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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金钗教主

夜色迷蒙中,三辆黄幔垂帘的轿车,在崎岖的大盘山道上缓缓而行,护车之人竟有百十人之多,紧紧盯着轿车。

前面开路的正是血魔帮江南总堂堂主仇琪与九龙坛外三堂的胡堂主,只见两人面上焦急异常。

江南总堂堂主仇琪忧虑的道:“胡兄,我看事情不妙,此刻已到九龙坛警戒之内,怎会不见有弟兄迎接?”

胡堂主答道:“九龙坛外三堂弟兄均赴援杭城,人数骤减,那会有人派在此地?”

仇堂主摇摇头道:“胡堂主,要是那假冒江南总堂所派之人便是那获得东海奇叟、大漠异人血襟的小子,我看事情不会这样简单,唉!总管这次怎会恁地胡涂,竟会被他骗过?”

胡堂主一笑道:“仇兄,你未免太过担心了,就凭着咱们九龙坛外三堂的力量,难道那小子还想劫车不成,幸亏路上遇着仇兄,如今我胡凌敢保证是万无一失了。”

“话不是这么说,现在虽有我与胡兄开路,邓兄王兄断后,平常之人莫说劫车,恐怕不见其人早已望风而逃了,但那小子不同,如今咱们又正走在大盘山险道之上,如果他真要劫车,那可是十分麻烦的事。”

胡堂主一笑,未曾答话。

就在这时,前途忽有两个黑衣人匆忙奔来。仇堂主和胡堂主一掠数丈,全神戒备,迎了上去,喝道:“来者何人!”及见是两个老人,并非是独孤青松,疑念顿消。

来人也已开口道:“来者是从杭城江南总堂来的么?”

仇堂主答道:“正是,两位是何人?”

“啊,你们来得正好,此刻那狂徒小子正在大闹盘龙堡,恐怕还有纵火焚堡之虞,兄弟奉总管之命,在此等候堂主多时了,总管交下所运送之物暂勿运往堡中,各位堂主速回堡中擒那小子,那小子这回恐是插翅难飞了!”

“啊!有这等事!哈哈!”

胡堂主突然眉飞色舞起来,接着大声道:“仇兄!我胡凌要先行一步了!”说着他一声呼啸,将手一抬,护车帮徒中忽有二十人左右,急纵而至,胡凌高声道:“堡中有事,随我走吧!”说罢他当先一纵数丈,急奔而去,那二十人紧随其后,也急急而奔。

江南总堂堂主大声焦急道:“胡兄,此中恐怕有诈,请胡兄三思而行。”

胡堂主遥答道:“此功不立,还等何时!”

人影几纵,他已飘走数十丈外,赶向盘龙堡。

仇堂主急得顿脚,恨声道:“好个粗莽的家伙!”

他突然欺近两步,一把抓住了一个报讯的黑衣老者,暴声道:“你两人是谁派来的,说!”

“雪山飞龙何总管。”

仇堂主突然暗地加劲,谁知那人手腕一抖,仇堂主立感一股深厚的内力一震,当时将他震退三步,黑衣人脸色一沉不悦道:“何总管派人,岂可欺辱,反正总管如此交代,信不信由你!”

仇堂主暗惊于来人功力之高,正想问明姓名,蓦地身后风声飒然,邓堂主与王堂主飞纵而至,王堂主身形未定,即高声问道:“仇兄,出了事么?胡兄为何率众而去?”

仇堂主不知如何作答。两个黑衣人忙答道:“那狂徒小子正在大闹盘龙堡,死伤狼藉,总管有命,请堂主速回合力擒那小子。”

王堂主、邓堂主一怔。

仇堂主立时大叫道:“不,事恐有诈,王兄邓兄,你们认识这两人么?”

黑衣老人一个答道:“弟子身属刑堂堂主、王堂主、邓堂主怎会识得?”

邓堂主双目一转,身形一闪也想欺身捉住两人,可是他身形一动,黑衣人早退三步,大声道:“总管之命,你敢违背,九龙坛出何差错,你可别说我两人未曾将讯息传到,我两人先走复命去了!”说罢两人转身急奔而去!

三个堂主一阵面面相觑。王堂主性子稍急,一顿脚叫道:“邓兄,总管为人多疑量小,好进谗言,这违命之罪,我可担当不起,兄弟走了!”

他也一招手,率着他属下的二十几个帮众,匆匆而去!

剩下邓堂主大叫道:“三车珍宝,本帮命脉,我邓度纵落个违命之罪,丢了性命,也要尽我护车之责,仇兄!你放心,我不离去!但咱们也不宜再前进,就在此候总管到来迎接!”

江南总堂堂主仇琪忽对邓堂主一揖,谢道:“邓兄助我之情,我仇琪无任感激!”

谁知那两个黑衣老者忽又去而复返,大声道:“不好了!刚才得报!刑堂堂主丧命,总管重伤了。”两人说罢,反身又走了!

邓堂主闻言,脸色苍白,颗颗汗水自他额上流下,显得既焦急又痛苦。

江南总堂堂主仇琪看在眼里,说道:“邓兄对我仇琪的一番情意,我已心领,现在看来堡中果是刻不容缓,邓兄走吧!我想那小子既在堡内,这里也就安全了。”

邓堂主道:“我既答应仇兄不走,话已出口,怎好反悔?”

“事情要权衡轻重,盘龙堡是九龙总坛,本帮根基重地,岂可为那小子所损,几车珠宝虽失仍可再得,盘龙堡经营二十年,却非一朝一夕之功。”

“好,仇兄既如此说,那我走了!”说罢,他也一招手,领着他二十几个属下帮徒,挥手而去!

仇堂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脚,这才转身高声招呼道:“堡里有事,大家在此暂候!”

仇堂主话音一落,忽见一个弟子朝他走来,仇堂主看清这弟子面貌,竟是个面生之人,他以为是九龙坛外三堂弟子,说道:“三堂主均已赶回盘龙堡,你为何还留在此地?”

那弟子淡淡一笑,走在仇堂主三尺之处站定,镇静的道:“仇堂主,我问你一件事,你还记得烈马狂生在百丈峰饶你一命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令仇堂主愕然一怔,“你”

他“你”字才一出口,蓦地那弟子身形一晃,欺前三步,仇堂主方感不好,那人一只手已按在他胸前心脉之上,冷冷道:“堂主,今夜你乖乖听话,否则我不会再饶你性命了。”

他左脚一旋,转到了他背后,换左掌按着仇堂主的背心,又道:“你是明白人,我只要内劲一吐,你五脏便被震碎,你权衡一下吧!”

江南总堂堂主仇琪痛苦至极,他方知着了人圈套,说道:“好,我既落在你手里,告诉我,你是谁?”

“我刚才已经告诉你了!”

“你就是百丈峰头的烈马狂生?那么大闹盘龙堡是假的了!”

“不假!我没那么多闲情和你啰嗦,快吩咐你的手下将车上的珍宝搬下来吧!”

仇堂主暗中咬牙,道:“你劫走珍宝,无疑断了血魔帮命脉,我仇琪迟早都是一死,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便任凭搬去。”

“什么条件?”

“在你珍宝得手后,容我与你决一死战!”

那黑衣弟子一阵哈哈狂笑,朗声道:“仇堂主,我要非听你与那姓邓的堂主一番对话,知你尚能体谅别人的话,此刻你早是我掌下野鬼了,好吧,我就成全你!”

这时,江南总堂的四五十个弟子听得独孤青松狂笑之声,方知堂主被人箝制,一哄扑来。

独孤青松掌下加力,喝道:“堂主,制止他们冲来,否则你立刻了账!”

仇堂主惨笑一声,高声道:“诸位兄弟,退回原位,不得鲁莽!照他的话将车上铁箱搬下来吧!”

江南总堂众弟子不得已,将黄幔垂帘轿车中的铁箱搬下,每车三口铁箱,总共九箱。

独孤青松心想:“这九铁箱我怎样才能运走?”

他正为难之际,蓦地黄影暴闪,左面山壁之上“嗖!嗖!”纵落九条黄影,一色黄衣,头盘凤髻,正是金钗教的九凤旗主,她们纵落地后,并不开口,却每人占据了一口铁箱,提了起来,一纵丈许。

江南总堂弟子一声呐喊,便要围阻。

仇堂主突然狂笑阻止道:“众兄弟,任她们去吧!在金钗教手中取回珍宝总比在烈马狂徒手里容易得多,小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回你棋输一着了。”

独孤青松早已大怒,右手连点仇堂主三处穴道,怒道:“今日第二次饶你不死,十二个时辰后,穴道自开,你要与我决一死战,只有看以后有没有机会了,躺下!”

独孤青松左掌一推,仇堂主已瘫痿在地,可是这时金钗教九凤旗主已出去了数十丈,独孤青松怒喝道:“金钗教的丫头,你们今夜铁箱连命一齐与我留下!”

独孤青松脚下一点,正待纵去,蓦感迎面一股凛厉的风声撞到,他立改前纵为向后跃退,一跃三丈。

举目看去,大吃了一惊,双目再也收不回来,而迎面到来之人也与他同样吃惊,两人四目相对,脸上同时起了几种变化

来人是个道姑装束的中年女子,面貌端庄肃丽,双目柔和亲切,对独孤青松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慈爱光辉,独孤青松目光与她一触,无形中百感丛生,童年孤苦的记忆不知不觉一齐袭上心头,几乎泫然欲泣!

这是一种太微妙的感觉,心灵上起了这种感应,敌对之势早消于无形,甚至把九箱珍宝之事也忘记了!

那黄衣中年道姑也是同样的双目盯住独孤青松,她倒握拂尘,脸上流露出惊疑而又喜悦的神情。

片刻后,两人目光一分,独孤青松心中一震,想起了珍宝之事,喝道:“你是何人?为何阻住我的去路?”

黄衣道姑一笑,道:“我是谁,你还不知道?还有谁能指挥得动九凤旗主?”

独孤青松一听暗道:“莫非她就是金钗教教主?”

独孤青松正想着,道姑又已笑道:“现在你已知道我是谁了吧!那么你是谁?刚才听你与那姓仇的堂主说,你就是百丈峰掌劈群雄的烈马狂生?”

独孤青松答道:“不错。”

道姑柔和一笑,望着独孤青松走近一步,轻声道:“烈马狂生十年前扬威天山,小哥!你今年几岁?”

独孤青松脸上一红,答不出话来。

道姑又笑道:“不要紧,小哥!你既自称烈马狂生,想当与真正的烈马狂生有非常的关系,但听说烈马狂生他便是昔年的寒波剑客独孤子奇,你能告诉我,你与独孤子奇是怎么称呼?”

独孤青松对这金钗教主一开始便有种特别的感觉,闻言想了想,答道:“独孤子奇是我的叔叔。”

金钗教主听得全身一震,脸色一变,彷佛双目已蕴着泪光,可是随又平静下来问道:“这样说来,你,你是武林六奇之首圣剑羽士之子了?”

金钗教主说到了独孤青松痛心之处,他双目一红,大声道:“你不要问得太多,我也不知道,大叔说是的。”

金钗教主一听,拂尘一摆,一退三丈,转身叫道:“凤儿,转来!”

可是这时早已失去了九凤旗主的踪影,想是去得远了,金钗教主蓦地嘬口发出一声柔长悦耳的清啸,说时迟那时快,三点黄影从侧面山壁之上晃身而至,同时躬身道:“恩师有何吩咐?”

来的竟是三个十五六岁的绝色少女,头上每人插着一支金光耀目的金钗。

金钗教主严肃的道:“快到前途把凤儿都叫回来!”

三女应声:“是!”一顿脚已飞出五丈。

独孤青松暗暗赞赏不已,说道:“教主,这三个是什么人?”

金钗教主微笑道:“那是我座下的金钗三弟子,怎么?功夫还过得去?”

“比起九凤旗主又强了。”

独孤青松忽然心中一动,又问道:“教主,你为何又把九凤旗主叫回来?九箱珍宝,价值连城,难道你不想要了?”

金钗教主脸上显出动人的亲切之感答道:“小哥,我正有此想,如你愿意,我想与你交个朋友,好么?”

独孤青松万万不料她有此一说,心中虽然高兴,但是口中却道:“教主,你不记恨九凤旗主百丈峰头一掌之仇?”

独孤青松突然转念,暗忖道:“这教主行事太怪,莫非她有何企图?她看来是个慈爱可亲之人,心地如何,我怎知道?江湖之上笑面狼心之人多得是,我又怎知她不是这种人?”

金钗教主含笑望着独孤青松脸上的变化,微微点头道:“小哥,你身怀武林神人血襟至宝,不太放心是么?凤儿奉我之命在百丈峰加入夺你血襟之列,这也难怪,但那九箱珍宝,我决留下给你,并告小哥,金钗教在江湖之上尚无恶行,异日本教行道之时,望小哥多多照护。”

金钗教主的话说来非常诚恳,独孤青松谦声道:“教主客气了!”

金钗教主又望着独孤青松柔和一笑,转身走了几步,独孤青松竟有些眷恋难舍一般,不自觉的低声道:“教主,你要走了!”

金钗教主摇头又是一笑,可是她突然眉头皱了皱。

独孤青松知她久等九凤旗主不来,心中有些生疑。独孤青松也在此时想到一事,问道:“教主,我有一事请问,教主好像对圣剑羽士和寒波剑客都很熟悉,你能告诉我圣剑羽士和寒波剑客是何模样么?”

金钗教主一听此言,陡地面色一沉,双目射出两道奇光,冷声道:“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独孤青松怔了半晌,始呐呐道:“教主,那么有个名叫‘仙姬’之人,你知道她是谁么?”

金钗教主全身一阵轻微颤抖,脸色更加难看,猛然掉头,背身而立。

独孤青松奇怪的问道:“教主,你生气了么?”

金钗教主摇摇头,幽幽答道:“我没有生气,我生谁的气?小哥,难道你对自己的身世一点也不知道吗?”

独孤青松黯然道:“大叔只说我的爹爹是圣剑羽士,并未告诉我的娘是谁。我怀疑那‘仙姬’即是圣剑羽士的妻子。”

金钗教主微微点头,声音低得几乎无法听清,道:“是,她就是圣剑羽士的妻子。”

独孤青松全身一阵战栗,想起了一个青布包头的老妇,可是金钗教主又继道:“据我所知‘玉剑仙姬’并未生子,而且她早在十几年前便死了!”

独孤青松一听此言,顿时有如淋着一盆冰水,从头顶冷到脚跟,他迷惘而不解,茫然喃喃道:“那我是无母之子,我是我爹爹生的吗?”

这幼稚的话说得金钗教主失声一笑,道:“那有男人会生孩子的?”

独孤青松再也忍耐不住,一阵激动,大声道:“天下知我身世的,我知道就有四人,赤叶夫人、赤叶公主、绿羽令主和大叔,可是他们没有一个肯告诉我,这是什么道理?本来赤叶公主要告诉我,可是她被赤叶夫人的银牌令阻止,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谁知金钗教主却冷笑一声道:“天下知你身世的,只有两个人,你爹爹和另外一个。”

独孤青松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他脸上又罩上了那落寞的神色,冷然问道:“教主,你怎会说这种话?你怎会知道?”

“你如不信,先去问他们吧!看看他们谁能说出你的身世?”

金钗教主说这话,并未转过身来,这时她更向前走去。血魔帮江南总堂众弟子自仇堂主喝止后,便未再有何动静,只分散在一旁,冷冷望着两人。

就在这时,三点黄影如飞而至,金钗教的金钗三弟子回来了,一见金钗教主便急声叫道:“恩师!九箱珍宝被两个乘坐黑舆之女抢去了。”

金钗教主大怒,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独孤青松全神一震,急问道:“那乘坐黑舆之人是否由四个绿衣女子抬着?”

金钗弟子答道:“正是,两乘黑舆共有八个绿衣女子,黑舆中人一老一少,抢着珍宝后向北而去!”

金钗教主举手“啪!啪!”各打了三人一个耳光,怒叱道:“你三个脓包!凤儿呢?”

“追下去了!”

独孤青松冷哼半声,道:“用不着追了,那是绿羽令主的人马!”可是他心中却无比的气愤,心想:“我尚未找你绿羽令主,你竟先动起我来了!”

金钗教主气得拂尘一扬,破空有声,怒道:“笑话,你以为绿羽令主我就怕了?西天目绿羽林,我早有心拜见拜见她!”说着她一顿脚飘出了七八丈,金钗三弟子也跟着掠身五丈。金钗教主又转头对独孤青松道:“就算我金钗教主欠你九箱珍宝。”

独孤青松大声答道:“教主那里话,珍宝原是血魔帮之物,你欠我什么?”

独孤青松话声刚落,忽见一个九龙坛黑衣弟子远远奔来,大叫道:“好小子,看你再往那里跑?总管和诸堂主都追来了,你跑得了?”

独孤青松听了暗暗好笑,忖道:“此人是报警,还是为总管他们开路的先锋?”

那黑衣弟子身法奇快,眨眼已到了独孤青松的身边,挥掌就打,独孤青松一闪,运起九阴神功,正要反击,那人却突然轻声喝道:“小子,珍宝为绿羽令那丫头抢去,你已误了咱们大事,还要等那老狐狸来纠缠不清么?你还不快去抢回那几箱珍宝,否则,看他会不会饶你,走吧!”说着,他又一掌打来。

独孤青松一楞,细看原来正是那两个盘龙堡中的土牢卒儿之一,这时却听金钗教主“咦”了一声道:“你不是血笔秀才?”

独孤青松想起那被血笔秀才称做“峰兄”之人,正想问他一声,血笔秀才已轻声喝道:“死丫头,嚷嚷个什么?”

金钗教主被他骂得面色一沉,拂尘一摆,挟着一股破空之声,击了过去,血笔秀才一晃身,怒道:“死丫头,今夜我没那闲情和你纠缠,待我治愈子奇老弟的伤后,找个时间我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罢他又虚作手势,一掌打向独孤青松,口中大叫道:“好呀,小子!再接老爷子一掌试试。”接着他沉声怒道:“小子,还不快去!”

独孤青松突然想到那批珍宝可能与歼灭血魔帮有莫大的关系,他身形一闪,也从斜刺里一掌封上,但他和血笔秀才一样,手底下却全无力道,随即傲然大笑道:“魔帮老儿,今日少爷有事,下次再碰见你,你可别怪我下手毒辣!”

血笔秀才身形一旋大叫,道:“小子想逃,你简直是在做梦。”

“哈哈!少爷要走,谁能阻得住?”

他嘬口一声长啸,山顶“唏聿聿!”龙马飞泻而至,独孤青松迎着来势,拔身十丈,就在半空中骑上马背,对金钗教主一拱手,道:“教主,少陪了!”

一侧江南总堂众弟子大声呐喊道:“狂徒小子要逃!”

一齐朝龙马围攻,龙马微一点地,又窜身数十丈,独孤青松骑在马背上,暗想:“我要不给这些魔崽子们厉害看看,还道我真是惧怕了!”

他这样一想,运起九阴神功,狂傲的大喝一声,道:“你们与我躺下!”

半空中骇浪排空的掌力,呼地倒卷而下,江南总堂众弟子拚命挥掌一接,仍然禁受不起,“啊!”同声大叫,每人踉跄跌退了七八步,一屁股倒坐在地!好在独孤青松在数十丈外发掌,他们又人多,合力抵敌,因此未曾受伤。

可是等他们惊吓之余,站起身来,独孤青松早已人踪杳然,就连金钗教主和刚才大叫小嚷的九龙坛黑衣老者也不见,留下三辆黄幔垂帘的空车仍停在一旁,大家不禁面面相觑,暗暗叫苦不迭。

就在这夜天明的时候,盘龙堡中雪山飞龙何总管分向远在千里之外的蓝匕坛、白骨坛发出了告急火鸽,同时,他祈望着九龙神魔快些助成九龙弟子练那九龙玄功,早日返回盘龙堡主持大事。

再说独孤青松骑着龙马,向北狂追绿羽令主的两乘黑舆,他一出大盘山便将血魔帮九龙坛的黑衣脱去,恢复他原来的装束,青衫飘飘一路追了下去。

至晨,已到东阳县城,并不见黑舆的影子,他刚要策马进城之际,忽见金钗教主早已静立在城外等他。

独孤青松大奇,忖道:“龙马奔行如飞,她怎么可能比我还要快?”

金钗教主待他到了跟前,笑笑道:“小哥,我们又在此地相遇了!”

独孤青松眉头一皱,心想:“她必是有意等我。”随也下了龙马,可是却直接道:“教主,你可是特地在此等我?”

金钗教主亲切温和的笑道:“小哥,你说得正对,昨夜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深感不安,所以乘坐彩鸾先你一步在此相候!”

独孤青松这才知道金钗教主为何会比他先到的道理。他笑问道:“什么事忘了告诉我,教主?”

金钗教主含笑道:“说来也非什么大事,你是不是到西天目山绿羽林中找绿羽令主?如果是的话,你可千万别随身带剑,因她恨透了天下施剑之人。”

“啊,这事我早已知道,你不提起我倒几乎忘了,教主不知,绿羽令主与我有一段深仇”

独孤青松仰天傲然想了想,突然又道:“教主,我这次上西天目山,乃是寻仇和要回九箱珍宝,壁垒分明,我虽不善施剑,但却非带剑不可!”

金钗教主一惊,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表示我不惧于她,且存心破她禁忌!”

金钗教主面现关切和忧虑的道:“绿羽令主得异人传授,恐非你此时功力所能敌,你这样做岂不自招杀身之祸,且莫说是要回九箱珍宝了!”

独孤青松见她为自己忧虑,心中十分感动,知这金钗教主慈爱可亲,可是他就不知道这金钗教主为什么对他这样的关切?

突然,金钗教主好似想起了什么,双目一亮,问道:“小哥,你在百丈峰上是假借烈马狂生之名,据你昨夜之话,好像已会过黑舆人物,是不是?”

“是的,一个绿衣怪老婆子,白骨幡主叫她‘燕’,看情形好像他们早年是对情侣。”

“唔,对了!她是绿羽林中的管事刘姥姥!还遇着谁了?”

“还有个绿衣少女,凌空收去白骨幡主的腐骨毒液,轻功惊人,但我却未见其真面目。”

金钗教主蓦地靥现笑容,格格笑道:“对,那是绿羽令主的女儿。她倒助了你一臂之力呀!”

独孤青松脸上一红。

金钗教主随又庄容问道:“那么,她们知不知道你并非真的烈马狂生?”

独孤青松摇头道:“血魔帮如未传扬出去,恐怕她们还不知道。”

金钗教主蓦地满面春风大笑,道:“好,只要你仍以烈马狂生之身分到西天目,保管你非但不受拦阻,且要被接待为贵宾,但记住你不能叫她识出你的真面目,万一危险时,你叫绿羽令主的小名││小雯,万事都能逢凶化吉。小哥,好好记住我的话,有空到我金钗教太湖西洞庭山一游,我要走了!”

她发出了柔长的轻啸,一只全身羽毛鲜丽的彩鸾从空而降,金钗教主深情的望着独孤青松笑笑,道:“小哥,再见!”

她跨上彩鸾,拂尘旋挥,已翔空而去!

独孤青松望着金钗教主消失在天边云际,心中颇感若有所失,那种在白马庄时大叔离去所生的空虚之感又袭上心头,他望空默默祝福道:“教主,愿你一路平安!”

可是,不知何时,也不自觉的,两行清泪顺着他清秀的脸颊缓缓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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