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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计中计

金陵宫九幽堂。

厅壁上手臂粗的蜡烛大放光明。

厅中两张小圆石桌,分据南北两头。

南头石桌后端坐着金陵宫的神秘宫主,他戴着金佛面具。

北头石桌后端坐着蓝宇靖。他自称皇亲,也戴着冷脸面具。

金陵宫宫主身后,站着花姬阴香幻。

蓝宇靖身后,站着老仆田宝。

劫镖的详细计划已经商定,但还有一些问题尚未解决,他们正在谈判。

金陵宫宫主道:“劫到镖后,那只宝瓶就是我的了?”

“当然。”蓝宇靖肯定地回答。

金陵宫宫主嘿嘿一笑:“你不用骗我,我劫到后的宝瓶一定是件一文不值的废物。”

蓝宇靖镇定地:“即使是这样,你也达到了搞垮天龙镖局的目的。”

金陵宫宫主面具眼洞里棱芒一闪:“我为什么一定要搞垮天龙镖局?”

蓝宇靖呵呵一笑:“你也想骗我?”天龙嫖局是你实现统一武林计划的第一大障碍,管鹏程正在培植九毒玫瑰花,那玫瑰花粉将是你所有毒物的克星。

金陵宫宫主的身子微微一抖,但金佛面具遮住了脸,看不到他脸上的变化。

阴香幻垂着头,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趣。她在想自己的心思:贡剑秋为父报仇去刺杀蓝宇靖,不知是否得手?

田宝挺身直立,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四周,唯恐发生意外。

蓝宇靖又道:“只要摧毁了天龙镖局,管鹏程在江湖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金陵宫宫主笑道:“这么说来管鹏程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搞垮天龙镖局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了。”

“若不是这样,我就不会前来找你合作了。”

“实不相瞒,要劫此镖,本宫并无绝对把握。”

“你是担心五大金刚的五行阵式?”

“不错。

难道贵宫的僵尸军也对付不了五行阵式?

金陵宫宫主微微一怔,随即道:“仁兄好灵通的消息,连敝宫僵尸军的事也知道了。”

蓝宇靖浅笑道:“我知道的事太多。因此必须与你合作,我可以告诉你破五行阵式的招数。”

“很好。”金陵宫宫主从石椅上站起,抓过搁在石桌旁的拐枝,“现在就清阁下赐教。”说话之间,人已越过石桌。落在厅堂中央,动作敏捷、潇洒、武功之高实属罕见。

蓝宇靖却缓缓地站起,走到厅堂中,再慢慢地拔出背上的宝剑。

金陵宫宫主用拐头在地面上点了五行阵式的方位,然后道:“猜出招吧。”

“且慢。”蓝宇靖按住剑俩道:“在教你破阵把式之前,我还有一个条件。”

“条件?”金陵富宫主似觉有些惊异。

“是的。”蓝宇靖沉声道:“破阵夺镖可以,但决不可伤害五大金刚的性命。”

“刀剑无情,怎能作此保证?”

“我知道你是谁,你能做得到。”蓝宇靖声音变冷。

“我也知道你是谁,明白你为什么不肯伤害五大金刚的性命。”金陵宫宫主也冷声相对。

“一言为定。

“请进招。”

“看清楚了!”蓝宇靖的剑缓缓推出,脚步横移踏在地面的拐点上,“烟锁池塘柳,右旁全没有,五地生相克,无中自然有。”

蓝宇靖宝剑一直平推,毫无变化,脚踏过五方位后,口里刚念完,剑锋已然入鞘。

阴香幻和田宝也算是一流的武功高手了,看过之后,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金陵宫主笑道:“不必了。好招,好招!简单、实用,令人不可思议!多蒙阁下赐教。”

两人复入位坐下。

金陵宫宫主道:“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如何与阁下安排在镖车除里的内应接头了。”“不用接头。镖车队里的内应将行踪随时留下标记。”蓝宇靖说着,取出很小金针往地上一掷,金针没入地面粽迹全无。

金陵宫宫主盯着地面道:“这……是什么标记,怎么识别?”

蓝宇靖笑道:“只需二盏茶的功夫,这地面上便会出现一个杯口大小的红印,这印记可打在地上,也可打在树上,要找它时,一找就着。”

金陵宫宫主也忍不住拍手赞道:“这可是个好招儿!”

“记住,夜长梦多,事久多变。”蓝宇靖沉静地道:“五大金刚会不停地改变路线,也许会发觉镖车时原内应,说不定还会变出一些我们想不到的招儿来,因此下手要早、要快,出镖的头三天是最适合的日子,因为五大金刚决不会想到,有人会敢在他们的地盘里劫镖。”

金陵宫宫主嘿嘿笑道:“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了,本宫主自有主张。”

“你在杀人越货、截车夺镖方面早就是老手,我算是多嘴了。”蓝宇靖话中带着几分挪份。

金陵宫宫主挥手道:“给贵客备酒!”

“慢!”蓝宇靖起身道:“事情已经办妥,我就告辞了!”

田宝闻言,立即走到厅门旁,掀起了珠帘。

金陵宫宫主见状,站起身道:“阴堂主,给我送客!”

阴香幻轻嗯一声,飘至厅门前,穿过厅门旁,朝田宝嫣然一笑。

金陵宫宫主起出九幽堂门,穿过石洞宫殿,直把蓝宇靖送出金陵宫大门。这在金陵宫中是前所未有的事。

金陵宫宫主叫阴香幻留在宫内,自己却一直陪着蓝宇靖走到崖边的铁链旁。

崖坪上的武关石门都已拆除,守关的人员也尽撤走,只有崖边的龙门口守着几个专管收放铁链的宫丁。

此刻,铁链已经放下,宫丁正垂手侍立两旁。

金陵宫官主朝宫丁挥挥手,宫丁立即躬身退至十丈之外。

田宝不待主人开口,世后退到十丈远的地方站定。

金陵宫官主摘下脸上的金佛面具露出一张可怖的豆疤脸道:“蓝宇靖,你把我孩儿贡剑秋怎么样了?”

蓝宇靖摘下脸上的冷脸面具,冷厉的目光盯着他的豆疤脸道:“把他杀了。”

“真杀了?”烂腿乞丐身子微微一抖。

蓝宇靖冷冷地道:“你派他来杀我,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凭他的一招不伦不类的剑式和一管骷髅帮的失魂血针也想杀我,岂不是自己找死?“烂腿乞丐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蓝宇靖这话实际上是着自己来的,于是,他沉下声道:

“你杀我的儿子,咱俩的旧帐是否可以一笔勾销?”

蓝宇靖将头凑近他的脸:“他真是你的儿子吗?”

烂腿乞丐眯起眼:“难道会不是?”

“你这套伎俩骗不过我,他是异教帮主郭运达的儿子,借刀杀人,我死、他死,你与我了结旧帐,无论哪样对你都有好处,你的如意算盘倒是不错。”蓝宇靖眼中闪烁着灼人的光亮。

烂腿乞丐觉得仿佛有一股寒气掠过背脊,他咬咬牙道:“如果我现在反悔,不与你合作了,你会打算怎么办?”

蓝宇靖灼的眼光逼视着他:“若真是那样,我就与万花奇士管鹏程合作,你的一切阴谋和愿望连同你的性命就将马上完蛋。”

“我不信你能与管鹏程合作,我知道你是不会放过他的。”

“你说的不错,但我可以先联合他干掉你,然后再设法去收拾他。”

烂腿乞丐眼光一闪道:“这么说来,你是打算先联合我干掉管鹏程,然后设法来收拾找了?”

蓝宇靖坦诚地:“是的,我是决不会放过你的。”

“谢谢你的坦诚,待收拾了管鹏程,咱们再来决个生死吧。”烂腿乞丐挺起了胸膛。

“很好。”

“不送了。”

“请你注意我说的话,不要伤害五大金刚。你已经杀了塞外四兽,若再伤害五大金刚。

你一定会死得很惨、很惨的。”

蓝宇靖手一扬,田宝闪身跃至,两人抓住铁链,刹时消失在崖沿下。

烂腿乞丐仁立良久,才返身进入金陵宫。

他刚踏入宫门,阴香幻抢过来急问:“宫主,他就是蓝宇靖?”

她已看到了蓝宇靖摘下冷脸面具后的面孔。

“是的。”烂腿乞丐点点头。

阴香幻睁大眼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贡……少主怎么样了?”对心上的关切,已使她忘却了对宫主的恐惧。

烂腿乞丐盯了她一眼,眼底抹过一道寒芒:“蓝宇靖已将他杀了。”

“蓝……宇靖”阴香幻托起跃起,扑向宫门外。

烂腿乞丐反应极快,伸手一栏,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杀了蓝宇靖!我要替……他报仇!”她咬牙发齿,神态近似发狂。

烂腿乞丐冷声道:“本宫主尚不是他的对手,我怎能杀得了他?”

阴香幻眼睛发赤:“那怎……么办?”

“记住这个仇,待收拾了万花奇士管鹏程后,再与他一并了结!”

“咱们真的帮他?”

“他想利用金陵宫对付天龙镖局,弄一个两败俱伤,他则坐收渔翁之利。”

“那咱们……”

“哼!我就借此机会,让他瞧瞧金陵宫僵尸军的厉害。

若能顺手,就借僵尸军此次行动将他一并干了!“阴香幻咬着牙,双手猛地揪住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凄厉的狂叫:“蓝宇靖!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烂腿乞丐望着阴香幻,嘴角浮起一丝阴险的笑。

他知她体内的九神摄魂散的毒又发作了,于是,抛给了她一颗九天固神九,这药丸能保她七天之内内毒不作。

阴香幻接过药丸,“叭叭叭”地向他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迫不及待地连同手指和药丸一齐塞进了嘴里。

他裂嘴笑了。他知道除了药力之外,加上贡剑秋的死,他已彻底控制了这位花姬,她再也不会对自己三心二意了。

他仰天一声长啸,石殿在啸声中颤粟。

现在已无后顾之忧了,他要放手与蓝宇靖、房峰樵大干一场!

天龙镖局的镖车队出发了。

五名趟子手和二十名镖丁在前面开道,五十名镖丁紧紧簇拥着系着红统巾的缥车木箱,镖车上四角插着缀有金龙的红、黄、黑、白四面旗帜。

农、吉、劳、庄、乔五大金刚,每人背着一个小包袱,斜插刀剑,紧跟在镖车之后,他们的后面又有二十名镖丁殿后。

往日无论什么重镖,只须出动一、二位镖头就行了。今日这一趟,还属首次。

端木无忧身着镖丁服走在殿后的队伍里。他感到有些幸运,自己还没开口,吉二爷便告诉他随嫖车去京城看看,说话时口气很轻松,好像是请他去游览观光。

他又感到一丝不安,在中间的那一队镖丁中,他发觉了女扮男装的房文萱。

自从那“合欢”之夜以后,尽管他和丘玉淑认定那是房文萱父女合谋,但他仍然感到内疚和不安。他毕竟占有了她的身体,和她有了夫妻之实,在他心里已认定她是自己的妻子。

现在自己正做的,却是要毁灭她的爹爹和她的家园,如果自己的目的达到,她又将依靠是谁呢?

他不敢正视她的身影,暗中握着小金针盒的手不住的颤抖。猛然间他想起了义父曾经说过一句话:“人活着并不是都为了欢乐,有的人是为了痛苦才活着。”

义父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很小,但不知怎的了却把这句话记得清清楚楚。他象醍醐灌顶,突然悟禅一样,领悟到了这话中的深刻含意。

此时此境,自己不正是痛苦才活着?

房文萱踏着大步在镖丁队伍中行走着。

她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爹爹,并向爹爹明言,今生今世除端木无忧久决不再嫁二夫,待端木无忧和丘玉淑成亲之后,她就削为为尼,遁入空门。爹爹知道她的脾气,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次,她向爹爹请求,与端木无忧同行的目的,只是想带端木无忧去扬州找宣燕,从而解决无忧园被毁之谜,化解蓝宇靖与爹爹之间的误会。

为了不让丘玉淑从中捣乱,破坏她的调查计划,惊跑了宣燕,她请爹爹将丘王淑留在百果在。一想到丘玉淑,就发现她在石屋内咬牙切齿咒骂着自己的情景。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待真相大白之后,自己会去向淑妹赔罪、道歉。

“停……”前面传来了趟子豁朗的呼喊声。

镖车队伍在路旁的林荫下歇住。

这里是一处十字路口,道旁是两家客店。

农大爷和吉二爷商量了一下,然后传令就地休息,护镖人员分批到客店吃饭。

房文萱看看天空,时辰还不到正午,不觉秀眉微微一皱。

此时。农大爷走到她身旁:“小姐,请到客店时歇息。”

房文萱没有说话,跟在农大爷身后,走向路口的一家客店。

端木无忧和殿后的镖丁蹲在地上,心中暗自犯疑:“整整一上午走了不到四十里路,照这样的速度,镖车何日才能到达京城?转念一想,他不觉咬住了嘴唇,这镖车能到达京城么?”顿时,心中像走马灯般闪过一串问号。

义父会请什么人来劫镖?

劫镖人会在什么地方下手?

他们能斗得过五大金刚和这一大群镖丁吗?

他手又摸着了小金针盒,下意识地取出了一根小金针。

这玩意儿能做跟踪标记?他带着几分狐疑,二指一弹,已将小金针弹没人按土之中。

他目光盯着地面,眼睛瞪地圆圆的,可什么也没看见。

自己弹人士的金外尚且找不着,跟踪的人能找得着么?

他目光转向天空,阳光刺目,他索性闭起了眼睛,朦胧中,耳旁响起了乔五爷的声音:

“端木少主,该咱们去吃饭了!”

端木无忧一惊:“哦,乔五爷,吉……二爷!”

“咱们走!”乔五爷亲热地拉起了端木无忧的手,就往路口走。

此时,农大爷庄四爷已回到了镖车旁,但不见房文萱。

吉二爷在端水无忧蹲过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摸了摸后脑勺,紧步跟了上来。

走到路口,端木无忧跨步走向较大的一家客店。不知为什么,此刻,他很想见见房文萱,哪怕是瞧上一眼也行。

可是,他的目光在大厅内搜索了一遍,却不见房文萱的影子。

端水无忧的饭菜是单开的,丰盛极了。但他此刻心情不好,筷子拎在指间如重千斤,佳肴美酒却是味同嚼蜡。

在另一张桌上,乔五爷与劳三爷吆五喝六,大口地喝酒,大块地吃肉,好不热闹。

吉二爷却埋着头,一声不响地自斟自饮,眼角却瞟着端木无忧,面色有几分凝重。

这一顿饭,足足用了半个多时辰。

浩浩荡荡的镖车队又出发了,行走的速度仍是那么缓慢。

傍晚时分,镖车队行到陵口河边。

“天龙……借光罗!”趟子手高呼喊,联系渡船。

农大爷、吉二爷、劳三爷、在四爷、乔五爷五大金刚,并肩站在河堤上。河风洗面,衣袂飘飘。

河面上,水波拆射出夕阳的光彩,象火一样在燃烧。

这里离常州不到一无路程,自然在天龙镖局的势力范围之内,黑白两道,水陆两路的人,五大金刚没一个不认识的,所以,五人都很放心。危险还在前面哩。

三条渡船向码头靠拢。

农大爷第一个下河堤,踏上渡船。

吉二爷等四人随同镖车上的红绫布木箱,也相继上到船上。趟子手举起一面红色的小旗扬了扬二十名镖丁,立即从队伍中走出,分别是登上了另两只渡船。

船夫解缆扬篙,渡船离岸。

房文萱站在河堤上,目光凝视着江面,象是在想什么心事。

端水无忧离开了殿后镖丁的队伍,向房文萱走去。

他刚才用完饭后,回到自己蹲过的地方,发现弹入小金针的地面上,显出了一个杯口大小的红印,这才解开小金针如何能作跟踪标记之谜。

他知道将面临一场殊死的搏斗,很想问问房文萱为何要跟在镖车队里。

他更想给她一点什么暗示或警告。

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也许会破坏了义父的劫镖计划,也许会彻底毁了自己。但是,他觉得这是他对妻子的一种责任不能逃避。

现在农大爷等人已到船上,正是他与她谈话的好机会。

端木无忧走到她身旁。

她仍然凝视着河面,不知是佯装不知,还是沉于思索没有发觉他的到来。

“文……萱……”端木无忧支吾着,不知如何称呼她才好。

房文萱身子抖了下载,扭验看了看他,一双明眸如同秋水澄澈清亮。

他不敢正视她的眼睛,低下头,嘴里竟违心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夜里实在是太……”

她眸子里猝然涌上一层极深极深的痛楚,一颗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

蓦地,她扭身一跃,掠下河堤,奔向沙滩。

此时,渡船已离开河岸五丈多远了。

“文萱!”端水无忧知道自己在无意之中说错了话,重重地刺伤了她的心,于是从心底发出一声痛楚的呼喊。

然而,那呼喊声是那样的孱弱,别说是奔跑中的她,就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

“等等我!”房文萱呼喊声中,又弹身跃向渡船。

五丈多宽的距离,加上沙滩地软,足着力,房文萱身子只在空中斜飘出三丈多远,便向水中坠去。

“啊!”堤岩上的镖丁不觉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农大爷急从船夫手中抢过撑篙,斜里一挑,房文萱的足尖正点中篙头,身子复又飘起,向有斜飞丈许,稳稳地落在渡船上。

镖丁们一片欢呼。

端木无忧长长地吁了口气。

渡船已过河心。

吉二爷的身子忽然往农大爷身旁靠了靠:“大哥,情况有些不对。”

“怎么?”农大爷沉声问。

吉二爷目光四下一扫道:“这渡船上的船夫和附近船上的人,咱们怎么没一个面熟的?”

“啊?……”

渡船靠上河岸。

农大爷镇定自若,带着二十名镖丁,抬着镖箱,踏上河岸。

三只渡船飞快地离开河岸,但没有去对岸接渡船后的缥丁,竟顺水往下游急驶而去。这样一来,镖车队头在河东,尾在河西,已是首尾不能照应。

留在对岸河堤上的镖师。已知有异,一面命趟子手高声吆喝,一面派人沿河搜寻船只。

农大爷一行人在离岸二十余丈远的小树林停住。二十名缥丁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立即分成两队,一队围住红绫布木箱,一队呈扇形在农大爷等人身旁左右展开。

农大爷面含微笑,静待劫镖者出来。说实在的,他很想见识一下,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来劫天龙镖局的镖?

小树林中人影闪动,接着四条汉子在不远的草坪上站立。

农大爷见到四人,微微一笑,朗声道:“我道会是谁?”原来是断魂剑客和苗家们要钱不要命的拼命三郎。

乔五爷见是他们四人,早已按奈不住,厉声喝道:“姓任的!上一次你想劫灾银,五爷饶你一次,你竟敢……”农大爷挥手阻住乔五爷,仍含笑道:“四位莫非是又缺盘缠了?

来人!给四位送一百两银子!“

“是!”镖丁应声,从镖车取出一盘早已准备好了的银子。

“农大爷,”任小正几根髯须往上一翘,冷声道:“您是天龙镖局的老大,打发咱们兄弟一百两银子,未免太寒酸了吧。”

农大爷脸色一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农某纵是老大,也不能破了镖规,既然四位不肯收银,就请让道吧。”

“让道可以,请农总镖头留下镖车的红绫布箱。”任小正说罢,右手一抬,背上长剑一声清啸,跃然出鞘。

粉面郎刘生玉、花面即孙强伟和黑面郎马魁雄三人,也一齐拔剑在手,与任小正呈犄角之势。

劳三爷磕磕手中正在冒烟的烟斗,对农大爷道:“大哥,就让我和五弟去会会他们,顺便将旧帐也一齐算了。”

农大爷沉着脸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劳三爷烟斗一磕,便和早已在哇哇大叫的乔五爷冲了过去。

刘生玉、马魁雄和孙强伟三人,身子往前一趋,剑势陡展,但见一道剑剑光犹如狂风暴雨般泻向劳三爷和乔五爷,气势凶横霸道至极,大有不刺倒对手,决不生还的拼死气概。

“娘的!想拼命?”乔五爷怪吼声中,腰刀横里一劈,拦腰向三人扫去。他是舍了脑袋,也要将三人上身和下身一分为二。

“当当当!”刀剑相撞之声震耳欲聋,一串火星溅出丈外。

“哈哈……”乔五爷发出一阵大笑。

以三条命换一条命,拼命三郎想不合算吧!于是回剑自守。因此,乔五爷仅只一刀,便遏住了势不可挡的凌厉攻势。

任小正见状,当即揉身攻上,长剑轻翔一线寒芒如同毒蛇吐信,剑似轻而无力,但剑尖所指均是致命要害,招式诡异之极。

刹时,乔五爷面前险象环生,已是笑不出声来。说时迟,那是快,只见青衫飘飘,金光闪闪,劳三爷的铜烟斗映着夕阳袭向任小正,他步法轻盈,烟斗的光芒线人眼目,招招所向均是要穴。

乔五爷又是一声大笑,陡地抢走腰刀横劈直砍。于是,烟斗或上或下,腰刀或左或右,交叉攻守,天衣无缝。

顿时,任小正被二人逼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呀……”拼命三郎回剑援救。

四狼二虎,一场恶战。刀光剑影,沙石纷飞。

农大爷脸色阴沉,但他并不担心场上的战况,他知道尽管任小正和拼命三郎是以四对二,但绝占不了老三、老五的便宜,他担心的是对面的小树林。

他扭头对吉二爷道:“二弟,你去帮一臂之力,速将任小正四人摆平,但不要伤他们性命。”

吉二爷点点头,单足一点,人已腾空跃起。

农大爷又低声对身旁的房文萱道:“小姐,你就站在嫖箱旁吧,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也不要出手,不要乱动。”

房文萱从农大爷严肃的神情中知道情况有些严重。她不敢在五大金刚面前托大,点点头退后数步,回头张望。

对岸的镖师、镖丁还在沿岸奔距寻找船只。河面上空飞出几支蓝色的火焰箭。

吉二爷如流星划空,掠至走马灯般厮杀的六人头顶,象长虹落日一般泻入草坪上的刀山剑海之中。

“啊!”一声惊叫,一柄长剑带着一线血珠内向空中。

马魁雄捂着受伤的手臂,退出圈外,黑脸变的有些苍白。

紧接着孙强伟长剑坠地,一个倒翻挖出文外,登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额头上凸起一个青紫的大包,脸上的刀疤在惊悸地跳动。

“走!”任小正一声低喝,剑光错落在刘生玉的剑搭在一起,冲开剑网刀山,斜退三大开外,踉跄了七、八步,才站住脚跟。两人虽侥幸退出,衣襟却被划破,形态狼狈已极。

刘生玉手中的剑一抖:“撤!”

孙强伟闻声从地上跃起,和马魁雄撒腿就往小树林跑。

“娘的!想跑?”乔五爷大吼一声和劳三爷跃身追去。

农大爷大声喝道:“站住!快回来!”

他猛然间意识到对方的阴谋,利用任小正四人诱敌。

然后进行截击,只要截住一个人,五,人金刚的五件阵式就摆不成了!

嗖嗖嗖,小树林内射出一群黑影,如惊蛇出洞,似黑色闪电。

“退回去!”吉二爷大声喊叫,身子一串筋斗迎向黑影,左手数十点寒光射出。

黑影不叫不喊,一声不响地向三人猛扑,剑光在晚霞中耀目生辉,剑气搅成的激流荡得草坪飞沙走石。

“当当当!”金铁交鸣声中,夹着乔五爷的狂吼。

人影倏然分开。

乔五爷和劳三爷弹身跃回农大爷身旁。他俩衣襟破碎。肩背已见血红。

吉二爷是从地上滚回来的。左袖已然不见,露着条光胳膊,半幅衣襟已被削落,浑身鲜血斑斑,伤口意不下十处。

农大爷急声问道:“二弟怎么样?”

吉二爷面含微笑,执剑卓然挺立:“没事,只擦破了一点皮。”

农大爷暗吐了一口气。幸喜自己吆喝的快,及时阻止了三人前进的脚步,吉二爷又急中生智打出一把沙石,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十个身穿青色衣着,头戴人皮面具的冷面人,执剑站在草坪中央。

清一色的黑色装束,清一色的冷面面孔,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

小树林旁还站着下载,也是青色衣着,只是肩上多了一件青色被风。手执拐杖,也戴着面具,但面具是一尊冷面金佛。

房文萱站在木箱旁,秀眉紧紧攒起:这些戴面具的人是哪条道人物?

农大爷双手朝十位冷面人一拱,大声道:“诸位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在下天龙镖局总镖头农老大,向诸位见礼了。”

十个冷面人凝身不动,也不答话,神情呆滞,象是在等待着身后冷面金佛的命令。

农大爷深吸口气,运动真气,双手合常胸前,一线气流掠过地评,送到冷面金佛的耳中:“尊驾何方神圣?请报宝号,露个名头,天龙镖也好交个朋友。”

一丝蚊子嗡叫的声音传了回来,冷冰、刺耳却异样清晰:“不必。”

农大爷再送话过去:“尊驾拦道,阻我镖车,伤我镖师,意欲如何?”

回音传到,令人震耳心惊:“留下玉脂九龙神瓶,饶你不死。”

农大爷沉下脸,向四位兄弟丢了一个眼色,因为他和烂腿乞丐是用真气传音之法谈话,所以谁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四大金刚立即明白,他们已经遇上了强敌,大哥命他们用五行阵式迎敌。

农大爷扭头对两旁镖丁道:“退到河滩边待命,没我命令,谁也不准出手!”

“总镖头……”镖丁们迟疑着不肯后退。

农大爷知道这些身经百战的镖丁岂是怕死之辈,但是从刚才的出手情况来看,这十个冷面人的武功高得出奇,又怎能让他们去白白送死?

农大爷猛声喝道:“退下!”

镖丁们见农大爷动怒,只得尽数退到河边,镖车旁只留下了房文萱。

房文萱镇定地立在镖箱旁,在思索着这位冷面金佛究竟是金陵宫什么人。

冷面金佛又一句气音送到:“农老大快布你的五行阵式吧。我要下令动手了!”

农大爷心头一凛,随即“呛啷”一声,背上缠着红绫飘带的九铃大环刀行阵式中心。

农大爷脚步斜移,五行阵式开始发动,顷刻,金光万道,金光闪烁,气流激荡,股股杀气直中云霄。

五大金刚顿觉信心百倍,豪气如虹。他们的联手五行阵式,二十年来打遍东西南北,从未遇到过对手,今日也让这些冷面人和那位幕后的皇亲,见识见识它的厉害!

冷面金佛手一挥,向僵尸军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他选在陵口渡这个地方下手,是要给天龙镖局和蓝宇靖一个出其不意。

谁会想到他在农大爷出镖的第一天,在天龙镖局的地盘内,就下手劫镖?

他成功了,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为了封锁消息,堵住河面船只,他给大小三十六帮派,道上的朋友和府、县两衙送了二十多万两银子……

原想利用任小正的拼命三郎作诱饵,引诱五大金刚出手追击,只要杀死或截住五大金刚中的任何一个,就可免破了五行阵式的麻烦,米个速战速决。

他没有成功,但他却感到高兴,因为这样也就可以领教一下被称为武林绝阵的五行阵式究竟有多大威力。

十个冷面人,十把刀剑,以雷霆万钧之力,冲向五行阵式。

这十个冷面人原在金陵宫僵尸军中武功最高,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剑术大师或刀王。他之所以精心挑这十人出阵的目的,一是要验证一下僵尸军的实力,日后是否可以靠他们征服武林;二是要给管鹏程和蓝字靖一点颜色看看。

当然还有一层意思,如果蓝宇靖今日敢在这里露面,他就要利用这十人将蓝字靖杀了。

管鹏程和蓝宇靖都是他的仇人,他此行是志在必得。

十把凌空劈下的刀剑,分不清那把式,却剑风厉啸,刺破耳膜,速度之快,胜过闪电,给人感觉是推山搅海的一击,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抵挡。

“哐当!”惊心动魄的一击,象千斤铁锤打在殷红的锻铁上,火花进溅,耀人眼目。接着是暴雨般的金的交呜之声疾人耳鼓。

十个冷面人已离镖车一丈多远。

五大金刚却气定神怡,巍然未动。

“哇!”十个冷面人齐声怪叫,再次出手攻击。

凌厉、霸道、诡橘、阴狠的刀剑,象是制到了一堵铜墙铁壁之上,都被硬生生炮弹回。

明明看到破绽,无论你出招多快,在刀剑刺到之时,破绽总被五件兵器中的一件补上,五行阵式互倚互补,互帮互救,根本就无隙可击。

如此反复有三。冷面金佛发出了停止进攻的命令。

对岸的镖丁已找到了船只,正在准备渡河接应。虽然这无碍大局,但人多混乱,若将箱子扔入河中损坏了宝瓶,总一件憾事。

该自己动手了!

十个冷面人一字排开,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

五大金刚刀剑护胸,气势高昂,经过几次交手,虽不能斩敌于阵中,但御敌于阵外却是绰绰有余。此刻,他五人除了手臂稍有醉麻之外,一切比想象的都要好,借此歇手的机会,他们一面严密注视着对方的动静,一面暗自运气调息体力。时已黄昏,除了河面还有光亮之处,草坪四周的景物已逐渐模糊。

冷面金佛跨步向前,手中拐杖斜里一抖,一道寒芒从拐内泻出。

这冷面金佛就是那心狠手辣的拐中剑烂腿豆脸乞丐!

对岸,火焰箭连连升空,五只渡船已开始离开河堤。

烂腿乞丐还不动手,在等待什么?

他在思索一个很重要的,关系到他的生死问题。

蓝宇靖教自己的那一招,真能破五行阵式吗?如果蓝宇靖和五大金刚串通好了,那么自己这一招杀进阵式,就必死无疑!

但是,如果不使这一招,就破不了五行式。

因此,他在犹豫不决。

忽然,他那藏在冷面佛面具后的脸上透出一抹冷森的笑。蓝宇靖已经来到了这里,就隐身在他刚呆过的小树林中。

他并没有看到蓝宇靖,但意识到,而且他可以肯定自己这种来自第六感官的意识决不会错。

蓝宇靖既然来了,自己就必须出手一搏,否则既破不了五大金刚的五行阵式,也瞒不了蓝宇靖。

赌,赌上一命!若能成功,一箭双雕,今天将天龙镖局连同蓝字靖一同收拾,稍若中计,那就听天由命了。

决心已定,他左手往后一摆,右手的拐杖剑手推了出去。

“哇!”十个冷面人再次扑向五大金刚,十把刀剑再次撞上铜墙铁壁。

此刻,烂腿乞丐的剑缓缓推到,剑招虽是笨拙至极,毫无灵动之气,但一股剑气激出,所以之处皆是五人交充当又变位之点。

农大爷原并未把烂腿乞丐平推来的剑把放在心上,待他推至阵中之时,直觉一股沉重窒人的剑气逼来,方觉不妙。这种将内力通过剑身透出的武功,虽未练到剑气合一的神境,但在武林之中能练到这等地步的人,却是寥若晨星。

拐杖剑往前平推,五行阵式方位变化受阻,农大爷刚来得及喊一声“当心!”十个冷面人的刀剑已将五行阵式逼散。

五个冷面人立即将五大金刚分别逼住,另五个冷面人扑向缥车上的红绫巾木箱。

烂腿乞丐凝住了手中的剑,目光冷冷地盯着站在木箱旁的房文萱。

“当!”房文萱的宝剑出鞘了。

“杀!”呆在河边的镖丁见到这种情况,也不待命令,便高声呐喊,扑杀过来。

“不要过来!跳到河里去!”农大爷一面抢着手中的九铃大环刀,一面向扑过来的镖丁高声发令。他已觉察到了危险,这些冷面人的武功比想象的要厉害得多,居然不在自己和四兄弟之下,刚才联手阵式时还不觉得,现在一对一就明显地感觉到了。

镖丁中有一部份人听命止步,转身跳入河中,划着水高声向从对岸牙来的渡船呼喊。

有十名镖丁不顾命令,仍执刀向镖车奔来。

房文萱宝剑一抖,一串剑花刺向冷面人。

冷面人剑走偏门,让过剑锋,滴溜溜一旋,竟象游蛇一样顺着房文萱的剑背而上,刺向她的手腕。

武当派游龙剑法!房文萱不禁骇然。

这游龙剑法,武当派历来只传掌门人,冷面人是武当派什么人物?

惊骇之间,腕臂一麻,宝剑脱手坠地,冷面人的剑锋往上一游,剑刃已勒住房文登颈脖。房文萱忽觉脖上一凉,冷气透入肩井,只得闭目等死。

不料,冷面人一翻手腕,剑背在房文萱肩上一拍,沉喝一声:“原来是个娘们,去吧!”那说话的声音低沉、嘶哑,使人听了有些心怵。

房文萱的身子飞起七、八丈远,“咚!”地摔在河滩上,顿时不难动弹。

与此同时,另四个冷面人的剑已劈开了红绿布木箱。

烂腿乞丐平空跃起,肩上的披风展开,就象一只展翅的秃鹰在低空掠过。

拐中剑的寒芒就似闪电映照着秃鹰的身影,电光下迸射着令人心悸的血雾。草坪上进发出凄厉的惨叫和悲愤的呼喊。十名镖丁脖子上被整齐地划开了道可怕的裂缝,倒地气绝。

烂腿乞丐仰面发出一阵大笑,发泄杀人后的快意。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实是令人咋舌。

农大爷想去搭救那些被杀的镖丁,想去阻止那面破箱的冷面人,然而,他却力不从心。

非但如此,此刻自己也是危急万分。

冷面人的内功大大超出他的意料,所使用的剑法是叫他胆颤心惊,冷面人的剑法居然是少林寺的达魔神剑!

侧眼看着吉二爷等四位兄弟,除了吉二爷稍占上风之外,其余三人均处败势,看来已不能支持多久。

这些武功绝顶的冷面人是些什么人?

他们为什么能听命于烂腿乞丐?

思索之间,冷风过耳,左臂刺痛,一缕鲜血也已顺道手臂流下。此时,劈开木箱的冷面人举起一只空木盒,朝烂腿乞丐嚷道:“主人,这箱子是空的!”

烂腿乞丐从冷面金佛面罩里射出两道碧绿的冷光,迅速扫过四周,然后落在五大金刚的背包上:“去!搜他们的背包!”

五个冷面人弃了破碎的木箱,扑向厮杀中的五大金刚。

农大爷等人一打一尚觉吃力,此刻再加上一个劲敌,立现败局。

房文萱挣扎着,想爬起来去帮五位叔叔的忙,尽管她知道这将无济于事,但她仍想去尽自己的一份责任,可是冷面人刚才出手一击过重,她全身酸痛,根本就无法动弹。

“呀……”乔五爷哇哇大叫,抱住背包在地上乱滚。他浑身是血,腰刀早已脱手,但仍死死抱住背包不放。

冷面人刀、剑夹击,不时地击中乔五爷的手臂和双腿,但却无法夺下乔五爷手中的背包。他们不是真的没法,一剑杀了乔五爷,还怕夺不下死人手中的东西?但他们不敢杀乔五爷,因为他们在动手前已奉主人严令,不得伤五大金刚的性命。

接着,庄四爷也演出了同一台戏,弃刀抱着背包,伏俯在地,屁股高高凸起,死不松手。

烂腿乞丐目光扫向河面。

河心五只渡船正向岸边划来,因船上站满了镖了,船头又架起了火炮,所以速度不是很快。

蒙蒙俄俄的对岸,旗旗飘动,战马嘶叫,人群挤满河堤,是有大队官军到了。

事不迟疑,再也不能这样活缠死赖了!

此时,吉二爷大叫一声,凌空跃起,在农大爷舍死掩护之下,掠向河面。

玉脂九龙神瓶就在吉二爷的背包中?

烂腿乞丐拐杖在地上的撑,如飞鸟般追向吉二爷。

人求追到,左手一抬,一束失魂血针如毛毛细雨,漫天洒下。

吉二爷心中吃惊,身子急落,足刚沾地,往后一靠,一串倒翻,又掠了回去。

失魂血针是躲过了,拐中剑却无法躲过,就在吉二爷身子再次落下的时候,烂腿乞丐一剑刺到。

烂腿乞丐此时耐心已失,早已把许诺不杀五大金刚的话忘得干干净净。有十名特号冷面杀手在此,还惧怕什么蓝宇靖?

蓦然间,林中突地飞出一条人影,身法快逾鬼魅,五大金刚和冷面人都被这令人匪夷所思的身形惊向目瞪口呆,疑是撞上了鬼神。

唯有烂腿乞丐知道,这是蓝宇靖到了。禁不住也吃了一惊。他惊的并不是蓝字靖快如鬼魅的身法,而是蓝宇精使的这绝世的轻功竟是异教迷幻玄功最高境界的鬼影飘飘!

在惊疑的瞬间。

“当!”烂腿乞丐的拐中剑被荡开。

“嗤!”吉二爷的背包被挑入烂腿乞丐的怀中,。

吉二爷从惊呆中涌出一串问号:此人为什么要救自己性命?

此人为什么要夺自己的背包送给烂腿乞丐?

此人是谁,是敌不是友?

最聪明不过的吉二爷,也被弄糊涂了。

蓝宇靖扑向农大爷四人,他们在冷面人的攻击下,早已是强弩之末。蓝宇靖出手点住了四人穴道,将四人背上的背包也挑向烂腿乞丐。

吉二爷没被点住穴道,但他没有前去援救,一是因为大势已去,他自知出手也是无济于事;二是因为他从蓝宇靖的出手之中,已看出端倪,他对自己五兄弟的武功和身手都十分熟悉!不禁全身一阵颤抖,难道他会是…。。。不,这绝不可能!

烂腿乞丐迅速打开五个背包,猛地揭下脸上的金佛面具,往地下一摔,厉声叫道:“没有,全都没有!”

他咬牙切齿,豆疤脸在痉挛,显然是心火躁动,沉不生气了。

房文萱此刻才明白爹爹为什么要组织这么一支庞大的押镖队伍,为什么要让一百多名镖丁都背上同样的背包。

玉脂九龙神瓶不在五大金刚的背包中?蓝宇靖微微一怔,随即道:“到镖丁身上搜!”

话未落音,人已抢到房文萱身旁。

十个冷面人扑向地上十名镖丁的尸体。吉二爷眉头皱起。此人显然是烂腿乞丐的同谋者。

房文萱一双明亮的眼睛无畏地迎视着蓝宇靖,那灼亮的眼光似乎要看穿他脸上的冷面面具,透射到他的心底。

蓝宇靖犀利的目光凝视她良久,脸上隐含的怒火和惊诧异慢慢消逝,显出又是内疚又是失望。

他在她背上的背包上轻轻捏了一下,随即低着头弹身跃开,仿佛不敢再接触她的目光。

她惊异地看着他,对他的表情和举动,困惑不解。

十个冷面人一无所获,回到烂腿乞丐身旁。

蓝宇靖目光冷冷扫过四周,落到烂腿乞丐身上,沉声道:“天龙镖局败了,你也败了。”说罢,转身沿河向落日的方向走去。

烂腿乞丐的豆疤一阵跳动,右手猛然举起向十个冷面人咆哮道:“天堂令!杀!”

这是金陵宫杀无赦的命令,河岸上除了金陵宫的人之外,将不会留下一个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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