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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恨海情天

两只彩鸾翔空,隐没天边。

七只灰鸽掠入云空,四散而去。

独孤青松一面奔驰,一面仰首望着彩鸾飞鸽,喃喃道:“这又是传书递讯的飞禽,哼,再多来些人,我又何惧?”

他正一面想着,蓦然,隔着几座山峰隐隐传来一阵狂笑之声,笑声虽不大,入耳却十分清晰,那声音正是从灵雾谷的方向传来。

随着也传来烈马狂鸣之声。

独孤青松心中一动,停下身形,他想反身奔回灵雾谷,正犹疑间,忽见对面一个山脊之上,四个绿衣女抬着一乘黑舆,缓缓而行,转过对面山坳去了!

独孤青松暗道:“这崇山峻岭之间,何来乘舆之人?”

他这一动心,立展飞虹惊电轻功绝技,一掠十数丈朝对面山脊赶去。一时竟把赶回灵雾谷的念头打消。

转瞬间,他到了山脊,一点黑影又消失在远远的一个山角。

“咦,好快的脚程。”独孤青松打从心底透着奇怪。身形一晃,不假思索,身化一缕轻烟追去!

他楞住了!空山寂寥,那有半点影子?

独孤青松呆了,心中忖道:“大叔并未告我武林有乘黑舆的成名人物?那是谁?”

突然,一个女子的清脆口音从山背传来,道:“金陵三剑!主人发过重誓,凡用剑的她都要打发他回去,你们走吧!”

接着,几声凄厉的惨叫过处,随即寂然。

独孤青松血脉怒张,身形一拔,笔直跃起二十丈高下,几个纵落已拔上山顶,一挥臂,像一支激箭般,射向山下,蓦见那乘黑舆在百丈外一座山林边一晃而没。

独孤青松大吼道:“何方高人,留步!”

独孤青松一面大吼,身形并未停下,朝那山林追去。

谁知他刚刚纵起,即听得身后冷冷道:“我来迟一步了!”

独孤青松一拧身形,轻飘飘落回原地。

一个白衣中年秀士装束之人站在身后,背向着独孤青松,正朝一个山洞之中望去。

独孤青松顺着目光也朝那山洞一望,不禁吃了一惊!

山洞内赫然是三具东倒西躺的尸体,三人都是五旬年纪,显是武林高手。靠洞口那具尸体,两脚伸出洞外,脚底板上插着一根鲜绿的羽毛。

“绿羽令!”独孤青松全身一震,脱口叫了起来。

“你想死不成,鬼叫个什么?”白衣秀士突然转过身来,冷冷低喝。

独孤青松看这白衣秀士的一张灰脸,竟像死人脸一般,没有丝毫血色,也没有半点表情。

“阁下是谁,可知道那乘黑舆者是什么人?”

白衣秀士动也不动,冰寒的道:“绿羽令主。”

“那么你呢?想来你定是那金陵三剑的朋友了?绿羽令主又为何这样恨用剑之人?”独孤青松问着,目光又朝洞中一瞥,一阵山风正好吹来,把躺在洞口的那尸体衣角微微飘动了几下。

独孤青松突见那衣角之上有个血骷髅标志,他心中立时雪亮,指着金陵三剑对白衣秀士道:“他们是血魔的加盟者,你,哼!你可是白骨门徒么?”

白衣秀士突然脸色一变!冷喝道:“你说得一点不错,可是你今日便要埋骨荒山。”

白衣秀士双目射出两道精芒,一扬臂,骈指如戟,“丝!”的一缕指风,其疾如电袭到。

独孤青松扬掌一封,怒喝道:“好阴毒的家伙!”

白衣秀士嘿嘿冷笑两声,身形一闪,已掠到独孤青松的身侧,指风带起丝丝破空之声,又行袭到。

独孤青松一阵激动,怒声道:“三招之内,我要你血溅荒山。”

一晃身,闪过指风,脚下一旋,中食指骈指如戟,正想运起“寒芒指”功,戳向白衣秀士,但忽然心中念转,暗忖道:“此刻我正用得着此人,好探听白骨幡主和血魔帮的虚实。”

他猛撤寒芒指,改运九阴神功,但施用的掌法却是无心之间学的双飞客招式,一招“蓬门亮玉”呼地打出。

白衣秀士果不亏为江湖高手,只这一招,他便冷声道:“哼,原来是白马庄上出来的小子。”

白衣秀士身形一滑,突然间十指齐伸,竟然同时发出十股指力,声势惊人。

独孤青松傲然笑道:“你要能在我手下走出三招,今日我便饶了你!”

独孤青松“能”字方出口,蓦地运掌如飞,身形一旋,人影顿杳,白衣秀士方感不妙,一团青影带着一股无穷劲力已迎胸扑来。

白衣秀士避无可避,那股劲力将他击个正着,但是那劲力击在他身上,说也奇怪,并未将他击伤,只是把他的身子一送,向三丈外的山壁之上猛地撞去。

他撞向山壁的势子何等快速,曾施展千斤坠稳住身子,竟是不能,自知必死无疑,一声悲号,道:“‘天涯无知己,血流成渠’,恩师!弟子无能!”

正在他几乎撞上山壁,间不容寸之际,后心突被人一把抓住,救他于险死之际,但那人又运指如飞,连点他三处重穴,冷声喝道:“白骨幡主是否就是血魔帮白骨坛坛主,他现在何处,快说!”

白骨门徒吃力的坐起,暗一运气,脸色倏变,道:“你点我三处重穴,真气涣散,力不从心,你是何人?”

独孤青松冷笑一声,劈手向他脸上抓去,应手抓下一张人皮面具,目前这白骨门徒又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

独孤青松微怔便即冷喝道:“你生死已操在我手里,我是何人你不配问,快回答我的问话。”

白骨门徒惊看着独孤青松。

“白骨幡主一共有多少像你这样年轻的门徒?”

“四大弟子,八大使者,三十六亲授,七十二转授。”

独孤青松一惊,道:“合起来竟有一百二十人。那么你是白骨幡主何等弟子?”

“转授弟子。”

“白骨坛在血魔帮中居何地位?坛址设在何处?”

“本帮除总坛重地无人知晓外,帮中三坛分立,均禀帮主之命行事,九龙坛位于大盘山,辖管江南;蓝匕坛位于邙山,俯视江北;白骨坛远居黔滇,镇守边陲。”

“此话当真,此地应属江南,你白骨门徒因何越界行事?”

“三坛禀承帮主之命行事,烈马狂生为本帮大敌,帮主血鸽传书,本帮全力以赴。”

“好,愿你说出实话,我以独门手法点住你三处重穴,在一个对时内不经我解穴,必死无救,今夜三更,我在百丈峰下等候白骨幡主到来,到时再为你解穴,走吧!”

白骨门徒怔了半晌,始吃力地转过身子,蹒跚而去!

这日独孤青松正在百丈峰下东村西村明探暗访,江湖人物确实到了不少,但血魔帮为首人物既非帮主,也非三坛首脑,而是江南总堂堂主血泊金轮仇琪,此人豹头环眼,状甚勇猛。他率领了江南各分堂香主,驻宿在西村。

金钗教东村西村均不见有九凤旗主走动。但独孤青松却发现了双飞客扮成两个庄稼汉的模样在东村出现,同时游文骏、游文彬和公孙佩琳也出现在东村,只见他三人并未和双飞客走在一起。

独孤青松远远见他们,便闪身躲过,可是公孙佩琳眼尖,一瞥间便已看见了他,远远便叫着奔了过来!

“独孤青松,你也来了!这回你该要找着烈马狂生了啊!”

她这句话刚说完,突见独孤青松青衫飘飘,从容俊逸,正想赞口两句。

突听游文彬在公孙佩琳身旁嗤地一笑,道:“你看那小子这样装模作样起来,倒挺像是那家文武全才的少爷公子呢!”

独孤青松闻言,强忍怒气,朝三人一揖道:“公子和小姐都来了,不知庄主也来了么?小子为找寻烈马狂生,早在月前便已先到。”

游文彬又不屑的道:“哼!烈马狂生早就不认你了,你找他又有何用呢?”

这时,独孤青松实际内心激动异常,闻言按捺不住,怒道:“二公子!想我独孤青松并未有亏你之处,此地可非白马庄,你得客气些。”说罢他脸色一沉,恢复了他那特有的漠然之色。

游氏兄弟哈哈大笑,傲然道:“小子,出了白马庄你就造反了不成,不识抬举的东西。”

公孙佩琳一拉独孤青松低声道:“走吧,到咱们歇息之处去,爹爹也就要回来了!”

独孤青松犹豫间,忽然在铜城酒楼上见过的那三个蓝衣人迎面走来,发现独孤青松,已咧嘴冲着他冷冷一笑,他连忙回答道:“啊,小姐!我不想去了,小子还有事,就此别过,容后再去谒见两位庄主。”

公孤佩琳没料到独孤青松会拒绝,正感一怔,那三个蓝衣人已从独孤青松身边擦过,同时冷喝道:“小子,咱们在林外等你。”

可是这句话却偏为公孙佩琳听到了,她脸色一变,道:“独孤青松,你惹上他们了?他们,他们好像是血魔帮徒。”

独孤青松只点了点头,并未答话,即向村外走去。

公孙佩琳好似非常心急,转头对游文骏、游文彬道:“骏哥、彬哥!你们先回去,我找爹爹他们,独孤青松惹了麻烦。”

游文骏一跳已到了独孤青松前面,大怒道:“小子,你惹得起人家?你不照照自己那模样!”

独孤青松既不动怒,也不甘示弱,反唇稽道:“我惹不起,你岂又惹得起,你可要记住那日被人打得爬回去的教训。”

游文彬比之他哥哥性子暴躁得多,突然一声怒喝:“好,小子!白马庄上十年,算是白养你了。”

独孤青松一听这话,顿如冷冰浇头,烈马狂生的话又在他心中响起:“庄主待你不薄,应处处心存恩义”

他怔神之间,蓦感一股掌风已从背心挥劈而至。

独孤青松双目一闭,暗道:“好,我不还手就是,你打吧!打我一掌就抵去一年,你只要打我十掌以上,那时,哼!小狗!可有得你瞧的了!”

“蓬”的一震,独孤青松早挨了一掌,向前连抢五步,胸中一阵血气翻腾。

公孙佩琳抢扑过来,怒叱道:“彬哥!你怎可一出手便以重掌击人?他怎受得了啊!”转头见独孤青松脸色苍白,她无限同情道:“啊,独孤青松!你受伤了么?”

其实她未深想,这一掌如非独孤青松内功精湛,他恐怕早已倒地不起了。

独孤青松仅只摇了几下头,突然他转头,目中精光一闪,对游氏兄弟道:“公子!是的,小子蒙白马庄庄主养育十年之恩,但我一日能挨满公子十掌,便算恩断义绝,那时公子如再一味骄横,便休道我独孤青松翻脸无情了。”

游氏兄弟嗤之以鼻,随又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想报仇么?恐怕你今生今世已无望了。”

独孤青松掉头不理而去!

公孙佩琳本想追上缓和一下独孤青松激动之情,但见他一脸冷漠之色,也就由他自去。

独孤青松愤怒填胸,走出村外已见那三个蓝衣人站在一处林边,朝他招手冷笑。

独孤青松正无处出气,他走了过去,冷声道:“你们这些瞎了眼的东西,准备后事吧!”

不待三人答话,倏地身形一晃,三人根本未看清他施的何种招数,早有两人被独孤青松捏住颈项,微运真力一紧,只听两人喉间咯咯两声,双目突裂,舌头前伸,生生窒息而死!

转头见另一蓝衣人拔步想逃,他一掠身,又一把抓住了那人一头长发,正又想置诸死地,不过这时他气已稍平,转念一想,道:“我为何不像对待白骨门徒一般,如法炮制?”

他一抓长发,蓝衣人已一翻身转过,他便在那人胸前连点三指,蓝衣人重重的一声长吁,委顿在地。

独孤青松始冷声道:“你三处重穴被点,非我不能解,一个对时内必死无救,今夜四更请你们坛主蓝鳞匕首之主到此候我,我便饶你不死。”

独孤青松说罢,也不待那人站起,便扬长而去。

他信步又走至西村,这时日已偏西,将近黄昏,谁知西村却是静悄悄的,那有半个江湖人物?

询问之下,村人遥指着百丈峰顶。

独孤青松凝目望去,隐约见百丈峰顶人群蠕动,龙马傲立峰顶,不时引颈狂鸣,独孤青松心头一震,“不知出了何事?”

立时展出“飞虹惊电”绝顶轻功,一口气奔到百丈峰下。半峰之上尚有人陆续登峰。

独孤青松几个急纵,已赶上后面那人,问道:“借问兄台,峰顶出了何事?”

那人望了独孤青松一眼,带着失望的神情,道:“你还不知道么?烈马狂生原来是武林六奇之首圣剑羽士之弟独孤子奇,他已被九个蒙面怪客劫走了!”

独孤青松心中如中巨锤,激动道:“兄台别开玩笑,你说什么?”

“谁说开玩笑?你不见烈马失主,狂鸣不休?而且这是九州岛大侠目击亲见,这还假得了?”

“九州岛大侠目击?他们在那里见着的?”

“这可不知道。”

独孤青松激动异常,心中暗叫道:“啊,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可是如果未出事,龙马如何会突然在百丈峰顶狂鸣不休?他所说的剑圣羽士之弟独孤子奇,难道真就是大叔,那么他就应该是我的亲叔啊!”

独孤青松心中叫着,人已向横里飘去,激射向一座山林之中,嘬口一声长啸,啸声划空,随即又加三声短啸。

百丈峰顶的龙马闻声人立。“唏聿聿!”怒吼如龙,便见它在怒吼声中,一跃数十丈,如一道经天白练,天河倒泻,射向山林,百丈峰的武林人物也狂追而至。

独孤青松焦急的向龙马一迎,喝道:“雪哥!大叔怎样了?”

龙马悲戚壮烈的扬声狂嘶。独孤青松一跃纵上马背,龙马四蹄一张,立像风卷残云,朝灵雾谷狂驰。

可是到了灵雾谷那有烈马狂生的踪影,只有地上浅浅的留了三字:“我被九”底下便未再见字迹,独孤青松暗想,道:“果然是被九个蒙面怪客掳走了!”

独孤青松的心碎了!

烈马狂生亲切、仁慈、而又孤寂的音容言貌,霎时间一齐映现在他的忆念中,十几年形影不离,他两人早已无异父子,独孤青松如何受得了?

一列悲壮的狂笑从谷底升起,独孤青松在谷中大吼道:“大叔,我必定会找回你来,九个蒙面怪客,我把他们碎尸万段,走着瞧吧!”

烈马似惊虹掠电,又从灵雾谷风卷而起。马背上已换了个白衣白巾蒙面之人──烈马狂生。白巾之中,双目含煞,如两支利剑,两道冷电。东海奇叟、大漠异人的两片血襟紧握在他手中,迎风飘展。

龙马奔行如风,百里之程,转瞬即至。

“哈哈哈哈”经天狂笑陡起,一条银虹白练泻向百丈峰顶。

武林人突见烈马去而复还,又纷纷赶上百丈峰。同时亦复愕然。

独孤青松稳坐龙马背上,朗声道:“托诸位朋友洪福,我烈马狂生尚健在。”语气洪亮,铿锵爽朗,亦复狂傲逼人。

群雄忽见烈马狂生又现,目光一齐怀疑的转向九州岛大侠。

九州岛大侠也一阵狂笑,道:“独孤老弟为蒙面客所乘,兄弟目击共睹,那还假得了!你是谁?为何冒称独孤老弟?”

独孤青松隐在白巾后的双目射出两道奇异的光棱,冷傲喝道:“九州岛侠兄枉为江湖共口交赞的锦衣侠士,既见黑巾蒙面怪客劫掳小弟,为何不加援手,且危言耸听,是何道理?二十年交非泛泛,情义何在?”

九州岛侠同时脸上一红。

独孤青松突地一扬手中血襟,狂喝道:“九州岛侠!从此我烈马狂生独孤星与你们几个不义之徒划地绝交。”

他左手骈指一挥,指风如割,尘土扬处,百丈峰顶立现丈余长一条三寸宽的浅沟。

独孤青松接着又一阵狂笑,道:“东海奇叟、大漠异人的血襟握我掌中,谁有此胆量,就来取吧!”

他转脸又望着九州岛大侠,冷声道:“九州岛大侠,想来你们也不甘空手而回吧!你们既认为我烈马狂生是假冒之人,便大可放手抢夺,还有何顾虑?不过告诉你,你们自问能敌住我九阴神掌,就来吧!”

独孤青松的话,句句逼人。九州岛大侠脸色一沉,个个罩上一层杀气。

就在这时,蓦闻一声暴喝:“烈马狂生,休得狂妄。”

一个豹头环眼五十许黑衣老者,领着将近二十个一色黑衣中年人,一跃纵身在独孤青松十丈之内,继喝道:“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血泊金轮仇琪,率领江南各分堂香主会会你这狂人。烈马狂生,你三番两次与本帮为敌,今夜恐怕你遁身乏术了。”

独孤青松一阵震撼群雄的哈哈狂笑,却未置答。

左面又是一声娇叱,金钗教九凤旗主掠身而上,玉面含煞,怒叱道:“彩凤、玉凤、白凤旗主一掌之仇,烈马狂生!今夜你得有个交代!”

独孤青松又是一阵狂笑,也未置答。

他心中却万分激动,烈马长鸣百丈峰,为的是想引出五魔及九个蒙面怪客,如今在场的一个也不见。

他暗暗道:“你们这批不识好歹的蠢东西,今夜你们却难逃过我一掌之厄。”蓦地,他狂喝道:“凡欲得我血襟之人,一齐上吧!九州岛大侠,你们为何站着不动?”话声一落,沉声又道:“雪哥,还等什么?”

“红云盖雪”龙马一声狂嘶,纵跃如云,突然掠空而起。

独孤青松一扬血襟,怒叫道:“接着!”一亮掌,一股排山骇浪已罩向九州岛大侠,声势骇人至极!

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仇琪一声厉吼:“众香主上!”二十个江湖高手一齐出手,袭向独孤青松。

九凤旗主“刷!刷!刷!”掣出兵刃,划起匝地寒芒,卷向独孤青松。

九州岛侠为首冀州侠,一声沉喝:“打!”冀、兖、青、徐、荆、扬、豫、梁、雍九州岛大侠同时出掌,排空气劲,势能推山倒海,迎接独孤青松的掌势。

顿时间,百丈峰上形成了一个混战的局面,其余数十个江湖豪客一看这种情形,烈马狂生双掌匹马,谅难应敌,这是个千载难逢之机,正好乘机夺取血襟。刹那间也一声轰喝,群雄一个个身影连带着取巧、贪婪之心,投入战圈。

独孤青松瞥目间除双飞客和公孙佩琳外,连游文骏、游文彬均已到场,心中说不出的愤怒。

独孤青松一声长啸,九阴神掌已与九州岛大侠的连手一掌接实,蓬的一声大震,百丈峰顶飞沙走石。

独孤青松功力再高,也无法与九个武林成名人物连手发出的掌力抗衡,心中一荡,几乎端坐不稳,摔下马背。但龙马通灵,独孤青松一掌受挫,它已“唏聿聿!”长嘶一声,四蹄一划,纵空横窜。

独孤青松换了一口真气,功凝两掌,一带龙马,飞纵过百丈峰的一隅,猛跃离鞍,飞虹惊电轻功施展开,恰似一支银箭,射向群雄之中。

顿时间,冀州侠周一俊、兖州侠常子清、青州侠赵之钦三声闷哼,一连呛出几口鲜血,摇摇欲倒。

接着惨色声起,一片惨呼之声响彻百丈峰顶。

徐州侠任山君一声狂吼:“狂徒敢耳,竟想与天下武林为敌!”

独孤青松傲声狂笑道:“天下武林,道义尽丧,杀之何辜!”突又朝双飞客的苍冥客游俊松冷喝道:“苍冥客,难道你也想蹚这趟浑水,还不叫你那两个孽子离场,否则我就先下手杀他。”

公孙佩琳好似听得口音很熟,微微一怔。苍冥客已飞身提出了游氏兄弟。

这时,只见白影一晃,已混在群雄之中,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仇琪一声大叫,中掌不支倒地,接着“彭!彭!彭!”三声,打在荆州、扬州、豫州三侠的胸际。

金钗教九凤旗主一看烈马狂生以那几近神奇莫测的身法,转瞬打倒数十人,立知不妙,九凤连手,立了一座“九转回旋阵”,顺九转,倒九转,周而复始,九种兵刃划起一片寒芒,将独孤青松围在中央。

独孤青松大笑道:“金钗教雕虫之技,也拿来在我烈马狂生跟前现眼!”说罢一掌劈去,谁知事与愿违,任他掌力雄浑绝伦,竟攻它不破。

独孤青松冷笑一声,运起东海奇叟玄奇的寒芒指功,朝九凤阵中一划,一股淡淡的白气,从他指上若隐若现激射而出。

首先是墨凤旗主“啊呀!”娇呼一声,向后一个倒纵,退出二丈,随即翔凤旗主也是如此跃出阵外。

独孤青松冷喝道:“还不与我散阵解体!”

白影一晃,他已掠身阵外,“彭彭!”几掌,打得九凤旗主玉体横飞,喷血如泉,一座“九转回旋阵”冰消瓦解。

这时已有半数之人被击重伤。

独孤青松已立定主意,凡登上百丈峰之人,均以一掌发落。他像一团白色的幽灵般,飘行在群雄之间,所到之处,闷哼、惨呼之声相应不绝。

片刻之际,百丈峰顶伤体遍地,狼藉不堪,剩下未受伤的早已魂飞天外,惊骇之下,拔腿四散奔逃。

可是,独孤青松纵身间,又窜上马背,龙马引吭长嘶,奔驰如风,那些刚逃出数十丈外之人,只觉一阵急风掠过头顶,随即“彭!”的一声,丹田气塞,嘴上一甜,哇地口吐鲜血,倒地呻吟,仍难逃过独孤青松一掌。

转瞬间,凡登临百丈峰之人,除双飞客一家外,没有一人例外,均挨过独孤青松一掌。

百丈峰顶遍地受伤之人,呻吟不绝。

独孤青松纵马立于峰顶,神态狂傲。一阵山风,吹来浓重的血腥味。

这时他才冷冷道:“双飞老兄,百丈峰头,凶险之地,你们不该到来!”

凌霄客越前一步答道:“独孤老弟,兄弟只为昔年一事”

他话未说完,独孤青松早知何事,虽心中无限感激,但却冷冷道:“此事小弟已知,不用再说!承情之处,容后再报!二位老兄还是早离此险地吧!”

双飞客那里知道独孤青松的苦心,气得一顿脚,道声:“忘恩负义之徒,走!”

独孤青松望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百丈峰下,不禁长长一叹!

就在此时,九州岛侠的冀州侠周一俊,忽的从伤者之中慢慢站起,接着其余八侠也相继立起。他们锦衣之上,个个血迹狼藉。

九人十八道仇恨带煞的目光,凝罩在独孤青松身上。

独孤青松一见他们这种目光,包含了无比的恨毒邪恶,不由冷哼一声道:“我烈马狂生独孤星算是认识你们誉满武林的九州岛大侠了,二十年你我枉交一场。”

冀州侠强忍掌伤,恨声道:“你这狂徒,终有一日会落在咱们兄弟手里,嘿!”

“随时候教!我独孤星不是怕事之人。”

“有胆的话,藏龙庄上,我兄弟绝不含糊。”

“哼,藏龙庄!像你们还能称龙,只不过是几个不义之徒!”

徐州侠任山君蓦地双目圆睁欲裂,愤恨填膺,猛提一口真气,怒喝道:“狂徒,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哼!凭你也配!”

徐州侠浑身一阵激颤,一口真气提聚不住,哇的又喷出一口鲜血,第二次倒了下去。

突然,只听一声惊呼发自场中几个受伤人之口:“白骨幡!”

独孤青松目光一掠,果见三面白骨幡插在百丈峰侧三个不同的方向。

他仰望夜空,将圆未圆的月色,高悬中天,正是三更时际,也是他约白骨幡主在峰下相会之时刻。

独孤青松冷冷道:“白骨幡主不用藏头露尾,东海奇叟、大漠异人血襟在此,你欲夺取,尽可出手。”

独孤青松话声一落,三个方向突然同时有人磔磔怪笑,笑声尖厉刺耳。三个白衣束装的二十八九岁人,从三面现身于月下。

独孤青松曾在铜城酒楼之上见过白骨幡主一面,一看这三人并无幡主在内,立问道:“白骨幡主座下四大弟子,八大使者,三十六亲授,七十二转授,你们是那等弟子?”

三个白衣束装青年愕然一怔,并未答话。

正在这时,西南角上又转来两声惊心动魄的惨叫,同时一群受伤之人轰然叫道:“蓝鳞匕首!”叫声充满着恐怖!

独孤青松缓缓转过头去,两个江湖客胸口已各插上一把蓝鳞匕首。

蓝鳞匕首吸住了所有人之目光。

独孤青松心中一动,突想到血魔帮杀在场之江湖人只是想嫁祸于他,惹起武林公愤,不禁冷喝道:“可耻!”

忽地,耳边响起如蚁般的声音,道:“小子!提防那三个白骨使者,不可大意;九州岛侠包藏祸心,事后可往大盘山下藏龙庄上一行,但绝不可深入大盘山盘龙堡,魔帮重地,非你此时可破。你大叔无恙,勿虑!”

独孤青松一听便知是那个在铜城遇着的老妇人,立刻想起她那谜样的“仙姬”断剑,也即传音问道:“老前辈留步,请问你那‘仙姬’断剑是何意?还有,听说大叔就是武林六奇之首圣剑羽士之弟,是真的吗?”

独孤青松切盼证实烈马狂生之情,溢于言词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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