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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往情深

诸葛明与包文通二人停止了劈砍厮杀,但二人却仍然彼此怒视着。

包文通戟指诸葛明,喝骂道:

“王八蛋!手底下还真有两手,找机会非再好生较量一番不可。”

诸葛明冷笑,道:

“诸葛大爷随时候教!”

也就在二人对骂中,“玉罗刹”王来凤却一闪而到了诸葛明的身边,急问道:

“你没事吧?”

诸葛明冷哼一声,道:

“就凭他!”

包文通只气的哇哇大叫,看样子又要挥刀砍来的样子。

张博天叫道:

“大头目,办正事要紧!”

于是,包文通抱刀走到张博天的身前。

张博天嘿嘿一阵笑,指着一众人等,说:

“动刀动枪,难免死伤,王大庄主你可看到了吧!大刀寨的好汉们,可没有杀死一个大王庄的人,就这么一件事,你就该相信张某人。”

“劈雷刀”王大寿哼一声,当即叫道:

“王总管,带他们去金库瞧瞧,看看有没有他们的失宝。”

张博天立刻道:

“二寨主!”

高磊当即过来,道:

“寨主你吩咐。”

“带四个人,跟我去查看大王庄的地窖藏金库。”

一面高声对一众喽兵,道:

“好生给我看牢,谁动一动,只管把他脑袋砍下来!”

于是,大王庄的总管王元霸,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张博天与高磊等人,一迳走入大王庄的庄门内。

大王庄的藏金地窖相当隐秘,就在几人走人后面正厅的时候,总管王元霸当先自左面墙边的一道假墙中,走向地道,高磊叫跟来的四人守在假墙外面,自己跟在张博天身后,也进了密室。

然而,地窖中却全是一些日常用物,以及放了许多刀剑之类的兵器。

这时候总管王元霸就在墙上一阵摸索,又在一堆杂物中连拉了几次,这才在地窖中又自动敞开另一个地窖门出来,显然这是地窖中的密室。

王元霸侧身一让,道:

“姓张的,这就是大王庄的金库,你可以进去仔细查验,大王庄是不是有你们失窃的宝物!”

张博天木然走入那间大王庄的金库。

王元霸跟着进去,高磊也随后进去。

可真够吓人的。

张博天等人在一进到那间五丈方圆的地窖藏金库时候,只见有个大的晒麦箩筐,周围用旋席围了两圈,箩筐里的银锭尖尖的堆了有一人那么高。

另一面整整放了十只大木箱,也全都是五两一个的银锭,还有两只铁皮包的小箱子,里面放的全是金光闪闪、让人陶醉的金子珠宝翠玉之类。

看了这些金银珠宝,张博天冷哼一声,道:

“他娘的当年张大爷杀人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这大王庄有这么一个所在?”

言下之意,王元霸自然明白,可能人家真的是在寻找失宝,也说不定。

突然间,张博天一举手中大马砍刀,就着金库的石壁上,暗运内力,贯注刀尖,“沙沙沙”的一阵响声。

总管王元霸吃惊地问道:

“姓张的,你这是……”

冷冷一笑,张博天一指他刻在墙上的字,道:

“难道你不识字?”

“可是你不是只查看你的失宝吗?”

“但是宝物未寻到以前,大刀寨的人拿什么填肚子?”

王元霸一怔,立即道:

“那是你们的事,管我们大王庄何事?”

张博天大怒,戟指王元霸骂道:

“龟儿子你可要识相,别逼老子再下海为强盗,惹得老子性起,一个金库,老子全都搬走。”

一个脖子被捏住的人,还有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

再说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这帮王八蛋能挖走这么个数目,算是客气的了。

王元霸一指墙上张博天刻的字,沉声问道:

“大刀寨借银五万两,寻回宝物,原数奉还,希望你能把那句话摆在心上。”

冷哼一声,张博天对高磊道:

“叫人来装银子,不能少拿一两,也不可多拿一锭!”

高磊立刻走出地窖,交待外面的四人。

还真够快的,过没多久,不知由什么地方,一冲而进来十个拿麻袋的大汉。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交谈,更没有对这堆满金银的宝库多看一眼,只顾得数着把银锭往麻袋装。

每人装了五千两,像扛个大石头般,一个个哼呀咳的走出地窖来。

大王庄内,烧去一座马厩,马匹都被放火的赶出马厩外面。

当然那是这十个扛银锭人的杰作,如今他们早已把马匹集中在一起。

于是,五万两银子合着放在五匹马背上,一人牵马,一人护着,“踢踢踹踹”地走出那个高高的庄门楼。

张博天一到戏台前面,一直走到“劈雷刀”王大寿的前面。

不等张博天开口,王大寿戟指张博天,道:

“王八蛋,你还是搬了我的金库。”

张博天冷冷地道:

“姓王的,你最好弄清楚,张某已经在你的金库中,留下了借条,对我大刀寨来说,那是救急之用,只等失宝寻到,必定如数奉还。”

环视一下月光下大王庄各人那种忿怒的眼光,张博天沉声又道:

“张某既没有动你的金,也没有动你的宝,只是借了你银子五万两。这在你王大庄主来说,应该是如同拔了你身上一根毛,只痛那么一下子,过后还是会长出来的。”

突然,他低声对“劈雷刀”王大寿诡秘地一笑,道:

“王大庄主,像你那个金库,塞了那么多的宝贝,虽说比我张某失窃的还少一大截子,可是也算够多的了,往后可得多加小心!要知道,‘艺多不压身,财多会要命’。”

王大寿既惊且怒,道:

“目的已达,你们还在这儿啰嗦个鸟?”

张博天一声招呼,高磊立刻高声叫道:

“大刀寨的兄弟们,回山寨了!”

还真的井然有序,只见两个一并肩,十双成一排,一波一波的共分三波,全随在马匹后面,小跑步疾快地离开了大王庄。

包文通肩上扛着他的那把鱼鳞紫金刀,敞着个毛森森的大胸膛,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到诸葛明身前,哇哇叫着戟指着诸葛明的鼻尖,道:

“大刀寨没有把汉江上三堡一庄看在眼里,就如同包二爷我没把你这小子放在心上一个样子。早晚你让包二爷撞上,包准要你这身瘦骨变成零碎。”

冷冷的一哼,诸葛明道:

“姓包的!不要以为你像个瘟神就拿人命当蚂蚁捏,下次碰上不定谁要谁的命呢!”

于是,张博天的人,全上了五里外系在老柳林下的那艘大木船上。

张博天与四武士,却骑着马直奔朝阳峰的大刀寨。

包文通与高磊二人,率领着一众喽兵,押着“借”来的五万两银子,由水路返回朝阳峰。

就在大刀寨的一众喽兵相继消失以后,石泉镇大王庄上,立刻一阵慌乱……

老庄主“劈雷刀”王大寿立刻走回宅子里,他来到地窖的藏金库中。在王元霸的指明下,王大寿双手扶着绕在箩筐上的竹席,箩筐中原本堆得快要溢出的银锭,如今几乎已看到了底。

王大寿有着锥心的痛苦表情,只是他的金块珠宝玉器未有分毫损失,多少还是值得安慰的。

猛回头,他看到墙上的刀刻字迹,心中也不得不佩服这姓张的头儿,还真的不愧是“阎罗刀声”,自己是比他差了一截。

王大寿无可奈何地又走到正堂屋里,总管立刻走到前厅上,他要立刻查明各处的损失。

于是,各路的报告全送到前面大厅上。

共计损失,马五匹,烧毁马厩一座,有十一人受刀伤,但却没有性命之危,不过有几位妇女都吓出病来,还是由人抬回屋里的。

后屋里,“玉罗刹”王来凤把诸葛明救她一命的事,说了一遍。

当然,在张博天撤走的时候,人们把包文通对诸葛明的那付欲拼个你死我活的样子,也看了个真切。

如今一听女儿的话,当即着人把诸葛明找到这后宅堂屋里面。

“劈雷刀”王大寿就着灯光,把诸葛明看了个仔细,微点着头,道:

“好,好!天庭饱满,凤目生辉,这是公侯相,可惜生在乱世,不易出头罢了。”

一面叫诸葛明坐下,满面含笑,道:

“来凤说你救了她一命,老夫自当有赏!”

诸葛明当即摇手制止,道:

“庄主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身为护庄武师,干的可是份内之事。”

边叹口气,道:

“惭愧的是,贼人得逞而去,诸葛明已没有脸在此大王庄混下去了。”

一旁的“玉罗刹”王来凤急问道:

“你想离开大王庄?”

诸葛明苦笑,道:

“也许是我诸葛明的运气不佳,才三天,大王庄就出事,哪还有脸再混下去?”

一顿之后,又道:

“诸葛明得设法找到贼人老巢,看一看这帮人到底是个啥子来头?”

突听王来凤道:

“我不准你走,再说一个人去找,等于是去送死,大王庄如今还是好端端的,往后正需要像你这种人来协助呢。”

“对!来凤说的不错,再说你救下来凤,已经尽了责任,如果大伙全像你诸葛老弟,这批贼人,必难得逞而去。”

王大寿一说,诸葛明立即道:

“可是……可是……”

“玉罗刹”王来凤一拦,道:

“不要三心两意了,我们看得出你是个忠厚而又勇于负责的人,大王庄正需要你这种人。”

就听“劈雷刀”王大寿道:

“诸葛老弟,你就留下来吧!往后大王庄还得借重你的才华呢。”

于是,诸葛明一变而成了大王庄上最吃香的武师。大王庄上原本已有八名武师,只因四名武师陪同少庄主“追云太保”王克飞去了西乡飞云堡而不在庄上。

就在王克飞陪着新娘子回来的时候,诸葛明在大王庄的地位,已日渐巩固,看样子谁也撼不动他了。

一夕之间,损失五万两银子,王大寿不能不心痛,然而不幸中的大幸,是大王庄并不因损失五万两银子而伤了元气。

于是,就在儿子媳妇自西乡飞云堡回来的时候,王大寿就在宅子里大摆筵席。

那不是庆什么功而摆的酒筵,也不是为儿子媳妇所设,认真说来,只能算是慰劳或压惊罢了。

总管王元霸对诸葛明真的改变了看法,因为,诸葛明真的露了他的才华。

酒筵上,王大寿一正脸色,道:

“由这次大刀寨卷进咱们这大王庄来看,庄上的这点武力,太脆弱了,人家才来了七八十人,咱们就被杀得落花流水,这要是冲来个三五百人,那还得了!”

没有人说话,因为就凭庄上的这点武力,防个十几二十个贼盗,还绰绰有余,但若要碰上硬点子,或大群强盗压境,似乎连个招架的力量都不足。

只听老庄主王大寿又道:

“就拿这次大刀寨这姓张的来说,咱们早也防,晚也防的,可是人家从后山坡跳到咱们后宅院,还没有人发觉,也不知那般鬼东西怎么摸过去的?”

总管王元霸道:

“一定是这帮强盗混在看戏里面,偷摸进庄子的。”

诸葛明与一众武师立刻点头同意。

于是,诸葛明站起来,抱拳一礼,道:

“回禀庄主,有句话诸葛明要在此一提。”

王大寿一摆手,道:

“坐下来说吧。”

一面对在座的各位又道:

“我总得听听你们各位的。”

于是,诸葛明淡然道:

“诸葛明是个流浪汉,能在这大王庄落脚,自感非常幸运,不过自诸葛明在这川陕道上走了几年之后,发觉这些山城市镇,缺乏武力,土匪强盗一来,只有逃命一途。”

略顿一下,又道:

“大王庄附近,也住了不少人家,咱们何不把这些人家全组织起来,一有动静,足可凑个一两百人,甚至女的也不妨在平时练练武,到时候也可自保。”

诸葛明尽出主意,王大寿不停地点头,只觉得诸葛明的确是个人才。

微微一笑,王大寿道:

“对!大王庄是该把地方武力组织起来。”

于是,诸葛明把握机会,又道:

“大刀寨的人口口声声在寻找失宝,看来他们必非打家劫舍的盗匪,否则,咱们大王庄等于落入他们手中,姓张的尽可以把金库搬空。但他甚至连一块金砖也不取,这正说明他们不是来抢劫的。”

四周的眼睛全集中在他一人身上,诸葛明有些飘飘然地心想,真是叫人乐哈……

诸葛明又轻咳一声,道:

“照这种情形看来,诸葛明觉得,那大刀寨姓张的,根本连那五万两银子也不需要,他是另有目的。”

王大寿与一众武师一惊,只听王大寿问道:

“他姓张的不需要,为何还费那么大力气,来把我这大王庄,好一阵搅和?”

诸葛明微微一笑,道:

“这事情似乎明敞着,姓张的搬去庄主五万两银子,最大的目的,还是逼使庄上出马,帮他寻找失去的宝藏,如果庄主心痛五万两银子,就必然戮力协助,等他姓张的失宝复得,姓张的自然要归还庄主的五万两银子,甚至姓张的一高兴,说不准还会加倍奉还呢!”

诸葛明此言一出,当即引起一众人等的议论。

就听王大寿一拍大腿,道:

“对呀!姓张的这一手可真绝,我怎么没有想到?”

总管王元霸也道:

“可能就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咱们怎么连一个人也没有被砍死?”

就在众人议论的时候,由内屋里,“玉罗刹”王来凤款步走到桌前,她手里举着酒杯,朝着诸葛明道:

“这杯酒谢你救命之恩!”

诸葛明当即离座,道:

“大小姐,这杯酒诸葛明不能受,否则诸葛明立即离开大王庄!”

王大寿一怔,问道:

“你这是为什么?”

诸葛明一抱拳道:

“人处世上,以道义为重,是非更应分明,如果这档子事,是被诸葛明撞上,大小姐的这杯酒,诸葛明受之欣然。如今诸葛明吃着大王庄的饭,干得是护庄武师,事情砸了,已经够难堪了,何敢再受大小姐的这杯酒?”

“玉罗刹”王来凤一听,人家这是明事理,知进退,可不能叫人难堪。

心念间,微微一笑,道:

“咱们不提那档子事,算是敬你一杯如何?”

诸葛明不便再推辞,当即双手捧酒,先干为敬。

“玉罗刹”王来凤对于诸葛明更增加了爱慕之心,她似乎有了个决心,当然也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

也就在酒筵将终,热茶上桌的时候,诸葛明起身对王大寿抱拳,道:

“诸葛明告假,要离开大王庄一阵子。”

王大寿一怔,道:

“你有事?”

诸葛明摇摇头,道:

“我没有事,倒是汉江沿岸的三堡一庄有事。”

他露齿一笑,又接道:

“如今咱们这大王庄算是暂时平静下来了,但是另外三堡,却有了危机。”

王大寿与总管王元霸等俱都是一惊。

王大寿急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诸葛明一笑,道:

“庄主可曾记得?那个凶狠如猛张飞的大个子,他在临去的时候无意间露出口风,就是汉江沿岸的三堡一庄,也没有看在那毛小子的眼里。从这些话中,我们不难想到,大刀寨必然也会对另外三堡下手。”

王寿道:

“不错!那个凶汉是说过这话。”

诸葛明一笑,尚未开口,就听总管王元霸道:

“难道他们还要对西乡飞云堡下手不成?”

坐在王大寿正对面的“追云太保”王克飞道:

“如果真是这样,我得连夜赶去西乡,去通知一下我的岳家了。”

哈哈一笑,诸葛明道:

“这种事情怎能再劳动少庄主去说?需知少庄主尚在新婚期中,怎可随便离开!”

一顿之后,诸葛明又道:

“西乡我熟悉,我只要给他们打声招呼,一半天我就赶往安康白家堡,也叫他们防着点。另外还有个老河口附近的通江堡,全得要赶着去通知他们。”

诸葛明望着王大寿面无表情的样子,一目了然地看出王大寿的心思来,心中还真想笑。

很显然,王大寿的表情,诸葛明岂有不知的?也就是你诸葛明吃大王庄的饭,去替别人办事,大王庄自然不是滋味。

诸葛明淡然一笑,接道:

“去通知他们,表面上是为了他们,但实际上是为了咱们大王庄。”

王大寿一怔,道:

“你这话怎么说?”

“庄主你想,诸葛明一路沿汉江走下去,明敞着必须要打探大刀寨的失宝,万幸被我打听到消息,拿这消息与大刀寨谈条件,到时候咱们失去的五万两银子,不但还可以再收回来,甚至还可以大大的捞上一笔。这种生意,应该值得一试吧?”

王大寿一听,直叫:“妙着,硬是要得!”

就连一众武师,也觉甚有道理。

诸葛明接受了王大寿的敬酒,再接受了总管与一众武师的敬酒,心中有了落石般的踏实感。

于是,就见他缓缓放下酒杯,道:

“除了打听大刀寨失宝的虚实与下落之外,咱们也没有白白的替另外三堡做事。”

诸葛明神秘地一笑,接着道:

“有句话,叫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咱们栽过跟头,就是其余三堡的借鉴,告诉他们,是不希望他们再上大刀寨的阴谋,三堡在得到通知以后,自然就对我们这大王庄起了尊敬与好感。

江湖上像这种作为的人,就有着领袖武林的胸怀,往后三堡的人,自然就倾向咱们大王庄,如果庄主有领袖武林之心,这种机会岂能错过?”

“劈雷刀”王大寿不由哈哈大笑,道:

“诸葛老弟,自从我一看到你,一看到你的那个高高额头的脑袋,我就觉着顺眼,好!你只管在我大王庄好好干,王大寿绝不会亏待你就是。”

诸葛明道:

“但求出力以勤补拙,为这次庄上的损失,求得适当的补偿,以报庄主知遇之恩,大小姐的抬举。”

于是,就在第二天一大早,诸葛明骑着那匹川马离了石泉镇的大王庄。

当他来到石泉镇的“鸿运客店”时,特意的走进店里面。

鸿运客店的掌柜,一看到诸葛明,不由趋前问道:

“客官,你打哪儿来?”

“大王庄。”

“我的老天爷,听说大王庄前夜闹土匪呀!究竟杀了多少人?”

诸葛明眼一瞪,道:

“这话是谁说的?”

“石泉镇上人人皆知。”

“胡说八道!”

诸葛明朝着屋里走,掌柜的一边紧跟着。

“难道没有这回事?”

“本来就没有这回事,我可是大王庄的武师,有没有这回事,我比谁都清楚。”

掌柜的一捋山羊胡,又道:

“传言似乎凿凿,但听你这么一说,似乎又传之者妄,令人迷惑。”

诸葛明坐在桌子上,时辰上不前不后,因而店堂上寥寥无几人。

只听诸葛明道:

“前晚大王庄是出了点事,那只是有人不小心,烧了一座马厩,大王庄甚至连匹马也没有损失。再说,如果真的闹土匪,至少也有死伤。掌柜的,你看到大王庄谁翘了?”

鸿运客店的掌柜一听,不由破口骂道:

“龟儿子真不是东西,大王庄请他们吃喝,还请他们看大戏,他娘的竟然来个‘吃孙喝孙不谢孙’,临了还要咒人家大王庄闹土匪,以我看这是遭眼红,心里还真希望大王庄完蛋操!”

小二送上一壶茶,诸葛明边喝边道:

“掌柜的,把刚出锅的酱牛肉,给我包个三五斤,再装上一壶酒,约莫有个三斤,我得尽快上路呢。”

掌柜的一高兴,道:

“客官,你等着,东西马上替你包装好。”

就在诸葛明即将走出店门的时候,掌柜突然冒了一句使诸葛明吃惊的话:

“你不是还有几个同伙吗?怎么没有看到?”

诸葛明呵呵一笑,当即道:

“你是说同我一起来住店的那五个人?”

“是呀。那天他们走了以后,就没有再看到他们了。”

“他们本来跟我不是一道的,也只是路上碰的面,说不上识不识,大家全是在外面闯的嘛。”

“原来是这么回事!”

于是,诸葛明离开了石泉镇,朝着西乡飞云堡驰去。

他并不急着赶路,因为,由石泉镇到西乡,纵马疾驰,两天都能见到太阳,慢点走,也可以浏览沿途山道的美妙风光。

大约驰了一半路程,诸葛明心里在笑,因为他早在离开石泉镇的时候,他已经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那是一个披着天蓝披凤的骑马者,大风帽挡在头顶上,头低着只顾往前跟。

于是,诸葛明望着前面不远的山道,嘿嘿地笑了……

笑声里,突然间听他沉喝一声,就见胯下的小川马,翻开四蹄,朝着山路疾驰而上。

就在他一连绕过两个山弯之后,诸葛明立即收缰下马,连人带马,隐入一个大岩石后面。

就见跟踪的那人,也疾驰而来。

诸葛明这次可看了个真切,不由一惊,心想:

“怎么会是她?”

于是,又急急地翻身上马,随后赶去……

一连又绕了三个山弯,官道似乎平坦了些,再向前望去,只见大王庄的大小姐“玉罗刹”王来凤,立马在一棵巨柏下面,回头痴望呢!

诸葛明当即笑问道:

“大小姐这是要上西乡吗?”

“玉罗刹”王来凤道:

“你早就知道我在你后面了?”

诸葛明点着头,道:

“大小姐,出了石泉镇我就觉着有人在盯我。”

王来凤一笑,道:

“一大早听说你就离开大王庄,也不告诉我一声。”

诸葛明道:

“在下这是出来办事,三五天就会折回大王庄的,何敢惊动大小姐?”

王来凤抿嘴道:

“别再小姐小姐的好不好,叫我来凤。”

诸葛明笑道:

“大小姐对我好,诸葛明心里很感激,只是做属下的礼不可失,大小姐你多包涵。”

“玉罗刹”王来凤冷哼一声,道:

“既然你是属下,那么我现在命令你,往后叫我来凤,知道吗?”

诸葛明透着无奈,道:

“属下遵命就是!”

“那么叫我一声。”

诸葛明的一双丹凤眼一眨,露出一种慑人的,但却也令女人陶醉的眸芒,低声叫道:

“来凤!”

王来凤嘻嘻一笑,道:

“听起来亲切多了。”

于是,诸葛明与王来凤二人,并骑成双,缓行在官道的入山窄道上。

太阳似乎已在头顶上,晒得大地直冒热气,望着路面,有着一种看不见的热浪,自地面升起来,而使得远处的视物有跳动的感觉。

二人来到一个泉水往上冒的巨大岩石旁,一棵巨大的柿子树,正由这巨岩旁雄伟地展延到四面八方,而使得五丈多长的一段山道,处在树荫下面。

王来凤轻声道:

“诸葛兄,咱们在这儿歇歇,我知道这儿的泉水特别甜,你下马喝一喝就知道。”

诸葛明仰头望去,满树的青柿子,着实令人心怡。只是柿子尚未成熟,否则坐在树下面,摘几个柿子,该是另有一番情调。

二人就在那个往外冒泉水的大岩石旁,坐了下来。

诸葛明立刻自鞍袋里,掏出酒与酱牛肉,递了一块给王来凤。

“你还买了吃的?我就没有想到。”

诸葛明一笑,道:

“赶路不带干粮,有时会耽误大事的。”

望着诸葛明就着一个袋子喝着酒,王来凤一笑,道:

“你不请我喝?”

诸葛明一怔,双手把酒袋递在王来凤的手上。

轻轻的抿了一口,王来凤笑道:

“好辣啊!”

诸葛明微笑着双手去接,但他却把两只大手捂住王来凤那柔荑般的娇嫩粉手,没有立刻放下。

脸有些红,王来凤只是面带桃花地凝望着诸葛明,她甚至连自己被握的手,也没有抽回来。而在她的内心中,正在呐喊着,那袋酒为什么不燃烧起来?因为酒的燃烧,应可以把他们彼此溶化在一起的!

诸葛明胸有成竹,他知道把握时机,因为,他就是个善于制造时机的人。

当然,一个善于制造时机的人,必然也会把握时机。

突然间,诸葛明接过酒袋,笑道:

“来凤,这酒很烈,你一定喝不习惯的,还是少喝一点的好。”

浅浅一笑,“玉罗刹”变成了“玉小猫”,只听她低声略带着羞涩道:

“好嘛!我就听你的。”

诸葛明这时的心情,特别愉快。他心想,这下子更好,只要有王来凤陪着前往西乡飞云堡,自然更能取信于飞云堡的人,当然,行起事来,也就更顺当了。

心念间,诸葛明关怀地问王来凤:

“来凤,你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吃点酱牛肉?”

王来凤一笑,道:

“我吃饱了。”

诸葛明也一笑,道:

“你是这就回头呢?还是要……”

“我跟着你走。”

“这样不太方便吧?”

王来凤俏眉一扬,道:

“有什么不方便?”

诸葛明道:

“就怕闲言一句而坏了你的名节。”

王来凤道:

“别说得那么严重,反正我跟定了。”

诸葛明表现出一付无可奈何的样子,道:

“来凤,你对我好,我心里知道,只是咱们身份不同,认真的说,你是主,诸葛明是仆,两不相称。”

王来凤嘴一撇,道:

“你心里是这么想,可是我却没有。人总不能把自己看得太低,你说是吧?”

于是,诸葛明在一阵沉思之后,道:

“来凤,你要不要听诸葛大哥的话?”

王来凤一喜,笑道:

“你说吧,我会听你的。”

诸葛明也许酒胆冲头,伸手拉起王来凤的右手,温柔地在自己手掌上揉蹭着。他望着王来凤的一双美眸,低声道:

“来凤,老实说,自从鸿运客店中细看你以后,诸葛明就觉着咱二人有缘份。可是我却不敢高攀,又挡不住对你的爱慕,才毅然决然地投奔大王庄。”

王来凤一喜,道:

“是真的?”

“到了现在我还会骗你吗?”

横着身子,王来凤“感恩投报”般横贴在诸葛明的身上,细声细气地道:

“我好高兴!”

诸葛明顺手一拦,搂住王来凤的柳腰,说道:

“咱们这就去飞云堡,把咱们大王庄的遭遇,细说给他们飞云堡知道,也叫他们防着点。”

一边稍加用力地一搂,道:

“这趟飞云堡之行,以你为主,我是你的保镖人。向他们说完以后,赶明儿一早,咱们上路,但是……”

王来凤轻启樱唇,道:

“但是什么,你说嘛。”

诸葛明道:

“咱们折回石泉镇的时候,你得先回大王庄,长途跋涉,我心痛啊!”

王来凤摇着上身,却摇不脱诸葛明有力的膀臂。

只听王来凤道:

“我要跟着你,直到咱们一起回转大王庄。”

诸葛明道:

“你这是不信任我,怕我跑走?”

“我没有说你会跑走。”

“那就听我的话,回大王庄等我。”

一顿之后,诸葛明又道:

“有两件事,是我叫你回大王庄的主要原因。”

王来凤仰起粉脸,翻着大眼,俏模样充满了诱惑,问道:

“说说看,是哪两个原因,要你赶我回大王庄。”

诸葛明缓缓松开搂住王来凤腰上的手臂,一面长身而起,仰天朝着山上望,一面低声道:

“回去,你好静下心来,自己理智地多想想,觉得我诸葛明这个飘零的浮萍,值不值得你的关爱。要知道江湖上的风浪何其险恶,像我这种漂浮在浪头上一般的人,今晚脱鞋上床,明早就不一定会穿上。生与死对我诸葛明来说,早已是麻木的了,所以我要你回转大王庄,好生多想想,有一天你有了决定,那必然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决定,也是会使你幸福的决定。”

把手伸向岩石上向外冒着的泉水,诸葛明又道:

“另外就是你必须折回大王庄,设法试探老庄主的意思。如果老庄主能摒弃门户之见,你我算是真的有缘份,否则,即将有不堪想象的后果。”

于是,王来凤缓步走到诸葛明的身边,低声道:

“诸葛兄说的这两个原因,我全明白,那是为我好。”

一面又道:

“咱们走吧!”

并肩骑着马,王来凤望着诸葛明的那个宽额头,又道:

“第一个原因,已经不存在了,因为我早已决定了,否则我怎么会冒然的追来?”

一面含笑一拢马缰,又道:

“至于第二个原因,我看得出,爹对你印象不错,不过我还是听你的。等过石泉镇的时候,我回大王庄去。”

哈哈一笑,诸葛明心里有说不出的兴奋。

于是,二人拍马直奔西乡附近的飞云堡而去。

而诸葛明在奔驰中,却也正在计算着如何折腾这西乡的飞云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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