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剑秋跳过密室。
室中的布置,使他触目生情,思绪万千……
三年前,他和阴香幻就在这样的一间破旧农舍里相遇。
他们一起论功习武,赋诗作画,玩的很开心,很痛快。
他对诗并不在行,也没有过人的天赋,为了讨她欢心,他顺手抄了秦韬玉的“贫女”一诗赠给她,她却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藏人怀中。
夜里,他们破房的草席上相拥而眠。
他感到很兴奋,有欲望,但无邪念。
她静静地依在他怀中,眸光如同月色一样迷人。
没有山盟海誓,没有轻举妄动,但,两颗心却紧贴在一起。
当时,他并不知道她体内有情蛊剧毒,她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他很快睡着了,也许是太倦,也放进她下了迷香。
一觉醒来,她已经走了,房里的所有家什,全都搬走了,只剩下了一间空房。他的身旁留下了一块金陵宫的圆形铜牌。他怔住了,原来她就是近年来武林中谈虎色变的金陵宫奇花堂主阴香幻……
他想起了她对他说的话:“我要送你一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东西给你,那东西可以说明我的一切,如果……”
她故意没把那话说完,留一个空白,让他去猜,去想,去决定自己怎么做……
三年,整整三年了。
蓦然,他的眼光落在墙上那帧装裱精美的“贫女”诗轴上。
她一直将这诗铺挂在“闺房”密室里!
她一直在思念着他!他按奈不住激动的情绪,奔到密室的顶板处,托住了顶板上的横木。
耳畔响起了她的话:“别乱来!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咬着嘴唇,将耳朵贴在顶板上,耳里传来了嗡嗡的说话声,但听不清楚。
他沮丧在摇摇头,退到屋角。忽然,他发现顶板左尖角处搁着一盆花卉,这盆子搁的极不是位置,于是,他想到了卧房花卉发声音告警的事。
他奔到花卉旁,仔细察看,发觉花盆是可以旋转的,伸手将花盆扭转一个方向,花卉抖动,立即传来了卧房里的声音。
一个嘶带来,低沉的男人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带那性贡的小子去九幽堂!”
显然那说话的男人就是金陵宫宫主,那声音很怪,象是有些做作。
“宫主,奴婢罪该万死,望宫主恕罪。”阴香幻的声音。
贡剑秋心中顿生疑窦:金陵宫宫主并不在宫内居住,他为什么要知自己到了金陵宫?
“听着,一切都必须按照本宫主的计划执行,不准有任何闪失,否则唯你是问!”宫主的声音阴冷得令人心里发毛。
“是……是。”阴香幻声音颤抖,充满着恐惧。
“明日一早将端木无忧和那小妖女放了,然后按预定计划将房文萱和蓝文倩,交给端木无忧和贡剑秋。”
“是。”
蓝文倩的毒已经下了?解药已交给了贡剑秋。
“宫主放心,一切已按您老吩咐办妥。”
“很好,再挑选十名僵人到前殿,等候本宫主命令。”
“是。”
贡剑秋弓起眉毛:金陵宫宫主和爹爹象有什么关系?不象是普通的朋友。
“你身上的情蛊毒就要化解干净了?”宫主问。
“是的,只需要再一次……”明香幻低声回答。
“以后你就可以不再受我的控制了。”宫主冷冰的声音。
“宫主救命之思,如再生父母,奴婢当终身效忠于宫主。”
“这时真话?”
“宫主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宫主有三心二意。”
“哼!你的心思我知道。你恨我,恨不得能喝我的血,啖我的肉,一旦你体内情蛊毒化尽。你若用这些僵尸人来对付我,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宫主,奴婢……啊!”一声惊叫。
贡剑秋心猛地一震,手托起了密室顶板。
“不要!千万不要!”阴香幻大声尖叫,叫声中充满着惶急,恐怕和哀求。
那叫声象是要阻止宫主什么行动,但贡剑秋听得出来,叫声实际上是哀求自己不要出来,不要轻举妄动。
他托着顶板的手在颤抖,自己死了不要紧,但会连累阴香幻而且自己的杀父之仇尚未得报……
他放下顶板,双手抱着头,坐在地上,捂住了双耳。
他没听下面的话。
它主道:“这是九神摄魂散,世间极毒之物,天下无有解药,只有本宫才有稳住这毒物的九天固神丸,我每月可以给你眼一粒药丸不让毒物发作……如果你想背叛我,你将受到比万蚁啃心还要难受百倍的痛苦!”他没想到下面的情景。
宫主捏住阴香幻脸腮,将一颗红色的毒丸塞了进去,然后一掌拍在她脑顶门上。
毒丸下肚,阴香幻只觉腹内腾起一团烈火,全身一阵颤粟。
宫主环臂抱住阴香幻,一双鸟爪也似的枯手在她胸乳上捏着,嘻嘻笑道:“待你身上的情蛊毒解尽之后,本宫主就封你为正式盟主夫人,到时候有你乐的!”
贡剑秋从地上弹起,扑到密室顶板旁,转身细听,卧居内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儿声音。
阴香幻呆呆地坐在圆桌旁,泪水如同断线的珠儿往下掉落。
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她原想解去体内情蛊每,救出被困的武林高手后,就与贡剑秋逃离金陵宫,远走天涯,没想到这个可恶的宫主竟又对自己下了比情蛊毒更厉害的九神摄魂散,而且此毒无有解药!
以往支持她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崩溃了,她惶遽不安,失去了自信,失去了意志,失去了反抗力。
“香幻!”贡剑秋抱住了她,“你……怎么啦?”
她清醒过来,用手背揩去脸上的泪水:“我没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她。片刻,他从她的表情和刚才听到的她的叫声中,得到了结论:“他又给你下毒了?”
她无法否认,猛地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
“恶魔!”他咬牙切齿,嗖地拔出背上的宝剑,“我要杀了他!”
她迅速停止哭泣,揩去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温柔地对他道:“剑秋……”
他打断她的话:“苍天在上,我若不杀这恶魔,誓不……”
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你别慌乱,不要小不忍而乱大谋。”
他望着她,不知所指。
她已恢复了常态,为了他,她不得不忍住心中的痛苦,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模样:“他强迫我眼下了一颗毒丸,自以为就能控制住我,其实他的行动早在我预料之中,我装着惊慌之态,在吃药时将他的毒九已暗中换过了,因此我并没有事。”
“真的?”他扬起剑眉,似是不信。
“你不信?”她伸手从脚上的绣花鞋里摸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这就是我换下来的毒丸。”
“可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他仍心中有疑。
她轻声叹道:“触景生情,情不自禁,想当年我病在闺房,他就是用一颗这模样的药丸……”说话间她又呜呜地哭出声来。
“香幻!”他剑旭于鞘,又重新抱住她。
她抬起淌着泪水的脸,瞧着他:“等你报完杀父之仇后,我就随你走。”
“事情一了,我就来接你。”他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
“我等你。”她将头依在他胸上,心知相聚无望,泪如泉涌。
他突然象想起了什么,问道:“我爹为什么会知道金陵宫宫主的安排?我见到爹时,一定要向他问个明白,也许能帮咱们除却这个恶魔。”
“剑秋,千万不能问你爹!”她抬起头,眼中充满着焦虑。
“为什么?”他心事重重地问。
“因为此事干系重大,只能你找二人知道,而且你爹……”
“我知道了。”他堵住了她的话,心中已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似不放心,凝视着他,良久道:“若是在你爹和我之间选择一人,你会选择谁?”
“你,当然是你。”他对她的问话并不觉得奇怪,回答得很果断干脆。
她的头重新贴到他的胸膛上:“咱们听天由命吧。”说完妩媚地一笑。
他被她善意的欺骗所蒙蔽,他也笑了,笑的很美,很甜。
他认定,这是他俩新的生活的开始。
她认定,这是他俩最后的诀别。
不同的心思,不同的笑,但都很感人。
翌日清晨。
太阳刚露出一点点头来,一抹绚烂的早霞洒在崖顶。
绿绒绒的青草上滚动着晶莹的露珠。
空气是清新的,气氛却十分紧张。
崖坪上的虎、豹、蛇、猴、犬、鸡、鹤、鹰八武门都敞开着,门内站满了弯弓搭箭的女射手。
虎门前,阴香幻身印有百花图案的堂主彩服,端坐在一张虎皮靠椅上,左右侍立着红、绿、黄、白四色女裙的女子。
七色彩服女子和八名女剑手成八字形着在靠椅前。
对面龙门武关口,也就是岩沿旁的一块大石岩上,站着端木无忧、贡剑秋、扶炳灵和天龙镖局的农三爷、吉二爷、庄四爷和四名镖丁。
端木无忧是今天清晨被阴香幻解去迷药后放出宫的,他是第一个活着从金陵宫里走出来的男人。
他刚走到崖坪龙门铁索链前,便遇到了前来援救房文萱和蓝文倩的这些人,此时,他才知道房文萱和蓝文倩因为救自己被囚在金陵宫里,于是,他与这些人一起返回崖坪,向阴香幻讨人。
贡剑秋是从秘密通道出宫的,他绕了一个大圈,在崖下外宫门前汇合了这些人,硬闯上龙门武关,也向来阴香幻讨人。
他不过是在演戏,一切都在昨天夜里与阴香幻商量好了。他救蓝文倩的目的,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
扶炳灵在客栈被丘玉淑和蓝文倩用迷药迷倒后,昏睡了一天被前来打听丘玉淑消息的吉二爷救醒二人便奔放金陵宫。他是来救蓝文情的。若蓝文倩有失,他不仅会声誉扫地,而无颜再活在这个人世间。
农大爷和庄四爷是接到劳三爷快马传信之后,带人赶人金陵宫救房文萱的。百果庄园的房峰樵不仅是他们的朋友,实际是他们的主人,天龙缥局的真正缥主。小姐有难,他们自是要去相救。路上,他们遇到了吉二爷和扶炳灵,便一道前来。
还有一人没有上龙门武关,留在崖下大叫大嚷。那人就是丘玉淑。
她比端木无优先一步放出金陵宫,阴香幻告诉他,端木无忧和蓝文倩在宫门外等着她,她赶到宫门外不见端木无忧和蓝文倩却遇到了农大爷这一群人。
她被阻止在龙门崖下,因金陵宫有规定,女人不能闯九关武门,否则立即闭关。
为了顾全大局,她不得不忍气留下。为了发泄胸中的怒气和焦虑,她不停地发出一声声厉啸。
崖顶上,虎门坪前。
七色彩服女子说话了:“堂主传活,诸位硬闯金陵宫九龙门武关,向本宫索讨人质,真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别说是你们这几个人,就再多上十倍、百倍,要闯金陵宫,也无异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放你娘的狗屁!”庄四爷火气甚躁,忍不住开口就骂。
扶炳灵眉头一皱,手已摸住了背上的刀柄。
端木无忧冷峻的脸上罩上一层阴云。
贡剑秋无动于衷,心里暗自在笑。
“别动火!”农大爷一把拉住欲冲前的庄四爷,轻声道:“别忘了,小姐还在她们手中呢。”
“哼!”庄四爷很恨地跺了跺脚,没再出声。
七色彩服女子又道:“不过,堂主说是今天是本宫九门武关封关的日子,从今天起,任何人再也不得进入金陵宫。”
众人惊疑不定,难道令武林谈虎色变的金陵宫就如此关闭了?阴香幻又在搞什么名堂?
“因此,堂主今日可格外施思,在封关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七色彩服女子手往后一扬,带上来!
房文萱和蓝文倩被四名宫女押上崖坪,站在阴香幻左右。
没绑绳索,也没带木枷,但从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上看得出来,她俩被点了穴道,连哑穴也被制住。
农大爷跨前一步,拱手道:“阴堂主今日能给我们一个闯关救人的机会,在下先谢过了!天龙镖局的人虽不能说能过五关斩六将,却也闯过急流险滩,阴司地府。请阴堂主划下道来吧。”
农大爷是天龙缥局五大金刚镖师之首,正是年到五十五,好比出山虎的时候。他相貌堂堂,说话不卑不亢,中气充沛,加上深沉的目光,镇定自若的神色,显示出是个不易对付的人物。
七色彩服女子微微一笑,手掌一拍,八名女子抬出四张门板,搁到崖坪中,拼凑在一起。每张门板上插着九把尖刀,三十六把尖刀构成一朵梅花。
耀眼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烁着灿灿的银光!
七色彩服女子指着尖刀道:“这些刀削铁如泥,谁能在这梅花刀桩上走上一圈,本宫就放人。”
“娘的!”七色彩服女子话音刚落,庄四爷便踏前一步,“我来!”
“慢!”一声娇叱,喝住了在四爷。
阴香幻在虎皮椅上欠起身子:“走过这梅花刀桩,本宫放的是蓝文倩。”
“蓝文倩?”在四爷瞪眼道:“那房小姐呢?”
阴香幻抿嘴笑道:“房小姐本官自然还有另有道儿。”
“娘的!我不上了!”庄四爷蹬蹬蹬地又退了回去。
他要救的是房文萱,蓝文倩不关他的事儿,自有别人去救。
“我来!”随着喊声,端木无忧、贡剑秋和扶炳灵跨进了崖坪。
“好!”阴香幻抚掌道:“我很钦佩你们的胆气,但你们听着,这刀不但削铁如泥,而且刀尖还喂有剧毒。”说着,手轻轻一摆。
七色彩服女子从宫女接过一只白兔,在倒插的刀尖上一划,然后顺手一撒。
白兔蹦跳着,向前窜了数步,洒下一浅鲜血,然后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寂然不动。
接着,它的身体由白变灰,由灰变青,刚洒下的鲜血也变成了黑斑。
“好恶毒的女魔!”庄四爷怒骂着。
吉二爷对农大爷轻声耳语道:“咱们得想个法子。”
蓝文倩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端木无忧三人,连连摇头。
端木无忧、贡剑秋和扶炳灵谁也没有被梅花刀桩所慑服,他们争着动手了。
“不要……”农大爷刚要阻止。突然,提步上前的端木无忧被贡创秋出指点住了命门穴道,瘫软于地。
扶炳灵趁贡剑秋出指之时,已抢先跃上梅花刀桩。
扶炳灵在三十六把刀尖上点过,刀尖上留下了点点血斑。
“文倩……”扶炳灵跃下刀桩,“扑通”栽倒在地,面色惨白。
贡剑秋点过刀尖,跳下梅花刀桩,直奔蓝文倩。
没有人阻挡,没有人说话。众人都被贡剑秋的轻功折服了。只有阴香幻心中有数,贡剑秋的鞋里垫着一块薄钢底板,所以喂毒的尖刀伤不着他。
“得救!你终于得救了!”贡剑秋出指解开了蓝文倩的穴道。抓住了她的手,神情有几分激动。“
阴香幻静如止水的眸子深处,闪过一道幽光。
蓝文倩对贡剑秋道:“快!快去看着扶少主怎么样了?”
扶炳灵为救她而负伤中毒,她自然关心他的安危。
贡剑秋奔到扶炳灵身旁:“怎么样?”
扶炳灵身为杀手,久经沙场,经验丰富,当然知道该如何处置,在栽倒之时,已出指下戮,封住了血海、足三里、三明交,解溪和涌泉五个穴位,暂时抑止毒气漫延。
“不要紧的。”扶炳灵摇摇头,挣扎着站起来。
此是,蓝文倩走到他俩身旁:“先扶着扶少主离开这里再说。”他二人扶着扶炳灵退回崖坪中,解开了端木无忧的穴道。
农大爷跨步走到崖坪,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递给扶炳灵:“扶少主,这是农某祖传的百保丹,虽说不能解除扶少主身上的毒,但能止住毒气几个时辰不会发作,你先服下,待救过房小姐以后,再设法为你解毒。”
“谢农大爷!”扶炳灵接过药丸纳入口中。
农大爷扭头,面向阴香幻道:“阴堂主,现在该放房小姐了。”
阴香幻冷冷一笑,没有说话,手朝上一举。
七色彩服女子高声道:“上鼎——”
农大爷眉头一锁,这女魔又在出什么歹毒的主意?
端水无忧两眼盯着房文萱。眼光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房文萱与他一面之缘,竟然冒死舍身入宫,以身替换他,怎不叫他心浪如潮翻涌!
一定要救出房文萱!一定要抢先出手,决不能再让人点住了穴道。
八名宫女抬着一只热气腾腾的大铜鼎,搁大石门坪上。
“上火!”七色彩服女子下令。
涂有油脂的松木架在了铜鼎下,火在熊熊燃烧,鼎里的油慢慢沸腾,弥开一股油烟和黑雾,清晨的霞光顿时失去了光彩。
农大爷脸铁青,这女魔莫非是要下油锅捞救命铜线?
这玩意儿,五年前在泰山十八岭青竹观中摆过,当年尚未出家的五元大师为救娘一命,出手下油锅捞救命铜钱,结果一条胳膊变成了焦木棍,铜钱却未捞上来。若是女魔划下这道儿,小姐就不容易救出出。
农大爷思想之际,七色彩服女子说话了:“救房文萱的道儿,就是下油钢捞救命铜钱!”
阴香幻手腕一科,一只铜钱飞起在空中,铜钱翻了几个斛头,然后落入铜鼎之中。
七色彩服女子道:“谁要是能赤手从油锅中捞出这枚铜钱,谁就可以带走房姑娘。”
熊熊的火,滚沸的油。人是血肉之躯,纵是武功再高,身手再好,怎能从这滚油中捞出一枚小小的铜钱?
全场一片沉寂。
只有铜鼎里的油在翻滚,发出“扑通,扑通”的响声。
农大爷向手下的人丢了个眼色,铜钱没法捞,就只有动手大开杀戒抢人了。结果会怎样?没法知道。
坪场上的空气变得象油钢一样滚烫!
端木无忧目光盯着房文萱,咬紧了嘴唇,他已决定去捞那枚救命铜钱!
房文登眼中充满着焦虑,不住地摇头。
“我来捞!”一声吼叫,庄四爷走向铜鼎。
农大爷等人手已滑向兵器,准备出手。
“慢!”阴香幻又喝住了庄四爷。
庄四爷眼一瞪:“你要怎的?”
“嘿嘿!”阴香幻冷笑两声,“你想假装下油锅挥救命钱,接近我后,就突然动手救人是不是?这套把戏瞒不过本堂主!”
她手一扬,两名官女立刻钢刀出鞘勒住了房文萱的颈脖;门后的女射手,一齐利箭搭弦,瞄向庄四爷等人。
“本堂主今日要见见你的胆量和勇气。要么就动手下油锅捞铜钱,要么就请回去!”阴香幻的话毫无讨价还价的余地。
这个狡猾、狠毒的女魔!农大爷心中更加犯难,看这架势,房小姐是救不回去了。
“娘的!你威风什么?老子捞就是!”庄四爷怪声一吼,他是动真格的,要下手捞铜钱了。
“别胡来!”农大爷喝道。
“别上那女魔的当!”吉二爷喊道。
“哈哈……”明香幻一阵大笑:“就算你能捞出这铜钱,也不能算数的。”
“女魔头!你敢戏弄我?‘住四爷叫道。
阴香幻敛住笑容,正色道:“诸位!房姑娘是为救端木无忧自愿入宫以身顶替的,所以若要捞这铜钱,只能由端木无忧来捞。”
全场顿时一片沉寂。
阴香幻目光转向端木无忧:“怎么样?”
端木无忧跨前一步沉声道:“我捞!”
阴香幻目光如同刀刃:“你不怕废了胳膊?你能忍受滚油烫肤的痛苦?”
端木无忧没有答话,冷笑一声,迈步走向铜鼎。
“忧哥!”蓝文倩企图扑过去阻挡他,但被贡剑秋牢牢拖住。
扶炳灵想上前,但两脚麻木,身形微晃,力不从心。
吉二爷、庄四爷和四个镖丁,齐声嚷道:“端水少主,不能捞!”
唯有农大爷没出声。他从端木无忧的眼神里已经看出,端木无忧对小姐有一份特殊的感情,他的决心已定,谁也无法劝阻他。
端木无忧能不能从油锅中捞出这枚决定房文受命运的铜钱,那就只能听凭天命了。端水无忧走到铜鼎旁,熊熊的火烤红了他的脸,油烟在他脸上蒙上一层次影。
他将衣袖高高卷起,露出了白晰、健壮的手臂。
这手臂落入油锅之中必会被烧焦,但若动作敏捷。准确,也种能捞出那小小铜钱。
端木无忧眼光转到房文萱脸上,投去深深的一瞥,是安慰,还是求得保佑,抑或是增强捞油锅的勇气?
房文萱拼命地摇着头,颈脖触到勒在肩头的刀刃上,鲜血从粉颈渗了出来。
她噙着晶亮亮泪水的眸子盯着他,好象在说:“你要是为我废了一条胳膊,我就决不活在这世上!”
他明白她在“说”什么,但,他仍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
她能为自己献身为奴,自己为什么不能为她献出一条胳膊?
他目芒闪烁,努力把思维保留在空白状态,猛一伸手,手臂插进了铜鼎。
“啊……”蓝文倩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惊叫。
无论房文萱是何等坚强、勇敢的女人,此刻也无法自持,瘫软在两个宫女的手臂上。
农老大等人的眼睛瞪直,肌内收紧,连呼吸都停止了。
奇怪!端水无忧手臂插进铜居的沸油里,并没有预料的刺痛,只有一种蚂蚁啃咬的酸麻感觉。
他不清楚是肌肤麻木丧失了痛感还是手臂上的肌肉已被滚油融化?但,手指的活动并没有受到障碍,当指头摸到鼎底,很快就拎住了那枚铜钱。
“哗!”油珠四溅,手臂从铜鼎时抽出,油淋淋的手指里夹着铜钱。
油锅里的救命铜钱被捞起米了!
端木无忧的手臂完好无损!
众人瞪圆的眼,睁的更大,张大的嘴叫不出声,又合不拢来。
全场是一片惊愕的寂静。
“哈哈……‘用香幻发出一串长笑,笑声如银铃刮过崖坪。
笑声更然中止。阴香幻肃容遣:“本堂主虽被尔等视为杀人如麻,嗜血成性的女魔,但我毕竟也是个女人,女人始终是女人,尽管猛如虎,狠如粮,豪如大风,疾如闪电,但终究还是女人,在情感上需要男人的爱……”
她的轻声轻柔、细腻又促常有力,一字一句都敲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使人感到震撼。
她的目光象清晨的霞光射到贡剑秋身上,使他颤粟不已。
她继续道:“因此,本宫主尚未况灭的最后一丝天良,就是相信世间还有真诚的爱,这种爱能战胜一切。房文萱愿舍身救端木无忧,入宫终生为奴,听候本宫主号令,这是十年来,本宫从未发生过的事,足见她对端木无忧的爱……”
阴香幻的话象滚烫的油珠落在端木无忧心坎上,兹兹发响。他的双眸透出了火焰,那是爱神之火。
“为了考验端木无忧是否对房文萱也有真诚的爱,本宫主便设下了这下同锅搭救命铜钱的道儿,并在夜里悄悄地给端木无忧手臂上涂上一层防烫毒液,”说到此,阴香幻声音突然变冷,“如果端木无忧今天不敢伸手到油锅捞铜钱,不仅救不了房文萱,自己手臂上的毒液也无法除去,只要一踏出金陵宫,便会毒发身亡。”
真相大白,令人悚然!
阴香幻目光转到端木无忧脸上:“爱,拯救了你和她,你赢了,带她走吧。”
“当!”铜钱坠落到地,端木无价却凝身未动。他还在惊悸之中,阴香幻的话提醒他走上前去。两宫女将架着的房文萱推到他的怀中。
端水无忧出指解开了她被点住的穴道。
不知是由于刚才的惊吓,还是点穴的手法过重,房文萱被解开穴道后刚迈出一步,一个趔趄又倒在端木无忧怀中。
端木无忧楼起房文登便往回走。软玉温香,盈盈在抱,他的心火已被点燃、猛然间,他才意识自己对她的爱也是这么强烈。
房文萱在蒙迷中偎在心上人怀里,一声不吭地默默享受着这片刻的温存。
阴香幻从虎皮靠椅中站起身来,举起右手,高声道:“送客!”
农大爷指挥众人依次沿索而下,他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天才知道那位变幻无常的女魔,又会要什么新花样?
贡剑秋最后一个离开崖顶。
他抓住铁索,探头望着阴香幻。此次,自己去报父仇,能否如愿以赏?倘若……谁知这是不是最后的永诀?
阴香幻卓然而立,明亮的眸子里闪烁着晶亮的泪花。
人的最大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
他见到了她的泪水,身子向上一伸,又欲爬上崖来。
她朝他挥挥手,高喊道:“封关!”。“是!”宫女们一声呼应。
然而,她仍然站着没动。
他知道她在催自己离开,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不离开。
于是,他咬咬牙,狠心地往下一滑。
他在崖沿旁消失了。他带走了她的希望和寄托。
她久久地位立着,直到泪水湿透了衣襟。
崖壁下。
端木无忧抱着房文萱从吊筐里走出来。
丘玉淑噘着小嘴对他道:“你怎么抱着她?”
端木无忧默然无声,仍是抱着房文萱,低头看着她的脸。
他在想心事,想的痴呆了。
塞外四兽刁勇和刁靓向他提供了线索,奇花奇士管鹏程可能就在百果在。
阴香幻向他提供了一个情报,在百果任中有类似九毒玫瑰花的刺红玫瑰。
如何才能进入百果庄中去寻找万花奇土管鹏程,而不让人察觉呢?房文萱会是管鹏程的什么人呢?
如果……万—……倘若……他连自己都想糊涂了。
“喂!”丘玉淑冲着他耳旁嚷道:“你听见了没有?常言道:男女受授不清。你抱她抱的这么紧,不怕人家说闲话?”
端木无忧全身一颤,从遐想中回到现实里,顿时脸面绯红。
“快……放下我!”房文萱也被惊醒,在他怀中挣扎着,脸面颈脖一片晕红。
端木无忧急忙放下房文萱:“对……不起。”
“萱姐,你受伤啦?”丘玉淑扶住房文萱急声问。
“没……有。”房文萱一颗扑腾的心还未平静下来。
丘玉淑小嘴高高翘起:“你没受伤,叫他抱着干嘛?”
“淑妹,你……”房文萱脸色更红。
“哎!”蓝文倩扶着扶炳灵从第二只吊筐里走出,“你没听女魔说,萱姐爱的是优哥,忧哥爱的是萱姐,冲着他俩真诚的爱,女魔就把他俩都给放了,他俩既然相爱,抱一抱又有什么关系?”
蓝文倩吃够了丘玉淑的亏,眼下有这个报复的机会,岂肯放过?
“你这个骚……”丘玉淑气黄了脸,居然不知如何还击。
此时,农大爷、吉二爷、庄四爷一行人已到崖下。
农大爷对众人道:“诸位,咱们先离开金陵宫再说。”
扶炳灵应声道:“农总镖师言之有理,咱们快走。”
众人急步走向外宫观光阁。
出了金陵宫后,没有停留,一口气赶到了汤山脚下。
在山脚路口树林中的一块草坪中,众人停歇下来。农大爷吩咐两名镖丁在路中警戒,另两名镖丁前去招呼接应的人马。
众人所做的第一件事,是检查房文萱和扶炳灵的伤势。
房文萱没有受伤。只因阴香幻点穴下手过重,端木无忧因男女有别,解穴出手又较轻,所以被封的胸部无印、玉堂两穴,未完全解开,致使行动有碍。经过一阵奔跑和她自已暗中运气,此刻穴道全解,已完全没事了。
扶炳灵的伤势却颇为严重。双脚板已经发黑,仍显露出十几个呈梅花型的斑点,腿踝肿的象蒸发了的馒头。
“农总缥师!”端木无忧拱手对农大爷道:“请您无论如何要设法解去扶少主腿上的毒,如果扶少主……”
农大爷打断他的话,拎须肃容道:“救死扶伤乃我之职责,何况我与扶堡主还有一面之缘,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只是老夫不知那女魔下的是什么毒,所以不敢妄自下药。“蓝文倩急着道:“谁能替他解毒?”目光中充满着焦虑。
“蓝小姐,”吉二爷说话了,“我看先将扶少主送到天龙镖局再作计较,有农大爷的保命丹,一时间还不会有什么问题。”
蓝文倩正待答话,扶炳灵却道:“众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此刻要护送蓝小姐回苏州,恕不奉陪。”说罢,从地上弹身而起,挺身而立。
好一条铁铮铮的硬汉!
“扶少主!”端木无忧跨到他身旁,“你身上剧毒,怎能……”
扶炳灵截断他的话:“在下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纵是一死,也得在死前将蓝小姐送回苏州。”
吉二爷眼睛一眨,随口问道:“扶少主究竟是受何人所托?”
端水无忧心头一震。吉二爷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所有人的眼光盯着扶炳灵,这是怎么回事?
扶炳灵不慌不忙地说道:“无忧园被毁,蓝宇靖被烧死,端木少主和蓝小姐出来寻找毁园杀亲的仇人,在下受原无忧园总管田宝之托,将小姐召唤回去。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下既然接下了这笔买卖,就不能坏了扶家堡的名声。”
“好!”贡剑秋击掌道:“扶少主真不愧侠士本色,快人快语,光明磊落!冲着这一点,在下就替你解去腿上之毒。”
“你能解去此毒?”蓝文倩惊愕地嚷道。
“能。”贡剑秋十分有把握地点点头。
“那就请贡少主赶快扶少主治疗。”端木无忧拱手相请。
农大爷和吉二爷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说话。
房文萱目芒一闪而过。贡剑秋为什么如此相信能解女魔所下之毒?
“慢!”扶炳灵却单手阻住欲近身的贡剑秋,“我不需要你替我解毒,你也没有理由要揽这个麻烦。”
众人怔住了。天下哪有不许别人救自己的人?
贡剑秋十分镇定,微微笑道:“我有理由要解你身上的毒,话音顿了顿,”因为我喜欢蓝姑娘。“
全场一震,连丘玉淑也觉得心相登一跳。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这话怎能说出口来?又是一个疯狂、痴情的男人!蓝文倩的脸刷也变得通红,血液在周身突死奔流。
贡剑秋镇定自若地继续说道:“找不愿意蓝姑娘遭到危险,因此我愿为你这个保护人解毒。”
扶炳灵咬住了嘴唇,身子微微颤抖。
“话已说明,我可替你解毒了吗?”贡剑秋。?手伸向扶仙灵。
“不行!”扶炳灵再一次拒绝。“为什么?”贡剑秋不解地问。
“明抢易躲,暗箭难防。”他没有点明在荒坡岭口他用毒针暗算之事。
贡剑秋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于是说道:“你若怕我暗算,可先叫端水少主点住我胁下两穴道,然后再替你解毒,其实,你用不着担心,我若是敢暗害你,农大爷等人也饶不过我的。”
蓝文倩走近前去,一双明眸着快炳灵:“扶少主,你应该相信他,他若对你存心不良,我决饶不过他。”
扶炳灵触到她的目光,傲气渐敛,默然不语。
蓝文倩又对贡剑秋道:“贡少主,委屈你了,请让我点住你胁下双穴,快动手替他解毒吧。”
“是。”贡剑秋坦然地举起了双臂。
“往手!”扶炳灵猛然一喝,“不用了,来吧。”说罢,在地上坐下,双手抱肩,闭上了双目。
贡剑秋蹲下身来,取出一根银针,用针尖挑开扶炳灵脚板上的黑斑点,再挑尽黑斑点周围开始腐烂的肌肉,直到流出鲜血为止。然后,取出一个小药瓶,往挑开的小洞里撒上药粉。
银针变黑,换了一根又一根,一共是三十六根。
黑斑点挑了一个又一个,烂肉、黑水落在地上,奇臭难闻,一共是三十六个黑斑点。
瓶中的药粉,填了一个肉洞又一个肉洞,药粉用尽,正好填满了三十六个肉洞。
扶炳灵纹丝未动,没叫,没哼,犹如老僧入定。
贡剑秋满头大汗,动作准确、迅速,整个施术过程中,蹲马架势未动分毫。
果是两条汉子!
触景生情,丘玉淑突然想到:自己若是蓝文倩,该在这两条汉子中选择谁呢?
蓦然间,她眼中滚出一颗泪珠。端木无忧在她和萱姐中又会爱谁?
贡剑秋替扶炳灵包扎好双脚,立起身来,长长吁了口气。
扶炳灵的脚踝虽还肿着,但黑气已经退尽。好灵效的解药!
实际上这瓶解药是阴香幻给贡剑秋的,用本门的解药,来解本门的毒,当然是灵验得很。
扶炳灵深吸口气,弹身而起,对贡剑秋拱手道:“贡少主解毒之情,扶某日后定当报答。”
两人复一拱手,心照不宣,就此作罢。
扶炳灵对蓝文清道:“蓝姑娘,咱们走吧。”
贡剑秋道:“扶少主,你腿尚未完全痊愈,不宜行走,更不宜运气动武,此去一路之上恐有所不便,在下反正也没事,就送你二人,一同前往苏州如何?”
端木无忧对义妹的安危十分关心,未等扶炳灵答话,便道:“这样更好,有贡少主一道,我就放心。”
扶炳灵想了想道:“既然端木少主这么说,扶某就告扰贡少主了。”
“言重,言重。”贡剑秋脸上掠迁一丝不容觉察的笑容。
远处,阳关大道?尘土飞扬,一行车马飞驰而来,天龙然局的金龙镖旗隐约可见。
庄四爷大声嚷道:“镖车来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农大爷不理会庄四爷的叫嚷,仍对端木无忧道:“端木少主打算何住?”
端木无忧心中的目标使是百果庄,但他不能言明,以免打草惊蛇?于是说道:“目前难定为止,晚辈还得寻找刁勇和刁靓,找出毁我无忧园的仇人。”他没说出刁勇二人之死。
农大爷迅速向吉二爷使了个眼色。吉二爷立即道:“我倒有一个主意,不知端木少主是否愿听?”
“吉二爷清指教。”端木无忧恭敬地道。
“百果庄房在主久慕无忧园园主大名,常常向在下提起过蓝园主,两人虽未谋面,却神交已久,蓝园主此次不幸遭难,房庄主也深感悲伤,端木少主若能百果庄见见房庄主,也算是了却房庄主一桩心愿。”吉二爷一面说话,一面观察着端木无忧的反应。
端木无忧意识到了对方探询的眼光,虽然他极愿答应对方的邀请,借此机会进入百果任查寻管鹏程,但表面却装出力难的样子:“这委实有些不便,晚辈寻找仇人,重任在身,且与房在主素不相识,怎能……”
吉二爷抢口道:“房庄主在江湖上也有些朋友,说不定能替端木少主找到一些有关仇人的线索。”
农大爷也道:“老夫和房庄主是多年的朋友,镖局常有人去百果庄,若有刁勇和刁靓的消息,老夫也可派人在去庄中告诉端木少主。”
端木无忧从这些怂惠中断定是微妙的诱惑,这里面必然蕴藏着危险和阴谋。
他顿时感到不安。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只是意识到自己已爱上百果庄的两个女人,不知她们和管鹏程又是什么关系。
为了查清真相,实现向义父许下的誓言,他必须去百果在!
然而,他仍在欲擒放纵:“二位前辈言得极是,只是此事与百果庄与本无关系,现已牵连了两位小姐,又怎能牵连房庄主?”
在四爷忍耐不住,喝叱道:“百果在请你去作客,是你的福气,你小子居然还不肯去,好大的架子!”
丘玉淑见状,走过来道:“四爷别发火,忧哥,吉二爷代表庄主请你,你就去吧。”
蓝文倩一旁也道:“你去吧,或许真能找到什么线索。”
端木无忧瞧着房文萱,房文登此刻面向天空,脸色忧郁,心事重重。
端木无忧已拿定了主意,拱起双手道:“恭敬不如从命,晚辈就此谢过了。”
“好吧。”吉二爷道:“我陪你和二位小姐回庄。”
说话之间,镖车人马已到林外,农大爷吩咐从镖车队中分出马匹,众人分道扬镇。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叭!”端木无忧猛一扬鞭,骏马扬起四蹄,向前方那个未知数的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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