赵重山叹口气道:“师母!废弟子掌门之位,是咱们的家务事,弟子答应师母,绝不恋栈,如何处置弟子,悉凭师母之意。但弟子唯一的要求,等客人去后,再办咱们的家务事。”白衣老妇人冷笑一声,道:“走?他们动过了你师父的遗体,还能整头整脸的走出去么?你这掌门人可以不管,我老婆子却不能不问。来呀!亮兵刃给我砍了,掌门人如若怪罪,都由我老婆子承担。”

十几个青龙门中人,在赵重山的挥喝之下,本已退走,但在听得那白衣老妇人喝叫之后,又都停了下来,横列在她身后。白衣老妇人一声“砍了”,十几个排列在那老妇人身后的青龙门下弟子,全部亮出了兵刃。赵重山大吃一惊,急急叫道:“师母,使不得,使不得。”白衣老妇人向前走了两步,道:“赵重山!”赵重山大步出厅,接道:“弟子在,师母,这位俞少侠……”白衣老妇人怒声喝道:“住口,你如一定要阻拦这件事情,那就先把我老婆子杀了。”赵重山接道:“重山怎敢犯上。”白衣老妇人道:“那很好,你既然不敢,那就让开去。”赵重山接道:“师母,弟子……”

白衣老妇人厉声喝道:“你闪不闪开,你是掌门人,他们不敢抗命;但老婆子不怕,你不让开,我就先死给你看。”一扬手,一把匕首,抵在前胸之上。这时俞秀凡和铁飞,都已行到大门口处,并肩而立,桃花童子站在两人身后三尺左右处。铁飞的神色很平静,似是对俞秀凡的保护承诺,充满着信心。俞秀凡却是大感烦恼,轻轻叹一口气,道:“老夫人,请听在下一言…”白衣老妇人道:“你是什么人?”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关于启棺搜查的事,在下想奉告夫人一句。”白衣老妇人打断了俞秀凡的话,冷冷的接道:“我不要听。什么人动过了先夫的尸体,都别想活着离开。”一挥匕首,道:“你们杀上去!”十几个青龙门弟子,应声仗兵刃向前冲了上去。

王翔、王尚同时急急说道:“公子,怎么办?”两人原本对青龙门十分同情,但见这白衣老妇人蛮不讲理,心中有些生气,对青龙门的一点同情,消去了不少。俞秀凡沉声说道:“挡住他们,但尽量不要伤害他们。”话未说完,十几个青龙门中弟子,已然冲到了大厅门口。王翔、王尚同时大喝一声:“退下去!”两道寒芒,雷奔电闪一般,由两侧卷射而出。只听一阵兵刃交击和惨叫之声,传入了耳际,冲近大厅口的六个人,一齐被震退下来。六个人中四个兵刃被震脱出手,两个人身受重伤,摔倒在地上。只是挥手一击,强弱之势,已然大为明显。那白衣老妇人原本气势汹汹,但看到对方一击之后,不禁为之一呆。她定了一下心神,感觉到这是相差悬殊的搏杀,青龙门中弟子,只是白白去送死,几乎是完全没有还手的力量。

俞秀凡神情冷肃的说道:“老夫人,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行发作不迟,如非赵掌门处置得宜,青龙门中人,只怕要倾巢覆没。”白衣老妇人全身微微的颤抖,不知是在气怒或是惊惧。那一直未开口的白衣少女,缓步行了上来,低声道:“娘,这些事还是由赵掌门师兄处置吧!你老人家请到后院去歇一会。”她学过武功,明白厉害,心知再闹下去,只有吃亏的份。白衣老妇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抢天呼地,哀痛欲绝。这一下,倒是大出了俞秀凡的意外,不禁有着手足无措之感。幸好,那老妇人在白衣少女的劝扶之下,回到了后宅。青龙门中两个受伤的弟子,早已被同门抬了下去。赵重山轻叹一声,缓步行了过来,一抱拳,道:“在下惭愧。”俞秀凡摇摇头,道:“不能怪你。”赵重山忍辱负重,回身对铁飞抱拳一礼,道:“铁掌门,对本门是否还有怀疑?”

铁飞缓缓说道:“铁某只能说我没有找到剑谱,对移动令师尸体一事,在下抱憾万分。不过,赵掌门可以放心,铁某人如若无法找出新的有力证据,绝不会再来麻烦贵门。”赵重山道:“希望这只是贵我两门中一次误会。”铁飞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多谢俞少侠的保护,在下告辞了。”赵重山道:“铁掌门不再留一会么?”铁飞道:“多有打扰。”带着两个从人,急急出门而去。赵重山回顾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侠是我青龙门中的恩人,请留此几日,好使在下稍尽地主之谊。”俞秀凡道:“在下持平论事,对扰动令师尸体一事,心中甚感不安。不过,如此一来,也可证明了贵门的清白,令师泉下,也不愿清白受污,当可原谅你这番心意了。”赵重山苦笑一下,道:“本门中事情,如何演变,目下还很难说!赵某人也只能尽其在我,但你俞少侠对我们青龙门的一番恩情,在下自当对师门解说清楚。”俞秀凡道:“对令师母在下感到很抱歉。”赵重山接道:“这不怪俞少侠,敝师母情绪激动,俞少侠只要不见怪,那就是敝门之幸了。”俞秀凡道:“既是如此,我们也告别了。”赵重山送到青龙堡外,才长揖止步。

俞秀凡叹口气,道:“解决江湖中事,很难全凭口舌收效,以理服人,实非易事。”桃花童子道:“江湖上本是武功第一,武功越强的人,名声越高,说话也越有份量;实力越大的人,也愈有一语解纷争的力量。”目光一掠王翔、王尚,接道:“如非两位王兄的一刀,很难使那位青龙门的老妇人安静下来。”王翔道:“铁飞坚持开棺搜查剑谱,未免欺人过甚,赵重山也居然答应了下来,也难怪他师母发作了,如非公子早已答允了他,在下就不许他开启棺木。”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这就叫作贼心虚。”玉尚听得一怔,道:“小桃童,你说什么人作贼心虚?”桃花童子道:“赵重山。”

俞秀凡哦了一声,道:“你是说赵重山早已把剑谱收了起来?”桃花宣子道:“赵重山很老实,确然不知道剑谱的事,但看铁飞坚持开棺搜查,心中反而有些相信了这件事。”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剑谱不在赵重山的手中,他为什么心虚?”桃花童子道:“铁飞的坚持,使赵重山想起了什么事,所以,他心中有些疑虑。”俞秀凡道:“那么你的看法,是不是有一本剑谱,落在了青龙门的手中?”桃花童子道:“照我的看法,铁飞说的是真话,青龙门确得了一本剑谱,不过那剑谱现在何处,小的就不知道了。”俞秀凡嗯了一声,道:“小桃童,照你的说法,青龙门确得到一本剑谱,那剑谱在某一人手中,赵重山事前不知道这件事。”桃花童子接道:“小的是这么一个想法。”俞秀凡肃然说道:“如若你说得不错,这问题似乎不只是一本剑谱的事了。”桃花童子道:“公子有何高见?”俞秀凡道:“铁飞找青龙门讨取剑谱的事,那暗中收有剑谱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了。他竟然不惜牺牲掉青龙门中精锐之士,用心可谓狠毒了。”桃花童子由衷地佩服道:“公子高明,小的还未想到这些。”他够聪明,再加上丰富的阅历,细心的查察,确能见人所不能见。但俞秀凡却又不同,他满腹经纶,一腔才华,所差的是经验、阅历,桃花童子有了一个题目,他就能深思远虑,举一反三。

叹口气,王尚缓缓说道:“那人是谁呢?如是青龙门中人,又为什么要害死这多的同门兄弟?”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说说看,什么人取到了那本剑谱?”桃花童子道:“这个,小的本不敢妄言,但公子既然问了,小的就斗胆猜上一句,是不是那位老夫人?”俞秀凡道:“虽不中,亦不远矣!”这一次,轮到桃花童子震惊了。呆了一呆,道:“公子之意,可是说另有其人?”俞秀凡道:“我的看法,那位姑娘的成份大些。”王翔、王尚,两个人瞪大着一对眼睛,道:“公子是说那位一身缟素孝衣的姑娘?”俞秀凡道:“不错。”王翔大为惊奇道:“那不是故去青龙门掌门人的女儿么?”俞秀凡道:“她可能不是那一对老夫妇的亲生女儿,而且,就那年纪,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孩子,显得太过深沉了。”

桃花童子叹道:“公子才慧过人,我等难及。小的就未留心到她的身世问题,但细想起来,她当时的冷静,确然是超过了她的年龄。”王尚道:“公子,咱们可要再回青龙堡去么?”俞秀凡道:“自然要去。不过,不是现在。”王尚道:“什么时间去?”俞秀凡道:“今夜二更后。”半天没有说话的王翔开口道:“公子,还有一件事,属下也想不明白。”俞秀凡道:“什么事?”王翔道:“那掌门人的尸体既未腐亦未臭,岂不有些奇怪?”俞秀凡回顾了桃花童子一眼。桃花童子笑一笑,道:“他们用松油煎过尸体,据说松油煎过的尸体,再放在好棺木之中,可以百日不腐。”王尚道:“原来如此。”桃花童子叹道:“我有些想不明白,他们既然想吞没剑谱,为什么要保留下那掌门人的尸体,如是尸体未经松油煎过,数十日之久,这尸体早已腐烂了,那铁飞查看起来,也得大费一番手脚。”王翔、王尚都被引起好奇之心,心中暗道:看来,这青龙门中纠纷甚多,非得查它个水落石出不可。

四人为了隐秘行踪,行出了数十里之遥,才找了一处杂林中停了下来。林中一座小庙,四人把马匹拴在林木深处,然后,坐息了一阵,等夜幕低垂,才徒步折回青龙堡。到了青龙堡,已然是二更时分。今晚上阴云遮月,正是夜行人出动的大好时光。王翔、王尚,施展开轻功身法,跃上堡墙。俞秀凡却未立刻跟着上去,双目盯注在桃花童子的脸上。桃花童子道:“公子,请先上吧!”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先请。”桃花童子抬头望望堡墙,道:“我这一点武功,如何能上得了这么高的堡墙。”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如真上不去,我留在下面,也可助你一臂之力。”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有我的法子。”突然间双手探入怀中,取出来时,双手中各多一把匕首。只见他奋身一跃,右手匕首刺入了墙中,双手交替,很快地爬了上去。俞秀凡一提气,跃过护城河,施展壁虎功,顺着那桃花童子用匕首爬上的痕迹,向上游去。那匕首刺入壁间的痕迹很浅,而且一丈之后,就不再见痕迹。这证明了一件事,那桃花童子是一位身负绝技的人,但他一直深藏不露。证实了心中之疑,立时一个翻转,跃上堡墙。

王翔低声道:“公子,堡中还有甚多人走动。”俞秀凡道:“二更已过,怎的还有人走动呢?”王翔道:“属下也觉着奇怪。”桃花童子接道:“青龙门有了防备,但他们又不愿做得太露骨,所以,装作行人,来回走动,两位如果留心一些,就可以瞧出来了。他们走的地方,一直不离青龙门掌门人那座高大宅院的四周。”俞秀凡望望天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走。”这一次,俞秀凡当先带路。四条人影,借夜色掩护,扑向了一座高大的宅院。行到那宅院外面,四个人同时为之一呆。原来青龙门那座巨大的宅院,外面大门紧闭,不见防守,但内部却是灯火通明,耀如白昼。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他们早有了防备,不过,不是防我们。”王尚道:“不是防我们,防那一个?”桃花童子道:“铁飞。”俞秀凡低声道:“走!咱们到那棵大树上,先查看一下宅院中防卫形势,再决定进去的办法。”

四个人,迅快的奔向一株大树。这棵大树虽然距离那宅院很远,但却高过那宅院很多,居高临下,看得十分清楚。但见那宽大的宅院中,到处高挑着气死风灯,特别幽暗的所在,还高燃着几支火炬。四进院落,无不如此,但却不见有巡行之人。显然,那些人都是埋伏在暗处。俞秀凡摇摇头,道:“光如白昼,雀鸟难渡。”但闻一声轻轻叹息,道:“是俞少侠么?”王尚右手一抬,长刀出鞘道:“什么人?”“在下赵重山。”随着答话之声,树顶一处枝叶浓密所在,飞落下赵重山。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阁下藏在这大树之上,院中灯光通明,当真是防守得森严得很。”王尚冷笑一声,道:“口蜜腹剑的小人,可恨,可恨!”赵重山黯然说道:“俞少侠,不知可否让赵某人说几句话?”俞秀凡倒是很冷静,笑一笑道:“赵掌门请说。”

赵重山道:“青龙门今夜是防备铁飞,却没……”俞秀凡接道:“没有想到我们会来,是么?”赵重山道:“唉!在下想到俞少侠也可能去而复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俞秀凡道:“赵掌门可知道在下去而复返,为了什么?”赵重山道:“为了剑谱。”俞秀凡道:“赵掌门快人快话,不知可否告诉在下,那剑谱现在何处?”赵重山道:“不瞒俞少侠说,到目前为止,在下还未见到那剑谱,不过,在下心中确然已经有些动疑。”俞秀凡道:“赵掌门怀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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