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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碧 峰 燕

且说小魔女说:“妈妈,有三个贼子跳进内院来,我跟他们厮杀。幸得一个蒙面人前来相助,叫我干掉了两个,另一个也叫蒙面人干掉了!”

翠女侠惊喜:“蒙面人呢?”

“走啦!”

“你不留住他?”

“妈妈,他来如电闪,去似惊鸿,我怎追得上他?”

“你去追他了?“

“是呵!追不上我才回来,就听你们在说我,妈妈,你没事吧?”

翠女侠笑道:“噢!丫头,我担心你出事哩!”

“令叔呢?也没事吧?”

独孤令正从内院将那三具尸体拖出来,见问自己,笑道:“大小姐,我没事,只是受了一点小小的伤罢了!”

翠女侠说:“你受伤怎么还乱动?快去休息。”

独孤令笑道:“这小小的伤算什么!有韦嫂子的九转金创还魂丹,我一服就没事。”

这时天色已明,翠女侠和黑魔王辨认尸体面目,没一个认识,看看伤处,除被雪豹咬伤之外,都是剑伤。其中一个,是在一剑之下,连中两个穴位。黑魔王骇然问:“燕燕,这个是你干掉的么?”

“不!是那个蒙面人干掉的。”

“这真是精湛的剑术,叫人佩服。”

翠女侠也说:“这蒙面人剑招的确神奇,那人的武功已是上乘的了,我没法应付。他一来,出手二招,就将那高手逼退了。”

黑魔王说:“燕燕,你看这蒙面人到底会是什么人?”

小魔女狡黠地眨眨眼睛:“他救了我们,自然是好人嘛!黑叔叔,你说是不?”

黑魔王点点头:“这么一位高手,我真想会会他,跟他较量较量武功。”

翠女侠叫人将尸首埋了,洗掉内院的血迹。小魔女说:“妈妈,你还不快去碧云峰?”

黑魔王问:“嫂嫂,你要上碧云峰?”

“是呵!听说老白出了事。”

小魔女问:“黑叔叔,是不是我爸爸叫教主扣押起来了?”

黑魔王迟疑了一下:“是就是。嫂嫂,你别去,还是等我去好,我还有话要对教主说的。”

翠女侠问:“你要说什么?”

“嫂嫂,你还不知道?白大哥一扣押,下面人心都乱了,除黑水帮外,其他的都反了,乱得不可收拾。现在你家又出了这桩事。我去跟教主说说,他要是再继续听信笑面银狐,我也反了,离开碧云峰。”

小魔女说:“对,反了他,看那狐狸怎么跳下去。”

翠女侠担心地说:“黑王,这样行吗?”

黑魔王说:“怎么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不死在峨嵋、武当人的手里,也会毁在那狐狸的手上,横竖都是死,不如反了,以求生路。”

黑魔王上碧云峰的当天下午,翠女侠和小魔女正担心黑魔王不知与教主谈得怎样。突然听到前院独孤令的怒吼声:“谁敢进来,只有从我活钟馗身上横过。”

翠女侠站起身来:“令叔跟谁斗口了?”

小魔女说:“恐怕他又饮醉酒了!”

小厮进来说:“夫人,小姐,刀帮主带人来搜查,跟令叔吵起来了。”

“搜查?搜查什么?”

翠女侠与小魔女走到前院一看,只见独孤令手持九节鞭,横眉怒目,似尊威严的金刚,守着大门,不让刀京秀进来,刀京秀手提双刀,怒道:“你敢阻拦我?不要命了?”

“我活钟馗人贱命贱,你想进来,只有先将我杀了。”

翠女侠连忙喝止独孤令,问刀京秀:“你带人来干什么?”

刀京秀按下双刀说:“翠嫂子,我是奉了教主之命,前来搜查。”

小魔女扬扬眉问:“搜查什么?”

翠女侠一看来势,料想是黑魔王出事了,不由冷笑一下:“好呵,昨夜峨嵋、武当的人前来行凶,今天你来搜查,配合得太好了!”

刀京秀问:“翠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魔女说:“还问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们口口声声说别人暗通峨嵋、少林、武当。可是你们,才是跟他们串通一气哩!”

独孤令恨恨地说:“她们还嫌碧云峰人没杀绝死尽哩?”

刀京秀正想发怒,她手下人说:“好了!副教主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果然副教主笑面银狐竺玉箫由一队女兵护着来了,刀京秀冷笑一下:“有话你们跟副教主说去。”

小魔女说:“你怕我不敢说?”

笑面银狐来到门前,见双方弩拔剑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微笑一下:“怎么?大家都吃了辣椒了?嗯?”

刀京秀板着脸说:“他们不让搜!”

小魔女说:“我家窝藏贼了?”

翠女侠说:“丫头,看看副教主怎么说罢!”

笑面银狐一笑:“翠嫂子,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哩!翠嫂子,你别在意,有人说你将韦嫂子打发出去,飞传司毒帮各地人,使他们背叛教主,并有书信向你报告。这事不知是真是假,所以来搜查一下罢了!”

小魔女冷笑一下:“我妈才没这么大的本事哩,没学会耍阴谋、弄权术,费尽心思去害人,还想爬上高枝哩!”

刀京秀一下变色:“燕燕,你在说谁?”

“奇怪了!世上有拣金的,拾银的,没听说过有人将骂人的话往自己身揽。”

刀京秀一下亮出了双刀:“小丫头,你把话挑明了说。”

“谁心里有鬼就说谁呗!”

刀京秀大怒,刚想发招,独孤令九节鞭一挥:“来,来,来,我活钟馗接你的招。”

“你这劫贼自找死了!”

笑面银狐厉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她用眼角扫了小魔女一眼,走到独孤令跟前,冷冷地向:“你这奴才,活得不耐烦了?”出手一掌,将独孤令击飞了两三丈远。小魔女和翠女侠大惊失色,慌忙奔过去将独孤令扶起。只见独孤令面白如纸,浑身发冷。小魔女背着她们,连忙掏出一颗玉女黑珠丹给他服下,叫小厮把他扶走。

笑面银狐这一招,有意是杀鸡儆猴,她对刀京秀说:“搜!”

小魔女倏地拔出宝剑:“谁不怕死的就进来搜!”

笑面银狐冷冷地问:“你没见活钟馗的下场么?”

“出招吧,我倒想领教你的寒冰掌。”

翠女侠失色地说:“丫头!”

“妈妈,我今天跟她拼了!”

笑面银狐说:“小贱人!这是你找死,莫怪我掌下无情。”

笑面银狐一掌发出,小魔女刚想避开,蓦然从半空中跳下一个人来,接了笑面银狐的掌,将笑面银狐弹回一丈远的地方,说声:“竺玉箫,我来接你的掌好了!”

笑面银狐狼狈地站稳,定眼一看,是黑魔主,不由一怔:“是你!?”

“是我!你向一个小辈下手,不怕武林中人耻笑你么?”

翠女侠大喜:“黑王,你来得太好了!”

笑面银狐怒道:“你也反了!”

黑魔王哈哈大笑,“竺玉箫,你看看后面是谁来了!我也不知道是谁反了!”

笑面银狐回头一看,又是一怔,是白魔王和司毒帮陈帮主回来了,不由愕然:“这是怎么回事?谁敢放他们出来的!”

“你回去问教主吧!从今以后,白大哥是我们的副教主了!你吗?不用操心了,回去好好练你的寒冰掌吧!”

笑面银狐一下色变,竖起了柳眉,狠狠地说:“好!我先去问问那老糊涂,回头找你们算账。”

“好,好!你来找我算账好了!”

笑面银狐朝刀京秀一挥手:“走!”她们狼狈地离开了碧峡茶山庄。

翠女侠和小魔女又惊又喜:“这可是怎么一回事呵!?”

白魔王笑呵呵道:“你们去问问黑弟吧!”

原来黑魔王离开后,直接上碧云宫去见教主。守门的人说:“教主病重,不能见人。”

黑魔王急道:“我有要事面禀教主。”

“有要事你去找副教主说吧!”

黑魔王急了,一抖衣袖,将守门人拂到一边去,大步直往宫闯。没走两步,有人朝他一掌发来,喝问:“谁敢闯宫门?”

黑魔王的沾衣十八滚功夫已练到上乘佳境,掌力一碰到他的衣服,就立刻弹了回去,发掌之人反而会跌倒。他一看,是教主身边的保镖石长老,便说:“石长老,是我!”

石长老跳起来:“黑王,你为什么闯宫?”

“要见教主。”

石长老说:“副教主有令,教主重病在身,任何人都不见。”

“我有要事,必须面禀教主。”

“有要事也不行。”

黑魔王一瞪眼:“我偏要见,你又把我怎会样?”

石长老一看话不对头了,发出了警报。刹时之间,碧云宫的四大护教高手一下出现。他们是覃长老、韦长老、段长老和云开长老。这四位护教高手,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平日不轻易露面。

黑魔王微微一怔:这四位长老,要是单打独斗,我黑魔王自问还可以获胜,但他们联手而上,就不能轻视了。

云开长老说:“教主病重,黑王请回吧!”

黑魔王一咬牙:“不行,我一定要面见教主。”

云开长老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客气了!”

“来吧,我黑魔王既然来了,不见教主,绝不回去。”

覃长老一声长笑:“好,好,我们久闻黑王一身沾衣十八滚真功,一直没机会较量过,现在领教了!”说着,一掌发出,一股劲力夹带寒气,直朝黑魔王击来。覃长老是笑面银狐的师父,寒冰掌的功力比笑面银狐高十倍不止。黑魔王急运真气,也一掌发出,两掌相碰,发出雷鸣般的响声,震得宫顶上的瓦片飞起。黑魔王与覃长老各退后一步。这响声惊动了里面卧床的教主,忙问左右是怎么回事。左右回答说:“是黑王要面见教主,五大长老不让进。”

教主说:“快!快传黑王进来见我。”

左右急出来传话,才制止了双方的拼杀。

黑魔王一见教主,便禀告碧云峰目前的情景,教主一时傻了眼:“什么?!都反了?他们为什么反了?”

黑魔王说:“是教主扣押白大哥之故。”

教主愕然:“我何时扣押白魔王了?”

“早两天,是副教主叫云开长老扣押的,说是教主的命令。”

“胡闹!云开长老,是不是这样?”

“是!副教主的命令,我不能不办。”

“快给我放出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不告诉我?胡闹极了!”

云开长老慌忙叫人将白魔王放了,并把白魔王带进碧云宫。白魔王见到教主,又一一诉说事情的经过。教主捶着床板说:“玉箫误我,今后教中的事,再不能让她管了!白老弟,从今天起,你就是碧云峰的副教主。”

白魔王大惊:“教主!我何德何能,如何能把当此重任?”

“白老弟,你深孚众望,你不担此重任,又有谁能担当得起?为了碧云峰,你别推辞了。希望你和黑王、圣姑一同把碧云峰的事管起来,我命五位长老协助你们。圣姑呢?快传她来。”

黑魔王说:“她出走了!”

“她怎么也走了?去了哪里?”

白魔王说:“我听内人说,她去北方崆峒山探访梅大女侠的弟子刘如梅,她们在马家庄曾结为姐妹。”

教主惊喜:“梅大女侠?梅映雪么?”

“是。”

教主感慨地说:“梅映雪的千手观音掌,可称武林一绝。我三十年前曾与她较量过,不分胜负,以后就没再与她见面了。圣姑能与她的弟子结为姐妹,太好了!——韦长老,你去北方走走,将圣姑寻回来,重整碧云峰。”

“是!”韦长老应命离去。

教主又看了看白魔王,长叹一声:“白老弟,看来我是不行了!”

白魔王慌忙说:“教主何出此言?教主此病,只不过练功过度所至。今后好好调养,自然会好起来的。”

教主摇摇头:“我深知自己的身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碧云峰的大业,我全托你和黑王了,希望你重整碧云峰七帮八十一堂的人马,不要让碧云峰事业毁于一旦。”

“教主不必多虑,我将竭尽全力,不负教主所托。”

黑魔王说:“教主,要使人心安定,七帮八十一堂人归心,恐怕先得把陈帮主放出来。”

白魔王也说:“教主,陈帮主一向忠心耿耿,虽受了冤屈,对教主你仍忠心不二。他出来了,可使司毒帮的人归心。其他的人想必亦会慢慢归来的。”

教主点点头:“这些事,你们看着办好了。”

这样,陈帮主便放了出来……

翠女侠和小魔女听得喜笑颜开,近一年来笼罩的乌云,一扫而光。陈帮主感慨地说:“这次是黑王力挽狂澜呵。碧云峰算是有救了!”

白魔王摇摇头说:“陈帮主,竺玉箫、刀京秀和覃长老在,我还是不放心。”

黑魔王说:“她们要是再敢乱来,我首先把她们宰了!”

“五弟,千万不能这样。我们不看在碧云峰的大业上,也该看在教主的情份上。杀了她们,会使黑水帮人离心,我们小心提防她们便是了。”

白魔王在家里住了两天,叫黑魔王留下来,叮嘱说:“五弟,万事不可大意,要是圣姑回来,请她去海岛、西藏走走,将红、黄两位魔王说回来。”自己便到各处招抚离了心的各帮各堂的人,由陈帮主去招抚司毒帮的各地首领人物。

再没有什么事来乱人心了,小魔女便日夜精心苦练西门剑。只见花开花落,冬去春至,夏去秋来,转眼之间,又是二年,小魔女的一把剑已练到了出神入化、超凡绝尘的境地。一剑使出,恍若轻风不露影;万招变化,但觉银光不见人,达到了西门剑谱中最高超的要求:“剑无成法,”因敌变幻,用剑要诀,全在应变。”小魔女屈指算来,已苦练了两年半载。她遵照师父之命,将剑谱烧掉,不留痕迹于世上。剑谱中的每一个字,她已深深刻在脑海中了。

小魔女刚刚烧完剑谱,蓦然见一团青云从树上飘落下来,不由吓了一跳。定神一看,真是又惊又喜,问:“慕容老前辈,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燕燕,你怎么将我的话忘了?”

小魔女愕然:“我忘了你的什么话了?”

“小燕燕,我说过两年后来会你便来会你,我要看看你的剑术有没有进展。”

小魔女这才想起了雪山松林里的话。这位怪老人,果然不惜千里迢迢,依约而来,不由心里一阵激动,说:“慕容老前辈,小女子两年来虽不敢偷闲片刻,可也不知剑术有没有长进,望老前辈指点。”

怪老人哈哈一笑:“瞧,两年不见,你的嘴巴也变滑了,好,出招吧。”

小魔女随手拆了一枝树枝当剑,说:“老前辈,我们就比试比试吧。”

怪老人陡然变色:“小燕燕,你瞧不起老夫么?用真剑,就算你真的刺伤了我,我也不会怪你。”

小魔女想本到自已的好心,却把老前辈得罪了,慌忙丢了树枝,拔出自己的软剑,说:“老前辈,小女子不敢轻视前辈,只是感到……”

“别多说了,出手吧。”

小魔女说声:“老前辈,得罪了!”一剑发出如一阵轻风,剑尖骤然飞到怪老人胸前。怪老人见她一招就出手不凡,连赞“好剑”衣袖一拂,一股真气荡开来剑,一掌向小魔女劈来。小魔女一招“逐浪随波”,身形在半空中翻滚,随掌劲又突击一剑。怪老人心中一凛,暗想:这个小妖精,剑术如此神化,与两年前大不相同了,我可不能大意。便抖展自己平生功夫来接招。可是不管他身形如何折腾飘忽,小魔女的剑尖总是不离他身前身后的要穴,如影随形,他怎么也摆脱不了。这时,他才暗暗大惊。这小妖精的剑术,何止是当年西门子的剑术,竟比西门子高出了一筹。刹时之间,两人拆招进招一百多个回合。小魔女的剑仍挥洒自如,而怪老人却险象横生。要不是他一身真气护体,身上早已中了小魔女的剑了。最后,怪老人以自己精湛的内力,震开了小魔女的来剑,一跃上树,说:“小燕燕,你赢了,祝你剑术学成,老夫佩服,佩服!”

小魔女也收了剑说:“这是老前辈让我,我哪里是赢了?”

“小燕燕,老夫与人比武是从来不让的。”怪老人说时,一纵下地,“看来这两年,你没辜负西门子的期望,足可傲视武林了!”

小魔女听了心中暗喜,仍谦虚地说:“小女子剑术有不足之处,还望老前辈指点。”

怪老人说:“以你如此神奇的剑术,可以说在江湖上是罕遇敌手。西门子剑术中的精髓:' 雄、险、幽,奇、绝’,你已完全达到。要吹毛求疵,老夫只能这么说,你‘险、幽、奇、绝’绰绰有余,只是‘雄’字,仍未达到完美境地。要是你“雄”也达到,我这内力又怎能震开你的剑势?小燕燕,看来你内功仍得苦练一段日子,将西门剑的'雄’字发挥出来,那将是打尽天下无敌手了。”

怪老人这一番话,正说中了小魔女的心事。她慌忙拜谢说:“多谢老前辈指点,小女子今后一定多在内功上下苦功。”

“这就是了。小燕燕,我也该走了。”

“慕容前辈,你不能在小女子庄内住几天么。”

“不了,我还有事哩!”

“慕容前辈,你请慢走一些,小女子还有话要对你说。”

“哦?你还有什么话要向我说的?”

小魔女说:“不知道前辈有没见到我的师父?”

怪老人摇摇头:“我找了他两年,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

小魔女微叹一声,又说:“老前辈,小女子再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董子宁,不知老前辈有没有见过?”

“是那个浑小子么?我没见过。”

小魔女心里又是一阵黯然。看来,这个浑人多半已不在世上了,要不,整整三年多了,怎不见他来呢?

怪老人说:“这个浑小子,武功已给玄武派三大掌门人废掉,看来他大半会象你师父一样,躲到深山老林中去了。”

小魔女自言自语:“正因为这浑人武功全废了,我才担心他会受人欺负。”

怪老人心里一动,暗想:难道这小妖精真的对那浑小子有意?在人品上,他们倒也是天生一对。便说:“小燕燕要是我见到他,一定叫他来找你,好不好?”

“多谢前辈。”要是那浑人不愿来,也麻烦前辈托个口信来,待小女子前去找他。”

怪老人不禁暗暗点头。这个小妖精,不但身怀绝技,人品也难得。便说:“小燕燕,我要是见了那浑小子,他不来,我捉也把他捉来见你好了。”说时,人便飘然离去。怪老人这一去,果然不久就碰上了董子宁,他对董子宁那一身无以伦比的内力惊讶喜极,一心一意要将董子宁培养成武林中拔尖的人物,几乎忘了小魔女之托……

小魔女见怪老人走后,怏怏不快地从果林中回来,一下听到碧波仙子的声音,不由大喜,忙奔过去。果然是姑姑回来了,在内厅与妈妈谈话哩!她高兴得忘情地大喊起来:“姑姑,你回来了,这两年你去了哪里,连口讯也没来一个。”

碧波仙子笑道:“小丫头,姑姑在外面也怪想你的。听你妈说,你日夜不知在什么地方练剑法,练得怎样了?让姑姑看看。”

“我不过是活动活动筋骨,不让以前所学的武功忘掉罢了!”小魔女四下望望,问,“咦!我韦妈妈呢?她没回来?”

“你韦妈妈一出云南,便与我分开,互相约好在河北邯郸会面。可是我到了邯郸,连她踪影儿也不见,我还以为她有事,自己先回云南了。”

小魔女一跺脚:“八成是韦妈妈在半路上出事了。姑姑,你赔我的韦妈妈来,你怎么就让她一个人走了?”

碧波仙子笑道:“奇怪了,怎么倒问我要起人来?你韦妈妈又不是小孩,我能拴住她?丫头,你放心,韦妈妈的一把醉剑,练得已在云路大侠之上,四五个一流上乘高手,也不是她的对手,除非她在半路上让什么事耽搁了。”

小魔女还是埋怨不休。翠女侠说:“丫头,韦妈妈不回来,我和你姑姑也着急哩,过几天,再不见她回来,我和你姑姑出去寻她便是。”

小魔女这才不作声。这时,小厮跑进来,说:“夫人,外面覃长老、覃公子求见,令叔叫我来问夫人,见不见一他们。”

翠女侠还没答话,小魔女叫起来:“不见,不见,叫他父子滚回去。”

小厮不敢立刻就走,用眼睛看着翠女侠,翠女侠想了一下说:“你去对令叔说,我身体不太舒适,睡了,请他们改日再来。”

小魔女说:“妈,以后也不见他们,叫他们永远也不要来。”

“丫头,话怎能这样说的?”翠女侠挥手叫小厮出去。

碧波仙子笑问小魔女:“丫头,覃公子可不错呵!你不喜欢他?”

小魔女忿忿说:“势利小人,我家有难时,怎不见他父子来?”

“丫头,我听说你腿伤时,他父子还去看你哩!”

“看什么,一听说我这腿没办法医好,以后就连一句话也不再捎来。姑姑,你喜欢他,你去见他们好了。”

碧波仙子啐了小魔女一口:“你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了。”

翠女侠笑喝道:“丫头,别那么没大没小的。”

小魔女嚷越起来:“妈,谁叫姑姑尽逗人。”

碧波仙子好笑起来: “我怎么逗你了?”

“人家心里讨厌的人,你尽问,烦死人了。”

“丫头,你心里喜欢什么人?跟姑姑说。”

“死姑姑,我不跟你说了!”

碧波仙子跟翠女侠相视一笑。碧波仙子猛地想起一个人来,问翠女侠:“嫂子,最近湘黔桂边上出了一位怪人,你们听说过没有?”

“什么怪人?我倒没听说过。”

“传说此人武功深奥莫测,行踪无定,专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不但官府中的人要追捕他,黑道上的人物也与他过不去,就连一些正派的武林人士,也在暗中追踪他,要将他除掉。”

小魔女疑惑了,问:“这是什么怪人?要是说他是什么魔头,黑道上那些杀人放火的人怎么会去碰他?要是说他是行侠仗义的人,正派武林人士也就不会去查他了,现在三方面的人都要除掉他,就叫人不明白了。”

翠女侠问:“妹妹,你见过此人了?”

碧波仙子摇摇头:“从没见过,我这次随韦长老回来,途经黔桂,才听说过此人。我和韦长老也想会会此人,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小魔女问:“这怪人叫什么?”

“只知道他叫‘神偷一枝梅' 。他的真名实姓却没一个人知道。”

小魔女睁大了惊讶的眼睛:“什么?他叫一枝梅?”

翠女侠说:“这个名字,生疏得很。在江湖上可从来没人说过,也从来没听过。”

碧波仙子惊奇地看了小魔女一眼,问:“丫头,你听过此人了?”

小魔女说:“姑姑,你这是胡编一个离奇的故事,在逗我们吧?”

“噢!我怎么又逗你们了?不信,你们去问问韦长老,我说的半点不假。”

“姑姑,我说,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一个叫什么‘神偷一枝梅’的。”

翠女侠奇怪了:“丫头,你怎么知道没有这样一个人的?”

“妈妈,要说有,这个人就是我。”

碧波仙子和翠女侠一齐“哦”地叫了一声。翠女侠问:“丫头,这一枝梅怎么会是你了?”

碧波仙子问:“丫头,你去了哪些地方了?”

翠女侠说:“她自从接云岭回来后,一直便在我身边,哪里也没有去哇。”

“妈妈,你听我说。”

小魔女将自已三年前在去衡山给途中,怎么戏弄一位横行霸道,仗势欺人的军爷之事说出来,最后说,“这‘一枝梅”是我当时胡弄的一个假名,叫那霸道的军爷无法追寻,可又几时再跑出一个‘一枝梅' 了?”

翠女侠想了一下,笑对碧波仙子说:“看来江湖上的讹传信不得,说不定那军爷失了马匹和官服后,逼当地官府追查一枝梅,当地官府一时无法交差,就胡编出那么一个武功高超,来去无踪的一枝梅来。以后越传越玄,传到现在,就出了这么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怪人来。”

碧波仙子摇摇头:“人们说得那么活龙活现,而且还是最近才出现的。”

“姑姑,你以为真有这个人?”

“丫头,世上巧合的事太多了,说不定真有一位武功奇高的人,也用了这个名。”

小魔女说:“我这胡诌的一枝梅,除了韦妈妈没任何人知道。”

碧波仙子说:“丫头,你这话就不对了,怎能说没人知道?首先那军爷知道。军爷逼官府人追查,官府中的差役、快捕便知道。我看这事来得有些蹊跷。这一枝梅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我们碧云峰内乱平稳下来时出现了。”

翠女侠一怔:“妹妹,你是说有人耍什么阴谋么?”

碧波仙子说:“嫂子,不是我多疑,十几年来,有那么一伙神秘人物在背底活动,千方百计挑动中原武林人士与我们的仇恨,我看这事有三种可能:一种是那伙神秘人已知道丫头曾用过这名字去窃取那位军爷的衣服马匹,便有意捏造事端,将一切坏事都堆到这子虚乌有的‘一枝梅’身上,引起各方面人士的公愤,然后将这火烧到碧云峰来;另一种是真有这么一个魔头,受那神秘人的指使,用‘一枝梅’之名,干出种种伤天害理的坏事来,再嫁祸给我们,第三种,便是有这么一个初闯过的雏儿,武功颇高,恰巧用了‘一枝梅’之名。不管哪一种,我们都要找出这个 '一枝梅' 来,没有,也要找出那个编排‘一枝梅”的神秘人来。公诸于世,让人明白真相,这事,我恐怕要对教主说说。”

小魔女本有很多疑问,见姑姑说得那么认真,事情又这么严重,也就不说了。心里暗想:那伙神秘人既然要嫁祸给我们,何必又去费手脚,编造“一枝梅”出来?他不如自称是碧云峰某某人来干坏事不更好?讲到中原武林人士与我们的仇恨,是早已结下来的,又何需他们来挑拨?可是,这个“一枝梅”是谁呢?真的那么巧,用了我曾经用过的名字?或者象妈妈所说的那样,差役快捕们没法交差,平空捏造出这么一个无影无踪的一枝梅来?

碧波仙子再谈了一会,便告辞而去。姑姑一走,小魔女又惦记起韦妈妈来。两年多了,怎么韦妈妈还不回来的?是不是她在路上出事了?不行。我要出去寻找她,顺便也寻找那浑人的下落。她将这事向母亲说了。翠女侠说:“丫头,以你这样的武功,妈怎能放心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目前又是隆冬季节,你爸爸又没有回来。你惦挂韦妈妈,妈比你更惦挂。丫头,这样吧,你在家再勤练剑术、内功。等你爸爸回来了,码与你一块出去寻找韦妈妈好了。”

小魔女一想,要是现在自己走了,留下妈妈一个人在家,万一又来了什么峨嵋、武当的高手,妈妈不危险么?再说,慕容老前辈也说自己的西门剑在“雄”字上仍欠火候,我不如在这一段日子里勤练“天魔内心法”不更好?便说“妈妈,到时你可要同我出去呵!”

“妈妈几时骗过你了?”

于是,小魔女一心一意勤练“天魔内心法”。翠女侠心里也暗暗高兴,心想:这丫头已十九岁了,慢慢懂事哪!

转眼春暖花开,小魔女已练了三个多月的内功,渐渐感到自已的内劲比以前有了进展,但不知自己的内劲有多深厚。一日来到后院,四顾无人,她突然凌空跃起,向一棵栋梁般粗的大树斜劈一剑,仿佛如削豆腐似的,那棵大树轰然一声倒下,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剑气之雄,连小魔女也惊愕了,她几乎不相信自已具有如此深厚的内力。翠女侠和独孤令听到后院巨大的响声,不知出了什么事,都跑进来。只见一棵大树倒在地上,将一道围墙也压塌了。翠女侠问:“丫头,你发疯了吗?怎么将这棵大树砍了?”

“妈妈,我只这么一挥,这棵大树便断了。没想到它这般的不结实。”

独孤令一怔:“什么?!大小姐,是你一剑劈断的吗?”

“是呵!”

独孤令走近一看,不由惊喜地说:“大小姐,你这手腕之劲可大得惊人呵!”

翠女侠也不由一怔,暗想:这丫头三个月来练“天魔内心法”有成效了,单是这一剑之劲,已隐隐达到了“天魔内心法”第七段功夫,内功比我还胜一筹,她不大相信,说: “丫头,你试用梅花针向石山发去,妈妈想看看你的内劲达到何种境地。”

小魔女依言,暗暗运气,手一扬,只见白光一闪,一支细小的梅花针无声无息,竟直插入石山内,几乎没顶。翠女侠真是又惊又喜,这丫头的“天魔内心法”何止达到第七段,已达到第八段了,可以练她爸爸的“血掌印”了!便说“丫头,三个月来,你所练的内功大有进展了!”

小魔女又惊又喜:“妈妈,你没逗我?”

“你这丫头,难道还不知道自已的内功比以往不同么?”

独孤令大喜地说:“大小姐,你有这样的功力,完全可以练‘血掌印' 了!将来在江湖上行走,谁敢再小觑你?”

小魔女心想:我才不去练那“血掌印”,我练我的剑法不更好?

第二天一早,小魔女在房间里正练毕“天魔内心法”,似乎听到爸爸在前厅说话的声音,心里一喜,便奔了出来。一看,果然是爸爸在和黑魔王叔叔说话,高兴得叫了一声:“爸爸!”

白魔王打量她一眼,微笑问:“你不是在房中练功么?怎么跑出来了?”

“爸爸,你怎么老不回来哪,怪想你的。”

黑魔玉笑道:“燕燕,我听你妈妈说,你内功大有进展了,来,让叔叔试试你的功力如何?”

“噢!叔叔,别叫我出丑了吧。”

白魔王说:“丫头,你就叫叔叔试试,也好请叔叔指点呵!”

黑魔王说:“燕燕,看掌!”说时,一掌倏然向小魔女拍来。黑魔王听翠女侠说小魔女的“天魔内心法”已达到了第八段的境地,故掌劲用了五成之功力。他这五成功力,已非同小可,掌势倏来,劲风刮面。小魔女心头一怔,她想不到黑魔王说来就来,叫人猝不及防,不由自主地抖展了西门剑化解掌力的招式,一招“逐波随浪”,人在半空中翻滚跟着以指代剑,突出一招,直向黑魔玉背心的要穴刺去。黑魔王不禁心头一凛,暗想:燕燕从哪里学来的奇招怪式?身形一幌,闪开了小魔女这一招。谁想小魔女第二招已到,几乎不容他闪避。黑魔王暗吃一惊,急速跃开,问:“燕燕,你这是什么招式?这可不是你的贞女剑和醉剑招式呵!”

小魔女骤然停手。白魔王和翠女侠也奇异了,一齐问:“丫头,你这是什么招式?”

小魔女想到自己刚才不由的地使出了西门剑招,忙掩饰地说:“我刚才给黑叔叔的掌势吓慌了!胡乱出手,没想到什么招式。爸爸,我出手的会什么招式了?呵?”

白魔王说:“从招式看,似乎是武当剑派的‘玉女投梭'。”

翠女侠说:“可是这丫头出手第三招,又像是越女剑法中的‘飞絮飘风’。”

黑魔王说:“武当的‘玉女投梭’和越女剑的‘飞絮飘风' ,哪有燕燕用得这般巧妙?这两种不同的剑法仿佛一气呵成,出人意外,叫人防不胜防。要不是我闪得快,便叫燕燕刺中了。看来,燕燕的剑术比内功好得多。”

白魔王问:“丫头,是不是有人指点你的剑术了?”

“爸爸,会有谁指点我呢!”小魔女怕说出西门子来,引起笑面银狐的注意。

黑魔王说:“燕燕,再来一下。”

“我不来了,叔叔的掌力好怕人。”

翠女侠笑道:“丫头,你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见了高手劲敌,也这样说吗?”

“妈,这不同哪!”

白魔王说:“丫头,别害怕,黑叔叔不会伤害你的,再来一下。”白魔王也想看看自己女儿的武功有多大的进展。

小魔女无奈,只好说:“叔叔,你别出手太重了,拍伤了我,我可要怨你一辈子。”

“燕燕,你放心好了,叔叔自有分寸,”

黑魔王见自己刚才五成的掌力,竟叫小魔女化解了,便运用七成掌力,说声:“燕燕,注意!”便一掌击来,顿时罡风骤起,掌势凌厉。小魔女却以一招“贵妃醉酒”,仰面翻倒,轻巧地避开了这般凌厉的掌力。但罡风刮面,却也感到火辣辣般疼痛。黑魔王又一股劲力威猛的掌力拍到,谁也想不到小魔女一招“紫燕腾空”,又避开了。小魔女这两招虽然是西门剑中化解掌力的招式,却又与醉剑相似,没有令黑魔王和父母生疑。但黑魔王、白魔王和翠女侠却惊讶小魔女身形出人意外的轻盈,没有深厚的内力、轻功,要想如此轻巧闪避,真是谈何容易!

黑魔王见两招出手拍空,而小魔女人在半空,仿佛如仙女御风,便一袖拂去,心想:这一招看你如何应变。他怎么也想不到小魔女竟然能借他一袖之力,顺势在空中翻滚,姿态优美极了,并且竟化解了黑氏独步武林的“流云飞袖”之功。这一招又是出人意外,连白魔王也暗暗点头赞许。

小魔女既不敢以西门剑式出手,便用了贞女剑的招式接招。虽然是贞女剑招式,但小魔女内力已今非昔比,劲力颇强。黑魔王哈哈一笑,一招擒拿法,出手一下扣住了小魔女的手腕,另一手轻托小魔女的腰身,放落下地,说:“燕燕,你武功大有进展,能闪避我的三招掌力和一招流云飞袖,这在武林中颇为难得,完全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就是 一流武林高手,也轻易不能胜你。”

其实,小魔女的西门剑术还没有发挥出两成功夫,她只不过尽闪避罢了,根本没有出手反击。因为西门剑一旦出手,便会绵绵不绝,令对手根本无法还招。

白魔王在旁渐渐看出了一些眉目,心内十分惊讶:显然这丫头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练出了这一身奇变应招的武功。这是一种将轻功、内力和剑术揉合在一块的武功,当今在武林中少见,这位高人会是谁呢?

小魔女一听黑魔王这样说,顿时大喜,对母亲说:“妈妈,叔叔都说我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爸爸又回来了,我们一块去寻找韦妈妈吧。”

白魔王笑道:“丫头,恐怕你妈妈现在还走不开。”

“为什么?”

翠女侠说:“你爸爸说,陈伯伯病了,司毒帮的事,要我去料理。而且你韦妈妈最近已托人带了口讯来,说会在年底回来。那么,我们就不用去找她了。”

“韦妈妈现在哪里?”

“早些时还在黔桂山区一带,现在已往北方去寻找她的儿子。”

“韦妈妈怎么到现在才去寻找他的儿子?”

“丫头,韦妈妈因司毒帮的事拖住了,也幸而韦妈妈在暗中策划、调动,使司毒帮各地堂主得以幸存下来,不然的话,还不叫刀京秀通通干掉?”

小魔女一听,心中暗想:原来韦妈妈在暗中保护了司毒帮,怪不得笑面银狐、刀京秀会疑心是妈妈派出去的了。

白魔王说:“丫头,你进去练功吧,我与你妈妈和叔叔还有正经事要谈。”

“爸爸,你们有什么正经事要谈,我不能听么?”

“这是教中之事,可不是正经事么?”

小魔女想了一下说:“爸爸,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白魔王问:“你要打听什么人?”

“爸爸,你从外面回来,有没有听说过‘神偷一枝梅' 这个人的?”

黑魔王在旁有点惊奇:“哦!?燕燕,你也听到这个怪人了?”

“是姑姑告诉我的,说这个人武功高强,行踪无定,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坏事。”

“外面是传说他干了种种坏事,几乎把他说成是无恶不作的大魔头。我和你爸爸暗中在黔桂山区一带追踪了他两个多月,不但见不到此人,也看不出他干过什么坏事。相反,干那些伤天害理之事另有其人。这批败类,都——叫我和 你爸爸干掉了。

“那么说,根本没一枝梅这个人了?”

“根据我和你爸爸追踪的线索来看,的确有这么一个人。传闻他曾与行踪诡秘的甘氏三煞交过手,也曾亲手杀了锦衣卫的两大高手,从此以后,他就没再露面。”

“哦!?他竟杀了锦衣卫的人么?”

“这两个锦衣卫的人,一夜之间,竟将慈恩寺一寺僧人全干掉,大概给一枝梅知道了,出于义愤,将这两大高手一下干掉。”

小魔女心中暗想:这么说,一枝梅却是一位行侠仗义的人了,此人是谁呢?他为什么用上了自己曾用过的名字?想到这里,小魔女心里一动,暗想:此人莫不是韦妈妈?小魔女越想越疑。因为世上绝没有那么巧的事,这个人偏偏用了“-枝梅”之名,而且还是个神偷,不是韦妈妈又会是谁?”便问:“叔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杀锦衣卫那两大高手,是三个月前的事。燕燕,你打听这事干什么?”

“没什么,我不过好奇罢了。”小魔女掩饰地说,心里却想:三个月前的事,那么说韦妈妈是最近才动身北上的,她以往一直在黔桂湘一带山区出没,她为什么呆这么长久才北上寻自己亲儿?是司毒帮的事拖住了她?小魔女突然想到了董子宁也是在那一带山区失踪的,莫不是韦妈妈为了寻访这浑人的下落,才耽搁了这么久?既然这样,我何不到那一带寻找这浑人的下落?说不定韦妈妈仍在那里哩!目前我剑术练成,借此在江湖上走动,也好完成师父之托,逼那武当派掌门人烧了化功丹,岂不更好?

是夜,小魔女留下一封信给爸爸妈妈,化装成一个青年公子,将自己心爱的雪豹留了下来。骑上乌雕马,便悄然离开了碧峡茶山庄,北上去寻找董子宁和韦妈妈了。

第二天上午,翠女侠才知道女儿已离家去寻找韦妈妈,不由吃了一惊,连忙告诉丈夫。白魔王也慌了:“怎么?这丫头走了?”

“是呵!你看,我们要不要去找她回来?”

白魔王想了一下说:“别说我和你现在不能离开,就是能离开,这丫头既然决心离家,恐怕我们追上了也劝不了她回来。依我看,让这丫头在江湖上闯荡一下也好。”

“你就不担心她会有危险?”

白魔王摇摇头:“以她现在的武功,比起你我初闯江湖时强多了!何况这丫头为人心细机敏,不会出什么危险的。你既然不放心,我通知各处堂口注意她的行踪,劝她回来好了。”于是白魔王用飞帖通知各地的五帮各堂主,这样一来,不但碧云峰人知道小魔女单人匹马出了山,连一些武林人士也风闻此事。在飞帖派出的第二天,突然有两只信鸽从覃长老家中飞起,直冲云天,往黔桂山区的方向飞去……

几天之后,在曲靖府罗平州所属的边镇小市上,出现了一些陌生的人物,他们在镇上小茶肆中交头接耳,不时将目光朝远处山道上望去,不久,这偏僻的小镇又来了一位三十多岁的黄面算命先生,头戴方巾,身穿青布长褂,脚踏麻耳草鞋,在镇口处的一户人家屋檐下设了个档口,挂起“徐半仙”招牌。也正在这时,只见远处山道上一尘冲起,一匹雄骏的黑马,驮着一位光彩夺人的青年公子,如箭离弦,向小镇奔来。茶肆中的几位陌生人,不约而同虎视眈眈地盯上了马上的青年。

这位风度潇洒的美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小魔女。她风尘仆仆,出昆明,经路南,过罗平,来到了这滇桂黔边界上的小镇。当她来到镇口时,一眼看见了这镇上的茶肆,走了大半天,也觉得口有些渴了,便下了马向茶肆走来。

店小二见到这位神仙似的人物到来,不知是哪一位官家的少爷,慌忙迎了出来,堆着笑脸问:“少爷,你想吃些什么?我这里有油条、大饼、糍粑、肉包子……”

小魔女扬了扬眉:“你先给我沏壶上好的茶来吧。”说时,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是,是!”

店小二慌忙给她泡了一壶上好的红茶,又哈着腰问她要吃些什么。小魔女想了一下:“好吧,你端一碟包子来。”

小魔女一边饮茶,一边打量四周。见茶肆里那几位汉子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心里微微有些恼意,便把目光转到茶肆外去。她一下子看见对面那个算命先生,正坐在那里打量自己,便连忙低下头来。算命先生见小魔女也在打量自己,便走了过来,朝小魔女一揖说:“少爷是想算命,还是问卦?”

小魔女心里好笑,看来这个算命先生怪机灵的,竟跑来拉生意了。好,让我来开开他的玩笑,便问:“你怎知道我要算命?”

“刚才见少爷打量鄙人,想是少爷要占卦算命,故此前来相问。”

“好吧,你既然自称为半仙,你算算我心里想问些什么?”

算命先生看了小魔女一眼,又一揖说:“鄙人有说不对的地方,请少爷包涵。”

“你说说看。”

“我看少爷行色匆匆,气色焦燥,恐怕是出来找人的吧?”

小魔女一怔,心里暗暗惊讶:这算命先生怎知道我是出来找人的?难道他真的是个神仙么?便一笑说:“好吧,你既然说我出来找人,你看,我要找的什么人?能不能找到?”

“既然少爷动问,鄙人只好依相理直言。少爷目光不定,似含隐忧。少爷这次出来,恐怕要寻找的人,是少爷最亲近的人了!”

小魔女又是暗暗惊讶:这算命先生算得可真准哪!转而一想,不禁又笑了:这人目光敏锐,定然能从面色看出人的隐忧。既然是出来找人,当然是亲人了!不然怎么会风风火火地跑出来呢?不管怎么样,这位算命先生在察言观色方面是有些本事,不是骗人钱财的江湖骗子。不禁问道:“先生,你看我能不能找到她?”

“这一点,鄙人不敢凭空武断,最好请少爷写个字来, 鄙人便可测出少爷能不能找到。”

小魔女心里想:这一下就要看你的真本事了。于是随手写了一个“燕”字。

算命先生想了一下,说:“这个‘燕’字嘛,燕是燕子的燕。燕子南来北往。我想少爷从南而来,准是北上寻人的。燕子属阴,浑身玄色,少爷要寻找的亲人,恐怕是一位身穿黑衣黑裙,或者是面目黝黑的妇人。

小魔女听了更是惊奇不已:这不是我韦妈妈的写真吗?

算命先生继续说:“‘燕’字中间是个'口'字,而这'口'字,又在'北' 字中间,那么说,少爷所要寻找的亲人,只有到北方去才能找到。不过。‘燕’字下面是个'火'字,火是不祥之兆,少爷此去寻找亲人,恐怕途中有惊恐和危险,望少爷千万小心才是。”

小魔女这时不得不信服了,暗想:此人本事既然高强,我何不再问问那浑人的下落?这时,她再不敢开玩笑了,真诚地向算命先生说:“先生,请坐下来,先饮杯茶,吃点东西,我还想问一个人,望先生指点。”

“不敢。少爷想问,请说好了。”

这算命先生也不客气,在小魔女对面坐下来。小魔女叫店小二添上杯筷,亲手为算命先生倒了一杯茶,双手捧上,然后说:“我想再问一个人,请先生给我算算,看能不能找到。”

“少爷既然相信鄙人,请少爷再写一个字来。”

小魔女略一思索,便写了一个“宁”字。

算命先生一怔,看了小魔女一眼,慢慢道:“鄙人斗胆问一下,少爷要找的人,是不是自已的心上人?他失散有多年了吧?”

小魔女十分惊讶:“先生怎知道我寻我的是心上人?”

“这‘宁' 字中间有个'心'字,鄙人故此推算而已。”

“先生真不愧‘半仙’!请问,我能不能找到他?”

算命先生扫了茶肆里面那几位汉子一眼,见那几个汉子都凝神注视小魔女和自己的一举一动,略想了一下说:“少爷不必去寻找此人了吧。”

小魔女一怔,忙问:“为什么?”

“此人恐怕已不在人间了。”

小魔女一惊:“你怎知道他不在人间了?”

“你看这'宁'字是空盖头下面藏着‘心”‘皿''丁'三个字,‘丁’是孤苦伶仃之意、‘皿’是' 器皿' 的皿,心放在器皿上,是不祥之兆,所以……”

小魔女本来就担心董子宁,现在一听到算命先生说他死了,心里一急,“唰”地一下站起,怒视算命先生:“你怎敢胡说八道咒他死了?”

算命先生一时手足失措:“鄙,鄙人怎么是胡说八道了?”

“你不胡说八道?你凭一个字便说人死了?他要是不死,我就将你的舌头割下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小魔女忘记了刚才还赞这算命先生是半个神仙哩!现在一下翻了脸,可见世人喜欢听喜,不喜欢听忧,小魔女也不能例外。

茶肆里面有人突然冷笑一下:“占卦测字嘛,信不信由你,怎能乱割人舌头的!”

小魔女已经恼怒这伙人的无礼,现在听到他们这么一说,更如火上添油,她怒视那人一眼,正想发作,一下又想到自己的确不近情理。占卦测字信不信由你,怎么能迁怒于算命先生?便忍了这口气,丢下茶金,转身走出茶肆。正欲上马。突然,一位陌生汉子纵身跃在小魔女马前。小魔女怒问:“你想干什么?”

那汉子冷冷地问:“你这就想走吗?你还没给这位先生的卦金哩!”

“我给不给关你什么事?”

算命先生慌忙摇手对那汉子说:“多谢阿哥好意,既然公子不高兴,这卦金就算了。”

那汉子睨视算命先生一眼,一脸鄙夷之色,口里骂道:“你这窝囊货,老子为你鸣不平,你却来充好汉。不行,这事老子既然管上了,就一定要管下去。”

小魔女怒极,反而微笑地问;“你想怎么管法?”

“你当众给老子叩三个响头,然后再看老子高兴不高兴放你过去。”

这不是什么鸣不平的事,是要当众侮辱小魔女。小魔女一笑问:“就这样吗?”

那汉子一瞪眼:“谁跟你嘻皮笑脸的?你先给老子滚下马来!”说时,便动手去揪小魔女。

小魔女一马鞭朝那汉子抽去,不料这汉子身形一闪,一手便抓住了小魔女的马鞭,顺势一拉。小魔女没提防他有这一手,险些儿给他拉下马来。她定一定神,暗运内劲,一抖马鞭,喝声:“给我滚开!”便将那汉子抖到半空中,摔到镇口外的草地上去。

众人一见小魔女抖出这一手武功,相互愕然,连那算命先生也吃惊了。顿时,茶肆里那几条汉子,一齐亮出兵器直取小魔女。算命先生更是大惊,他害怕闹出了人命,自己吃不起官司,慌忙伸手拦住众人,说:“各位有话好说,别……”

一位浓眉环眼的大汉一掌推开了他,骂道:“去你妈的!”这一掌竟将算命先生推得在地上翻滚。另一条汉子又准备一脚将他踢开。小魔女大怒,一跃下马,朝那汉子一马鞭挥去:“你们为什么打这先生?我与他的事,要你们来管?”

那汉子闪身躲过马鞭,顺势一刀朝小魔女劈来,喝道:“谁叫你这小子来这里撒野?”

这一刀竟是山西双侠的刀式。小魔女倏然避开,心里一怔,暗想:这一伙到底是哪路货色?武功倒是不弱。看来,他们并不是为这算命先生打什么不平的,而是有意来找自已的麻烦。于是大喝一声:“你说我撒野,我就撒野给你们看看。”说罢以鞭代剑,一招贞女剑式,朝那汉子手腕劈去。那汉子刀光一抖,如白练横空。小魔女正欲招架,那浓眉环眼的大汉斜出一剑,剑势诡异。在刀剑交错中,小魔女突出一招西门剑,人似轻燕闪了出来,跟着又是一招西门剑的“击波分浪”,虽然使的是一条马鞭,却杀气森森,招式倏变,令两条汉子不能近身。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小魔女使出了一两招西门剑术后,又使出自己原来的贞女剑法,力战五条大汉。她要看看,这五条大汉到底是什么人。

算命先生从地上爬起,不顾自己的生死,又上前阻拦众人。小魔女急了,担心他会无辜被杀,骂道:“你这糊涂虫,不要命了?快躲到一边去。”

算命先生像疯了似的,充耳不闻。他跌跌撞撞地奔过来,一边喊:“别打了!别打了!小心出人命呵!”他跌跌撞撞的步法,却奇迹似的,既避开了刀剑,又妨碍了那五条汉子的手脚,无意中竟也帮了小魔女的大忙。其中一条汉子竟叫他撞倒了,爬不起来。浓眉环眼大汉一见大怒,一剑朝算命先生腹下刺去。想一剑打发了他,省得他碍手碍脚。算命先生吓得抱头就地一滚,又撞倒了另一条汉子。浓眉环眼的汉子的剑几乎刺伤了自己的同伴。

小魔女见这算命先生闯了进来,怕他让旁人伤了,“唰”地一声,将自己束腰的软剑拔出,招式一变,出剑如风,只听见“嗤嗤”几声乱响,五条汉子手中的武器,全部给小魔女的宝剑削去半截。跟着又是一招骤出,劈去了浓眉环眼大汉的一只手臂,吓得这五条汉子狼狈向镇外山野逃去。

算命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吐了一口大气:“吓死我了!”

小魔女上下打量着他问:“你没受伤?”

“没,没,没受伤。少爷,你快走吧,我算出你出来寻人。一路上会有惊恐凶险,这不应了?”

小魔女奇怪他怎么不会受伤的,正想动问,算命先生说:“少爷,你还不快走?你已经惊动镇上的人了,再不走,会有麻烦的。”

小魔女没想到这位江湖算命先生竟会这样的好心,问:“先生,那五条汉子是什么人?”

“他们是禄布山的五位寨主。”

小魔女一怔:“哦!?他们就是江湖上人称的镇东五虎?”

“可不是,少爷。你快走吧,惹了他们,今后麻烦可多了。”

“你不怕他们找你么?”

“鄙人与他们无仇无怨,何况只是劝劝架,他们又怎会来找我?少爷,你快离开这里,远走高飞,他们就是想找也无从找了。”

小魔女一声冷笑:“惹得我性起,我将这五虎全挑了,看他们如何找我的麻烦。”

“少爷,在下也看出你武功极好,正所谓强龙难斗地头蛇,他们人多地熟,防不胜防,还是离开此处的好。而且少爷还要寻找亲人,又何必与他们纠缠,误了自己的事?”

小魔女不由点点头,便留下一绽银子,说:“先生,这是你的卦金。”说完,便纵身上马而去,离开了小镇。小魔女沿着南盘江而下,跨山越岭,两天后,便出现在黔桂边上的八渡小镇上。这里有司毒帮下属的一个堂口,叫“百草堂”。百草堂堂主是司马英,与小魔女的妈妈翠女侠有八拜之交,善使一双吴钩剑,在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小魔女为了打听韦妈妈的踪迹,特意赶到了此处。司马英一见小魔女突然到来,真是又惊又喜,问:“燕燕,你怎么来到这里了?怎不事先告诉我一下?”

“英姨,我匆匆而来,怎么能事先告诉你!”

“好啦!你来了我也放心了!我还以为你一直北上去寻找你的韦妈妈哩!”

小魔女略带惊讶:“英姨,你怎知道我是来寻找韦妈妈的?”

司马英笑道:“你这丫头,你一离家,你爸爸便有飞帖来了,要我们注意你的行踪。燕燕,你别再去寻韦嫂了,先在英姨这里住几天,然后英姨亲自送你回云南。”

“噢!英姨,你先别赶我,你说,我韦妈妈现在去哪里了?”

“你韦妈妈在一年多前,便离开了这里,北上去寻找她那失踪了的儿子。”

小魔女一怔:“一年多前便离开了这里?”

“是呀!你不相信?真的,英姨不骗你。最近她还托人带了口讯来,说最迟在今年底,不管找不找到儿子,都会回云南。她是顶守信诺的人,你就别费心了。再说,你韦妈妈行踪不定,你又往哪里找去?听英姨的话,回云南去。别叫你爹娘为你担心。”

小魔女哪有心思去听这一段话?心里却想到另外一件事去了。她暗思:既然韦妈妈一年多前便离开了这里,那么说一枝梅不会是韦妈妈了。不是韦妈妈又是谁呢?她想了一会又问:“英姨,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司马英笑道:“燕燕,不用问,英姨便知道你要打听什么人了。”

小魔女有点奇怪,问:“英姨,你知道我要打听什么人?”

“鬼丫头,是不是董少侠?”

小魔女一下睁大了眼睛:“董少侠?是董子宁么?”

“你难道不是打听他么?”

小魔女真是又惊又喜:“英姨,你见到他了么?”

司马英摇摇头:“我没见过董少侠,不过,韦嫂子也一直在追寻他的下落,知道他自从给玄武派三大掌门人废了武功后,便随三不医徐神仙在衡山上封寺学医。不久,他便离开上封寺,赶去云南看你。”

小魔女听到这一句,心里又高兴又难过:三年多了,这浑人音讯全无,看来,他多半不在人间了!

司马英继续说:“燕燕,有人曾经在祁阳地方见过董少侠,他曾经舍生忘死地救了他的什么师兄师妹后,便失踪了。”

小魔女心里一动:“别不是这浑人跟了他师兄师妹回武夷吧?”

司马英摇摇头:“韦嫂子为这事,曾亲去武夷问过。的确,他师兄师妹也曾劝他回武夷,他为了去看你,拒绝了他师兄师妹的好意……”

小魔女听到这里,不禁眼泪夺眶而出,喃喃地说:“这个浑人,你武功全废,怎么还千里迢迢跑去云南见我!你不会托人捎个信来,让我去见你么?”她问:“英姨,以后这浑人就失踪了?再没人见过他么?”

司马英点点头:“韦嫂子几乎跑遍了祁阳一带的山山岭岭,四处向人打听,都传说他死了,也有人传说他没有死,不单是韦嫂子寻找他的下落,连岭南双剑和武夷的徐冰女侠,也在四处找寻他哩!”

小魔女伤心地说:“这浑人多半不在人世了!”

司马英安慰她说:“燕燕,英姨虽然没见过董少侠,听韦嫂子说,董少侠的人品,的确是当今武林中少有,正所谓吉人自有天相,还是慢慢寻访吧。”

“他要是仍在世上,三年多了,怎么不来看我?”

“燕燕,你也别太难过,也许……”

正在这时,一位少女兴高采烈地跑进来,高兴地说:“堂主,十里狼昨夜里叫人干掉了!倒免了我们动手呢!”她一下子看见一位年青华丽的公子坐在一旁,不由怔了怔。

司马英笑问:“盈盈,你不认识燕燕?这是燕燕呵!”

盈盈这时才认出了小魔女,一时高兴得跳起来:“原来是燕姐姐,我还以为从哪里跑来了一位贵公子哩!”

盈盈是一位苗家少女,是司马英最心爱的弟子之一,今年才十四岁,一派天真烂漫。

小魔女问:“盈妹妹,你说什么十里狼的,他是什么人?”

盈盈说:“也不知从哪儿跑来这么一个恶徒,自称是雪山双狼的得意弟子。”

小魔女一怔:“雪山双狼?是不是青海湖的雪山双狼?”她从小听父亲说过,这雪山双狼一向在青海双棍联手,横行无忌。可近年来不知怎地,再没听人说起雪山双狼了,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怎么这里倒跑来了他们的弟子?难道雪双狼也来了这里?

盈盈说:“就是青海湖的雪山双狼。我不知道这雪山双狼是什么人,有多大的来头……”

司马英一笑:“雪山双狼你当然不知道,他们扬名武林时,你还没出世哩!传说他俩轻功极佳,踏雪踩草不留痕,经常出没在雪山附近的草原上,掠劫牧人的羊群钱财,杀人无数,因而得了‘雪山双狼’之号。”

盈盈说:“怪不得他们的这个弟子也这般凶恶,号称十里狼。”

小魔女问:“这个十里狼如何凶恶?他武功极好么?”

司马英说:“他武功不算极好,但人却异常狡诈,手段残忍,在大苗山上出没,经常掠动苗家,奸淫烧杀,无恶不作。我几次想剪除他,都叫他溜走了,想不到刀京秀却将他收在黑水帮,成了黑水帮的一路堂主。”

小魔女皱着眉说:“刀京秀怎么会要这恶狼的?不怕败坏了我们碧云峰的声誉么?”

“就是嘛!这样一来,倒弄得我不好出手,怕引起我帮与黑水帮的不和。想不到这头恶狼却叫人干掉了!盈盈,快告诉我,是谁干掉这头恶狼的?”

“一枝梅。”

小魔女一怔:“一枝梅!?”

司马英也带惊讶:“盈盈,你怎么知道是一枝梅干掉的?”

“一枝梅将这头恶浪吊死在一棵大树下,在他身上画下了一枝梅花为凭记哪!”

司马英点点头,说:“看来亦只有一枝梅才能制胜得了这头狡猾奸诈的恶狼。”

小魔女说:“不想江湖上的奇人奇事真多,我真应该到江湖上闯闯,再蜗居云南,就该变成鼠目寸光,孤陋寡闻了。”

司马英说:“燕燕,不是英姨小看了你。以你的武功恐怕还不能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何况江湖上人心险恶,龙蛇混杂。中原武林人士又与我们碧云峰人为敌,你只身一人,又是一个娇俏女子,怎能叫人放心?”

“韦妈妈不也是孤身一人吗?”

司马英笑道:“韦嫂子与你不同。她久历江湖,对江湖上诸般事儿了如指掌,而且她那把醉剑,更是令武林高手心寒。”

小魔女一笑:“英姨,我不敢说我的武功怎样,但也绝不会低于韦妈妈的。”

“就算你比韦妈妈强,我也不会放你一个人在江湖上走动的。”

“英姨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司马英想了一下,笑道:“燕燕,除非你赢了我。我才放你走。不然,英姨只好把你送回云南去了。”

“英姨,你不骗我?”

司马英一笑:“燕燕,你赢了我,英姨还能有本事将你留下来么?就是你爸爸妈妈面前,我也好有个交待。”

小魔女笑道:“原来你怕我爸爸妈妈怨你。英姨,要是我侥幸赢了,你就不怕我爸爸妈妈说你故意让我的么?”

“你妈妈素知我脾气,比武时从不让人。”

“英姨,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我赢了你,你就要放我走。”

“燕燕,你输了,便得随英姨一起回云南去。”

“好!盈妹,你来当仲裁。谁反悔了,谁就是四脚爬。”

司马英笑骂道:“你这丫头,瞧你说什么来着!”

“我怕英姨反悔哪!”

“你有把握能赢我?”

“这话我可不敢说,只是希望侥幸能赢了你哪。”

司马英暗思:难道这丫头三年多来武功大进?她一向知道小魔女的武功颇得翠女侠和韦氏女侠的真传;而自己的武功与翠女侠尤在伯仲之间,与韦氏女侠平分秋色。就算这丫头武功突飞猛进,总不致超出翠女侠和韦氏女侠吧?司马英哪里知道,小魔女三年多来苦练西门剑,武功何止高过翠女侠和韦氏女侠,就是当今的武林四怪,也不是小魔女对手哩。

盈盈问:“你们用真刀真枪比武吗?”

小魔女说:“不,英姨,我们用木兵器比试吧!英姨若伤了我不好,我的宝剑若削断了英姨的双吴钩剑也不好。”

司马英点点头:“好!用木兵器吧。”她亦担心自己一旦动起手来,伤了小魔女,便不好对白魔王夫妇交待。

盈盈立即从练功室里提了一把木剑和一双木的吴钩剑出来。小魔女从盈盈手中接过木剑,对司马英说:“英姨,我出招了。”

司马英点点头。小魔女以贞女剑的招式,一招“拨草寻蛇”,司马英一笑,一招“犀牛分水”,只见右剑架住了小魔女的剑,而左剑已倏然伸了过来。小魔女一招“贵妃醉酒”,闪过了这倏然的来剑,司马英的右剑便直取小魔女的下盘。这两招是司马英“冷月钩魂”中的绝招之一,满以为一下就能击败小魔女。岂料小魔女竟以一招“鱼跃水面”的轻功,身形似凌空飞燕。不但避开了她这一绝招,而剑尖直刺她胸前的膻中穴。这一招虽然是贞女剑法,但与轻功巧妙结合,招式奇快,出人意外。司马英暗吃一惊。急忙闪开,心里说:“这丫头的武功果然大进,我真是小看她了。”

小魔女也不想使司马英在两三招之下便败北,令她搁不下面子,所以只用贞女剑的招式与她交手。待双方各出手二、三十招后,小魔女便招式突变,抖展出西门剑术。一二招之下,便使司马英心头大震,暗想:这丫头从哪里学来的神奇招式?似醉剑而又不是醉剑。猛听得小魔女大喊一声:“英姨,快撤手!”便感到一股森森的剑气顺着自己右手的吴钩剑逼来,心头一怔,慌忙丢下了吴钩剑。这时,小魔女也倏然收了剑,跃出圈子,说声:“多谢英姨礼让。”

司马英呆了半响,最后才惊喜地说:“燕燕,你从哪里学来这么好的剑法?”

“英姨,你不能再难为我了吧?”

“行啊!以你这般的剑术,完全可以在江湖上闯荡了!我一定放你走,杏则,英姨不成了四脚爬?”

突然,一道光亮从外面直射进来,“咔”地一声,钉在柱子上。司马英正在惊奇。小魔女却似疾燕般跃上了墙头,追踪那发射暗器的人了。司马英担心小魔女有什么闪失,也跟着跃上了墙头。放眼一看,只见小魔女往西北方向追了去。她不敢怠慢,急展轻功追赶。刚越上一道山峰,便不见了小魔女的踪影,四周尽是重山叠嶂,森林莽莽。司马英不禁担心起来。高喊:“燕燕,你在哪里?”好一会,小魔女回来了,司马英才放下了一颗心,问:“燕燕,见到那放暗器的人没有?”

小魔女摇摇头:“这贼子轻功太好了,我怎么也追不上。英姨,你在这一带跟什么人有仇怨的?”

司马英说:“我一向极少与人结仇。”

“这就怪了,这贼子怎么无缘无故向我们下手了?”

司马英说:“燕燕,我们先回去看看是什么暗器,总可以从暗器上找出一些线索的。”

“对!英姨,我们快回去看看。”

她们刚回到“百草堂”,只见盈盈从里面迎了出来,高兴而又关切地问:“堂主,燕姐姐,你们见到一枝梅了?”

司马英和小魔女同时愕然:“什么!?我们见到一枝梅了!?”

盈盈奇异地问:“你们刚才追赶的不是一枝梅么?”

小魔女更是莫名其妙,反问:“刚才那放暗器的贼子便是一枝梅么?”

盈盈说:“他哪里是放什么暗器,是给我们送信儿来了。说明天夜里,有贼人来踩我们的盘子,叫我们小心提防。”

司马英问:“盈盈,你怎知道他就是一枝梅?”

“那信儿的落款处是一枝梅花哪!”

“信在哪里?快给我看看。”

“我已从柱子上取下,放在桌面上。”

司马英和小魔女连忙进去一看,那信的落款处果然是一枝梅花。司马英朝那柱子上望去,只见一截小小的竹枝,直挺挺地仍插在柱子上,入木处竟有一寸多深,司马英看得不禁骇然:一枝梅的内劲浑厚强劲得令人难以致信。一枝小小的竹枝,竟能插入木柱一寸多深,那么他的武功,已能摘叶飞花伤人了。小魔女也暗暗震惊不已。她们怎么也想不到,神山鬼没,无踪无影的一枝梅,就在她们身边悄悄地出现;怪不得他轻功那么好,身如鬼魔,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小魔女问:“英姨,你看一枝梅的话可信吗?”

司马英沉吟一会,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那些贼子敢来踩盘子,我叫他们有好看的。盈盈,叫人将后园那八盆香兰摆到大厅里来。”

“是。”盈盈慌忙去找人了。

小魔女奇怪地问:“英姨,摆那八盘香兰干什么?”

“招待那踩盘子的客人嘛!这大厅上不摆布一下怎行?”

小魔女心里一下明白过来:“噢!我知道了!”

司马英一笑:“燕燕,你看,英姨的百草堂是轻易闯的吗?”

第二天入夜,司马英和小魔女端坐在大厅上,正在猜疑一枝梅送来的讯息的真伪。因为司马英在自天已暗暗派出了自己的人手,在这镇子上附近一带暗暗观祭,并没有发观一些可疑的人物。小魔女说:“英姨,别不是一枝梅故意装神弄鬼,来试探我们的胆色吧?”

司马英点点头:“也有可能。”

盈盈在一旁说:“要是这样,一枝梅便失信于我们了!”

说话间,猛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在这宁静的山镇中,听起来特别的清晰。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心里都在想:莫不是踩盘子的人来了?不久,她们又隐隐听到瓦面上有轻微的脚步声。司马英一笑,朗声说:“何处高人,既来敝堂,何不现身相见?”接着,瓦面上有人一声冷笑,便有七、八个黑衣大汉从瓦面上跳下来,一齐涌入大厅。为首的是一位深目鹰鼻,骨骼清瘦的老者,这是沉崖落魂山庄的总管家通天猴。只见他双目如电,冷冷扫视了大厅一眼,一拱手,傲然说:“我们峨嵋武当诸人,特来领教司马堂主的武功。”

正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司马英上下打量了通天猴一眼,见他目光如冷电,两边太阳穴凹了进去,人虽半百,说话却中气充沛,精神矍然,显然是武林高手,心里不由暗暗吃惊。再看他身后七条大汉,也都不是好筹的人物。

小魔女也在暗暗打量来人。她不认识通天猴,但通天猴身后的七条汉子,她一下认出来了。其中有武陵剑派的冯老五和禄布山寨上的四虎,那个断了手臂的浓眉环眼没有来,显然这禄布四虎是冲着自己来了。

司马英微微一笑:“以我司马英这点武功,怎敢与峨嵋、武当诸侠比试?既然各位来了,我也只好献丑了。不知各位只是比试武功,还是有其他用意?”

冯老五一下从后面跳了出来:“什么用意不用意的?我们今夜来就是要拔掉你们这个什么百妖堂的。少罗嗦,放招来吧!”

司马英笑问:“那么说,我们之间是生死搏斗了?”

通天猴点点头:“不错。你们是自行了断呢?还是要我们动手?”

小魔女大怒,“唰”地一下,将自己的软形宝剑拔了出来:“你这个老鬼,有多大本事叫我们自断?”

通天猴正想答话,蓦然看见冯老五像是饮醉了酒似的东歪西倒,心中一怔,问冯老五:“你怎样了?”欲知冯老五到底怎样了,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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