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聂五娘要再传小婷一门玄功心法,小婷又是愕然:“玄功心法?这是什么武功的?”
聂五娘笑着说:“这不是武功,是练内功的一门心法,也就是练吐纳之法。要是你不练内功只练剑法,哪怕你剑法招式再好再妙,在一些上乘高手看来,也形同花拳绣腿,不堪一击。小妹,你没听练武的人说过:练拳不练功,到老一场空;练功不练气,等于玩游戏么?”
“我可是没听说过。”
“那么说,你在崆峒派学武,只练剑法,而没有真正练内功。怪不得你出剑劲力不足。若然碰上臂力十分强大的对手,刀剑相碰时,会令你手腕震麻,甚至剑会脱手飞了出去。”
“姐姐,你说对了。我与大胡子、刀疤脸他们交锋,他们刀劲十分凶猛。我不敢与他们刀剑相碰,不然,我手中之剑,真的会给他们的劲力震飞了。”
“小妹,你要是早晚勤练我传你的这一门玄功,就会内力大增,不但行动快,出剑更有劲力,就不怕与人刀剑相碰了。”
“真的?姐姐,那你快教我。”
“小妹,我传你这门玄功心法,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就是你家小姐,也不能让她知道,你办不办得到?”
“我办得到,但为什么不让人知道的?”
“总之,让人知道了,你就会招来杀身之祸,懂不?”
小婷不禁悚然:“有这么可怕?”
“你想不想学?”
“想呀!”
“那你就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了。”
“姐姐,哪怕有人杀了我,我也不说。”
“好!现在你留心听好了。我先传你玄功心法的口诀,你不必明白口诀是什么含意,一定要默记在心。”
“是!姐姐。”
小婷练功很有灵气,很快便默记了聂五娘传她的十六句口诀,什么气沉丹田、汇集在胸、散于四肢、回归大海等等。她有的明白,有的似懂非懂,更有的感到莫名其妙。总之,她将口诀全都记住了。也不去问为什么。因为聂五娘告诉她,在练气过程中,自然就会慢慢明白过来。
随后聂五娘又教她盘腿而坐,运气行走。半个时辰后,小婷也学会了,同时也明白了其中的要领。虽然只练了一回功,却感到浑身舒服,劳累顿消。小婷说:“姐姐,这门玄功太好了,我感到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轻松和舒服。”
聂五娘想不到小婷这么快学会,要是今后早晚勤练,不出三年,其功力会超过自己。她日后只要坚持不 懈,会很快达到玄功的第三层,这时必有一道玄关难以通过,自己不在她身边指点,一时不慎,就会走火入魔。既然这样,我就教人教到底,送佛送到西。聂五娘想着,便轻轻一掌,拍在小婷的肩上。这似乎不在意的随便一拍,聂五娘体内一股纯厚的真气,立刻助小婷打通了任督二脉的一处玄关,令她今后在练内功时,血气畅通无阻,不至于走火入魔。
这对小婷来说,无异于上天的特别厚爱,令她遇上了一位奇女子,无私传给她一门极为上乘的玄功。当然,在上乘高手看来,小婷这时的内功功力,仅仅是步入大门,要达到登堂入室的佳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了那时,小婷要学任何上乘武功,可以轻而易举。虽然这样,聂五娘暗暗打通了她这一道玄关,已令她受用无穷了。今后在与高手交锋中,手中之剑,就不易为对手震飞。对付一般高手,小婷一剑击出,足可以震麻对方握兵器的手臂,甚至还可以将对手的兵器震飞了出去。小婷一夜练功,胜过了别人的一年勤练,这也是小婷的奇缘。
小婷在聂五娘轻拍之下,似乎感到自己体内某处穴位震了一下,随后又感到一股暖气,霎时之间竟然流遍了全身,精神更是倍添。她还不知道聂五娘已为自己打通了任督两脉的玄关,令自己以后所练的真气,不但越积越厚,更归于内腑而散于四肢,举手投足,皆成绝招。这可是练武的人梦寐以求的境界。当然,这是以后的事,目前小婷还没有达到这一佳境。
聂五娘说:“小妹,夜深了,你也该回去睡了。今后,你一定要早晚勤练这门玄功,千万不可中断。”
“是!姐姐。”
小婷回到房间,见思思小姐仍在酣睡之中,对自己今夜练功学武之事,全然不知道。她也不敢将小姐惊醒,便轻手轻脚熄灯上床。第二天一早,仍然是小婷先起来,在床上盘腿练昨夜的玄功,又走到户外练了一会剑,转回房时,小姐才醒过来。
“小姐,你醒了?”
思思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还早哩,你可以多睡一会。”
“我睡够了,不睡了。”
“好!我去打些水来,给小姐梳洗。”
思思在小婷的伺候下,梳洗完毕,便打算向聂五娘告辞。而聂五娘这时已端着早点进来。思思见聂五娘对自己这般的周到,心存感激,说:“五姐姐,你这般的热情招待,我不知怎么报答你。希望你有空到崆峒山,我一定叫我爹隆重接待你。有事,我也会大力相助你的。”
聂五娘笑着说:“我在这里先多谢秦女侠了。”
早饭后,聂五娘问:“你们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好不好?”
“不住了。我还要赶去边关一带,追踪神秘刀客和寻找那一伙杀害小婷父母的马贼。事毕,我再回来拜访五姐姐,并邀请五姐姐到我崆峒山住上几天。”
“好,好!那么说,你们今天是一定要走了?”
“请五姐姐见谅。”
“看来,我怎么也留不住你们了。从这里到边关,路途遥远,我知道你们打算买两匹马。这样吧,作为我们相识一场,我送你们两匹马,你们不会不赏面吧?”
小婷惊喜地说:“送我们两匹马?”
思思说:“这么重的礼物,我怎么敢收?”
“秦女侠是不肯赏面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
“好了。秦女侠,你什么也不用说。作为江湖朋友,重情而不重财物。我虽然不能一掷千金,但两匹马我还是送得起。”
思思说:“我就在这里拜谢五姐姐的深情厚义了。今后五姐姐有什么事需要我相助的,尽管出声,哪怕千里,我也会赶来。”
“秦女侠,千万别这样说。两匹马算不了什么,我更不希望有什么回报。只希望你们早日了结心愿,我们不久能再见,就心满意足了。”
“不管五姐姐怎么说,这一份深情厚义,我思思是怎么也忘不了。”
小婷说:“我也是一样。”
聂五娘笑了,又说:“还有一点,这两匹马,绝不是昨天匪徒留下的两匹,而是我马厩的马。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千里名驹,却也不失为两匹好马。要是你们以后出了边关,到了大漠,一旦迷失了路,它们可以带你们走出困境,找到有水草或有人家的地方,甚至可以找到回边关之路。”
小婷惊奇地说:“这样,它们不成了宝马吗?”
“不错!在大漠上,它们的确是两匹宝马,不会丢下主人不理,望你们小心爱护它们。”
小婷说:“我一定像爱护自己一样爱护它们,更不会饿了它们,累了它们的。”
聂五娘一笑:“它们并不怕累,也累不了。不过,千万可别饿了它们。”
聂五娘送她们的两匹马,一黄一白,浑身没一毛杂色,十分的健壮。思思和小婷又再次拜谢,便各骑上一匹马,往庄浪县城而去。
在西北生长的人都善于骑马,思思和小婷也不例外。她们在崆峒山上,就不时骑马打猎,在马背上,她们一点也不陌生,是个不错的骑手。本来她们离家出走时,想拉两匹马出来,但怕惊动了人,所以才悄悄只身出走。
离开苦水镇后,小婷说:“小姐,聂女侠这个人真好,大方、热情、豪爽,不愧是一位女游侠,这个人,我恐怕是终身也忘不了。”
思思也点点头:“她的确是位仗义疏财的女中豪杰。我听我兄长和师兄弟说过,江湖上有不少英雄豪杰,不管相不相熟,只要有人求助于他们,他们都会慷慨解囊相助,没盘川的送钱让你回家,有困难或受人迫害的,也会为你解决困难,代你向人讨回公道。我看,聂五娘也是这一类的英雄人物,有一种助人为乐的品德。”
“小姐,我们今后真要好好报答她才是。”
“你说得不错,我们今后是要找机会好好报答她,不辜负她对我们的一片情义。”
不久,她们策马进了庄浪县城。庄浪县是隶属静宁州的一座县,就是静宁州,也归平凉府管辖。这说明她们离开了崆峒山三天三夜,还没有走出平凉府境界。
小婷下马向人打听去兰州的路。那人看了看小婷,只是一位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再看马背上的思思,似乎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见她们身上都佩带宝剑,十分惊疑,不知她们是官家的千金,还是有势力人家的小姐,便谨慎地回答:“姑娘,你们要去兰州,最好先北上去静宁州城,从静宁州去兰州,那是一条官方大道,路上来往人多,十分的好走。”
小婷说:“多谢大叔指点。”便上马带着小姐,出北门往静宁州而去。庄浪去静宁有一百里左右,虽然是州县之间来往的官府驿道,但在六盘山的西麓之下,也只是山道、森林,路面并不十分平坦。这里也有一些不法之徒出没。小婷在庄浪县城问路时,已为一些歹强徒注意。不久她们来到一处叫南湖的小镇,镇上的道路四通八达。西北去静宁,东北入六盘山可去隆德县,西南通巩昌府的泰安县,东南通庄浪。小婷自然不会往西南方向走,更不会走回头路,往北,却是一条三岔路口,不知往哪一条路走才好。时已中午,小婷说:“小姐,我们不如下马吃碗面,向人打探一下的好。”
“好吧,那我们就下马吧,吃饱了再上路。”她们在路边的一间饭店下马,立刻有店小二迎上来,为她们牵马,请她们进店用饭。
小婷说:“小二哥,你要把我们两匹马喂饱,我会给你银两的。”
“是是,姑娘放心,我店有上好的马料,保证饿不了这两匹宝马。”
小婷和思思刚进饭店,一下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青年人面孔,急对思思说:“小姐,你看,那不是我们在苦水镇见到的小无赖风子吗?他怎么也来到这里了?”
思思问:“不会是这个疯子在跟踪我们吧?”
小婷说:“不会吧?他跟踪我们干什么?”小婷一边说,一边走过去问,“喂,你怎么也来到这小镇上了?”小婷有一点他乡遇故人之感。
小无赖风子正低头吃东西,蓦然感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问话,愕然抬头相望。他好像不认识小婷了,又望望四周其他人,以为小婷不是问自己。
小婷说:“喂,我在问你呀。你在望其他人干吗?”
风子愕然:“你问我?”
“是呀!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风子不知是故意,还是小婷她们已换过一身衣服,已认不出小婷了,看了小婷一会说:“我,我,我……”
“喂!难道在苦水镇的事,你不记得了?你别忘了,是我的药丸医好了你身上的伤哩。”
风子这时才惊讶起来:“什么?是你们?你们干吗也跑到这小镇来了?你不是跑来向我追讨医药费吧?我可没有钱呀。”
小婷不禁格格地笑起来:“谁向你追讨医药费了?”
思思说:“小婷,他是一个疯子,你跟他多说干吗?过来,我们到另一张桌去,别去理睬这个疯疯癫癫的疯子。”
“小姐,你不是想知道他干吗在这里出现吗?”
“算了,现在我不想知道。”
风子说:“你快过去吧,我干吗在这里出现,你就是问我,我也不会说出来。”
小婷忍不住好奇地问:“为什么?”
风子又四下望望,故作神秘地说:“我在跟踪一伙马贼,说了出来,不让这伙马贼跑掉了?”
“什么?你在跟踪一伙马贼?”
“哎哎!你别大声嚷嚷好不好?让他们听到了,那我还跟踪什么?”
小婷不禁四下望望:“这里有马贼吗?”
歇脚和用饭的一些客人,一听马贼这两个字,不禁相视愕然,这里哪来的马贼了?
风子像泄了气的球一样:“你这么嚷嚷,有也变成没有了。”
众人一听,不禁哄然笑起来,显然这个胡说八道的青年,不是在吓这个小丫头,就是在戏弄这个小丫头。马贼只在大漠和边关一带出现,怎敢跑到关内这一带来了?说有匪徒或山贼还差不多。
小婷老羞成怒,“嗖”的一声,利剑拔出来:“你敢戏弄我?”
风子一下跳起来:“你,你,你别乱来,我,我,我是说真的。”
“好!你说,马贼在哪里?”
“在,在,在……”
“说呀,说不出来吧?”
刚好这时,远处有七八匹马朝这里奔驰而来,风子灵机一动:“你看,那不是来了?”
小婷一怔:“真的?”她往外一看,这七八匹马已到了饭店门口,为首是一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汉子,黑脸膛,外披锦服,内穿一身劲装,跟随他的都是一些家人打扮,个个身上都带有兵器。黑脸膛打量了思思一眼,又看看提剑怔住的小婷,笑了一声,便跃下马来,店小二又慌忙上前迎接。不但小婷,连思思也惊疑起来,难道他们真的是一伙马贼?可是她们听到店小二这样说:“马少庄主,难得你这次出来光临小店,请。”
马少庄主说:“将你店上好的酒,最好的菜端上来,本少爷一分钱也少不了你。”
“是!是!”
马少庄主提着马鞭进店,选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跟随他的七位家人中,只有一位管家般的人陪同他坐下,其他六位家人,就在附近的一张桌子坐下来。
小婷看这情景,心想:他们不像马贼呵。似乎是某处山庄的少主人,便转身想找风子问清楚。可是风子在这个时候,已不见了踪影,不知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思思也看出这一伙人不是马贼,那个小无赖却趁机溜掉了,便说:“丫头,你还不坐下来吃面?”
“是,小姐。今后要是再碰上那个小无赖,我绝不会放过了他。”
“只有你这傻丫头,才听他胡说八道,受他的戏弄。”
“小姐,我怎么知道他这般喜欢捉弄人?”
“好了!快吃,吃饱了我们好赶路。”
马少庄主这时抛过话来问她们:“谁在捉弄你们了?”
小婷带气地说:“一个小无赖。”
“小无赖?是谁?”
“你们来时,他已经走啦。”
“走了?”马少庄主立刻对他的两个家人说,“马仁、马义,你们出去找找这个小无赖,他竟然敢在本少爷的地盘捉弄良家女子,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两个家人应声而去。
小婷怔了怔:“你们捉到了这个小无赖怎样处置?”
“杀了他,为姑娘出气。”
“什么?杀了他?不不!他不过是胡说八道而已,罪不至死吧?”
马少庄主一笑:“看来姑娘心地太好了。这样,我们捉他回来,就交由姑娘和你家小姐去处置他好了。起码吊打一顿,看他今后还敢不敢捉弄人。”
“吊打一顿也好,不过,别打得他太伤了。”
马少庄主笑着说:“好好!姑娘,你家小姐贵姓,芳名如何称呼?”
小婷问思思:“小姐,他问你哩,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思思虽然娇生惯养,任性有时刁蛮,但已满十六岁,也知道一些男女之事。她内心中当然喜欢别人赞美自己,留意自己。可是她怎么也看不惯马少庄主在与小婷说话时,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老是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不但看得自己不舒服,也十分的反感。现在又听没脑子的小婷来问自己,不由嗔了小婷一句:“就你多事。”转脸对马少庄主说,“本小姐的姓名,不劳少庄主多问,就是再问,我也不会说出来。”
“哦?小姐不会赐示尊姓芳名我了?”
小婷说:“是呀,我家小姐的姓名,不会随便让人知道的。”小婷一下想到,小姐和自己是私自下山的,姓名真的不能让人知道,说了出去,那不很快让崆峒派的人知道了,不来追小姐回山?何况这个马少庄主,会不会是小姐师兄弟中的一位朋友受托来寻找自己和小姐的?这样,就更说不得了。
马小庄主说:“既然不愿,本少爷也不敢强求了。那我请小姐饮两杯酒,小姐不会不赏我这个面子吧?”
思思说:“对不起,本小姐不会饮酒。”
小婷说:“是呀,要是饮醉了,我们怎么赶路?”
马少庄主笑着说:“饮醉了不要紧,就在本少爷的断云山庄里住下来。”
“什么?还要到你的什么山庄住下来?”
“不错!断云山庄。你们不妨在这附近人家打听打听,断云山庄是一个什么山庄。”
“什么山庄?”
“看来你们主仆两人,是从外地来的吧?”
“我们从外地来的又怎样?”
“就怪不得你们不知断云山庄的威名了。”
“哦?断云山庄很有名吗?怎么我们不知道?”
“要是你们知道,就不会对本少爷这么说话了。”
“不这么说话,要怎么说话?”
“起码乖乖地走过来陪本少爷饮两杯酒,哄得本少爷开心,自会有你们的好处。”
“我家小姐不饮酒又怎样?”
“恐怕你们走不出这饭店的门口。”
小婷顿时愣住了:“怎会这样的?”
马少庄主说:“好了,你们过来陪本少爷饮两杯酒,今夜还是跟本少爷回山庄住一夜,别急着赶路。”
小婷说:“你们不会这般霸道吧?”
马少庄主笑着说:“姑娘,你说错了。我们不是霸道,是好意相请。”
“有你们这样相请的吗?”
这时,马少庄主身边的管家说:“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看在你家小姐面上,才这么相请。你们知不知道,我家少爷说过的话,是收不回来的。他请你们过来陪他饮酒,你们就得过来陪他饮酒。”
小婷说:“你家少爷是皇帝老子吗?金口玉牙,说什么别人就得干什么吗?”
“不错,不错。我家少爷就是这一带的皇帝,说话算话,别人不能违抗。违抗了,就得掉脑袋。”
“什么?你家少爷还真的是皇帝呀。”
思思这时不屑地说了一句:“什么皇帝,是这一带的恶霸差不多。要不,就是这一带强徒们的头子。本小姐这一次出来,正是要找这样的土豪恶霸过不去。”
马少庄主说:“看来你想和我动手了?”
“不错,本小姐就是要惩治你们这样横行乡里、欺压善良的土豪恶霸,你不来找我,我还想找你哩。说,你想要我怎么惩治?是乖乖地向本小姐磕头认罪,改过自新,还是要本小姐废去你的一双手脚?”
那位管家睁大了眼睛说:“你这女子竟然敢对我家少爷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想找死了?”
马少庄主更凶恶地对两个家人说:“上!先给本少爷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什么小姐活捉了。”
“是!”这两个家人便想提刀扑上。这时,另外两个家人马仁、马义将风子抓回来了,问马少庄主:“少爷,我们将这个小无赖抓回来了,怎样处置?”
马少庄主正气在心头上,一挥手说:“将他拉到外面砍了。”
风子惊恐地问:“什么?你们就这样将我杀了?我犯了什么罪?”
“本少爷要杀一个人,从来不问他有罪没罪。”马少庄主又喝令马仁、马义,“你们还不快将他拉出去砍了?”
“是,少爷!”马仁推了风子一下,“走。”
小婷一下急起来,叫道:“你们给我停手,你们怎敢这般无故杀人?”
马少庄主说:“这个小无赖不是捉弄你吗?你不想他死?”
“谁想他死了,我只想惩治他一下而已。”
“好,那将他一双腿砍下来。”
“你砍他一双腿,那叫他今后怎么走路?不行,你们快放了他。”
“你不想惩治他了?”
“我不想惩治他了,快放他走。”
“行,本少爷可以放他走,但你和你家小姐得乖乖跟我回山庄。”
思思说:“行,我们跟你回山庄也行,但你得将你的一双腿也给我砍下来。”
“什么?本少爷给脸你不要脸了?一定要本少爷动手?”马少庄主又喝令家人,“将这小无赖先砍了,然后活捉这个女子。她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马仁就想举刀向风子砍去。小婷一剑骤然击出,逼退了马仁,随后又顺势一剑向马义刺来,吓得马义一下跃开。小婷对小无赖风子说:“你还不快走,想等死吗?”
风子竟然一下软瘫在地下:“我,我,我这双腿不听使唤了。走,走,走不动了。”
小婷急起来:“你这不急死人吗?好。那你等死吧。我顾不了你了。”的确,马仁、马义双双提刀向她扑来,她不能不去与这两个恶奴交锋。在另一边,思思也早与其他两个恶奴动手了。
在马仁、马义双双齐向小婷扑来时,马仁大概是急于砍了小婷,没顾及其他,一下给软瘫在地上不能动的风子伸出的一条腿绊倒了。他绊倒不要紧,脖子又恰恰撞上了马义挥出的刀口上,一声惨叫,仆在地上。而他绊倒时手中之刀,又砍在了马义的身上。几乎同时之间,两个都翻倒了,一死一重伤。小婷没有与他们正式交锋,他们却一时不慎,互相残杀而结束了战斗。小婷反而一时怔住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她愣着,风子小无赖也同样坐在地上愣着。风子不知是看见了死人害怕,还是怕见血,又吓得他连滚带爬地,爬到饭店一角蜷缩起来,抱着脑袋不敢看。
小婷也顾不了他,回身而去相助小姐。思思的武功虽然不高,内力也不足,但她使出的是崆峒派的上乘剑招,打发这两个恶奴是绰绰有余。小婷一卷进来,更是大占上风,几个回合,就将这两个恶奴杀得负伤而退。
马少庄主和随行的管家初时还站在旁边观战。很快他看见马仁、马义莫名其妙全躺下了,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后来又看见两个家人也负伤而退。思思用剑指着他说:“现在轮到你了,站出来吧。”
马少庄主脱下了锦袍,露出一身劲装来:“好,让本少爷会会你们,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小婷说:“那你来呀。”
马少庄主手提宝刀,一刀击出,刀力强劲,刀风骤起,宛如泰山压顶向她们主仆两人头顶凌空劈来。这一招,来得迅猛异常,思思和小婷来不及闪避,双双举剑相迎,“口当”的一声,火星四射,思思手中之剑,几乎震得要脱手而出。小婷经过昨夜的练功,又得聂五娘输给了她的真气,打通一处玄关,手中之剑不至于给震飞,但握剑之手,也感到有些发麻。主仆两人双双向后跃开。她们想不到这个马少庄主竟然有这么一股神力,比刀疤脸、大胡子这些山贼草寇强多了。
断云山庄的少庄主,论武功,他的确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这一带的英雄好汉,没人能在他刀下走满三十招。不然,他就不能在南湖一带肆无忌惮横行霸道、任意欺凌百姓了。由于他父亲马步云,是西北武林中的一条好汉,其武功与崆峒派的秦山亭掌门不相上下,但他们两人,一个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一个是西北武林中的北斗人物,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马步云也不是什么黑道上嗜血成性、杀人如狂的魔头人物,也干了一些好事,救了一些侠义人士和江湖的朋友,不买官府之账,也赢得了一些侠名。当然,他在秦山亭的眼中,始终不是一位侠义道上的人,更不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所以不来往,也不相犯。
但马步云的儿子却不成器,除了练得一身好功夫外,更凭借他父亲之威名,经常在外面胡作非为,杀人不当一回事,将他父亲赢得的侠名丢得干干净净。加上马步云舔犊情深,就是有大过也只是责备几句,或者关几天就算,从来不严加管教。这样,更养成这个少庄主肆意横行,成为了这一带的土皇帝。而今天,这个土皇帝却碰上崆峒派的刁蛮公主,又怎不引起冲突?要是思思自报家门,说自己是秦山亭的女儿,这位少庄主不能不有所畏忌,更不敢贸然相犯。偏偏思思不愿说出,这一场冲突就难免了。何况他还是从庄浪县城追踪来到这里,志在必得,又怎会轻易收手?
思思、小婷主仆两人联手战少庄主,十多个来往以后,便明显处于下风。这还是她们用的是崆峒派的上乘剑招式,又采用游斗方式,不然,她们早已败在少庄主的刀下了。
在交锋中,少庄主看出小婷的功夫比她家的小姐更好,于是便专门来对付小婷,与思思交锋便随便应付,要全力先将小婷拿过来。
少庄主抖出了断云山庄的凌厉一招,名为“晴空一击”,并且也用尽了全力,“口当”的一声,将小婷手中之剑震飞了出去,狞笑一下,收刀伸出左手,要将小婷活擒过来。,小婷情急之下,抖出了聂五娘传她的救命三掌法,身形向斜一转,一掌拍出,正好击中了少庄主要命的章门穴上。
这一掌,小婷同样也用尽了全力,而且在情急之下,出手更不知轻重了。“啪”的一声闷响,竟然将少庄主连人带刀拍飞了,摔在地上,口吐鲜血,伏在地上爬不起来。幸而小婷这时的真气仍不十分深厚,不然,小婷的这一掌,足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管家和两个轻伤的恶奴,一见少爷重伤倒地不起,慌了手脚,一齐奔来扶起少爷,问:“少爷,你怎样了?”
少庄主说:“痛死我了。”又指着小婷、思思说,“你们有种的别走,在这里等着。”又对管家、恶奴说,“快!快!快扶我上马回庄,请我爹来。千万别放跑了她们!”
他们丢下已死的马仁不顾,管家抱着少庄主和其他几个伤势不同的恶奴,一齐上马,绝尘而去。
这时饭店里已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小无赖风子,仍蜷缩在屋的一角,不敢乱动。其他的客人,在他们交锋时,早已跑开了。就连店小二等人也不见了。这一带,有谁不害怕断云山庄的少庄主?
小婷拍飞了恶少,一时仍愣在那里没动。她想不到自己这么一掌拍出,不但救了自己,也将恶少拍飞了,暗想:姐姐教我的这三掌这么管用,它真的是救命三掌哩。
思思见小婷意外击败了恶少,不禁嘘了一口大气。论武功,自己的确不是这恶少的对手,顶多能与小婷全身而逃。想不到小婷竟然能转夷为安,将恶少打伤打跑了。她走过来问:“丫头,你没事吧?”
小婷回过了一口气说:“小姐,我没事?”
“你没受伤?”
“没有呵。”
“丫头,你还能骑马不?”
“能吧,我没受伤呵。”
“好!你能骑马,那我们快骑马离开这里,别呆在这里了。”
“是,小姐。我的剑呢?我得将它拾回来,没有了剑,今后碰上坏人,我就不知怎么办了。”
小婷四下寻找自己脱手飞出的剑。这把剑,又刚好掉在小无赖风子的身边,小婷去拾剑,也看见了这个小无赖,咦了一声:“你怎么还不逃走的?”
小无赖仍抱头蜷缩着说:“你们别杀我,你们别杀我,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婷本来恼这小无赖捉弄自己,现在看见他这副模样,恼也恼不起来,说:“是我呀,现在没有人杀你了。”
小无赖抬头一看,果然断云山庄的人都走了,几乎不敢相信地问:“他们全走了?”
“全走了。”
“是你打跑了他们?”
“不错,是我们打跑了他们。”
“真的?”小无赖一下跳了起来,“这下没人要杀我了。”
“这下你的一双腿怎么不软了?”
“没人杀我,我还软干吗?”
“你难道不怕我会杀了你?”
小无赖怔了怔:“不会吧?你会杀我?”
“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无事生非捉弄我,我就会杀了你。”
“我没有捉弄你呵。”
“你还说没捉弄我?你说这里有马贼,现在呢?马贼在哪里?”
“不是给你们打跑了吗?”
小婷愕然:“什么?马贼给我们打跑了?”
“是呀,你不是说已给你们打跑了吗?你不会是说大话骗我的吧?”
“你是说断云山庄的一伙人?”
“他们不是马贼吗?”
“他们怎么是马贼了?”
“他们姓马,动不动要杀人,还要捉你们去山庄,不是马贼是什么了?”
“哎,我不跟你胡扯了。我们要寻找的马贼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是谁?”
“是大漠边关上掠劫商队、杀人放火的马贼,你懂不懂?”
小无赖风子听得睁大了眼睛。思思在那边不耐烦了:“丫头,你还跟这个小无赖胡扯什么?还不赶快上马离开?”
“是,小姐。”小婷又好心地对风子说,“你也快离开这里,不然,断云山庄的人转回来,他们就会杀了你。”
“不会吧?他们还敢回这里吗?”
“好好。那你在这里等死好了。”小婷再不理他了,回到小姐身边,一同上马,往北绝尘而去。她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州城。
在策马飞奔的路上,思思想到了在南湖与那恶少交锋的场面,不由想起了小婷在危险的一刹那骤然出掌,竟然意外拍飞了武功甚高的恶少,从而转败为胜,不禁问:“丫头,在战斗中你拍出的那一掌是什么掌法!”
小婷不敢说出是聂五娘教会自己这三掌法,而且也是聂五娘再三叮嘱过的,对任何人也不能说出来。只好说:“小姐,这是我在情急中胡乱拍出的一掌,哪有什么掌法的!”
思思想了一下也是,小婷当时手中之剑给震飞了,赤手空拳,眼见恶少的刀又劈了下来,她要是不胡乱拍出这一掌,那是必死无疑。想不到小婷这情急胡乱拍出的一掌,鬼使神差般的,将恶少拍伤了,这真是盲拳打死老师父了。小婷除了会剑法,其他功夫都没有学过,更没有学过什么掌法,就是自己也不会。便说:“丫头,看来你有点福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小婷说:“我会有什么福气呀。要是有福,那也是托老爷和小姐的福。要不是老爷,我恐怕早已死在马贼的刀下了。要不是小姐,我也学不了这一门剑法。”
“丫头,话不是这么说。看来你是有一些福气,不然,你就碰不上我爹,也来不了崆峒山。这恐怕是上天的安排,令你逢凶化吉。”
她们在天黑上灯之时,风尘仆仆赶到了静宁州城下。幸好城门未关,她们进了城后,便投宿在一间云来客栈。
一天一百几十里的在马背上飞奔,还要在南湖与恶少战斗了一场,娇生惯养的思思真是累极了。她可以说是从来没有这么的辛苦,所以用过晚饭后,连脸也不洗,就上床睡了。小婷不知是从小勤劳惯了,还是聂五娘教了她的玄功法,输给她的真气,并不感到辛苦和累。她伺候小姐睡下后,关好门窗,便盘腿坐在床上练玄功。这门玄功有说不出的奥妙,霎时之间,小婷体内的一股真气,由丹田升起,流遍全身各处经脉,又回复到丹田,归于脏腑,散于四肢百穴。这样反复运行几次,顿时疲劳全消,人也感到十分的舒泰,似乎体内的真气又增添了几分。当然,小婷对真气的增添完全没有察觉。她只感到练了内功后,十分的精神。望望窗外,已是接近子时,全城一片宁静。正想脱衣入睡时,忽然听到门外有轻轻移动的脚步声,心想:这么夜了,怎么外面还有人走动的?不会是有人在夜里起身小解吧?就是起身小解,也不会这么轻手轻脚走动呀。难道这人心地极好,怕自己的脚步声惊醒了人,才轻手轻脚行动?
这脚步声到了门前,又嘎然而止。小婷不禁凝神倾听。她听到有人用刀慢慢在撬开自己房门的门栓,一下警惕起来了:难道是小偷在撬门偷东西?怎么在州城里还有小偷呀?好,我要看看这小偷长得什么模样。
小婷不知是好奇还是艺高人大胆,她连凶恶的山贼也不畏惧,何惧一个小偷?便装睡伏在床上不动。
不久,房门给刀尖轻轻撬开,两个小偷,一个守在门外,一个轻手轻脚摸进来。小婷伏在床上,在灯光下悄悄一看,这个小偷是一张麻面孔,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随后,小婷想起来了,这不是在苦水镇上横山的那个麻脸凶徒吗?他踢伤了小无赖,自己的脚也给扭伤了,一时坐在地上不能动。聂五娘放过了他们,怎么他又跑到这里做小偷了?
这个麻子脸见思思主仆两人都睡着了,不由狞笑一下:这两个初出道什么也不懂的小妞,武功又不见得怎样,居然狂妄地要找神秘刀客,太过自大了。现在竟然睡得像烂泥一样,哪里像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了?这样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妞,迟早也为人蹋踏或干掉,不如成全了老子吧。他轻轻对外面的人说:“进来吧,老四,今夜里我们先奸后杀,然后将她们的金银劫走,以报我们在苦水镇的耻辱。”
老四也轻轻地闪了进来,掩好门问:“她们真的睡死了?”
“你看看不知道了?来,我们先上去点了她们的穴。”
小婷一看,这是那个为聂五娘飞旋弯刀划伤了右臂的贼人,看来他的伤不重,包扎了没事,仍然可以为非作歹,行凶干坏事。
原来横山四恶,聂五娘好心放过了他们,留下他们一些银两和两匹马,让他们能回横山,心生悔过。他们当天就来到了静宁州城,在城中一个手下人家里住下,请郎中疗伤。刀疤脸内伤太重,极须医治,老二也被小丫头废了一臂,看看能不能医治复原。事情也是这般的巧合,麻脸正从药店回来时,看见了思思主仆两人飞马进城,投店住宿,一下便起了报复之心。刀疤脸和老二不能行动,他便和老四行动了,夜里潜到云来客栈……
麻脸和老四正想走过来时,小婷一下从床上跃起,人到剑出。这一骤然的行动,一剑就刺伤麻脸,令麻脸想闪避也来不及了。两个贼人大惊:“咦,你还没有睡死?”
小婷说:“我要是睡死了,不让你们得逞了?想不到聂五娘好心放你们走,让你们能悔过自新,你们仍然恶性不改,说!你们想怎么样的死法?”
麻脸虽然受了伤,但伤势不重,仍可战斗。他穷凶极恶地对老四说:“上,我们合力先放倒了这个小丫头,再对付那个小姐。”他从刀疤脸的口中知道,小婷的武功,比她的小姐武功还好。何况老二的一条手臂,也是小婷废掉了的,一定要干掉她不可。
这么大的响动,思思居然还沉睡不醒。小婷一边与两个贼人交锋,一边喊道:“小姐,你快醒来,有人来行刺我们了。”
小婷的喊声和刀剑相碰的响声,令思思一下醒过来了,似乎是大梦初醒,仍不知是什么回事,问:“丫头,出了什么事了?”一看,是两个贼人与小婷交锋。这一下,她的睡意才完全消失。可是麻脸已放开了小婷,由老四去与小婷交手,自己提刀狠狠地向思思砍来。小婷情急之下,闪过了老四的刀,骤出一掌。这是救命三掌法的第二掌法,左手拍出,从背后将麻脸拍得横飞起来,撞在墙壁上,又狠狠地摔了下来,口吐鲜血不已,再也爬不起来。
老四一见这情景,哪里还敢战斗下去,抱起麻脸慌忙夺门而逃,在黑夜中,立即逃得无踪无影。小婷想不到自己为救小姐,情急的一掌,又意外将麻脸拍得吐血飞起,将小姐从麻脸的刀下救了出来。小婷一时间愣住了,思思一时间也呆了。等到她们主仆两人都醒过来时,贼人已跑得不见踪影,同时也惊醒了客栈中的一些客人和店家。店小二慌忙带人来察看发生了什么事。
小婷说:“有两个贼人夜里撬门进来偷东西。”
店小二一怔:“贼人呢?”
“给我们打跑了。你看,这是他们给我们打伤留下的血迹。”
思思说:“店小二,你快带人循着血迹寻找,说不定这两个贼人仍藏在客栈里,别让他们逃跑了。”
“小姐说的是。”店小二带人点起火把,沿着血迹寻找。其他客人一听,也慌忙回到自己的房间搜寻,这么一来,整间客栈都惊动起来,大家都不能安睡了。
店小二最后寻找到围墙边,才发觉这两个贼人已翻墙逃到外面去了,没有藏在店中,大家才放下心来。
事后,思思问小婷:“这两个贼人是什么人?”
“是我们在苦水镇碰上的横山四贼中的两个。”
“什么?是他们?你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的?”思思不怪自己睡得太死,反而怪小婷了。
“小姐,我以为他们是小偷,容易打发,所以才没惊动小姐,让小姐多睡一会。想不到他们竟然是为报仇而来的横山贼子。”
“丫头,以后你别大意了,一定要早一点叫醒我才是。”
“是,小姐。”
第二天,她们向店家打听去兰州的道路。
店小二问:“你们要去兰州?”
小婷说:“是呀,我们去兰州投靠亲戚。”小婷这时学乖了,再不声言去寻找马贼和神秘刀客,以免为人注意,招惹没必要的麻烦。
店小二说:“你们要去兰州,刚好东大院有一支商队,也要走兰州,过酒泉,出玉门关。你们最好跟随他们一块去,路上也不孤单,沿途也不用再向人打听道路。”
小婷听了大喜:“真的?那太好了。”她又对思思说,“小姐,我们跟随他们一块走吧。”
思思问:“他们几时动身?”
“他们明天一早动身。小姐,你们想和他们一块走,最好跟他们说说,不然会引起误会。”
“怎么会引起误会了?”
“因为这一支商队,不但有自己的刀客,也请了西安虎威镖局的人保镖,你们贸然跟随他们,会引起他们疑心的。”
小婷说:“小姐,那我去跟他们说说。”
思思说:“慢点。”她又问店小二,“虎威镖局派什么镖师护镖?”
“小人听说是什么郝大镖头。”
“郝大镖头郝天雨?”
“是是,小人听那波斯商人称他为天雨兄。”
思思说:“这下糟了。”
小婷一怔:“小姐,怎么糟了的?”
“郝天雨是我爹的一位弟子,也是我的师兄,他一定会认出我们来。他就是不派人将我们送回去,也会通知我爹派人来抓我们回去。”
“小姐,那我们怎么办?不跟这支商队了?”
店小二听了更是讶然。原来这位小姐是崆峒派秦掌门的女儿,怪不得昨夜里将两个入店盗窃的贼人打伤打跑了。听她们主仆的对话好像是私自离家跑出来的,也怪不得在三天前,有崆峒派的人来店里询问她们的下落了。
思思说:“我们不能和这支商队在一起,但我们可以暗暗尾随他们,跟在他们的后面。”
小婷问:“这好吗?不怕他们发觉吗?”
“这样,我们只好在今天动身,走在他们的前面。”
“小姐,如果这样,我们只好沿途向人打听如何去兰州和出关了。说不定这支商队会很快赶上我们,同样也会为郝大镖头看见的。”
“丫头,你说,我们该怎样办?”
“小姐,我不知道。”
“哎,丫头,我们不能再想别的办法么?”
“小姐,我们再想什么办法呵。除非我们不走这条路,走另外一条路去兰州。”
“有另外一条路去兰州吗?”
店小二说:“有是有,那得绕一个大弯,多走十天半个月,才能去兰州,而且道路非常不好走。而这一条,是西安来往西域各国的交通大道。”
小婷突然说:“小姐,我有一个办法了。”
“哦?什么办法?”
“小姐,我们来一个女扮男装,小姐扮成一个公子,我扮成一个小厮,远远尾随在商队后面,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们,也不会认出我们来。”
思思想了一下说:“这个办法不错,就是以后碰上其他师兄弟,也不会认出我们来。最好我们在面上再化装一下,他们就更认不出我们了。”
于是思思给了店小二三十两银子,请店小二买两套公子服和小厮服回来,又给店小二五两银子作为跑腿费。这五两银子,足够店小二一年的工钱有多了。所谓有钱使得鬼推磨,店小二大喜而拜谢,尽心尽力去为思思、小婷各自购买了衣服两套,都是质地上好的质料制成。思思和小婷穿戴起来,俨然似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和聪明、伶俐的书童一样。思思更在自己的左眉上添了一颗假黑痣,这样一打扮,几乎连店小二也认不出来。这样的一颗黑痣,无异给思思俊秀的面孔上,添了一道英气,恐怕出现在秦山亭夫妇面前,也认不出来。
小婷说:“小姐,现在没人认出我们了。我们不如到大街上走走,我这么大,可从来没到过州城,不知大街上是怎么的热闹法。”
“哎!你怎么还叫我小姐?我的假公子少爷的面目,不是一下给人知道了?”
“对对,我今后叫小姐为公子,小姐就叫我为亭儿。”
“你一定要记住了。”
“公子,我记住啦。”
“好,我们出去走走看看。”
店小二因感激她们打赏自己这么多银两,好心提醒她们,在大街上,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荷包,别叫小偷、扒手们偷去了。
小婷问:“大街上的小偷、扒手很多吗?”
“多是不多,但有三四个也叫人头痛。几天前,我店有位商人在大街上,身上的荷包就叫人扒去了,不但买货的钱没有,连回家的路费也没有,急得他想上吊自尽。”
小婷问:“后来呢,他没死吧?”
“后来是店中的一些客人同情他,凑了一些银两,让他有了回家的路费。所以你们出门,一定要小心。”
思思问:“偷他荷包的小偷抓到了没有?”
“要是抓到了,他就不会上吊自尽了。”
“他怎么让小偷跑掉了的?”
“小姐,他的荷包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给人偷去了也不知道,怎么追的?恐怕小偷是什么模样,他也不知道。”店小二从思思说的话里听出,这个崆峒派的小姐,好像根本没出过门,没在江湖走动过,不知外面的情形。
小婷担心了:“小姐,我们还出不出去?”
“丫头,你不是害怕这些小偷、扒手,而不敢出门玩吧?哼,他们要是敢偷我的荷包,我会扭断了他们的手,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偷别人的荷包。”
“小姐,我担心他偷了我们的荷包也不知道,这样,我们连投店吃饭的钱也没有了。”
“我们小心注意不就行了吗?我们连山贼、土匪、恶霸也不怕,难道还怕了这些小偷、扒手们?”
店小二说:“对对,你们小心注意一下就行了。尤其注意一些不三不四人的向你们靠来,或者他们在大街上从后面或前面,故意不小心撞了你们一下,这个时候,就千万要小心了。”
小婷问:“撞了一下我们会怎样?”
“他们就在撞你们一下之间,迅速出手将你们的荷包偷了去,或者第二个人从旁将你们的荷包偷了去。”
“好好,本小姐就是想看看这些小偷、扒手们怎么来偷我的荷包,正好为州城的百姓除害。”
“小姐,我们还是别大意的好。”
“丫头,那你不想出去走走了?”
“我想呀。”
这样,她们主仆两人,便去大街上看热闹了。初时,小婷还一味小心,注意自己身边出现的人,看他们有什么不轨的行为。思思却满不在乎地走着,她才不将小偷、扒手看在眼里,甚至还希望他们来偷自己的荷包。
她们走了一两条热闹的大街,没有什么小偷、扒手来光顾,也没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小婷心想:不会是店小二太过小心了?这州城里,可没有什么小偷扒手呵。
静宁州虽然不同江南、中原一带繁华热闹的州城,但它可是从唐朝以来,就是东西往来丝绸路上一座必经的州城,从兰州经这里去西安,再转到中原各大府城和京师等地。来往的商人、商队不少。尽管这时是明朝崇祯年间,饥民大涌,四处农民纷纷揭竿而起,天下纷乱不已,但从中国运往西域、波斯、大食等国的丝绸,更是奇货可居,获利百倍、千倍。这样,就有不少商人不惜冒生命危险,请江湖高手或镖师护货物,走这条丝绸之路了。所以静宁州也不会因战乱而萧条,甚至更热闹了,来往的商人更多,这又引起了马贼的出没。因为这时,朝廷已无力维护这一带的安全了。虽仍有重兵镇守在边关一带,主要防止饥民的暴乱和一些流寇的攻城占地,对山匪、马贼无力追剿,全靠边关一些州城、小镇自行防备,各自为政。这样,又造成了一些有势力的人物,统治着边关一带的乡镇、市集、山寨,成了各处的大小土皇帝,南湖断云山庄的马行空,就是这样一类的人物,招募壮士、养兵自拥,占地为王。当然,他们还不敢与朝廷官兵对抗,只能防范一些小股山贼、土匪和马贼的侵犯,其他一切,仍受朝廷调派。
静宁州城,虽属平凉府管辖,但在军事上,却受河州卫指挥。在静宁州,驻有一位千户长官,带有一队兵马镇守,所以城内城外,还比较平静,匪盗不敢来犯。而小偷、扒手之类的不法之徒,就由静宁州的捕快们去打理了。
静宁州城市挺热闹,各处经过的商人不少,自然就有小偷、扒手之类宵小的人物活动。思思和小婷转了几条街,已暗暗为人盯上了。在最为热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思思果然为一个商人模样的人碰了一下,那人慌忙给思思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鄙人一时不慎,碰了公子,请原谅,请原谅。”
思思本想骂他干吗走路不带眼睛,可是人家已赔礼道歉,再看那人衣着光鲜,怎么也不像是小偷扒手,只好说了一句:“没什么,你走吧,下次走路小心点。”
“是,是。”那人便告辞而去。
小婷一下警惕起来:“公子,你看看你身上的荷包还在不在?”
思思往怀中一摸,荷包果然不见了,叫了一声:“不好,那人是小偷扒手,快追。”
思思首先向那人追去。只见那人往人群里走,思思一下赶上去,一手将他揪了过来:“好呀,你这小偷扒手,居然敢将我的荷包偷了去,你是不是想死了?”
那人愕然:“你说什么?”
“你偷了我的荷包,还想装傻吗?你不将我的荷包交出来,别怪我先扭断了你一只手。”
“公子,你别含血喷人,鄙人几时偷了你的荷包了?”
“你还想狡辩吗?刚才你撞了我一下,我身上的荷包就不见了,不是你偷,还有谁偷?”
“你这不冤枉人吗?鄙人是一时不小心撞了你一下,可是我绝没有偷了你的荷包。”
这时,一些群众都围了上来观看,其中有个闲汉说:“是呀,你这人怎能平白无辜地说人偷了你的荷包?”
又有一个闲汉说:“所谓捉贼捉赃,拿奸在床,你什么凭据也没有,怎能乱说别人偷了你的荷包了?”
那位商人似的汉子说:“公子,你要是不信鄙人,我可以让你搜身,看看我身上有没有你的荷包。”
思思不假思索地说:“好,你将衣服脱下来,让我搜搜。”要是思思稍为有点江湖经验,应该看出那两个闲汉跟商人似的汉子是一伙人,他们是一伙扒手,而且他偷得的荷包早已转到另一个人身上,根本不在他身上。那个得了荷包的人,已经不在现场,溜进了一条小巷。
商人有恃无恐地说:“你要是搜不出怎样?你得当众向鄙人赔礼道歉,赔偿鄙人的名誉。”
思思一下不出声了,暗想:难道我的荷包不是他偷的?可是在他撞自己之前,荷包还在自己怀中,撞了以后,荷包就不翼而飞了。
商人又追问:“你不敢搜我的身了?现在你不搜也得搜,因为你当众毁了我的名声,我不表示我的清白,又怎能在这里干买卖?”商人说着,竟然主动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让思思搜查。
一个闲汉说:“慢着,我想问问你老兄,你身上有没有荷包?”
商人说:“我身上当然有荷包,不然我怎么出来做生意?”
闲汉说:“为了弄清楚,老兄的荷包是什么颜色?里面有多少银两?”
“黑色,是一个小布袋袋,里面银子不多,只有四五两和一些散铜钱。”
闲汉又问思思:“你的荷包又是什么颜色?里面又有多少银两?”
思思说:“红色的绸子荷包,上面绣有一朵荷花和一只蝴蝶,里面装有不少的金叶子和一些银票,数目不下千两。”
围观的人们听了惊愕不已。这是哪处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怎么带这么多金银出门?连那所谓的商人和两个闲汉了也相视愕异,没想到自己居然偷到了一位财神的荷包,今后有一番享受了。干这一趟买卖,胜过以往干一年的买卖。
闲汉对商人说:“好,老兄,你先将钱袋子拿出来,让众人看看,然后脱下衣服,让公子搜身,看看有没有他所说的荷包。这可是一笔大数目,我们不能不认真了。”
商人说:“好,望众人还鄙人一个清白。”他刚脱下自己的大褂。蓦然,“啪”的一声,一个脸上没四两肉的瘦汉,摔在他的面前,跟着一个书僮模样的小厮,一脚踩在他的身上,所有的人看得都大吃一惊,愕然不知是什么一回事。
将这瘦汉扔在地上的,正是书僮打扮的小婷,她对思思说:“公子,你的荷包就在这小偷的身上。”
思思讶然:“什么?是他偷了我的荷包?”
小婷一手从瘦汉的怀中掏出思思刚才所说颜色式样的荷包来,荷包真的绣了一朵荷花和一只蝴蝶,说:“公子,你看,这不是你的荷包吗?”
思思大喜,同时也恼怒地对趴在地上的瘦汉说:“你这小偷,居然敢偷我的荷包,是不是想死了?看看我不打断你的一只手。”思思随后又对那商人说,“阁下,对不起,本公子冤枉你了,请原谅。”
商人和两个闲汉一时像木鸡般呆着,他们十分心痛,一笔已到手的十分可观的金银,像煮熟了的鸭子飞了,空喜欢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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