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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旧伤新创

熊霸天与左长庚二人没把握砍下沙成山的人头。

但他们的心中却不能不想,至少,他二人也决心把秦红留下来,以逼使秦百年出面换回女儿。

当然,沙成山一开始就把事情看穿,但说至最后,仍然免不了一场血腥搏杀。

于是他不开口了。

江湖上的事情,有时候一场搏杀结下不世之仇,有时候又全靠一场拼杀把一件纠葛摆平。

沙成山的瘦削脸孔上挂着无奈,无奈中有着愤慨。

往往一件十分有理的事情,被人说得毫无理由可言,什么是公道,什么又是道义,便只有武力来证实了。

智上大师一顿手中禅杖,冷冷地道:“沙施主,江湖上任何一件事情,替自己想,但多少也得替对方想想,哪怕是替对方想上一点点,也说的过去,怕的就是只为自己而丝毫不为对方。”

沙成山淡淡地道:“大师何所指?”

智上大师道:“我们不难为沙施主,但却要秦姑娘留下来!”

沙成山摇摇头,道:“立身江湖,信誉第一,秦姑娘是一定要送回狮头山的!”

他一顿,又道:“如果各位谅解,我可以放弃一万两银子,换取秦百年的解药送上。”

沙成山的话甫落,熊霸天已吼声骂道:“娘的,休得故示大方,老子们不承你的情。”

左长庚也重重地道:“留下秦红,放你走人!”

沙成山冷冷地一哂,道:“我是仁至义尽,你们诚心要杀,再说便是多余了!”

空气中隐隐然有血光浮动,迷蒙里好像有鬼魅闪现!

这是扣人心弦的一刻,令人有着窒息,也是干涩与死寂的无奈时候,便呼吸也浓浊起来。

这大概就是“山雨欲来”前的静寂吧。

沙成山把身子刚刚移向五丈外的一片草地上。

左长庚动作真快,鬼影子似的已到了失望人的头顶,长把双刃大刀打着劲旋上了敌人的头顶。

沙成山立刻双肩闪晃,一蓬晶莹如冰的冰芒便闪击上去。

仿佛冰球之炸裂,带着参差的光焰流星蓬射,一刹之间,便又复归幻灭。

左长庚的身子侧翻三个空心筋斗,呼地掠过那片极光而往地上落去。

就在左长庚的身子刚落下来,熊霸天已铁塔也似的左手钩着牛皮盾,右手的双刃斧暴砍上去。

连沙成山也相当惊讶,因为熊霸天的左手已折,如今套着钢钩,怎还会钩着那个牛皮盾?

想归想,沙成山的身法却快得出奇,他右足上扬,原地一个空心筋斗,巧妙地闪过熊霸天的一斧,人已到了敌人的身后。

于是,牛皮盾暴旋回砸,呼轰着回罩敌人,便在此时,熊霸天已以两件兵器——双刃斧与钢钩疾往敌人杀去。

另一面,左长庚双手端刀,暴喝如雷的一记平杀,生生堵住沙成山的退路。

智上大师看得真切,精钢禅杖已盘打在沙成山的头上三尺之处。

这是绝妙的搭配巧极的围杀,显然这师叔侄三人的默契已到了心心相印之地步,不谋而合之境界。

沙成山的身形突然疾缩,人已矮了三尺,只见他右臂圈缩中,一声暴喝:“双星伴月!”

一百二十一刀已凝聚在空中不即消失,一百二十一条纵横交织的流电光雨,狂溅开来。

好一阵密集的火炮声,金铁撞击声便恁般急骤地敲进人们的耳膜而又激荡着人心。

半空中,智上大师的身形左右飘闪——飘闪在碎芒与散飞的破布血雨中。

左长庚拖着无法举起的双刃长刀往斜刺里撞去。

他脸色煞白,双目冒火,吐气有声地怒视着那片尚未消失的毫光冷芒,在他的背后往下流—— 一条线地往下面流。

熊霸天钢钩按在右肩头,那儿正往外溢着血,他似是不信邪地仍然虎吼怒骂连声……

沙成山并未受伤,但他肩头上的旧创,却因他的过度用力而又裂开来,痛得他有窒息的难受,然而他却咬着牙苦撑着。

高手过招便是这样,一旦临到要命关头,也就是胜负将分之际,那一刻的来临,往往会出人意料的快。

现在,秦红在篷车上叫道:“沙大哥,藉此机会杀了他们!”

那面,方小云跃下篷车沉声道:“秦红,你休仗沙大侠为你撑腰,想杀吗?来吧,方小云这里赐教!”

秦红忿怒地一咬牙,道:“你不配!”

沙成山仍未开口,他缓缓地走向方宽厚,方小云急急横身拦住,道:“沙大侠,要杀你先杀我!”

沙成山摇摇头,道:“我想证实一件事情。”

方小云道:“什么事情?”

沙成山道:“真的是秦百年要我人头?”

方小云道:“我爹刚才已经否认,更何况他现在昏睡过去。”

便在这时候,智上大师拖着禅仗撑起身子,道:“沙施主,几月不见,你竟已把正果老人的‘银练弯月’最厉害的杀招习会,令老衲大感意外。”

沙成山淡淡地道:“从招式上,大师当知我心,也就不用我再多言了!”

点点头——头上有血滴下来,智上大师道:“不错,老衲十分清楚,你的那招‘双星伴月’,当今江湖之上,怕很难有人躲得过,我三人能刀下幸存,是你的刀下留人。然而,老衲必将你这杀招带回少林寺再加演练……就如同上次你施出的‘寒江月落’一般!”

沙成山这才明白,他三人敢于搏杀自己,原来已洞悉了自己的那绝招——“寒江月落”,所幸自己在紧要关头使的是“双星伴月”。

沙成山淡淡地一笑,道:“好,沙成山等着那一天的来临,倒要看看三位是否能化解我的‘双星伴月’!”

秦红又吼道:“沙大哥,何不下手杀了他们?留得他日找上你,多麻烦!”

熊霸天已喘着大气,道:“沙成山,这是你再一次放老子身上的血,熊大爷不会轻易忘记。”

沙成山道:“姓熊的,可知我为何仍留你一条命吗?”

熊霸天一怔,沙成山道:“我敬你是一条汉子,你能为同门师兄而两肋插刀,你没有该死的理由。当然,我们彼此也无深仇大恨,如果有,那也是造化弄人,沙成山无可奈何。”

左长庚重重地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放屁,姓沙的,你给老子好生等着,血债当然血还!”

秦红立刻叫道:“听听,听听,沙大哥,你一心想修行,别人一点也不承情,何苦?”

沙成山摇摇头,道:“我相信他们也是受害者,等我把暗中那个阴谋者揪住,眼前的敌人必将转而成为朋友。秦姑娘,你以为呢?”

他的话声不高,但在场的人都听得很清楚。

智上大师喧一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沙施主,我们后会有期!”

沙成山缓缓地走到篷车前,秦红突然一惊,道:“血!”

沙成山重重地看了秦红一眼,秦红立刻捂住嘴巴。

那面,方小云没听懂秦红话中含义,她匆匆地替智上大师三人敷药止血,且幽幽地看了沙成山几眼。

上得篷车——吃力地上到篷车上,秦红立刻对沙成山低声问道:“我没想到你也受伤……”

沙成山沉声道:“走!”

秦红不敢再多言,抖起缰绳一声吼:“哈!”

两匹健马拉着篷车便往南边驰去!

沙成山十分注意对方赶车的大汉,见那大汉一直没有动静,这才放心地爬回车内。

拉下车帘,沙成山急忙把张大夫的药敷上伤处。

他心中嘀咕,这次被“怒黄河”拼命扎中的这一叉,几乎扎到胸腔,看来必须转往方家集了。

否则,一两天之后到狮头山,难免不会一场厮杀,为了万一,当然先把左肩头的叉伤医好。

秦红赶着篷车,回头问:“沙大哥,你上衣浸血,伤在哪里?”

沙成山已敷好药,痛苦减去一半,血也不再流了,他这才叹口气,道:“旧伤崩裂,没什么大碍。”

秦红道:“此去狮头山已不足两日行程,等回到虎跃山庄,我爹一定会尽力为你疗伤,而且……”

沙成山一声苦笑,道:“你没听方宽厚说的话?你爹想以药来换取我的项上人头,他会为我疗伤?”

秦红立刻怒道:“方宽厚胡说八道,我怎么没听我爹说要你项上人头?”

沙成山淡淡一笑,道:“我已经不在乎了,因为如今江湖上已有不少人在谋我的人头,你爹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秦红道:“不可能,记得我爹好像说过,江湖上少不了你沙成山这号人物,有时候你比那千军万马还管用,试想他怎会要你这位大镖客索人头?”

沙成山道:“老实一句话,眼前我已不再计较是谁在暗中替我制造敌人,我是一心系在丘兰儿母子二人的身上,只要能见到她母子,其他的便不算一回事了。”

半晌,秦红方才低声地道:“沙大哥!”

沙成山道:“什么事?”

秦红道:“如果……如果……”

沙成山道:“秦姑娘有话直说无妨,车上也只有你我两人。”

秦红终于鼓足勇气,道:“沙大哥,万一,万一……我是说万一丘姐姐遭到不幸……”

沙成山冷冷地道:“这害她的人必将付出十倍代价,我会杀得他们尸骨成山!”

秦红道:“沙大哥,我是说……我是说丘姐姐一旦遭到不幸,你愿意同我长住狮头山吗?”

沙成山一愣,他当然明白秦红的话中含意。

沙成山十分感动,但他却铿锵地道:“秦姑娘,未来的事情谁也难以预料,这事以后再说吧。”

秦红似是豁出去了,反正已经开口说出心里的话,以下也就没什么好羞人的。

于是,她把马车缓下来,又道:“沙大哥,如果有一天你能成为虎跃山庄的贵客,与我爹、我哥,同心合力,必然会在武林中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情……”

沙成山淡淡地道:“怕要令姑娘失望了,因为我曾经说过,我是一头不羁的野马,更何况我也欠缺那种雄心与壮志。”

秦红道:“如果你高兴,天涯海角,我们一同遨游,沙大哥,我知道那种生活也是惬意的!”

沙成山笑笑,道:“秦姑娘,餐风宿露,茅店鸡声的日子,久了也会令人生厌;披星戴月,风刮日晒的奔波,更是十分艰辛,你是虎跃山庄的大小姐,岂能吃那种苦?别为梦想冲昏了头,不值得!”

秦红道:“值得,沙大哥,只要同你在一起,我就充满了安全感,你们男人,可以‘士为知已者死’,我们女人,也可以为心慕的人而亡,但愿丘姐姐逢凶化吉,而且我必为拯救丘姐姐也出一份心力,万一真的丘姐姐不幸……沙大哥,你千万不要拒我万千里之外。”

篷车内伸出沙成山的手,重重地握住秦红的左臂,半晌未开口,秦红又道:“沙大哥,你答应了?”

沙成山心中激动不已地道:“秦姑娘,我感激,也感动,但,我却无法说出什么……”

他一顿又缩回手来,道:“你一定要理解当前的处境,因为你爹与我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只怕很难如你我的愿。”

秦红道:“不,一个人是会改变的,我相信我爹会接纳你的。”

沙成山叹了口气,道:“当然,还有你的舅舅,龙腾山庄的江大庄主,他永远不会忘记了我曾搏杀他儿子江少强的那件事情。”

于是,连秦红也怔住了。

是的,江厚生的脾气,秦红最是清楚,也许有一天江厚生会率领儿子江少勇找沙成山一搏,因为江少勇正在……

突然,沙成山道:“秦姑娘,我们去方家集。”

秦红一怔,道:“为什么去方家集?”

沙成山道:“有事!”

秦红道:“先去我家吧,沙大哥,你的伤必须先治好才能去找丘姐姐。”

沙成山道:“不,转往方家集,我就是为了疗伤。”

秦红道:“狮头山有的是精通医道的大夫,为何去方家集那种小地方?算了!”

沙成山心想:你怎知方家集张大夫的医术高明。

沙成山淡淡地道:“秦姑娘,你该知道,如今我面临的是四面楚歌,多少人想要我的命?”秦红道:“你救了我,我爹除了感激,不会对你有什么不利的,还是去虎跃山庄吧!”

沙成山道:“如果你还听我的,立刻往方家集驰去,秦姑娘,我的决心,你应该试着去适应!”

秦红无可奈何地道:“好嘛!好嘛!去就去!”

于是,篷车又转而驰往西南方的方家集。

沙成山决心去方家集,其实是有两个目的,一是找上张大夫尽快先把肩头的伤治好,他这次被“怒黄河”冉再生伤得不轻,那叉尖若非斜着叉中,只怕心肺也会被叉烂,伤得如何,他心里明白,因为绝非皮肉之伤。

另外,就是方宽厚吃的药,为什么会把一个人折磨成那种皮包骨的模样?

是的,当今江湖上若论医术高明,南有药老子,北地就是这位张大夫了。

如果他们都不知道,天下还有谁知道?

现在,篷车又到了方家集的“平安客栈”。

沙成山从车上跳下来,便把篷车交给伙计,且命另一伙计快去请来张大夫。

丁掌柜见沙成山带着一位姑娘进来,笑迎上前,道:“沙当家,这位姑娘……”

沙成山道:“这位姑娘,你给她找个干净房间,一两天我们就走。”

沙成山与秦红二人刚在房内坐下不久,只见张大夫匆匆提着药箱走进来,后面跟着扁奇老人。

刚踏进门,“易容老人”扁奇大吃一惊,他双目直视向坐在桌边的秦红。

秦红也是一怔,立刻笑道:“咦,是扁老人家,你原来是在这里。”

沙成山立刻想起松竹小屋的事,扁奇助自己解救丘兰儿的事,当时丘兰儿尚怀有身孕。

沙成山淡淡地道:“扁老放心,秦姑娘是不会把扁老的行藏转告给龙腾山庄的。”

秦红也点点头,道:“扁老,我爹、我舅舅,他们并不恨你!我更不会对他们提起的。”

扁奇深施一礼,道:“谢谢姑娘厚爱!”

张大夫惊讶地道:“还以为你已经救回丘姑娘了,所以我同扁老哥二人匆匆赶来。原来……”

沙成山一声无奈地叹息,道:“这些日子我是好一阵子折腾。”

扁奇对丘兰儿甚有好感,闻言急问道:“沙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丘姑娘她……”

沙成山道:“至今尚不知她的下落!”

张大夫已开始替沙成山敷药,闻言冷冷地道:“你既然尚不知道丘姑娘下落,为何同她在一起?”

张大夫指的当然是秦红。

沙成山无奈地道:“说来话长!”

扁奇急道:“长话短说!”

于是,沙成山便把离开方家集以后发生的一切,大略对二人说了一遍。

突见张大夫双手托起沙成山左臂上移动,口中啧啧称奇道:

“老弟,我不能有任何解释,除了幸运,也只有幸运了!”

扁奇关切地道:“大夫,伤得很重?”

张大夫取出伤药,用一根金针拨开沙成山肩头的两个血洞,把药往里面塞着,道:“肩头有一块硬骨片,两支叉尖都被这块硬骨片阻住,否则,叉尖穿肉而入肺腑,便神仙也难救治!”

沙成山苦兮兮地道:“里面感到使不出力……”

张大夫道:“那块硬骨也叫垫肩骨,如今它已受了伤,你至少得三天静养,不能再去动它!”

敷药完毕,一根吊带把左臂吊起来。

一边,秦红急急地道:“如果沙大哥不幸,这都是我的罪过了。”

沙成山淡淡地道:“秦姑娘,你也累了几天,先回房去歇着吧。”

秦红道:“不,我要在这里侍候你,沙大哥,别撵我走,行吗?”

沙成山心中有事要问扁奇与张大夫,碍于秦红又无法开口,不由得低声道:“秦姑娘,且等你歇上几个时辰,我们一起吃饭,如何?”

秦红这才勉强地起身走回另一房内。

沙成山立刻关起房门,低声问张大夫,道:“张大夫可曾闻说过有一种剧毒之物,使人服了精神百倍,功力大增,一旦不再服用,便似失魂落魄而又无精打采,生不如死,这会是什么药?”

张大夫惊讶地看了扁奇一眼,摇摇头,道:“老夫从未听过有这种药物,沙老弟是从哪儿知道的?”

扁奇也追问一句,道:“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沙成山道:“二老当知方宽厚这个人吧?”

张大夫点点头,道:“死而未死的方捕头,我知道!”

沙成山道:“他曾经从‘虎跃山庄’秦百年那儿习得半部‘百窍神功’秘籍,随后又服了秦百年赠与的那种毒药。方宽厚初时不察,以为此药是宝,等服过之后顿感精神旺盛,不料秦百年拒绝再把此药相赠,那方宽厚立刻毒瘾大作,痛苦不堪,如今已变成皮包骨了!”

张大夫惊讶地望向扁奇老人,道:“扁大哥,这是什么药,我怎么没听过?”

扁奇也叹着气,道:“秦百年如果以此药毒害江湖好汉,武林将不太平了。”

沙成山吃惊地道:“细想起来,的确可怕。”

扁奇望望房门,道:“沙老弟,我看秦姑娘对你不错,你该从她口中试探才对。”

沙成山摇摇头,道:“问过了,她不知道。”

扁奇突然又问:“沙老弟,江湖上传言,不少门派找你索讨人头,这是真的吗?”

沙成山冷冷一笑,道;“不错,包括秦百年在内。”

张大夫哈哈一笑,道:“沙老弟,你若是受了伤,找张某人可以为你服务,但人头被割下来,我就无能为力了,你可千万记住。”

沙成山一笑,道:“想要我的人头,怕不会那么容易,对方也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扁奇低声道:“沙老弟,老夫还是以为,由老夫为你易容的好,你可愿意?”

沙成山又摇着头,道:“易容固然可以躲过不少敌人,但我却以沙成山的字号响亮,沙成山绝不藏头露尾,要杀,就叫他们来吧。”

扁奇深深地叹了口气,道:“你是艺高人胆大,我不勉强你!”

沙成山思忖一阵,道:“难道连那苗疆名医药才子,他也不知道秦百年使用的是什么毒药?”

张大夫搔着头皮,道:“嗯,那个老小子一定会知道,找他问问就明白。”

扁奇道:“这个不难,我骑马走一趟,老小子已有七八年未同我一起喝茶了。”

张大夫笑道:“‘百毒门’你也有熟人,你去最合适不过。”

沙成山道:“药老子如果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化解这种毒物,中原武林便有救了。”

扁奇当下点点头,道:“为免武林生灵涂炭,我老人家立刻走一趟苗疆。”

就在扁奇与张大夫走后没多久,隔壁的秦红又走过来,笑道:“你伤已包扎好,我陪你吃饭吧!”

沙成山道:“恨不得马上把你送回家!”

秦红道:“急什么?能藉此机会同你相聚三日,我已经很满意了,让我们珍惜这三天吧,沙大哥!”

二人相对吃着东西,秦红不时地替沙成山夹菜,宛似一个体贴入微的小妇人!

沙成山心中几次把秦红看成是丘兰儿,更几次放下碗筷,满面忧虑。

是的,已经多天了,丘兰儿母子二人究竟是生是死?

是生,今在何处?

是死,死在哪里?

秦红当然知道沙成山的心事,但她却不敢开口动问,唯一能表现的,便是以其温柔的动作,令沙成山快乐。

沙成山与秦红二人静静地住在“平安客栈”,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三天里发生的惊人大事。

辽北“黑龙堡”少堡主哈玉与“长白老人”颜如玉、“鬼爪手”李长泰、“怒黄河”冉再生,四人带伤回到黑龙堡,那黑龙堡主哈克刚大怒,立刻亲率十五名黑龙堡铁甲武士,追进关内。

黑龙堡十五铁甲武士,个个高大粗壮,孔武有力。

他们跟随哈克刚在辽北打天下,绝不逊于“西陲的二十四铁骑”,而且马上功夫更是高人一等。

哈克刚以为自己快马追赶沙成山,必能在一两天内追赶上,他的目的是搏杀沙成山,掳回秦红。岂料沙成山中途绕上沙河,住在小船上,更因伤势又折回方家集。

那哈克刚自视很高,立刻直往狮头山追去,就在距离狮头山五十里的一道坝子上,哈克刚遇上了关天水,更遇上“西陲二十四铁骑”。

一道宽大的黄土路,路边好长一道野林子,关天水正与马上的“铁脚寡妇”孔二娘说着话。

“一定要在大小姐回到山庄后再下手!”关天水这样说着,小心地给了孔二娘一包东西,再不知他说的是向何人下手。

那孔二娘愉快地接过那包东西塞入怀里,笑道:“关老弟,回去请庄主放宽心,便不交代,孔二娘也要找上那厮的。”

孔二寡妇的话刚完,北边山岗上尘土飞扬,忽然冒出一彪人马,连马鞍也是一色黑的。

孔二寡妇仰头遥望过去,沉声道:“俱都是关外大马,好像是往狮头山去的。”

关天水点点头,道:“一共十六匹!”

真快,说话之间,这十六铁骑已到了前面。

关天水一见为首的人——黑塔似的大粗汉,大胡子被风吹起,分向脸上贴去,嗯,敢情正是“黑龙堡”堡主“托塔黑龙”哈克刚。

哈克刚不识孔二娘,但他却久闻“西陲二十四铁骑”之威名,此刻,他只识得关天水,不由得一声虎吼:“停!”

“黑龙堡”十五铁甲武士一阵“丁冬”响,挂在马鞍上的钢盾已握在左手,十分有序地三骑一排停在路中央。

关天水已抱拳道:“原来是哈堡主,久违了!”

哈克刚冷淡地瞄了孔二寡妇一眼,沉声对关天水道:“快把沙成山交出来!”

关天水一怔,道:“哈堡主,你怎么问我要起沙成山来了?这……”

雷一般的吼声,哈克刚使起关外人粗犷的野性子,道:“少来这一套!关天水,你们花银子派沙成山暗里摸进我黑龙堡。那个王八蛋真也可恶,他妈拉巴子的后山放了一把火,前面他放倒我的人,一家伙便把秦红给弄走。关天水,你可是秦百年入室弟子,你应该明白,我儿哈玉喜欢上秦红,这本是一桩美事。我怎会知道秦红那么固执?她是抵死不从,从不从好商量,不该找姓沙的在我黑龙堡撒野。他伤了我三位老友不说,更几乎割断我儿哈玉的人头。妈拉巴子的,叫他出来!”

关天水笑笑,道:“这么说来,果然是哈堡主那日把我小师妹掳走了?”

哈克刚怪吼道:“请去也好,掳去也好,现在已不重要了,要紧的是,我要收拾姓沙的!”

关天水道:“听哈堡主这么说,我小师妹正同沙成山在一块了?”

哈克刚道:“不错!”

关天水道:“老实说,沙成山尚未把我师妹送回来,倒是哈堡主,不该一意孤行地掳去我小师妹,如今我师父很不谅解。”

哈克刚怒道:“你说什么?”

关天水在马上冷冷道:“我说我师妹尚未回到‘虎跃山庄’,哈大堡主此种行为,令我师父不痛快!”

哈克刚嘿然一声狂笑,道:“交出沙成山,别的少提!”

关天水道:“我说过,沙成山并未同我师妹回来。”

哈克刚抖着大胡子道:“妈拉巴子,算算时间,他们应该早几天就回来了,为何至今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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