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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龙步云缓缓说道:“慢说石三爷你雪夜收容我不致挨饿受冻,我不敢骗你,就是搁在平时,我也不能骗人!”

石三爷连忙表示歉意:“龙兄!对不起!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不得不慎重,并不是不相信你。”

龙步云说道:“在井口集的客栈中,我是无意间惹上麻烦……”

石三爷说道:“龙兄!你不必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一个人。”

龙步云说道:“现在吗?”他的意思是说这样的深更半夜?而且外面又是漫天风雪。

石三爷说道:“就是现在。”

龙步云问道:“是见什么人?”

石三爷说道:“到了地头你自然知道。”

他显得有些急促,带领着龙步云出了房,匆匆绕过那一堆吃喝得不亦乐乎的人。

那些人一看到石三,大家放下碗筷都站了起来,众口齐声叫道:“三爷,让我们再敬你一碗!”

石三爷含笑点点头说道:“别喝醉了误了事。我进去有事回头再说。”

出得房里,寒风迎面一吹,把自屋子里带出来的那点暖气!霎时间清扫得一丝不存,龙步云不禁打了个寒噤。

鹅毛般的大雪仍然在飘舞着,就这么一会工夫,地上已经雪埋脚踝。

屋顶的走道上,有人背着火铳,穿着蓑衣在走动,可以看得出青云寨的戒备是十分森严的。

石三走得很快,一口气走了一盏热茶光景,绕过多少矮小的房舍,也绕过多少楼房,还穿过一条很宽的街道,排门紧闭,灯火全无,有七八十户人家,从招牌上可以看得出,有布庄、粮行、铁铺、杂货、酒馆、客栈,搁在白天想必是很热闹。

穿过街道时,石三回过头来对龙步云说道:“青云寨有五百多户人家,很热闹。”

龙步云刚要问:“这巡更查哨,平时也是这样吗?”

石三伸手一指:“到了!”

离街头出去不远,有一户黑大门,亮门环,门口有两个石狮子。

石三来到门前敲了三下。

里面有人沉声喝问:“是谁?”

石三应道:“是我!石三!”

这“石三”二字一出口,大门拉开一个小门洞,里面有人对外瞄了一眼,大门这才缓缓而开。里面的人显然没睡,精神得很,哈着腰向石三致意:“三爷!这么深夜你还没歇着?”

人在说话,眼睛可停在龙步云的身上。

石三爷说道:“我带这位龙爷要见老爷子,有紧急的事。”

从这个地方可以看得出石三在青云寨是十分有力的人。

那人二话不说,带着石三和龙步云,穿堂过室,来到一处围墙,一个圆门前停住。

还没有敲门,里面就有人低声喝问:“什么人?”

那人低声回答:“三爷有急事要见老爷子。”

门呀然而开,门里站着两位黑衣青壮、手持齐眉棍,一齐向三爷躬身。

石三悄声问道:“老爷子心情还好吧?”

那两个人微笑说道:“回三爷的话,今天晚上小姐在这里陪老爷子很久,爷儿俩笑了半天,心情应该很好。”

石三拍拍他们肩膀,低声说道:“我进去了。”

走过一处很小的天井,推开一道格子门,停留在右边门前,停了半晌,石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举手轻轻敲了两下,孰知里面居然就有应声问话:“是石三吗?进来吧!”

石三赶紧应了声“是”,轻轻对龙步云说道:“对不起呀!龙兄!你请稍候一下。”

龙步云点点头。

他等石三进房门以后,打量这间小小的堂屋,点着一盏长明灯,香炉里正燃着檀香,袅袅的香烟,让人有一种宁静的感觉。

堂屋正中供桌上供着神龛,不知道是那尊神佛。供桌前有一块蒲团。

龙步云心里在琢磨:“想必这里是青云寨龙头舵把子住的地方。为何又供着佛堂?”

他正在疑惑,房门启开处,石三出来对龙步云说道:“老爷子请你进去!”

龙步云没有动,从容地问道:“三爷,敢问这位老爷子他是……”

石三“啊”了一声笑道:“你看我这人糊涂,我们老爷子姓云,号在天,他老人家是我的恩师,是青云寨的族长,因为青云寨有一半都姓云。”

这时候里面有人说话:“石三!请客人进来坐吧!”

石三应是,对龙步云说道:“龙兄请吧!”

龙步云先解下背上的宝剑,拂去身上各处残雪和灰尘。

他恭恭敬敬地走进房里,房子当中站着一位老者,真正说来他不算老,疏疏朗朗数十根黑须,看上去至多不过花甲之谱。

龙步云上前躬身为礼,口称:“江湖晚辈龙步云,拜见云老前辈。”

云在天呵呵笑道:“龙爷太过客气,老朽可不敢如此称呼。”

“石三!请龙爷坐。”

他自己先坐下,眼神一直注视着龙步云。

石三端来一张木凳子,放在床前的左侧。

云在天回到床前迳自坐在床沿上。

趁着石三端凳子那一会儿,龙步云打量这间屋子。

一张床、一床薄薄的被褥、一个硬木枕,临窗一张条桌,放着一个香炉,正在燃着一种不知名的香。

房间不大,如此空陡四壁,就显得空荡荡地。

青云寨四五百户人家的大庄子,比井口集还要大上好几倍,青云寨的当家龙头舵把子竟然住在这样简陋的房子里,是令人难以相信的。

龙步云坐下以后,很恭敬地说道:“这样深更半夜前来惊扰老爷子,真是十分不安。”

云在天呵呵笑道:“龙爷!你把话说反了,你在青云寨是客位,而且是贵客。石三把你安置在寨楼底下吃狗肉,实在不敬,又把你连夜请到老朽这里来,更是不礼貌!老朽要在此向你致歉!”

龙步云连忙站起来说道:“龙某是晚辈,老爷子千万不要这样称呼,那样往后不好说话。”

云在天笑道:“恭敬不如从命,老朽痴长了几岁……”

龙步云连忙说道:“就请老爷子直呼晚辈的名字吧!”

云在天的笑声十分宏亮,看来非常高兴。

石三垂手在一旁,神情肃穆,一句话也不敢讲。从这里可以看出云在天的威严,也可以了解石三在云在天面前是个十分体已的人。

云在天呵呵一阵之后,问道:“步云!听石三说,你在井口集遇见赤炼蛇红旗会的人是吗?”

龙步云便把井口集的经过,十分详细地说了一遍。

云在天听得非常仔细,他一直用心倾听,最后他问了两个问题:“你说第一批来的人,每人背上都背了一个黑黑的圆筒?”

龙步去点点头,说道:“除了贺南。”

云在天又问道:“你说红旗会的会主女儿也出现了,依你看会武功吗?”

龙步云很肯定地答道:“一定会,而且武功不弱,应该超过贺南。”

云在天问道:“你和贺南交过手?”

龙步云说道:“算不得交手。只是他露了一手小天星重掌法,削掉了桌子一角。真正讲来,贺南算不得高手。”

云在天摇摇头说道:“据我的了解,红旗会的武功算不得是个门派,没有什么杰出的高手,但是,红旗会这些年来,暗中钻研一些与武功无关的旁门左道,如果他们能有所成,是一件很令人担心的事。”

龙步云不禁问道:“是邪术吗?”

云在天摇摇头说道:“还没有获得证实。”

他忽然摆摆手,露出一丝疲倦。“石三!你安排步云的歇处,有话咱们明天再说。”

说实在的,龙步云此刻内心充满了疑问,但是,他是客位,不便多问,便站起身来向云在天辞退。

临走出房门之前,云在天笑笑说道:“安心休息吧!今天晚上青云寨是平安的。”

石三带领着龙步云几经转折,来到一处陈设十分讲究的房间,比起云在天那样空陡四壁的房间,这里已经几近奢侈浮华。

单就那临窗一只巨大古拙的花瓶,供养着清香成型的蜡梅,就可以知道这间房是经过精心设计的。

龙步云四周看了一遍叹道:“看到这里不禁令人想起老爷子那边,为何如此自奉甚俭!”

石三说道:“没法子啊!我做了他老人家十年徒弟,我可以替得他老人家生死,就是没办法能改变他老人家的生活起居,他老人家住得简单,吃的更简单。”

龙步云不禁问道:“老爷子的生活谁来照料呢?”

石三说道:“白天是小姐照料,到了夜晚,除了我手下有一批人负责四周的安全以外,再没有人能进那间房里。”

龙步云长长地“啊”了一声,他感到诧异的是“安全”两个字,青云寨只是一个典型的市集罢了,云在天只不过是寨上的龙头舵把子罢了,他不是占地为王的人,还有什么“安全”可言?他不觉说道:“三爷!我有几个问题可不可以向你请教?”

石三一听精神来了,他笑着说道:“今天晚上狗肉吃多了,一时还真的睡不着,我怕你倦了,不敢跟你聊天,既然你有话要问,我乐意奉陪。”

在青云寨石三大概是个人物,除了云老爷子,大概就数他兜得转。

饶是深更半夜,他一张罗,不但送来了一壶新彻的好茶,而且还送来一盆炭火。

房里暖气薰人,龙步云脱去老羊皮的袄子,石三几乎脱得只剩一件单衣褂裤。

石三端着一盅茶,舒服地半仰在椅子上,说道:“龙爷!咱们是一见如故,谈得来,我石三不敢自诩有眼力,大概看人不会走眼,你龙爷是位人物。”

龙步云笑笑说道:“三爷!这回你可走眼了,一个漂泊江湖的浪子,风雪之夜还是靠你收留,才不致冻成路倒,这还算什么人物。”

石三摇着头说道:“咱们先别辩称这个。你不是说有事要问我吗?你就尽管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是知无不言。”

龙步云问道:“三爷!青云寨曾经跟别人有过恩怨?结过梁子吗?”

石三沉吟了一下,然后仍然是很开朗地说道:“龙爷!因为你来的时候是雪夜,没有机会看到青云寨的真面目。青云寨只是一个市集,住的都是生意买卖、家居生活的规矩人,这些人说得不客气一点,都是一些老土条,出门五十里,就算是离开老窝,见过世面。”

他说到此处,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也是一样。”

龙步云连忙说道:“三爷客气!”

石三也没有否认,也没有辩正,只是继续说道:“云老爷子是见过世面的人,五湖四海,四塞八荒,走的地方多了,落脚在这里。青云寨有任何事情,自然就要向老爷子请教。这样日子一久,老爷子就成为青云寨的龙头舵把子也罢,当家主事的也罢,掌门人也罢,总之,老爷子受到地方的尊敬。”

他又笑了。“你看,你问一句话,我说一大堆,还没有说到你的话题。我是说,青云寨是个安份守已的地方。寨子里的防护,至多也只是天寒地冻的时刻,防范宵小罢了,谈不上什么恩怨,更不会跟江湖上结下梁子。”

龙步云说道:“三爷!这赤炼蛇红旗会是怎么回事?”

石三叹了口气说道:“我说过,青云寨说好听些是个市集,说实在一些只不过是个土寨罢了,与江湖上扯不上关系。就算老爷子带着我们这票人,也只是维持地方的安宁,像赤炼蛇红旗会这种一听名字就知道是江湖上的帮会,我们跟他们没牵连,也扯不上关系。”

石三说到此处,自己摇摇头,猛灌了自己一大口茶。

“就在一个月以前,青云寨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替老爷子送来一面三叉形的小旗子……”

龙步云说道:“那是血旗令!”

石三说道:“对!血旗令。我说过,青云寨与红旗会完全是丝瓜下面条,两不相沾的事,突然给青云寨下血旗令做什么?”

龙步云问道:“老爷子怎么说?”

石三说道:“他老人家什么也没说。但是,从他老人家神情看来,他的心里有了一份忧愁,而且是很重的忧愁!”

龙步云说道:“为什么?是不是为了这面血旗令?”

石三说道:“我们猜八成是为了这件事。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我们没人敢问。”

龙步云问道:“三爷!难道你们没有应对之策吗?”

石三说道:“说实话,老爷子不吭气,我们能拿什么主意?我们知道有问题、有麻烦。但是,我们能做的,就是加强戒备。”

龙步云想到进寨门的情形,真正是戒备森严,他不觉点点头。

石三说道:“我也知道,这样的戒备是很可笑的。青云寨有几百名青壮,拿起扁担刈叉助助声威是可以的,真正退敌,那只能算是笑话。”

龙步云问道:“三爷!恕我冒昧地问一下,像三爷你这样身手的人有多少?”

石三笑了,双臂平伸了一下,骨节咯咯作响。他摇摇头说道:“龙爷!我看得出你是高人,在你面前我们只能算是三脚猫庄稼把式。”

龙步云说道:“三爷忒谦了!”

石三没有辩,也没有承认,只是笑笑说道:“我跟老爷子十年了,算是他老人家徒弟吧,我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从来没有行过正式拜师礼。不过,我对老爷子的尊敬,就是人了门的弟子也不过如此。”

龙步云点点头很真心地说道:“我可以看得出。”

石三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像我这样的人,只有十来个人。

另外跟在我们一起的至多不超过三五十人。”

龙步云想道:“三五十人要保护青云寨是太单薄了些。”

石三突然站起来说道:“人是太少了,而且一旦遇上高手,全都没有用。不过,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我想出来一个自认为还不差的点子。”

龙步云点点头说道:“愿闻!”

石三说道:“我在青云寨选了五十名身手比较灵活的年轻人,我买了五十支火铳……”

龙步云不觉“啊”了一声。

石三说道:“五十支火铳手,灌上火药,填上铁砂丸,一点引信、三十步以内,可以把人喷成马蜂窝,血肉之躯,任凭谁也挡不住!”

龙步云知道火铳的厉害。但是五十支火铳手,要保住整个青云寨,似乎也是件难事。

石三又说道:“最近老爷子又通知青云寨每一户人家,要家家储水、户户挖坑,是为了防火,只要一旦起火,敲起大锣,人人担水救火,老弱就躲到坑里去。”

龙步云忽然想到井口集看到红旗会的人每人身后背了一只圆筒,是不是纵火的东西?龙步云忽然冒出一句:“也许这场大风雪帮了青龙寨的大忙。”

石三叹了口气说道:“谁知道呢?”

他若有所感的说道:“其实我最担心的还是老爷子,如果他老人家精神振作起来,我一点也不怕。红旗会也罢!绿旗会也罢!我们决心要跟来犯青云寨的任何人,舍上一拚!可是现在……”

龙步云急问道:“现在怎样?”

石三说道:“说实话!老爷子要我石三死,我石三眉也不皱立即伸脖子,现在问题是:老爷子一直是如此沉闷不说,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干着急!”

他忽然说道:“龙爷!你是外人,对青云寨没有那份感情,我石三不同,在这里整整活了十年,十年不是一个很短的日子,我和青云寨已经是性命相依……”

龙步云微笑说道:“这个我明白。其实我虽然是个外人,但是像这样一处纯朴宁静的地方,无端遭祸,也是让任何有正义感的人难以接受的。换句话说,我来到这里虽然不到一夜,我对青云寨的关心,是十分真诚的!”

石三闻言跳起来伸手抓住龙步云的手,激动地说道:“龙爷!你是位高人,有您这句话,青云寨获得一份重要的支持。”

他忽然又笑道:“老爷子说的不错,今天夜里大概是平安无事了,龙爷!你歇着,我去各处看看,咱们明天再谈!”

他端着已经逐渐成为灰烬的火盆,刚要跨出门,龙步云忽然叫住他:“三爷!咱们这称呼……”

石三明白他要说什么,立即拦住说道:“刚见面肘,我石三是有眼不识真人,像龙爷这等人,石三不敢称晃道弟。有话咱们明天讲,你先歇着吧!”

这一夜,屋外北风紧!室内温暖没有丝毫寒意,这是龙步云很久以来不曾有过的一个平安夜。

翌晨一早,石三也不知道有没有睡觉,只见他精神振作,吃过早饭以后,就陪着龙步云到处看。

青云寨只有一条百来户人家的长街:很热闹,各种生意买卖,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其他几百户都拥着这条街,向着四周盖出去。青云寨就这样黑压压地形成了一个市集。

青云寨的四周都是用黄土筑成的土墙,留下东南西北四道寨门,都有人看守。

青云寨的东边有一条河,常年可以行走竹筏和小船,引小河的水,绕过青云寨,成为青云寨好几尺宽的护庄河。

石三的人头真熟,到那里都有人奉承,跟他热络的打招呼。

石三应对得很好,应对得各适其分。

石三感慨地说道:“别看这些人跟你热络得很,真要办事的时候,一个也派不上用场。不用说别的,就拿火铳队来说,本来我要扩充到百人,就没有人肯慷慨出钱。他们不晓得,青云寨是四乡的一块肥肉,如果没有力量,单单那些混混,就可以让青云寨不得安宁!”

龙步云笑笑,对石三的牢骚,他无法表示意见。

青云寨的长街上正有人在铲雪开路,各人自扫门前雪,倒也说明是一般人性。

龙步云忽然看到一个年轻人,正蹲在一家卖木炭的铺子门前,跟店铺里小伙子说话。

他的心里突然一动,便问石三:“三爷!那小伙子是青云寨的人吗?”

石三看了看,摇摇头,说道:“看不准,不过,四乡居民到青云寨来买东西的人很多。怎么?龙爷发现了什么吗?”

龙步云淡淡地说道:“我不敢确定,我仿佛在那里见过他。如果我的眼睛没有花,昨天大风雪之前,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石三反应很快,立即说道:“是在井口集?他是红旗会的人?”

龙步云笑笑说道:“说不定他是真的来买东西的。”

石三大踏步地走过去,伸手拍拍那年轻人的肩膀。说道:“小兄弟!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谈谈吗?”

木炭铺子是兼卖米,小伙计当然认识石三,赶紧站起来欠着身子:“三爷!”

那年轻人也站起来,转身面对石三,脸色并不是很好看。但是,他看到站在石三后的龙步云,脸色立刻改变得平和,缓缓地说道:“怎么?到青云寨买木炭,也有人要盘查吗?青云寨变了吗?”

石三说道:“你说对了!青云寨是变了!因为有人要打青云寨的主意,青云寨不得不自己提高警觉。这样说你懂了吧!”

小伙计向石三解释着说:“这位客人要卖五十担木炭,我说下雪,没人送进寨来,目前没有这么多货……”

石三笑笑对年轻人说道:“朋友!买这么多木炭做什么?要烧寨子吗?那也得先看看我们准不准你烧?”

石三在青云寨的布桩工作做得不错,就这一会工夫,早已经有人通报,从寨门来了五支火铳,围在石三的身后。

那年轻人一点也不惊慌,他只是把眼睛望着龙步云,十分沉着地说道:“如果青云寨不卖炭给我,我去喝壶酒可以吧!”

他根本无视那对着他的五支火铳,迈开脚步,朝着街那头走去。

龙步云站在那里叫道:“朋友!我倒愿意奉劝你两句话。”

那人果然停下了脚步。

龙步云沉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喝酒,而是很快地和你的伙伴,立即离开青云寨,趁着此刻风雪不算太大,赶几十里路不是一件苦事。”

那人回过头来,冷冷地望着龙步云,半晌才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少管闲事。你是知道的: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龙步云伸手拦住石三的上前,他笑笑说道:“朋友!你要是识时务,还是早些离开吧!否则……”

那人一撩衣襟,冷笑说道:“否则怎样?你那点斤两还吓唬不倒人。”

他说着话,突然一抬手,极快地伸出二指戟戳龙步云的前胸。出手快、认穴准,一举就要置龙步云于死命!龙步云比他更快,手影一闪,右手拇指和食指,屈指如钩,准确无比地扣住那人的脉门,那人浑身失去劲道,双腿一软,坐到地上。当时脸上一苦,额头上立即沁出汗珠。

龙步云很平和地问道:“你们一共来了几个人?说!”

那人一张嘴,口水眼泪都一齐流出来了。

龙步云突然一松手,说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彩!快说吧!你们一共是多少人进入了青云寨?”

那人微喘着气,左手揉着右手腕,低着头仿佛是在回味方才那一阵挫骨分筋的苦楚。

突然,他右手一撩襟底,随之而出的是一柄雪亮的“赤炼刺”,只是比正常的“赤炼刺”要短了许多。

掀衣出刺,动作快极了。

龙步云似乎早已料到了他会有这样一招,看不出他是使用什么招式,连手影都看不清楚,那柄长不到五寸的“赤炼刺”竟被龙步云两根指头紧紧地捏住。

从那人右手微微的颤抖,可以了解,他是在用力挣脱。然而,龙步云的拇食二指,就如同是一把钳铗,夹得丝毫不动。

龙步云笑笑说道:“你的匕首是淬了毒的。你身上穿了天蚕丝织成的马甲,再滚上松脂砂子,可以抵挡得住火铳,你看,我对你了解得这么清楚,你还想找机会吗?”

他一松手,那人“赤炼刺”立即垂下。

龙步云说道:“如果你不愿意说,你至少应该离开这里,在青云寨,你们根本没有机会。”

他突然又一挥手。“我相信红旗会不会有如此之残酷的,何况你也没有违背差遣,你已经到了青云寨,所以,你不必自戕,我不希望你死在青云寨,那样让青云寨背上了恶名。我们有一个根本道理,不轻易要人的性命,因为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受到别人的威胁,自然又另当别论了。”

龙步云这段话说得不急不徐,从容不迫,那人听了半晌不语。

忽然,那人说道:“在井口集你说你是漂泊的路客?”

龙步云笑笑说道:“没错。”

那人又问道:“为何你又留在青云寨?”

龙步云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其实我可以告诉你,即使我不在青云寨,你也没机会,红旗会也没机会,因为,这世间总是有个是非的。”

他挥挥手:“你请吧!青云寨再看到你,就不是目前这种情况了。正如你所说的,先得掂掂自己的斤两有多重!”

那人收起“赤炼刺”的匕首,望着龙步云一眼,说道:“我们一共进来四个人,我们会一起离开。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会再回来的。因为,青云寨将是我们的地盘!”

他大步向前走了,石三没有表示,但是还是有几支火铳手跟了下去。

石三面色十分沉重。

龙步云忽然说道:“真叫人惊诧,红旗会原来是要夺取青云寨的地盘,简直叫人难以置信,像红旗会这样的帮会,不应该是小混混那样为了争地皮而打架。怎么会……”

他一直在摇着头。

石三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如果要是寻仇惹事,青云寨不是个惹事的地方,冤家可解而不宜结。如果他们是想像的一般抢地皮的痞子一样,青云寨就难逃一劫了!”

龙步云说道:“据我在井口集的了解,红旗会不应该是江湖上的帮会,而是武林中的门派,所以,他们的门下,个个都具有武功。像这样武林门派,争夺地盘,是一件有悖常情,徒损名声的事。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其中必有原委。”

这时候匆匆过来一个人,在石三面前垂手传话:“老爷子请龙爷和三爷过去。”

石三紧跟着问道:“过去,老爷子上午不是要静坐吗?”

他又忙着向龙步云解释:“这些年来,老爷子早上起床以后,不吃任何东西,不见任何人,他老人家在静修。”

来人说道:“老爷子说,请龙爷和三爷到梦湖园见面。”

石三“哦”了一声,对龙步云说道:“这却又怪。梦湖园就是老爷子静修的地方,那是个禁区,除了小姐云小蝶姑娘,没有人到过梦湖园,为什么今天……”

他自己摇摇头。

临走以前,他还吩咐人们,要小心守住栅门,加强市集和寨内的巡查。青云寨虽然有几百户人家,少说也有七八百人口,大家都有个熟印象,面生的人逃不过大家的眼光。

他交代得很具体:“看到眼生的,就截住他们,只要不对劲,就用火铳轰他,轰死了人我负责!”

他已经明白,青云寨组织再严密,也不是武林帮派的对手,唯一可以对付的,便是火铳,只要先下手,火铳还是很怕人的。

龙步云将这一切,看得清楚,石三是块料,精明强干,难怪云老爷子信任有加。

来到梦湖园,是很容易让人可笑的。

一个矮围墙,围住一畦菜园子。

进得围墙,只见残雪中露出一畦一畦整齐的菜圃,长着青翠欲滴的白菜和萝卜。

菜园子不大,当中有一洼水塘,大约有十来个饭桌那么大,四周种植着杨柳,此刻是枯枝如线,看不出春来牵柳条的风光。

水塘旁,有一栋茅草盖的小屋。

塘旁有一块石头,只写“梦湖”两个字。

草庐门上悬着一块木匾:上写“梦庐”。

敲门进去,草庐里,除了几个草蒲团,和一张矮茶几,便空无一物。这就是这么多年来,云老爷子每日上午静修的地方,这就是石三口中的禁区。

云老爷子盘坐在蒲团之上,他招呼龙步云坐在茶几之旁,也让石三坐下。

石三忐忑不安,叫道:“老爷子!这……”

云在天点点头说道:“坐下好说话。”

这时候,从草庐后面走出来一位姑娘,手里捧着茶盘,一壶茶,三只杯子,放在茶几上,默默地就要离去。

云老爷子叫住她,对龙步云说道:“这是小女小蝶。”

他并且招呼云小蝶:“见过龙爷!”

龙步云赶紧站起身来说道:“云姑娘!我叫龙步云,是昨天漫天风雪的夜晚,石三爷收留在贵宝地的一个流浪客,绝当不起老爷子所说的那样称呼。”

云小蝶姑娘长得十分甜美,而且落落大方,大概她已经从云老爷子那里知道了龙步云的情形。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微笑地说了一句:“龙大哥请用茶。”

便匆匆进到里面去了。

云老爷子望着云小蝶的背影,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十几年来,我们父女是相依为命。小蝶从小就没有享受过母爱,女孩儿家,是够可怜的了。”

不仅是龙步云,就连跟了云在天十年的石三,也不明白老爷子突然间说这样的话做什么?急忙忙派人把他们找来,却说的是不相干的话,这不是云老爷子平素为人。

龙步云和石三都没有说话,而且也无从说起。

云老爷子突然问龙步云:“步云!你看我的出身是什么?”

愈来愈离奇了!慢说龙步云不敢乱猜,就是他知道,也不能开口说话,因为弄不清楚老爷子这么突然一问,究竟胡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龙步云这样不开口,情形就很尴尬。不过,这尴尬的时间不长。

云在天老爷子忽然笑笑,很自然地说道:“和你一样,年轻的时候,是一个漂泊江湖四处为家的流浪客。”

他顿了一下:“当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流浪,说不定你是另有目的。至于我,说来觉得好笑,我自己觉得有一身很了不起的本领,我要看看江湖上还有多少人比我强!”

他望着龙步云笑着问道:“觉得好笑吗?是不是很幼稚?”

龙步云很从容地说道:“老爷子!这也没什么,有道是初生之犊不怕虎!人在年轻的时候,谁不是心比天高呢?”

云老爷子点着头,极表赞赏地说道:“说得好!当时我确实是初生之犊。但是,我也很快地就遇到了老虎,这才知道自己在武功方面,还差得十万八千里。”

他向龙步云问道:“步云!觉得很乏味吗?”

龙步云很恭谨地答道:“老爷子是何许人?任何一句话都会让我们学习体验,受用一生的。”

石三这时候站起来说道:“我去交代准备午饭,是不是要开在梦湖园,边吃边谈?”

云在天老爷子笑道:“步云!你看有人听不下去了。”

石三惶恐地说道:“老爷子!石三的意思是……”

云老爷子微笑说道:“石三!我们之间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可是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你当作是最信得过的徒弟看待。”

石三人很机灵,一听此话,立即站起身来倒身下拜,口称:“弟子石三,参拜恩师!多蒙恩师不弃,石三杀身难报教悔之恩。”

云在天老爷子一怔。但是他立即笑道:“你倒是很会利用机会!”

龙步云也站起来拱手说道:“恭喜老爷子,也恭喜三爷!”

石三不敢答腔。

云在天老爷子说道:“起来吧!等事情过了,我要公开地宣称我已经开山门收徒弟。现在说话要紧。”

石三又叩了个头,站起来还想说什么。

云老爷子说道:“待一会儿,你师妹会送饭菜来,你坐下来听我说话。”

这时候龙步云和石三都明白了,因为他们都是聪明人,他们明白老爷子说的话,听起来是云山雾罩,实际上每一句话他老人家都有用心。

云老爷子继续说道:“有一天我到一个村庄借宿,在晚上看到庄上年轻人都集中在大稻场上练武,是我随口说了一句:‘这真正是庄稼把式’,惹来了麻烦,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老爷子停顿了一下,想必是想起往事,也难免会无限感慨啊!老爷子低头半晌,又抬起头来说道:“我这句话只是说的场合不对,时间也不对,但是,说的倒是一句真话,因为场子里练的可都是三脚猫,没有一个像样的。”

龙步云忍不住问道:“老爷子无意间说了一句话,也算不了什么,难道就有人计较?”

云老爷子说道:“这种话好比是当面掴人家耳光,是让人受不了的。”

他坐直了身子,面容十分严肃。“这时候就有几个人过来和我动手。我知道自己错了。至少是说错了话,当时我并没有还手,着实的挨了一顿打。”

石三不禁惊呼出声。

龙步云却在此不疾不徐地说道:“以老爷子深厚功力,当时虽然没有还手,但是内力自然地反弹,恐怕是那批人承受不了的。”

云老爷子叹口气,对龙步云点点头说道:“你说对了!虽然不是我有意的。但是当一群打我的人,一个个抱着手、瘸着脚,或蹲或躺,齐在那里叫痛的时候,我又犯下一个错误,我太爱炫耀了。虽然我的内心并非如此。”

他停顿了一下,龙步云问道:“于是引来了高手?”

云老爷子说道:“一位五十左右的老者,在众人拥簇之下,来到稻场,他只说了一句:年轻人,你太毛躁了!不过,像你这样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深厚功力,倒是难得。谁知道他老人家这几句话触怒了一个人……”

龙步云不禁脱口问道:“谁?”

云老爷子说道:“老者的女儿,有一身很好的武艺,她心性高傲,听他爹爹如此夸我,出面与我交手,双方狠斗了五十余招,她的右手撕裂了我的衣袖,而我的右指洞穿了她的袖口。她是明的,我是暗的,表面上是她赢了这场比武,实际上是我赢得了她的芳心。”

龙步云觉得很兴奋,说道:“恭喜老爷子。”

云在天老爷子笑笑继续说道:“于是我成了涂家大院的女婿,那位老者便是武林中有名的百巧手涂少韦,他唯一的掌上明珠涂梦蝶,成为我的妻子。”

他显然勾起了往事回忆。

“涂姑娘心性傲、个性急,但是真情真性、坦率真诚,我们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属。”

他湍起茶碗,呷了一口茶:“婚后第二年,一胎生下两个女儿。”

龙步云惊叫道:“双胞胎?”

云老爷子说道:“两个女儿各取名为小梦和小蝶……”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小蝶姑娘从后面出来,站在那里流着眼泪。

云老爷子叫道:“小蝶!我的乖女儿!”

云小蝶流泪说道:“爹!为什么你从来不跟我提起?我娘跟我姐姐现在那里?”

云在天老爷子黯然叹了口气说道:“爹有苦衷啊!可是事到如今,又不能不说了!来!坐在爹身旁,让爹慢慢告诉你。”

云小蝶果然拿了一个蒲团,坐在云老爷子旁边,眼泪汪汪,楚楚可怜。

云老爷子说道:“涂家大院那一段日子,是我终生难忘的。

只可惜好景不常,涂老爷子不幸过世,我们夫妻起了第一次的意见冲突。”

云小蝶说道:“怎么会呢?爹!你和娘是恩爱夫妻啊!”

云在天老爷子说道:“唉!如果当时各人能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又何致变成今天这等模样?”

云小蝶拭着眼泪,怯怯地问道:“爹!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吗?”

云在天老爷子苦笑着说道:“说来迹近荒唐。你外公过世,涂家大院的丧事办得十分轰动,三山五岳的武林豪杰,有不少人前来吊唁。丧事完毕,你娘忽然动了出道江湖、争雄武林的心……”

云小蝶啊了一声,幽幽地说道:“怎么会呢?”

云老爷子说道:“她要重振当年百巧手在武林中的威名,百巧手隐居过世,他还有个女儿继承他的衣钵。”

云小蝶急急地问道:“爹!你是不同意娘的作法,是吗?”

云老爷子叹道:“爹不是不同意,而是劝你娘,说明外公为何当年退隐江湖?实在是因为江湖上是非太多,不如隐居,过个与世无争的日子。我们又何必违背他老人家的心意呢?”

云小蝶问道:“娘怎么说?她不能接受爹的意见是吗?”

云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已经是这么久的事了,说也没有什么意思,再说夫妻之间,谈不上什么是非。当时,我们就这么分了手。”

云小蝶啊了一声,眼泪汪汪。

龙步云和石三,坐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云老爷子沉寂了良久,才又缓缓说道:“你娘携走了你姐姐小梦,留下了你在我身边,那年你才三岁,一转眼已经十几年。”

云小蝶忽然说道:“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是女儿冒犯你老人家,当时你就不应该让娘带着姐姐离开,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破碎了!”

云老爷子感叹地叫了一声:“小蝶!”然后他滴下两滴眼泪,摇摇头说道:“小蝶,你说得对,一个好好的家,就这样破碎了。没有人愿意这样啊!我说过,夫妻之间是没有是非可讲的,只有互相容忍、包容、谦让,否则,一天也不能相处。夫妻是这世间最亲密的人,如果处处斤斤计较于是非,这日子从那里过起?”

他不停地摇着头,不断地叹息。

“我们那时候太年轻,太执着于是非。以至于铸下了错误。当你娘携带着你姐姐小梦要离开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后悔,我向你娘忏悔,请求宽恕。”

小蝶姑娘说道:“夫妻不是仇人,既然爹已经请求宽恕…,何况这只是彼此意见不合,各人坚持已见,并不是什么滔天大错,难道娘就不能原谅而让一步吗?”

云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可惜的是我的话还没有说出来,你娘已经驾车离去,临行丢下一句话:你要隐居安静,我偏偏不让你安静!”

小蝶姑娘“啊”了一声说道:“竟然变成了意气之争呐!”

云老爷子说道:“小蝶!不要怪我们,因为我们都不是圣贤,我们都会犯错。就在你娘驾车说了那么一句话以后,我也大声诅咒了一句……”

小蝶姑娘紧张地问道:“爹!你当时说了什么?”

云老爷子阖上眼睛,以一种叹息的口气说道:“我说你简直就是最毒的赤炼蛇!……”

云老爷子此话刚一出口,龙步云不觉站起身来,但是他自觉失态,又缓缓坐下。

石三也坐在那里双手不停地抓控着。

云老爷子望着龙步云和石三,缓缓地问道:“你们知道我找你们来的意思了吗?”

龙步云望了望石三,才谨慎地说道:“老爷子的意思是说……”

云老爷子说道:“我离开了涂家大院,迁徒了很多地方,最后落足在这默默无闻的小地方青云寨,只求安安静静地度过余年,没想到突然接到这面血旗令。”

龙步云忽然说道:“这是不是一种巧合?不过……”

他望着小蝶姑娘。“昨天井口集后来的姑娘,她自称是姓涂,是不是从母姓?另外,我这才发现,那位涂姑娘和云姑娘的确是很像。但是……但是……”

云老爷子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红旗会会主姓涂,会不会梦蝶又做了再嫁夫人?”

云小蝶姑娘叫道:“爹!”

云老爷子叹道:“如果不是步云来到青云寨,我也只能以一死来换取青云寨的安宁。”

小蝶姑娘叫道:“爹!”

云老爷子摆摆手说道:“这一段时期,我一直拿不定主意,我不能拿青云寨和红旗会相拚,那不是输赢的问题,而是不应该这么做。如果能有人从中斡旋,事情总会有转机!”

他望着龙步云。

龙步云站起来很诚恳地说道:“老爷子但请放心!这件事我会尽力而为。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而且,我希望老爷子和夫人之间,能破镜重圆。不过……”

云老爷子说道:“我明白,红旗会会主不是梦蝶,或者……唉!如果是那样,我们也只能尽人事吧!”

石三这时候站起来说道:“向老爷子回话,青云寨内已经发现红旗会的眼线,方才已经被龙爷赶走了!”

云老爷子点点头说道:“步云,你来到青云寨,算是天意,我就不客气请你多为青云寨几百户老民费心了!”

龙步云说道:“晚辈敢不尽力而为。不过如果真的是夫人……只怕还要请老爷子出面才妥当。”

云老爷子叹道:“经过如许岁月,已经不是当年,还有什么事不能退让的?只要她能相见,提出任何要求,无有不应允的!”

龙步云告辞出来,石三紧跟在后面说道:“龙爷!如今这一切就全仰仗你了,你吩咐下来吧!”

龙步云站住对石三说道:“三爷,你也听到了老爷子的交代,我能偷懒吗?不过一切还要三爷支持,毕竟青云寨我是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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