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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荣饮贞忠汤

一夜过去。

当向云奇早上醒来到天井,桃花也已起身。

桃花一向服侍别人,习惯早起,如今一个女人家住在分馆,当然更不能晚起。

林小宝去拿饭时问道:“向少侠,拿两个人的还是三个人的?”

向云奇道:“两个人的,桃花姑娘住在这里的事,千万不能乱讲,不过最好饭菜多打些。”

拿回饭来后,林小宝真是体贴,自己不敢多吃,直到眼看桃花已经吃饱,才放心自己再吃。

此刻,向云奇最盼望的,便是公孙玉及早到来,以便让桃花有正式安身之处。

谁知天到近午,公孙玉仍不见到来。

这时林小宝刚去拿饭不久,向云奇正和桃花在客厅苦等公孙玉,忽见林小宝提着空食盒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地奔了回来。

向云奇觉出有异,急忙问道:“怎么又回来了?莫非发生什么事?”

林小宝打着哆嗦,道:“向少侠……不……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快说!”

“馆主带着不少人,正向咱们这里来了!”

“你可看清楚?”

“小的去拿饭菜,刚走出不到半里路,远远望见馆主带着四五个人,向咱们分馆方向而来,小的不敢和他们碰上,便立刻掉头跑回来,以便跟向少快报告。”

“你怎知他们一定会到这里来?”

“小的猜想一定是到这里来的,向少侠最好马上做个准备!”

向云奇暗道:“莫非这事又被他知道了?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他来不及多想,随即要桃花先躲到自己房间,再吩咐林小宝也回房去,然后一个人在客厅故做镇定地喝起茶来。

不一会儿。

门外果然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杂乱脚步声。

接着,当先一人进人大门,正是招贤馆主贵俊卿。

紧随在贵俊卿身后的,是韩德起。

韩德起仍是半边脸缠着纱布。

在韩德起身后又是两人。

这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年在四旬左右,挺胸凹肚,须发如戟,眼赛铜铃,口如血盆,简直像凶神恶煞一般。

矮的体形肥壮,圆眼阔嘴,留着两撇八字胡,颇似一门钢炮。

再后面又是三名彪形大汉,由服装可以看出,是总馆的馆差一类的人。

原来向云奇昨日大闹火关把桃花带走的事,贵琼瑶随后便火速派人通知了贵俊卿。

贵俊卿骤闻此讯,险些气昏,本想当晚就率众包围三十六号分馆把向云奇拿下,但又顾虑总馆内无人是向云奇的对手。

其实总馆内并非没有绝顶高手,若有副馆主田子春出面,相信有办法制住向云奇,但贵俊卿已知田子春是护着向云奇的,又因两人之间已经交恶,当然他是不会把这事告知田子春的。

几经深思熟虑,再经韩德起献策,他竟想到利用目前分馆内的两名高手合力对付向云奇,以二人之力擒住向云奇,那是万无一失,何况还有他自己和韩德起以及三名有力的馆差助阵。

当然,他对那两名分馆内的贵宾事先已有承诺,那就是事成之后,除重赏外,并许以提前保荐分派工作。

这两位贵宾在分馆里已经呆了十多天,至今尚未获得任用,能得到这种机会,正是求之不得。

这两人中,高的叫裴通,矮的叫朱彪,他们在武林中,虽非绝顶高手,却也算得上是成名人物。

半月前过五关时,除文关不及格外,其余的四关成绩都还算不错,因之贵俊卿才看上他们。

贵俊卿带着这两人和韩德起以及三名馆差进人分馆大门后,随即吩咐他们就在天井里站好。

然后,他便望着客厅内的向云奇喝道:“你给我出来!”

向云奇不慌不忙,来到客厅门外,拱拱手道:“原来是贵馆主大驾光临,好像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贵俊卿冷叱道:“事到如今,居然还装疯卖傻!”

向云奇眨着两眼,道:“贵馆主究竟为什么?在下不疯不傻,何苦装疯卖傻?”

“你昨天做的好事!”

“好事应该表扬,贵馆主怎么反而怒气冲冲?”

“火关上的桃花,可是被你带走的?”

“不错!”

“你凭什么把她带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下昨天的确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胡说,简直造反了!”

“造反?救人是造反?”

“今天本座把你拿回去,当场把你处死,这次决不会有人来救你。”

“什么?在下做了好事还要处死,贵馆主还有一点天理没有?”

向云奇此刻已毫无顾忌,因为他知道最后必有大公主作主。

至于贵俊卿,他本以为自己带两名高手和馆内四人前来,向云奇必定会见而生畏,乖乖受缚。

岂知,他竟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怎不令他越发气得七窍生烟。

但他为了搜证,暂时还不准备动手,转头喝令韩德起道:“搜搜火关上那丫头在什么地方?”

韩德起刚要采取行动,向云奇已淡然笑道:“用不着搜,好汉做事好汉当,桃花姑娘就在在下房里。”

接着朗声叫道:“桃花姑娘,出来让他们看看!”

桃花虽然已吓得魂不附体,但自料躲不过,只好战战兢兢地由室内走到客厅。

贵俊卿冷笑道:“好啊!招贤馆早有规定,各分馆连女人走进一步都在禁制之列,你居然把女人带进来过夜,真可称得上无耻之极,像你这种下流品性,怎够资格住进招贤馆?”

向云奇喝道:“住口!桃花姑娘只是在这里暂住一夜,你却想到那方面去了,无耻之极的应该是你!”

“你若没做出苟且之事,为什么这丫头从你房里出来?”

“那是因为你们来了,在下暂让她到我房里躲躲。”

“不打自招,你们之间若正大光明,这丫头还躲的什么?”

向云奇被问得还真有些难以辩解,哼了一声,道:“不管你怎么说,在下自问清白就行了!”

贵俊卿觉出时机已到,回头道:“裴大侠、朱大侠,你们两位哪位过去把他拿下,哪位就是头功,若一人力量不够,两人齐上也可以。”

只见那矮壮有如座钢炮的朱彪,像螃蟹伸爪般向前走出几步,道:“禀馆主,朱某先前只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三头六臂人物,现在看来实在不怎么样,说什么两个人一起上,朱某若连他都收拾不了,还入谷创的什么名?立的什么万?”

贵俊卿退到一侧道:“朱大侠别小看了他,这小子身手十分了得,上次打得本馆吴副总管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朱彪冷笑道:“那只怨您那吴副总管太脓包,等朱某拿下这小子后,只求您革掉吴副总管的差!”

“为什么?”

“好把朱某补上。”

贵俊卿尴尬一笑道:“朱大侠先拿下这小子再说吧!”

朱彪立即解下腰间的两柄刺猬锤。

他这双锤,悬在腰间时原本是光滑的,因为设有机关,只要在把手上一按,立刻便胀了一倍,变成了刺猬一般,每根钢刺都锋利无比,无形中越发增加了威力。

向云奇看得倒有些好笑!

因为此人本来就矮得有些像刺猬,使的又是一对刺猬锤,有如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

朱彪把双锤在手里掂了一掂道:“馆主,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贵俊卿道:“随朱大侠的便!”

朱彪笑道:“其实要死的要活的都一样容易。”

岂知向云奇此刻连剑都不拔,只是气定神闲而立,正眼也没看朱彪一下。

朱彪怔了一怔,吼道:“你小子怎么动都不动?真在等死吗?”

向云奇还是连眼皮子没搭一下。

朱彪自言自语道:“这样看来,拿死的反而比拿活的容易。”

只听那大个子裴通叫道:“朱老弟,你还等什么?”

“这小子他不动!”

“他不动他的,你动你的。”

朱彪猛然欺身疾进,双锤齐出,上击面门,下擂前胸,动作快如风驰电掣。

谁都可以想到,只要被刺猬击中,不论脸上身上,必定满是窟窿。

向云奇已拿定主意,决定以游斗方式迎战,避免速战速决,以便等大公主和公孙玉赶来。

另外,他也不想置对方于死地,因为这一高一矮两名大汉,既已进了招贤馆,就是神秘谷的人了,他若取了两人性命,那就没罪变成有罪了。

因之,他直等双锤已经近身,才滑步旋身,闪了过去。

朱彪眼看就要击中,瞬息间目标竟然消失,难免吃了惊。

只听向云奇道:“在这里!”

朱彪这才发现对方仍在身左不远,招式不变,折转方向,又擂了过去。

哪知对方又已不见。

朱彪正在不知目标转向何方,忽觉后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接着又听向云奇道:“在后边!”

朱彪霍地一个大转身,双锤挟着锐风,“呼”的一声,再抡过去。身子刚转过,不想对方又已消失,紧跟着屁股上挨了一脚。这一脚虽不算重,但加上朱彪自己前冲之力,形成了力半功倍,踢得他直向前面踉跄冲去。

谁知他正要极力把身子稳住,屁股上竟又被踢中一脚。

这一脚力道至少比先前那一脚增加了三倍。踢得朱彪腾空俯身摔出。但闻一声巨响。是朱彪矮胖的身躯撞上了地面。

这一撞不打紧,由于嘴先着地,不但撞了个狗吃屎,连双锤也脱手飞出。

待他爬起身来,已是灰头土脸,尤其满嘴是血,狼狈之状不忍卒睹。

这时躲在屋内由窗隙偷看的林小宝,只觉又可怕又好笑。他笑的是朱彪的模样实在太狼狈了。

朱彪到这时才算真正领教了对方的厉害,自己连攻数招,居然连人家的影子都没看见,与人动手过招打成这种地步,也是见所未见。

向云奇两手轻轻搓了几下,指着裴通道:“大个子,现在轮到你了!”

以裴通原先的预料,朱彪收拾向云奇,该是轻而易举的事,万想不到竟演变成这样的后果,因之,他已不敢轻敌。

他使的是两把长柄双刃铲。

当下,他缓缓解下双铲,向前走出两步。

此人人高马大,双臂特长,再加双铲又是长柄,伸展开来,即使脚下不动,也足可击中七八尺外的目标。

向云奇度量情势,不得不把长剑亮出。

裴通把双铲抖了抖道:“姓向的小子,你要小心了!”

向云奇淡然一笑道:“在下早就开始小心,难道你这混蛋就不必小心?”

裴通一咬牙,蓦地双铲闪电般凌空铲下,果然威势惊人,不同凡响。

向云奇退后一步,仰身抡剑格去。

“喳”、“喳”两下声响,向云奇只感虎口有些发麻,显然对方的内力胜过自己。

其实他不过是借此试探一下,并不想以这种方式和对方硬拚。

心念一转,人已腾空而起。

就在这时,裴通的双铲已从身下袭到。

剑尖和铲面一触,向云奇又升高了数尺。

裴通的手臂和铲柄再长,此刻也无法攻到对方,只有等待对方的身子下降时,再行出招。

岂知向云奇身子并不全落,只要剑尖一触到铲面,便又升了上去。

这使裴通只有干瞪眼的份儿,尤其他眼见向云奇如此惊人的轻功,岂止干瞪眼,简直目瞪口呆。

突见向云奇身子有如弩箭离弦,闪电般直射而下。

裴通还没来得及出手,右肩便被一剑刺中,好在伤势不算太重。

待裴通慌骇间出铲反击时,向云奇早巳落在他的身后。

裴通急急转身,双铲猛然击下。

谁也想不到,他的铲尚未铲出一半,却忽然弯下腰去,抛铲捂住小腹。

原来他的小腹已被向云奇一缕指风遥空点中。

他刚捂住小腹,屁股上又中了一脚。

这次他没像朱彪那样的摔出,却当场一头栽了下去,而向云奇已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站回客厅门口。

不到盏茶工夫,朱彪和裴通全已狼狈不堪的失去战力。

这时最感狼狈而又不知所措的,该是招贤馆主贵俊卿,两名战将全没有,剩下的韩德起和三名馆差,即使四人一同联手,也绝讨不到好处。

就在贵俊卿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竟来了救星。

大公主到了。

其实大公主不是贵俊卿的救星,已是向云奇的救星,如果她不及时赶到,双方都无法收场。

大公主身后紧跟着公孙玉。

贵俊卿连忙躬身一礼道:“卑职参见大公主!”

向云奇也恭恭敬敬地向大公主施了一礼。

大公主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茫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贵俊卿满面尴尬之状,道:“卑职正要禀报大公主,这姓向的小子做下了大逆不道之事,闹得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大公主冷冷一笑道:“你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样子是准备把他拿下治罪?”

贵俊卿颔首道:“他做下这种无法无天的事,若卑职不把他拿下,本馆馆规如何维持?又怎样向谷主交代?”

“你把他拿下了没有?”

“正要拿下,不想大公主就来了。”

“我看你想把他拿下,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大公主视线再掠过朱彪、裴通,问道:“这两人是哪里来的?”

贵俊卿道:“他们都是投效来的,目前正住在分馆。”

“他们可曾分配过工作?”

“目前还没有。”

大公主冷笑道:“像什么话,连工作都没分派,便要他们到别的分馆抓人,你们总馆的人都哪里去了?”

贵俊卿干咳两声道:“卑职惭愧,总馆的高手,没一个能制住他的!”

“难道田副馆主也不是他的敌手?”

“这个……田副馆主上次是护着他的,卑职实在不便通知田馆主。”

“他究竟犯下什么大错,你还没告诉我?”

“实在太不像话,他昨日私自离馆,不但大闹火关,并把火关一个叫桃花的女弟子带到分馆来,而且还住了一夜,大公主,您说这不是太无法无天了吗?”

大公主嫣然一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这些事我早已经知道了。”

贵俊卿大感一愣,道:“既然大公主已经知道,那就该由大公主处置他了。”

大公主不动声色道:“我现在来,正是为了处置这件事情。”

贵俊卿心中一喜,道:“那就把他交给大公主了,看他还敢不敢反抗。”

大公主笑道:“我是来处置桃花的事,看看她住在这里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我就另想办法。”

贵俊卿两眼眨动了一阵,道:“大公主这话,卑职有些不懂?”

大公主淡然道:“你有什么不懂的,是我吩咐公孙先生和向少侠把桃花带到这里的,现在该懂了吧!”

贵俊卿像当头挨了一棒,顿了顿道:“大公主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公主微笑道:“为的是要救一条性命,桃花是本谷的弟子,不能让她被你妹子活活处死。”

“桃花这贱人……”

“她不是一个贱人,她虽然身份卑微,但人却不贱,我且问你,你妹子为什么要那样处置她?”

“她……她犯下了谷规!”

“你错了,犯谷规的也许是向少侠,桃花连总坛都能去,难道就不能到招贤馆分馆来?何况她不知道女人不准进入招贤馆的规定,贵馆主,你可以命令招贤馆的人不得违犯规定,难道火关的人也要听你的?”

贵俊卿僵了许久,才嗫嚅着道:“启禀大公主,姓向的小子另有一件大逆不道之事,您可能还不知道?”

大公主哦了声道:“你倒说说看!”

“他居然对女人生出邪心淫念!”

“这话怎么讲?”

“他昨夜竟和桃花那贱人同居一室,同睡一床。”

大公主蛾眉一耸,星眸射光,望着向云奇道:“可有这事?”

向云奇道:“桃花姑娘昨夜住在厢房里。”

贵俊卿忙道:“他这样说,难道大公主就相信了?”

向云奇道:“大公主不信可问桃花姑娘,更可以问馆僮。”

大公主四下望了一眼,道:“馆僮在哪里?”

林小宝立刻从房里跑了出来,“扑咚”一声,跪在地上道:“启禀大公主,桃花姑娘昨晚住在厢房里,那房子还是小的打扫出来的。”

贵俊卿喝道:“林小宝,在大公主面前可要说实话,要不然,小心本座把你处死!”

林小宝转身来叩头道:“小的说的是实话,怎敢欺骗大公主。”

大公主冷笑道:“贵馆主,最好不要在我面前耍威风!”

贵俊卿躬身道:“卑职不敢,不过,馆僮的话纵然是真,却也难保姓向的和桃花那贱人做不出丑事来。”

“这话又怎么讲?”

“难道他们不住在同一房间,就做不出那种事来?何况馆僮还要到总馆拿饭,在这段时间里,什么事做不出来?”

“贵馆主,若是照你的想法,那么你在年轻时,碰到这种机会,一定也做得出这种事来了?”

贵俊卿呆了一呆,道:“大公主这话,卑职不解,卑职幼读诗书,焉能不知礼仪,怎能做出这种事来?”

大公主冷笑道:“莫非向少侠不曾读过书?他若没读过书,究竟是怎样通过文关测试的?”

贵俊卿登时又呆在当场。

大公主哼了一声,再道:“贵馆主,最好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妨再告诉你,桃花已被令妹打得遍体鳞伤,即使她有心为恶,是否能做出那种事来,你不妨想想看?”

贵俊卿面孔憋得赛猪肝,低下头,连声道:“是卑职多心了,还请大公主多见谅!”

大公主道:“现在没你的事了,该带着你的大队人马走了。”

“可是这里……”

“这里有我处理,你是否认为我无法处置妥当?”

“大公主这样说话,教卑职如何担待得起。”

“既然没话说,还不走,等什么?”

贵俊卿怨气无处得伸,掠了公孙玉一眼,道:“公孙先生,你昨日和姓向的到火关去,总该事先对本座讲一声才对?”

公孙玉歉然笑道:“卑职抱歉,这是大公主的交代,卑职怎敢不遵!”

贵俊卿越觉窝囊,绿着脸转过身来道:“大家跟我回去!”

贵俊卿等人走后,桃花这才来到天井向大公主叩拜。

大公主对桃花似是颇为爱怜,亲自扶起她来道:“你受苦了!”

桃花感动得热泪盈眶,道:“若不是大公主垂怜赐救,婢子只怕昨天就没有命了。”

大公主道:“别难过,你现在已经离开火关,以后不会再受委屈了。”

她说着,缓步进入客厅坐下。

公孙玉、向云奇、桃花随后跟了进来。

大公主面色凝重,长长吁了一口气,道:“真想不到,这几天,接二连三地出事情,连我心里也够烦的。”

向云奇连忙施了一礼,道:“全是在下不好,这些事,可说都是我惹出来的,在下情愿领受应得之罪!”

大公主摇头道:“怎能怨你,我是想到该如何善后。”

公孙玉道:“目前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桃花该如何安置?”

大公主叹口气,道:“安置桃花,非常简单,我可以把她带回总坛,暂时留在我身边,目前使我为难的,是贵馆主和田副馆主之间的事。”

公孙玉道:“大公主不是已经为他们和好了吗?”

大公主苦笑道:“事情怎有那么简单的,贵馆主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这事在他心里,永远是个芥蒂,若他们二人始终貌合神离,终非本谷之福。”

“大公主的意思,是准备把贵馆主调离招贤馆?”

“我哪有这大力量,何况贵馆主跟随谷主多年,和谷主的关系非常密切,我虽是谷主的亲生女儿,也不能把他怎样。这些天我两次没给面子,已经有些过分了。”

“大公主的意思……”

“我准备让田副馆主离开招贤馆。”

大公主这话,使得公孙玉吃了一惊。

公孙玉大为关切地问道:“大公主准备把田副馆主调到哪里去?”

“我只有这种打算,当然必须禀报谷主,由谷主正式下令。”

“只要大公主向谷主建议,谷主十有八九会采纳的,依卑职来说,当然希望田副馆主能步步高升。”

大公主实在理不出一个头绪,叹然道:“一切我自会尽力,总之,田副馆主将来调动的职位,决不会比现在低就是。”

“卑职希望大公主也能尽早为向少侠安排工作。”

“我会的,向少侠是位了不起的人才,当然不能让他老是闲着。”

“卑职不是担心他闲着。”

“你担心他什么?”

公孙玉淡然道:“贵馆主对他已是水火不容,若他仍留在招贤馆,说不定又会弄出什么意外。”

“这方面我何尝没想到,你们放心,向少侠的任用,很快就有消息的。”

大公主说完话,站起身来道:“桃花,随我来吧!”

公孙玉和向云奇随后相送。

“向少侠,这几天要耐心等待,千万别再闹事,对贵馆主也绝对不可失礼,免得有什么把柄落在他手里,贵馆主并非宽宏大量的人,若过于给他难堪,他直接禀报谷主,到那时只怕我也帮不上忙了。”

向云奇不住地点头。

公孙玉也相继离去了。

大公主走后,向云奇内心已十分静。

此刻,向云奇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

大约三天过去。

公孙玉来了,他仍是奉大公主之命而来。

向云奇把他招待在客厅里。

公孙玉春风满面,一副喜气洋洋模样,一看便知必定带来好消息。

果然,他一坐下便说:“向老弟,先恭喜你,恭喜你已经奉派新职,尤其今后你还能和最为赏识你的田副馆主在一起。”

向云奇迫不及待地问道:“田副馆主真的调离了招贤馆?在下又派了什么新职?”

公孙玉道:“田副馆主已调到五关总镇上任职。”

向云奇在连闯五关时,已听到总镇这一机构,但为了彻底明白一切,还是问道:“什么叫五关总镇?”

“就是统辖五关的机构,直接听命于谷主和总护法,等于本谷的一级单位,和招贤馆平行。”

“那么五关是几级单位?”

“五关当然是二级单位。”

“这样说田副馆主是高升了。”

“田副馆主被任命为五关副总镇。”

“那么总镇又是谁?”

“是大公主。”

“大公主也被派了职?”

“其实大公主只是挂名而已,实际上副总镇就等于总镇。”

“原来的总镇呢?”

“调回总坛了,很可能升为副总护法。”

“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外是田副馆主入谷时间短,资历较浅,而五关总镇又位高权重,若一下子把他升为总镇,难免会有人嫉妒,其中贵馆主便一定有这种想法。因之,谷主和大公主几经斟酌之后,才决定由大公主挂名总镇,实际负责的人则是副总镇,这样就不可能有人讲闲话了。”

向云奇再问道:“在下派的是什么工作?”

公孙玉道:“你的新职责,大公主向谷主保荐的,把你拨在田副总镇麾下,担任巡关使者。”

这职务正是向云奇所希望的,内心对大公主越发感激。

公孙玉喝了口茶,再道:“至于向老弟何时走马上任,大约就在这几天内,你要安心地等待。”

“公孙玉先生,你是否也有调动?”

公孙玉面泛怅然之色道:“不才还是老样子,仍然要在招贤馆呆下去,只怕今后的日子,还实在不太好过。”

“为什么?”

“不才带老弟到火关救出桃花的事,早已引起贵馆主的不快,你想彼此间今后的相处,还能愉快吗?所幸有大公主在,他还不敢把我怎样。”

就在这时,总管韩德起忽然闯了进来。

韩德起不速而来,公孙玉和向云奇都感到有些意外。

韩德起望着公孙玉拱拱手道:“原来公孙先生也在这里!”

公孙玉道:“韩总管可是有事找我?”

“韩某是奉馆主之命,来通知向少侠一件事情。”

向云奇哦了声道:“韩总管通知在下什么事情?”

“馆主请向少侠傍晚到总馆一趟,至于什么事,韩某也不清楚。”

韩德起说完话,拱了拱手,并未停留,随即告辞而去。

向云奇颇为困惑,望着公孙玉道:“公孙先生,您可料得出贵馆主是要在下去做什么呢?”

公孙玉略一沉忖道:“不管为什么,去还是要去,你现在已有了新职,谅他也不敢把你怎样,同时也千万别得罪他,做人就该如此,彼此好聚好散。”

“可是在下和他已经算不得好聚了。”

“虽然如此,最后分手时,还是要尽量保持风度,要知道他总是谷主的亲信,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傍晚,林小宝到总馆拿饭,向云奇和他一同前往。

林小宝问道:“向少侠又要去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上午韩总管通知我来的。”

“那么向少侠的饭要不要拿呢?”

“照拿,如果我不吃,你可以吃我那一份。”

林小宝不再多问。也许,他会想到向云奇又要去闹事。

在林小宝记忆中,自从他进入招贤馆后,闯过五关的,向云奇似是年纪最轻的一个,而闹事最多的,似乎也是他。

偏偏他是位福星,每次闹事,最后都没事。

因之,林小宝现在已不再担心向云奇闹事。

来到总馆大门外,林小宝自往后门而去。

向云奇在进人大门时,意外地不但没人在,守门的反而对他礼遇有加。

刚走到假山水榭旁,韩德起便笑容可掬地过来迎接。

原来今晚是招贤馆主设下盛筵为田子春饯行,也把向云奇邀来一起参加。

由此可见贵俊卿的确不是位简单人物,至少表面工作做得没有话讲。

向云奇进入大厅不久,便见贵俊卿、田子春、公孙玉也进入大厅。

贵俊卿满面春风,谁也看不出他不久前和田子春反目相向过。

向云奇连忙上前见礼。

贵俊卿呵呵笑道:“恭喜向少侠,你已奉派新职了!”

向云奇当然不便提起公孙玉上午已到过分馆告知之事,只是微微一笑,道:“多蒙馆主提携,在下感激不尽!”

贵俊卿指指田子春道:“田副馆主也已荣调,今后向少侠将在田副馆主领导之下任职,田副馆主慧眼识英雄,正好你们二位又在一起,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向云奇这才趋前再向田子春见礼。

田子春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只听贵俊卿向外叫道:“韩总管,忠贞汤准备好了没有?”

韩德起进入大厅道:“卑职马上准备!”说着,转入屏风之后。

向云奇问道:“馆主,什么叫忠贞汤?”

贵俊卿呵呵笑道:“本谷规定,凡入谷后被正式任用的高级弟子,都必须喝下一碗忠贞汤,在座的田副馆主和公孙先生都喝过,向少侠自然也不例外,这是一种荣誉,一般下级弟子想喝也喝不到的。”

向云奇表现很坦然,忠贞汤就是百灵仙丹的药水。因为他已从黑狼宋八处得到八粒一次断根的解药,在他来说,喝下忠贞汤只是形式而已,自然毫无所惧。

贵俊卿再道:“本来,以向少侠目前所奉派的职务,在到职之前,必须先到总坛谒见谷主和总护法,再在谷主和总护法的监督之下宣誓,并当面饮下忠贞汤,现在这些仪式都免了。”

向云奇道:“为什么要免去?如果在下有机会谒见谷主或总护法,那才是毕生最大的光荣。”

贵俊卿正色地道:“这是因为这几天谷主和总护法事情太忙的缘故,本座昨晚曾到总坛谒见过谷主,经谷主指示,免向少侠的召见,向少侠喝下忠贞汤的事,也交由本座代为主持。”

这时,韩德起已由屏风后走出,双手捧着一只绿色瓷碗。

贵俊卿接过瓷碗,再郑重其事地交与向云奇。

向云奇也双手接过。

只见碗内的所谓忠贞汤,略呈红色,有如红茶,而且散发着一股沁人欲醉的香气。

他毫不犹豫,一口气喝完。

韩德起连忙接过碗去。

这些天来,向云奇一直惦念着唐中琳,这时忍不住问道:“禀馆主,有位唐大侠,为什么不见?”

贵俊卿哦了声道:“向少侠为什么忽然问起唐大侠?”

“唐大侠和在下是一起入谷的,也都是经由毛特使的保荐。”

“唐大侠已在两天前就离馆了。”

“到哪里去了?”

“他离馆时是蒙谷主召见,去了就没有再回来。”

“没有回来?”

“向少侠放心,据总坛派人通知本座,唐大侠很可能会被留在总坛。”

向云奇只听得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但因对方是贵俊卿,又当着多人的面,自然不便再问了。

贵俊卿接着招呼道:“酒菜已经摆好了,大家就请入席吧!”

一桌丰盛的酒席,就摆在大厅一侧。

贵俊卿本来谦让田子春上座,但田子春不肯,最后还是由他坐了上位。

田子春和公孙玉分坐两旁,向云奇坐在田子春下首,韩德起坐在末位相陪。

酒菜当真是山珍海味,美不胜收,比向云奇初入谷时在文关吃的那顿,毫不逊色。

贵俊卿首先举杯道:“自古大才必有重用,田副馆主子春兄此次荣调五关副总镇,可见谷主慧眼识人,也可说是本馆的光荣,贵某谨备水酒,算不得为子春兄饯行,只是聊表心意而已,远望子春兄今后对本馆不吝赐教,则贵某幸甚,本馆幸甚!”

说罢,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田子春立即举杯回敬,当然要说一番客套话。

贵俊卿再举怀向向云奇道:“向少侠这样快就分派了新职,而且得拨在田副总镇麾下,本座实在为你高兴,以后少侠的文武兼资,将来不难出人头地,前途不可限量!”

又是举杯一饮而尽。

此刻的向云奇,照样也是礼貌周到,立即起身回敬。

这一顿酒饭,可谓尽欢而散,至于心里是否各怀鬼胎,那就只有他们自己有数了。

散席后,公孙玉告诉向云奇,必须听通知才能向五关总镇府报到。

向云奇回到分馆,已是起更时分,想不到林小宝竟在那里守着食盒不敢动。

向云奇大感歉意,问道:“你为什么还不吃饭?”

林小宝道:“向少侠没回来,小的怎敢先吃!”

“我已经在总馆吃过了,你快吃吧!”

林小宝这才打开食盒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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