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印有天龙镖局字样的马车,停在一座荒山脚下。
东面一条长满草草的黄土道,通往苏州,西面一条光秃秃的碎石山道,通往幽花谷。
贡剑秋和扶炳灵站在马车旁,正在激烈争论。
扶炳灵沉着脸道:“不行,我一定要将蓝文倩送回苏州!”贡剑软脸色凝重:“我没说不让你带她回苏州,只是眼下必须先解她体内之毒。”因为阴香幻下在蓝文倩体内的毒,已快到发作的时间了!
“只要她回到苏州,自有解毒之法。”扶炳灵坚持已见,他相信蓝宇靖一定能解救自己的女儿。
“你没听蓝文倩说,那女魔是用断肠帕给她下的毒吗?
这种断肠毒,只有幽花谷后崖顶的断肠草才能解救。“贡剑秋据理力争,以求说服对方。
“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但,这是事实。”
“我还是要带她走。”
“她会死在路上。”
“这……”
此时,车厢里发出一声呻吟。
两人停止争论,立即打开车门。扶炳灵将头探进车厢。
“水……水”蓝文倩面色腊黄,嘴唇干裂,双手紧紧地抓住了车座上的垫布。“好,我马上去拿水来!”扶炳灵缩回身于,伸手就准备去车辕架上取水。
“且慢!”贡剑秋伸手阻住他,“她不能喝水。”
“为什么?”扶炳灵扬起双眉。
“亏你还是个武林高手,连这点常识也会不知道?”贡剑秋平静地说:“大凡引起口喝的毒物,切忌服水,否则毒物融于水中被体内吸收,毒性会发作得更快,深至脾脏便无法解救。”
扶炳灵顿时无语。贡剑秋这番话说的极有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是心中焦急。
回头看看蓝文倩,她嘴里冒出一抹白沫,全身急剧地抽搐。
“文倩!”扶炳灵钻进车厢,抱起她的颈脖“你……怎么啦?”
蓝文倩一歪,昏厥在他怀中。他迅速封住她几处穴位,把她安放在座椅上,阴沉着脸退出车厢。
贡剑秋对他道:“扶少主,你必须迅速拿定主意。”
扶炳灵转过脸,一双灼亮的眸子逼视贡创秋道:“你究竟在弄什么阴谋?”
贡剑秋淡然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扶炳灵声色俱厉:“你为什么会解阴香幻尖刀上的毒?
为什么幽花谷主恰恰有解蓝文倩断肠毒的断肠草?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有骷髅帮的失魂血针?难道这不是预定的阴谋?连珠炮似的质问,咄咄逼人。“贡剑秋晒然一笑道:“我只问扶少主一个问题,是你这些问题重要,还是蓝文倩的性命重要?”
扶炳灵一怔,顿时哑然。
贡剑秋又道:“你不须管什么原因,只须知道眼前的事实,蓝文倩已中断肠草,只有到幽花谷中,她才能得救。”
扶炳灵目芒如电:“到了幽花谷中,谁知你不会加害我们?”
贡剑秋坦然地道:“我若要加害你们,何必要到幽花谷,这一路上我有的是机会。”
这话倒是不错。若刚才他趁扶炳灵抱起蓝文倩问话之时,从背后打去一束失魂血针,扶炳灵纵有飞天之术,也决无活命之理!
事态至此,已无选择余地。扶炳灵毅然道:“既然这样,就告扰贡少主的幽花谷了。”
贡剑秋跃上马车,一抖缰绳:“驾!”马车上西面的山道。
马车在石山道上颠腾。
光秃秃的山岭,沟壑纵横,怪石群峋,灰沙弥漫,不见一颗树,一根草,一点绿色的生机,只有一片凄冷的荒凉。一堵褐色的风化石崖斜横的沟谷口。
贡剑秋手朝沟谷里一指道:“这就是幽花谷。”
扶炳灵犀利的目光扫过四周,迈步走向谷口。
“扶少主请留步。”贡剑秋唤住他。
扶炳灵转回身,目光注视着贡剑秋。
“请扶少主背着蓝小姐进谷。”贡剑秋道。
扶炳灵看看谷口道:“难道贡少主不可以唤人来抬蓝小姐入谷?”
贡剑秋抿抿嘴道:“本谷中除了我一人之外,并无别人。”他边说,边动手解车辕架上的组索。
“哦。”扶炳灵微微一怔,随即又道:“为什么要我背人,你就不能背?”
贡剑秋卸下车辕架下的两匹马:“男女有别,我怎能与蓝小姐肌肤相触?”
扶炳灵颇觉惊异,沉忖片刻道:“贡少主笑话,难道我就不是男人?”
“不错,你是男人。”贡剑秋拉住两匹蹬着蹄子的马道:“但你与我不同,你是她的保护人,这是你的镖货,护镖的背自己的货物又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但是……”
“这两匹马进谷便是死,只好放它们走了。”贡剑秋拍拍两匹马的马背,“但愿它们识得回镖局的路。”说罢,放手松开缰丝。
两匹马同时发出一声长嘶,撒蹄就往山道上跑,那仓慌样子就象是遇到了要吞吃它们的猛兽。
“咱们进谷吧。”贡剑秋说着,就往谷里走去。
扶炳灵咬咬牙,从车厢里抱出蓝文倩背在背上……
蓝文倩软软的身子伏在他背上,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一种从未有过的软绵绵的感触,一股少女肉体的特殊气息,使他这位铁铮硬流面红耳赤,心跳不已。
他竭力定住心神,大踏步走在贡剑秋身后。
沟谷里的风沙像浓雾般弥漫。他们转到沟谷底的一个山洞里,打开洞里壁一张暗石门,便到了贡剑秋的住地。
是一个石洞。里面的一切家俱,包括碗、筷、床、桌、全是用石头做的,家俱很简单,摆庙也十分简陋。
扶炳灵将蓝文倩放到五床上:“贡少主,什么时候去采断肠草?”
此刻,他无遐刨根问底去打听幽花谷的事,他关心的只是蓝文倩的安危。
贡剑秋似乎比他还要着急:“事不宜迟,立即就去。”
扶炳灵眉头一皱:谁知这小子安的什么心思?于是,问道:“我能否同去?”
贡剑秋瞳仁里光亮一闪:“行。”说罢,就往洞外走。
扶炳灵没料到贡剑秋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不觉看了看躺石床上的蓝文倩道:“我们去了,她怎么办?”
贡到秋道:“你已封住了她的穴道,两个时辰内毒气暂时不会发作,这谷中没有野兽,连一只爬虫也没有,因此她留在这里很安全,你尽可放心。”
贡剑秋领着扶炳灵走到谷的尽头,一堵和谷前一样的褐色的山崖斜横在眼前。
贡剑秋指着山崖顶道:“断肠草就在崖顶的岩缝里。”
扶炳灵睁大了眼睛,但在光秃闪亮的崖顶什么也看不到。
贡剑秋又道:“你这样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断肠草在崖顶的另一面,另一面是一个绿色的世界,岩缝里生长着各式各样珍贵药材。”贡剑秋脱完了衣服,只在腰上系了个水皮囊和一幅市卷。
难道这小子喝的水,是从崖顶上取来的?他有些惊讶。
贡剑秋拍拍皮囊道:“崖顶后面有一个石泉,义父在谷中时曾想把泉水引进谷来,但没有成功,如果成功的话,这里将和崖那边一样也是一样绿州,就不必上屋顶石泉取水了。”
“你带着布卷干什么?”扶炳灵问。
贡剑秋神秘地一笑:“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现在我上去了。”
贡剑秋伸出钩也似的五指,扣住崖壁的裂缝,攀上了石岩。
扶炳灵因脚上伤尚未全愈,不能攀登,只好在崖下等候。
一块灰石,从贡剑秋指缝中掉下,他身子一滑,险些从崖壁的半腰上跌落下来。
扶炳灵不觉倒抽口冷气,手心攒出了一把汗。
如果贡剑秋跌落下来,蓝文倩也就算死定了!
根本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无法爬上眼前的风华崖壁,就算是爬上去了,他不知道哪一种草是断肠,即使采到断肠草,他也不知如何用断肠草,替蓝文倩解毒。
因此,不管贡剑秋用心何在,他都在默祷苍天,保佑贡剑秋平安无事。
贡剑秋终于攀上了崖顶,消失在崖的另一面。
扶炳灵舔舔干裂的嘴唇,咽下两泡口沫,仍伸颈望着崖顶。
良久,贡剑秋出现在崖顶。
腰间的水皮囊已高高隆起,显然是已灌满了水,但不知断肠草是否已经采到?
扶炳灵觉得心脏突地急剧蹦跳起来。
贡剑秋举起右手,向他挥了三下。这是大功告成的信号。
他长吁了口气,但旋即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贡剑秋带着的大水囊即使能吊放下来,这人下崖壁,比上崖壁时要危险十倍!
思想之间,一根细线已将水皮囊吊放在崖下。
接着,贵剑秋张开双臂,从崖顶往下一跳。
扶炳灵心格登一跳:这小子完了!然而奇迹出现了。
贡剑秋的身后扬起了两幅布卷,迎风招展,就象巨鹰的翅膀,托起了贡剑秋的身体。
贡剑秋象—只飞鹰徐徐降落在扶炳灵面前。
扶炳灵看的目瞪口呆,忘了说话。
贡剑秋收拾好市卷,背起水皮囊:“咱们可以回去替蓝小姐解毒了。”
“哦,哦。”扶炳灵清醒过来,跟在贡剑秋身后。
他耳畔响起了爹爹的话:“灵儿,不要以为自己的武功已是天下第一,不要小看江湖中那些武功比自己低级弱的人,高有其短,低有其长。看谁发挥得好,能以已之长击彼之短而已。所以你要立足武林,除武德、信义之外,还须大智若愚,大勇若怯……”
他生性高傲,从不把爹爹这些话放在心里,今日气见却使他顿有所悟。
蓝文倩脸色泛着,气若是丝,手脚微凉,情况已是十分紧急,扶炳灵急忙解开她的穴道,催促贡剑秋立即替她解毒!贡剑秋取出断肠草。
断肠草呈红色,叶为一桩,五校为一棵。叶边有锯齿。
扶炳灵心里祈着药到病除,口里连声叫喊:“快、快!”
贡剑秋目光闪了闪,却来了个节外生枝:“在解毒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扶炳灵惊怒万分,“贡剑秋,你不要……”
扶炳灵咬咬牙:“你说是什么条件?”
其实,这是多余的一问,为了救蓝文倩的性命,无论贡剑秋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
“条件很简单。”贡剑秋道:“在施药解毒中,你必须无条件地听命于我。”
“行!”
“好吧,咱们动手,先将壁洞里的石钵取来。”
扶炳灵从壁洞中取出石钵,贡剑秋将断肠草放入石钵中,又递给扶炳灵一根圆头石棒:
“将此尊捣成浆汁。”
扶炳灵接过石棒就揭,贡剑秋又道:“当心!此草的浆汁有剧毒。”
扶炳灵顿住手:“这草有……剧毒?”
贡剑秋点点头:“当然,否则这草怎会叫断肠草?”
扶炳灵明白了贡剑秋的解毒方法,是以毒攻毒!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捣碎钵中的断肠草。
贡剑秋在着手准备石盆和干柴等应用之物。
被解开了穴道的蓝文情,在石床上滚动,双手紧紧按住腹部,周身和秀发都已被汗水湿透,其痛苦的程度可想而知。
贡剑秋点燃了干柴,洞内腾起熊熊火焰,火焰上吊挂着盛满了水的石盆。
片刻,洞内温度然升高。
贡剑秋脱去上衣,对扶炳灵道:“你也将衣脱掉吧。”
扶炳灵没吭声,只是咬着牙,一个劲地掏着断肠草。草叶根干,虽已捣碎,却未见出浆汁。
蓝文倩在石床上折腾得更加厉害。
半个时辰后。
扶炳灵通身湿透,断肠草仍未出浆汁。他实在支持不住,褪去了上衣。
贡剑秋只穿条裤权蹲在火旁,两眼勾勾地望着石盆中的水。
蓝文倩开始发出呻吟,声音凄惨而哀凉,令人肠断……
一个时辰后。
断肠草出现了一滴浆汁,又一滴。
蓝文倩发出尖声厉叫。
贡剑秋从火旁弹身而起:“将石钵送过来!”
扶炳灵将石钵捧到贡剑秋面前。贡剑秋举起手中的石筷子,将断肠草夹起扔入石盆。
石钵中只剩下几滴殷红的浆汁,在火光映照下就象晶莹的宝石。
贡剑秋脸色凝重,沉声道:“蓝文情体内的毒已发作到了高潮,现在将这毒汁喂下去以毒攻毒,注意,不能封她穴道!”
两人跳上石床,将折腾的蓝文倩按住,用石筷子撬开她咬紧的牙齿,将断肠草浆汁喂了下去。
片刻,蓝文倩停止尖叫和翻腾,渐渐平静下来,昏睡过去。
蓝文倩和扶炳灵回到火架旁,默默地蹲下。
谁也没说话,两双眼睛都盯着石盆中沸腾的水,和水中翻滚的断肠草碎枝烂叶。
半晌,贡剑秋站起身:“蓝文倩过一会就要醒了,她醒来后,你就立即用这石盆中的滚水将她肚腹洗擦一遍。”
“什么?”扶炳灵瞪圆了眼。
贡剑秋定定地看着他,把刚才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干!”扶炳灵呼地站起,火光映得他两眼通红。
贡剑秋冷冷地:“你忘了自己所答应的条件?”
“就是食言,我也不干!”口气异常坚定。
“实话告诉你,只有用这办法才能除去她体内的余毒,错过这个机会,就是华伦转世,神仙下凡也无力回天了。她不会死但会终身不育,你自己瞧着办吧。”贡剑秋说完,抓起搁在一旁的衣服往肩上一搭,大步走出了山洞。
“扑腾!扑腾!”的开水翻滚声,就象金陵宫前铜鼎里的滚油在翻腾。
“唷……”蓝文倩一声轻吁,已经苏醒。
他的心一阵慌乱,身子一阵颤粟。
洞外传来贡剑秋一声响过云霄的长啸。
他咬紧牙关,摘下火架上的石盆,向石床走去,就象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囚犯走向刑场。
他放下石盆,毅然地解开了她的衣带……
三日后,蓝文情已完全康复。再过一天,她将与扶炳灵告别贡剑秋转回苏州。
然而,在这几天日子里,她却增添了几分心思。
贡剑秋在汤山脚下林坪中,当着众人的面说喜欢自己,却又不曾见他私下自己表露过一丝爱意,态度总是那么外热内凉,难道他另有隐情,或是怀着别的目的?
扶炳灵替自己洗腹解毒之后,再三向自己解释是万不得已。但男女之间怎能容有如此接触?自己这一辈子若要嫁人,除了这个窥见过自己“隐私”的男人,还能嫁给谁呢?
他为人刚正,武艺高强,相貌堂堂,除了性格有些狂傲之外,也是个英雄好汉。
但是扶炳灵又是否钟情于自己呢,她被两上男人思想搅成了一团乱麻,辗转反倒不能入睡。
她从床上爬起来,悄然推开石门。
山洞里还亮着胳烛,两幅市卷床空着,洞中不见一人。
他俩上哪儿去了?
她心一动,跨出山洞。洞外,月光如水,遍地流银。沟谷里巍然耸立的山崖影影绰绰。
忽然,一阵风过,送来崖后的说话声,话音不高,听不清楚。
蓝文倩屏住呼吸,蹑足向左崖石处移动。不知为什么,她很想偷听这两个男人的说话。
幽花谷中只有他们三人,说话的人肯定是贡剑秋和扶炳灵。
她紧贴在石壁上,斜眼望去,月光下,贡剑秋和扶炳灵在一块大石板上面对面地站,距离不到三步。
扶炳灵灼亮的眼睛盯着贡剑私:“你若是喜欢蓝姑娘,就不该强迫我去替她洗腹除毒,这样她会痛苦一辈子的。”
“不,我并不喜欢蓝姑娘,我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贡剑秋坦率地道:“三年前,我就爱上了那个女人,她在我心目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原来贡剑秋已有了心上人!蓝文倩心中的疑团,蓦地揭去了一层面纱。
“那女人就是阴香幻?”扶炳灵问。
“不错。”贡剑秋知道瞒不过对方,便坦然承认,“她是个可怜的女人,被金陵宫宫主用毒物控制着,强迫她做事与愿违的事。”
“金陵宫宫主是谁?”扶炳灵声音中带着几愤懑。
“不知道,连她也不知道。”一声轻声的叹息。
女人的心是最悲大悯人的。刹时,蓝文倩心中充满了阴香幻的同情。
“这么说来,你是与明香幻同谋,先下蓝文倩的毒,然后又让你来解救她?”
蓝文倩的心骤然一跳。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此话怎讲?”
“因为下蓝文倩的毒本是金陵宫宫主的意思。”
扶炳灵默然片刻道:“你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贡剑秋沉声道:“为了取得蓝文倩的信任,让她带我去见她爹蓝宇靖。我救了她的命,她不能拒绝我的要求。”
蓝文倩心念疾转:“贡剑秋为什么要见爹爹?”
象是回答她问题似的,贡剑秋不待扶炳灵开口,又继续道:“我是个孤儿,被义父收养在这里,义父就是三十年前被武林九派联合剿灭的骷髅帮主……”
扶炳灵心中的疑团顿解:难怪贡剑秋有失魂血针暗器!
“我二十岁时,义父告诉我,我父亲是被人所害,只有一人知道仇人是谁,但义父不肯告诉我那人的名字,直到上月初,义父才告诉我,那人便是蓝宇靖,于是我便往苏州无忧园相请园主指点迷泽,不料无忧园已遭大火……”贡剑秋曾发过誓要说真话,但他却没有说出义父告诉他,蓝宇靖就是杀死他父母的仇人。
蓝文倩如梦如醒。贡剑秋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到蓝宇靖。她心中充满了对这个孤儿的同情。
贡剑秋对扶炳灵道:“现在该轮到你说真话的时候了。”
扶炳灵深吸了口气道:“一个月前,我爹接到一道无忧令,点名要我去苏州保护遭仇人暗算但未丧命的蓝宇靖父女,因无化令主曾经救过扶家堡一堡人的性命,爹爹答应以后只要见到无忧令牌,便要义不容辞地替无忧令主办一件事,那怕是牺牲了全堡人的性命也要去做,于是,我便执无化令到苏州找到了火后余生的蓝园主……”
蓝文倩飞眉紧蹙:“无忧令主是谁?他为何要保护爹爹?她心中又多了一个不解之迷。”
“无忧令主是谁?”贡剑秋问。
蓝文倩竖起了耳朵,凝神偷听。
“不知道。”回答令人失望,“也许爹爹知道,但他没对我说。”
“如此说来,托你保护蓝姑娘的人应该是蓝宇靖,而不是什么田宝了?”贡剑秋又问。
“田宝只不过是个传递命令的人。我先奉命保护蓝姑娘去帮助端木无忧寻找塞外四兽,后又接到命令到蓝姑娘送回苏州去。”扶炳灵的真话,没有贡剑秋那么复杂,除了一个无忧令之外,并没有多大的秘密。
贡剑秋默然片刻,又适:“你已经替她洗腹除毒,有过男女间不该有的隐请了,蓝姑娘当时是清楚的,她也明白,因此,我希望你不要辜负她,说良心话,她的确是个好姑娘。”
扶炳灵没作声。
“怎么样?”贡到秋又问。
“是的,我喜欢她。”扶炳灵终于说出了口。
蓝文倩脸色顿时绯红。
“既然这样,你就不该瞒着她,应该坦率地向她表白。”
“我会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待我将无忧令主的差事完成之后,她父女平安无事之时,我便向她表白,她若同意我就娶她,她不同意,我就自戕,我不能让她为我的行为而痛苦,也不能原谅自己玷污她圣洁身体的罪过。”
“但愿蓝姑娘能喜欢你。”
蓝文倩脸上滚下两行热泪,将头仰向天空。
扶炳灵:“你也该向她说明一切,我想她是会带你去见蓝宇靖的。”
贡剑秋:“是的。明日一早,我就向她去说。”
蓝文倩揩去泪水,一挺身,从山崖石后,大步走了出去……
日头已降到远山的峰顶,山峰象火一样在燃烧。
一抹血色的晚霞洒在端木无忧身上。
端木无忧站立在后在的陡坡上;凝视着夕阳光下的庄前土坡。
一座小山岗。
一洼潭水和一块巨石。
一颗挺立的古松。
这正是刁勇在无忧园销金楼留下的三色扎巾上的图案。
没错,金盟帮的总舵主一定在此。
万花奇士管鹏程一定在此。
然而,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发觉。
在他想象中,万花奇主管鹏程一定是个城府极深、狡诈透顶的对手,因此,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到百果庄已经整整三天了,除了借故观光,在庄里、庄外游览了一遍之外,他什么也没有做。
目光转到后庄院内的一座小楼上。
他发觉那个阁楼,除了房庄主之外,谁也不准进去。
他曾经问过丘玉淑,她告诉,那阁楼里住着庄主的妻子白樱花,白樱花患病,庄主严命任何人不得入内打扰。
也许百果在的秘密就在这小阁楼里?是否要冒险闯一间小阁楼?
身后传来了极其轻微的脚步声。
他知道是谁来了,佯作不知,仍然凝身注视着后庄院。
一阵轻风,一双柔软的、热乎乎的小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你猜猜看,我是谁?”
端木无忧平静地:“你是小妖女。”
‘哎呀呀!你坏死啦!“丘玉淑松开双手,攒起小拳头,轻轻地在他肩背上敲打着,嗔声道:”到了百里庄,你还叫我小妖女……真……是太欺辱人啦。“丘玉淑这几天的心情特别好。刚回到庄中,房文萱便向她表明了态度,决不与她争抢端木无忧,并表示愿意竭力撮合他俩。今日房文萱特地告诉自己已与扬州刘公子定亲。这样一来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所以特别高兴。
端木无忧的心情可没她高兴,对她的撒娇不理不睬,目光仍盯着小阁楼,想着自己的心事。
丘玉淑依偎到他的身旁,娇声道:“我到处找不着你,原来你却躲在这里。”
“找我干什么?”他随口问。
“我有重要事情要告诉你。”她故意做出极其神秘的模样。
他毫不在乎地:“什么事?”
她没有把要说的事说出来,只是用一双闪亮的眸子瞧着他,突然脸上浮起一层阴影:
“你是躲在这里想萱姐吧?”
她妒火极旺,出言如见血的刀刃。
他的心猛然一跳,脸色顿时鲜红,但立刻否认道:“没有,我只是想看看这里的花景。”
“嘘……”她抿起嘴唇,轻声道:“你在偷看禁园的花景?”
禁园?端木无忧的心又猛地一跳,不自觉地点点头。
丘玉淑将嘴唇凑了过来,手指着小阁楼道:“那阁楼后面有一个小花园,种着各色极其名贵的花卉,据说是庄主用新法培植的、四季长开,从不凋谢,好看极了……”
端木无忧心念一动,问道:“园中有没有带刺的红玫瑰?”
“嗯……”她支吾了一下,说道:“好象是有的。”
顿时,他来了兴趣:“带我去小花园看看。”
“哎!那小花园是不许人进去的,所以我们都叫它做禁园,不但你不能去,连我也不能去。”
“咱们偷偷去不行吗?”
“不行,绝对不行!”
端木无忧盯着她道:“你敢说你没有偷去过禁园?”
“偷……是偷去过,那在庄主外出的时候,萱姐带我去的。”丘玉淑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端木无忧翘起嘴:“萱姐能带你去,你就不能带我去?”
“我……”
“好,你不去,我一个人去!”
“哎!”丘玉淑拉着他的手臂,“你不知道开启禁园的门,还是我带你去吧。”
“谢淑妹。”
“先别谢我,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我在禁花园里被庄主发觉了……”
端木无忧明白她的意思,接口道:“我就告诉庄主,我是用剑勒住你的脖子,逼你带我去禁花园的,行不行?”
她“卟哧”一笑:“话由你怎么说,总之责任由你担待便了。”
“行。”端木无忧点点头。
“你随我来。”丘玉淑转身溜下了陡坡。
数丈高的石墙,圆拱形的天棚爬满青藤和五色小花,将花园的天空缩小了一半,园门是两寸厚的包铁皮桃木门结实得很。
丘玉淑说的没错,这样的花园设计,即使没暗藏机关,也是无法攀越入园的。
花园的门楣的墙壁上嵌着“暖春园”三个大字。
丘玉淑跃上园门的石梁,左手拔出短剑插进“春”字的“日”横里,右手扳住“园”字内的一横砖使劲往外一抽,嵌着暖春园三个字的石壁慢慢退人墙内,与此同时,花园门也渐渐张开了。
丘玉淑跃了石梁,向端木无忧招招手。两人跨进园内。
花园面积不过两顷,但花圃布局有序,各色奇异花卉,以色彩为群,分地而植,令人在眼花缘乱的,又有清新、悦目之感。
园内漾溢着浓郁的芬香。
端木无忧在惊诧之中,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犀利的目芒在花卉中寻找着,他所要寻求的目标——带刺的红玫瑰。
花圃的群花是分色布置的,所以他在红色的花卉群寻找着。但没有发现带刺的红玫瑰,连玫瑰花这个品种也没有。
难道阴香幻和刁勇、刁靓都在欺骗自己?
这里是唯一的线索,如果这条线索被否定,将到哪里去找我万花奇士管鹏程?
忽然,丘玉淑嚷道:“红玫瑰!忧哥快看,带刺的红玫瑰!”
端木无忧全身一抖,扭过头,目光转向丘玉淑所指的方向。
在花圃左角,有一群不起眼的、叶子微带枯黄的花卉,在这些花卉的茎叶下面,隐藏着数束嫣红的刺玫瑰!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他扑了过去,和丘玉淑一起蹲在地上,欣赏着他们新发现的“宝藏”。
这刺玫瑰特别的红,红得就象浓浓的血,花瓣上凸起的花纹里仿佛有血液在流动,凑到花卉中嗅,似乎还嗅到一股刺鼻的血腥气。
但仔细看过,又觉得这刺瑰与曾经在李君香、宣燕身边见过的有所不同。
这刺玫瑰究竟是不是九毒瑰花呢?
“这带刺玫瑰好看吗?”丘玉淑问。
“真好看。”端木无忧心不在焉。
“忧哥喜欢,就摘一朵回去。”丘玉淑将手伸进了花卉。
“住手!这花万万摘不得!”身后传来了一声急喝。
两人的一怔,同时回过头。
房文萱从花卉中飘出。
“房……小姐……”端木无忧知道这几天房文萱在有意避着自己,所以见到她时,显得格外的不自在。
丘玉淑却问道:“这花为什么搞不得?我只摘一朵,伯父不会知道的。”
房文萱并未走过来,站在花卉旁前:“我说这花摘不得的原因严重得多。此花名日九毒瑰花,花粉含有剧毒,至今世上尚无解药,所以这花是万万摘不得的。”
果真是九毒玫瑰花!端木无忧脸色变得有些苍白,耳边响起了刁勇的话:“哪里有九毒玫瑰花,哪里就有万花奇士管鹏程。”
丘玉淑尖声嚷道:“哎这么阴毒的花粉!”
端木无忧两眼定定地望着房文萱道:“房小姐,这九毒玫瑰花可是庄主亲手培植的?”
房文萱没回答他的的问题。却凝视着他道:“端木少主知道这花有毒就行了,何必要刨根问底?现在已快到晚餐时候了,我爹就会来小阁楼,你们还是快离开这里吧。”
“快走!”丘玉淑拉起端木无忧的手就往外走。
“哎,我……”端木无忧还想和房文萱说话。
“有话留着以后再说吧,要是撞上了庄主,那就麻烦了!”丘玉淑不由分说,拉着他就跑。
他想想也有道理,便跟着她往钱跑,跑到花园门外,回头一瞥,恰见房文萱也正瞧着自己,那眼神,那姿态令他心颤不已。
丘玉淑拉着端木无忧一口气奔到后庄陡坡上。
端水无忧回头张望花园,因此时的角度不同,花园恰恰被小阁楼全部遮住,连花园圆门也看不见。
丘玉淑沉下了睑,她看出端木无忧的心思,觉得需要与他速战速决。
她说话了:“忧哥,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对你说。”
他似梦似醒,支吾地:“什……么事?”
“是关于萱姐的事。”
“哦!”他身子一抖,两眼顿时放亮,“快告诉我,什么事?”
他对萱姐的关切之情,使她感到有些难受,于是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受姐要告诉你,她已经定亲了。”
他顿时木然,两眼痴痴地望着她,喃喃道:“不……这不会……是真的,不会的……”
“这是真的,男家是扬州绸缎庄刘老板的大公子。”
“这不会是真的!决不会!”端木无忧冲着她嚷道。
她被激怒了,也冲着他嚷道:“这是事实,千真万确的事实!不信,你可以自己去问她。”
“我……”他渐渐平静下来,但神情有些发呆。
她靠近他身旁,轻声道:“忧哥,我知道你的心情,萱姐曾在金陵宫舍身替了你,你觉得这件事很为难是不是?其实,你来百里庄既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萱姐,而是为了带刺的红玫瑰。”
他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棱芒。
她继续压低声道:“现在萱姐证实这带刺的红玫瑰就是九毒玫瑰花,也就是扔在无忧园内的杀人信物,也许你认为房伯父就是万花奇士管鹏程对不对?”
端木无忧完全回到了现实之中,心中暗自后悔,不该在破庙中将一切真情告诉丘玉淑,如果她现在去向房庄主或是萱姐说明一切,自己来百里庄的计划便全部告败。
丘玉淑明亮的眸子盯着他道:“不,你完全错了,房伯父虽然严厉了些,但为人正直,说一不二,是个襟怀坦白、光明磊落的铁铮汉子,他绝不会是管鹏程,因为我和奶妈的身份并未瞒过他,他若是管鹏程,怎会不认我这个侄女?”
端木无忧默然无声,她的话确实是有些道理,但是这九毒玫瑰花又如何解释?
丘玉淑见了没出声,又道:“万花奇士管鹏程从不杀生,更不会有杀人信物,这九毒玫瑰花也许只是个巧合,难道天下只有管鹏程才有这种毒花?”
端木无忧心一动,忙道:“也许是我弄错了,淑妹千万……”丘玉淑道:“请放心,我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咱们走吧,吉二爷也许正在等咱们吃晚饭呢。”
“嗯。”端木无忧点点头。
两人溜下陡坡。
在下陡坡时,他回头看了淋浴在晚霞中的小阁楼一眼。
他心中暗自作出决定,今晚定要去闯一闯这神秘的阁楼!
夜色深沉,天宇是一片灰蒙的黑暗。
月亮和星星仿佛知道端木无忧今夜要去闯小阁楼,都悄悄地躲藏起来了,连一点星月光也见不到。
只有夜风在吹。吹得阁楼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
风中掠过一串鬼魂般的幻影,倏忽不见。
端木无忧的迷幻玄功,炉火纯青,已臻化境,一般习武人在这样的夜色中是无法看到的身影的。
他闪身抢进阁楼。
楼下四间房间。端木无忧逐一查过。两边是使女的卧房,一间是客厅,一间是杂房,房内布置简单朴素,毫无奇异之处。
楼上也是四间房间。
一间是在夫人白樱花的卧室,一间是贴身丫环的卧房,一间是书房兼茶室,一间是杂房。
一切都极为普通、平常,根本没有什么神秘可言。
难道自己的预感和判断有误?
他不死心,再一次仔细检查起来,用步子丈量过阁楼后,发现杂房与外墙之间有一间密室。
也许秘密就在这密室里?
他在杂房里折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发现一张旧衣柜和底板就是密室的门,扭动衣柜左档里的木挂勾,门便无声清开。
一丝光亮从门里透出,一股淡淡的清新的檀香扑入鼻中。
端木无忧窜入门内,顺手将门推合。
刹时间,他只觉一股热血涌上脑门,两耳嗡嗡鸣响。
这是一个类似灵堂布置的密室,四壁白绫垂挂,当中一个神案,案上供着两块长生禄位牌,案前一个香鼎,鼎内三束燃烧着的香烃,香烟袅袅。
神案上空,前吊一排清油灯座,灯座上九盏清油灯光闪烁,后面一根红漆神木,木上垂挂着三条三色扎巾带。
端木无忧按住心头的狂跳,一个箭步抢到神案前。
他仔细打量着三条黑、白、黄三色象征着金盟帮的扎巾带。
第一条扎巾带印有一个小土岗和一颗挺拔的古松。这正是他在无忧园见到的那条三扎巾带上的图案!
第二条扎巾带上印有一洼潭水和一块巨石。
第三条扎巾带上印有一座高山和一片竹林。
他想:如果没有猜错,这三条扎巾带就是金盟帮三位头领管鹏程、丘飞逸、程天南的身份信物。
目光转到神案的亡灵牌上;二弟太慈奇土丘飞逸之灵位。
三弟狂剑奇士之灵位。
果然不错,他们就是金盟帮的头领。
庄主房峰樵就是万花奇土管鹏程!
谜底已被揭开,他手指微颤,掩不住心中的激动。
苍天不负有心人!仇人已经寻到,当务之急,该是向仇人索讨血债了。
他心头骤地一紧,仇恨与情爱的撞碰,又使冷静下来。
这时,目光触到了密室左角落的一个小神龛上。
神龛罩着红绫布,龛前一只小香鼎里插着香火,神龛案下点着长明灯。
龛案里也供着亡灵牌位,上写:“亡夫程公兴影之灵位。”
亡夫程天南?
这亡灵牌位是程天南的妻子所立?
难道程天南的妻子就是白樱花?
突然,密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端木无忧放下红绫布,屏息静听。
“嚓!”有人在扭动暗门机关。
端木无忧心里一急,闪身缩在了神龛之后,这是室内唯一能藏身的地方。
密室的门打开了,房峰樵和白樱花走进室中。
房峰樵威严肃穆的脸,冷电般的目芒扫过密室。
端木无忧到百果庄时受到了房峰樵的热情接待,见过他不止一次,不知为什么他总觉与这位庄主似相识。
白樱花侧身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脸,但从侧影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身材高佻,气质高雅的女人。
两人先在神案前默立片刻,然后点上三束香柱,插入香鼎。
房峰樵仍然在神案前默立祷告。
白樱花却转身走向神龛。
端木无忧尽量缩身在神龛后,屏住了气息。
白樱花揭开神龛的红绫布,点燃一束香柱,跪倒在神龛前。
白樱花嘴唇在轻轻蠕动,那无声的语言象电波一样传到了端木无忧耳中,端木无忧忍不住微微探出头,目光瞟向跪在神龛前的白樱花。白樱花虽已年过四旬,却是风韵犹存,柳眉明眸,黑发如瀑,庄重之静中透露出高雅的俏丽。
攀然,她脸上滚下一滴泪水,接着是两串深情的泪珠。
她满脸的悲伤,盈泪的眼里充满着对故人的思念,可以看得出来,她对已故的丈夫狂剑奇士程天南是一片真挚的痴情。金盟帮是端木无忧的仇人,但此时此景却引发了一种截然相反的心理变化,他对她产生了一种特殊的不可言喻的情感。
他觉得她亲切、和霭,对自己有一股不可抗拒的磁力!
是室内灵堂布置渲染的气氛,是同情、怜悯的心情?这一切都无法解释他现在的心理状况,有一种比这更深切的一东西摇撼着他的心,是什么,他也弄不清。
白樱花起身,将香柱插到龛前的小香鼎里,忽然,她身子晃了一下,左手抓住神龛桌角,右手从抽里掏出手帕捂住了嘴。
端木无忧看得很清楚。她的脸涨的通红,她想经咳嗽,但拼命地忍着。
她果然有病!端木无忧感觉到了她难言难忍的痛苦。
“咳!”她终于忍不住咳出。一声,身子猛烈地一抖,又“咳!咳!”两声,几乎跌倒!
端木无忧突地一蹦,险些从神龛后窜出。
“樱花!”房峰樵听到咳声,立即抢身过来,扶住了她,“你怎么啦?”
“没……没啥。”她浅浅一笑,欲将手帕收入袖中。
房峰樵霍地抓住她的手腕,夺过白帕。手帕在眼前展开雪白的手帕上一团殷红的鲜血就象那带刺怒放的九毒玫瑰花。
“你……又吐血了?”房峰樵声音中带着几分焦虑。
“我不要紧的,你放心。”白樱花笑笑,松开抓住神龛角的手,就往外走。
她刚迈出一步,身子一摇,往前倒去。
“樱花!”房峰樵伸出手臂将她接住,搂在怀中。
“不!你不能这样……”她仓惶地低声嚷着,挣脱出来房峰樵怀抱。
房峰樵的脸变的通红:“请原谅,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怕你……”
“谢谢,你并没有怪你。”白樱花摇晃着身子走出了密室。
房峰樵没有再去扶她,一直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房峰樵走到神龛前,放下红绫布,然后默默无声地走了。
端木无忧从神龛钻了出来,满脸狐疑。
白樱花既是房峰樵的妻子,为什么又不许房峰樵碰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又一个令人费解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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