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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三千烦恼只为情

严梦柔迷茫的睁着两眼,脑海在激荡的回旋滚荡着……

她不认为她站得很久,她不想走,她需要思想,虽然凛冽的寒风带着寒意掀起她乌黑的

长发,飘得好高好高,就好像她脑中的思维想得好远好远……

严梦柔怀疑自己是不是胜利者?在另一个角度的范围内,红衣少女也该算是胜利者,她

想,也认为……

不是么?红衣少女懂得什么叫做爱,噢!爱!

严梦柔知道爱绝不是占有,是绝对的奉献,不被人家爱固然痛苦,但爱人的幸福足以弥

补那伤痕。

严梦柔若有所悟的哦了一声,觉得该走了,带着她领悟的东西……

一夕漫长,又是旭日东升……

严梦柔浴洗完毕,正用着早食,准备一吃饱便上路。

四周也稀稀疏疏坐着两三桌的客人在用早膳,一日之明,对客栈来说该是“送往迎来”

之始……

“请,客官爷,请里面坐,里面坐。”

“伙计,你给我送一份鸡蛋豆浆,外加小笼包,咦,你不是小柔吗?”

严梦柔只觉得来人声音耳熟得很,不禁抬目望去……

“哟,林兄,是您!”

林伯骏两个箭步的跨近严梦柔,似是又惊又喜的问道:“小柔,想不到你在这儿!”

“林兄,你请坐。”严梦柔站起娇躯,朝着林伯骏笑着说道。

林伯骏笑着点头,在严梦柔面前坐了下来,严梦柔也跟着坐下,伙计送上了豆浆和小笼

包。

严梦柔想不到林伯骏会在这里出现,心中之惊喜自是不说可知,她此次赶回东海,就是

为了要邀请他们父子出面。

林伯骏风尘仆仆,似是经过一夜之奔波,脸上微呈着倦意,可是并不减他明朗熠熠的风

采,只见他长得一表人材,标致异常,乌黑的剑眉高耸入鬓,挺直的悬胆鼻,一双有神的虎

目,宽厚的红唇,一望给人一种宽直挺逸的感觉。

林伯骏身材高大,熊腰虎背,看来比严梦柔要大些,廿三、廿四岁的样子,穿着一袭白

色的衣衫,头顶扎着绿色的逍遥巾,一副书生打扮,此时乍见严梦柔,俊脸上呈着说不出的

高兴。

严梦柔笑着问道:“林兄,家母她老人家安好吧?”

“当然,令堂健如南山,只是你出来快三个月了,她老人家非常思念你……”林伯骏一

面吃着包子,一面说道:“小柔,我真要骂令堂和你了……”

“林兄,对不起,我本想不愿拖累您们。”严梦柔感激的说道。

“瞒着我们好苦。十几年来,我都被蒙在鼓里,要不是……”

林伯骏喝了一口豆浆,笑着说道:“要不是我天天追问令堂,而且令堂放心不下你,令

堂还不会说出来呢,小柔,你这丫头骗得我好苦,还说去省亲呢。”

“林兄,我们母女十年来承蒙你们父子的照顾,我们不知道如何来报答你们,我这次蹈

涉江湖是为了报父仇,仇人是名重武林的七大门派……”

严梦柔笑着说:“林兄,我知道您一定会不顾性命的帮我,所以我……”

“所以你就把我骗了?”林伯骏朗声的笑着说道:“好,恕你无罪,小柔,总算你回来

了,否则真把我们给急死了。”

饱含着严梦柔感激不尽的笑意,由衷说道:“谢谢您,林……”

“唉唉,你看,小柔你又来了,什么谢不谢的,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你别生疏得像过来

人,开口谢呀的,闭口林兄的,你简直把我叫成陌生人了……”

林伯骏摇摇手,像是生气的样子。

“对不起,林……”严梦柔不过刚开口,兄字尚未吐出,林伯骏抢先说了出来:“对不

起林兄,好好,小柔,我不说了,否则呆会你又什么的请原谅啦,抱歉啦,还有啥感激不尽

啦……一大堆,都要给全出笼。”林伯骏无可奈何的耸了一下肩,朝严梦柔扮了一个鬼脸。

“嘻。”严梦柔扑哧的笑起来,忽又凝了下脸色,说道:“对了,林兄,我还没问候令

尊呢,他老人家可好?”

“算了,小柔,他老人家拥有两甲子的功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干吗客气得……”

林伯骏放下包子,望着严梦柔不快的说道,只见严梦柔低垂着螓首,忙迭缓下声音:

“对不起,小柔,你生气了?”

“没有,林兄。”严梦柔忙抬螓首,摇头笑着说道。

“小柔,我们相处十年了,你总是客套的把我当做外人,我原想你这次在江湖上磨练了

三个月,一定能改过来,谁知……”

林伯骏凝视着严梦柔,一瞬也不瞬的说道:“小柔,你知道不知道,自从你一去三个月

不回,真把我给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前天伯母告诉了我真相,我立刻马不停蹄的赶

了出来,深怕你有了万一……”

“林兄,谢谢您的关怀,小女有生之日,一定不忘你的爱顾……”

严梦柔垂下螓首,她知道她的声音在颤抖……

“小柔,你怎么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就该高兴才对,来,我们好好庆贺一番。”

林伯骏转身拍了一下两掌,叫道:“伙计,给我一斤花生,拿上你们的拿手好菜来,这

些全给拿走。”

“是,是。客官爷,小的马上给您送上。”

伙计连奔带跑的走近前来,一面收拾着桌上的剩膳,一面恭腰含笑说道。

严梦柔抬起螓首,痛苦的摇头说道:“林兄,您何必如此麻烦……”

林伯骏拍了一下脑勺,笑着说道:“怎样?顺利吗?”

严梦柔笑意点头说:“嗯,父仇已报了,七大门派的掌门人都给我给宰了……”

“嗯,小柔,你真是了不得,孤单女人家竟宰了那些牛鼻子,要得,要得。”林伯骏惊

喜的圆睁着两眼,翘起拇指,连声赞道:“小妮子,看不出你还真藏不露,不简单哟,看来

我可要输给你了呢。”

“林兄,您谦虚了,我还差您一大截哩。”

“客官爷,酒菜给您拿来了。”伙计送上了一斤花雕和四个精美的小菜和一个汤,中断

了严梦柔与林伯骏的谈话。

伙计摆好酒席,哈腰离去,林伯骏拿起酒壶先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倒向严梦柔的酒

杯……

严梦柔盖住酒杯,摇头说道:“林兄,我不会喝酒。”

“唉呀,小柔我知道你不会喝酒,可是今天日子不同,一来为你手刃亲仇而干一杯,再

者你已是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将来喝交杯酒可怎办?”

林伯骏拿着酒壶,笑着说道。

“林兄取笑了……”严梦柔红着两颊,娇羞的说道,见林伯骏坚持,不忍过分推辞的说

道:“林兄,我只喝一杯。”

“噢,这一小杯有啥用?”

林伯骏替严梦柔斟满酒,拿起自己的酒杯,朝空停住说道:“小柔,祝贺你深仇已报。”

“谢谢您,林兄。”严梦柔举起酒杯,笑着说道。

林伯骏一碰严梦柔的酒杯,一仰而干。

严梦柔捂着鼻子,一口气灌了下去,只觉得黄汤下肚一阵滚烫,辛辣至极,咳了两声,

差点没给呛了出来。

林伯骏提起酒壶,笑着凝视严梦柔说道:“小柔,这杯贺你愈加美丽娇艳。”

“不了,林兄我真的不会喝……”严梦柔皱着眉头,嘴中啧个不停,不过刚下肚,两颊

便出了一片酡红。

林伯骏见严梦柔不胜酒量,笑着替自己斟酒,看着严梦柔柔娇的醉态美,痴痴的说道:

“小柔,你越来越美了……”

严梦柔别过他灼热的眼光,笑了一下,说道:“林兄,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呀呀,你真别把我见外了。”林伯骏凝下脸色,虎目射出灼灼的眸光,诚挚的望着严

梦柔说道:“小柔,你是不是有了麻烦?你知道,只要你的事情,赴汤蹈火,我决不缩辞。”

“林兄,谢……”严梦柔说了一个谢字,见林伯骏皱起浓眉,不禁住口,笑着说道:

“我还请您们父子帮我救一个人。”

林伯骏挟了一块豆腐镶牛肉,放下筷子,正色的说道:“是怎么一回事儿?是要

救……?”

严梦柔沉着声音说道:“江湖一鼎无影浪客……”

“小柔,你是说那个姓北的无影浪客?”林伯骏睁着两眼,讶声问道。

严梦柔笑着不解的说道:“林兄,江湖上也不过一个无影浪客,难道您说还有别人不

成?”

“不是这个意思,小柔……”林伯骏也笑了起来,呷了一口花雕说道:“举天之下谁能

使无影浪客至欲人救助的地步?”

“是我害了他……”严梦柔想起北双被白嘉露震倒的一幕,不禁暗然垂下螓首,凄声说

道。

林伯骏狐疑不解的说道:“小柔,你说来听听。”

严梦柔抑下悲意,抬起螓首,讲述着她只身报仇的事情以及和北双结识的经过……

严梦柔一面吃着菜,一面款款而道,忽又神情激动,忽又神伤黯然……

“噢,想不到有这么一段动人的插曲……”

林伯骏听完了严梦柔的讲述,吁了一口气,眸中射出一股莫名的神色,怪味的说了一声。

严梦柔凝起柳眉,茫然的叫了一声:“林兄……”

林伯骏哦了一声,忙不迭打断严梦柔的话音,笑着说道:“哦,小柔,我是说想不到平

静的江湖起了这么大的风云……”

“我和官大哥他们说好,十天以内在岳阳楼相会,然后越过湖北,攻上旗山,歼灭西北

雨的总部……”

林伯骏默默的喝了一口酒,然后又默默的斟上一杯,低着眼帘,仿佛没听到严梦柔的话,

像是在独自沉思着,脸上一片漠然。

严梦柔见林伯骏沉思不语,不禁脱口问道:“林兄,我能不能麻烦您……”

“看,小柔,你又是说哪里话?”林伯骏抬起眼光,连声叫道:“我不是说过,只要是

你的事情,哪怕牺牲这颗头颅,也在所不惜,不过……”

林伯骏说声不过,停了下来,脸上一片沉寂之色,望着严梦柔不语。

严梦柔接声问道:“不过怎样?”

“是这样,小柔,我本身是没问题,但是家父他老人家……”

林伯骏抓了一下头,沉声说道:“我看家父一定不会答应。”

“令尊不会答应?”严梦柔吃惊的问道。

林伯骏点了一下头,为难似的捂着鼻子说道:“你知道家父他老人家性情古怪,一向自

傲武功天下第一,小柔,你说是不?在江湖上跑的人,就是为了一个名誉……”

严梦柔半解非懂的颔了一下螓首。

“家父被排在江湖一鼎之后,心中老不是滋味,在年前曾踏入中原,寻找无影浪客较技,

想打败江湖一鼎,以便独享鳌头,家父找了半年空返而回,没碰上无影浪客,但我知道他心

中仍念念不忘……”林伯骏缓缓的说道。

“噢……”严梦柔恍然悟的点了一下头,说道:“那我就不便麻烦你们了。”

“小柔……”林伯骏叫了一声,握住严梦柔的柔荑,虎目射出一缕缕的深情,卷向严梦

柔说道:“你别太*了心,无影浪客虽是救过你,但你也曾救过他,只是他故装道貌岸然,

是伪君子,自食恶果罢了,谁不知道江湖一鼎是靠手段毒辣心计奸险而出名的,他还有一个

外号叫血煞星呢……”

严梦柔抽回玉手,摇首螓首叫道:“不,林兄,您不能这样说他。”

“小柔,你听我说,我们马上回去,令堂等得你两眼欲穿了,我们让她老人家一个高

兴……”

“不能,我不能这样做。”

严梦柔猛摇着头,几乎哭出来的喊道:“林兄,您如不愿去,我自个去……”

“不,不,小柔,我当然愿意去……”林伯骏急声说道:“我只是说你先回去让令堂看

看……”

“不,我还不想回去,时间已经很紧凑了,不能再耽搁……”

严梦柔垂着眼帘说道。

“小柔!”林伯骏叫了一声。

严梦柔浮起一个笑意,说道:“林兄,您如愿帮我,我想现在就起程。”

“不,小柔,我别把我累死了,我已一夜两天没休息了……”

林伯骏见严梦柔现在就要起身,连忙说道,俊脸上呈出一股不自在的神色:“小柔,你

倒真个急。”

严梦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说道:“对不起,救人如救火,倒给林兄的奔波给忘了。”

“好个救人如救火。”林伯骏两眼闪过一丝嫉妒的神色,仰起酒杯,像自言自语的轻道

了一声。

严梦柔听懂林伯骏的双关语,心中浮起一丝歉疚,脸上却不在意的笑了一下,说道:

“林兄侠义心肠,小女子没齿难忘。”

林伯骏苦涩的笑了一下,又干了一杯花雕,惆怅的望着严梦柔,半晌才说道:“小柔,

你在此等我,我休息一两个时辰便够了。”

“林兄请。”严梦柔露了笑容,感激的说道。

林伯骏苦笑了一下,拍了一下手。

“来了,客官爷。”伙计箭步走过来,朝着林伯骏哈腰说道:“给我弄个干净的房间……

这银子拿去。”林伯骏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站起身子,朝严梦柔深情的一瞥。

“客官爷,这边走,这边走。”伙计拿起银子,弯着腰,摆着手,满脸奉承的道,严梦

柔迷惘的目送着林伯骏跟着伙计上楼……

很明显的,严梦柔知道林伯骏在爱着自己,林伯骏也知道严梦柔爱上了北双。

严梦柔只觉脑中一阵冲激,昏沉沉的……

她知道林伯骏深爱着自己,不是现在,很久以来他就知道,她说不出林伯骏什么地方不

好,她也曾想把他编进她少女的梦里,但她没有,她总认为他缺少了一些什么,而这“一些”

北双都具有……

严梦柔心中一阵紊乱,她在想,她应该如何向林伯双骏表示她对他只是兄妹之爱……

严梦柔甩了一下螓首,像是想甩去那满脑的烦绪……

十年,不是很短的日子,林伯骏对她一往情深,那时她也许不会注意,她的心中只记着

她父亲被杀的惨相,她只记得她和母亲落魄逃难的情形,她压根儿就没想到她该去爱一个人,

或者被人爱,她只知道她有一段血海深仇未报,直至遇到北双,她才知道自己需要,她梦想

中的爱……

事实上严梦柔也该知道林伯骏在深爱着她,林伯骏对他百般爱护,无微不至,他摒弃了

他大好年华,在江湖上闯荡名气的大好时光,空负着一身武艺,陪着严梦柔躇踌在偏僻的小

岛上,他也曾向严梦柔表示过他心中的爱意,也知道严梦柔对他只是兄妹之情,但他决不认

为严梦柔不会爱他,他认为严梦柔还小,或者她正为着某种事情才疏忽他,他有绝对的自信,

能掳获严梦柔的芳心……

当他知道严梦柔为父报仇时,他高兴他的估计没有错误,严梦柔不过是为了报血海仇,

才在压抑她心中的感情,不敢向他表露罢了……

但,他的估计仍错了!

当他见严梦柔仍是如此“客套的冷淡”,他的心冷了!严梦柔确是对他只有兄长的敬爱,

没有,一点也没有他朝暮期待的爱。她在回避着他,他早该知道的……

他早听说过无影浪客对女人有一手,但他绝不服气,他认为,他有办法打跨他的。他嫉

妒,他怨恨,对无影浪客抢走他心目中的人,他更嫉妒无影浪客如风的名声。

——请看中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