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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魔由心生

剑圣没有笑。他笑不出来。

这个似无名,又不似无名的人低着头,己到洁瑜墓前,焚香,参拜……

一切从容不迫。

忽然间,剑圣眼中锐光一闪,肯定道:“你不是无名!”

那人没抬头,只低声道:“哦?”

剑圣的声音更大起来:“你身上并无半点剑气,相反却流露着一股祥和气息,绝不是无名。”

那人不答,缓缓的抬起头,双目望定着剑圣。竟是与聂风同乘一牛车的不虚和尚。

剑圣脸上更冷沉如水道:“阁下就是无名的知己不虚大师?”

无名淡淡道:“施主己人剑合一,想必就是剑圣?”

剑圣眉稍微微往上一扬,大声道:“大师既是无名挚友,定会知其栖身何处!”

不虚叹道:“阿弥陀佛,无名早已长逝,毋用多疑!”

剑圣立即道:“我不信!”

食指,中指,骄直如剑,随处一扬,“噗”,剑气疾出,己在前面三丈远处击出了个窝坑。

剑圣剑气如此随心所欲而发,可见功力已达何等境界,不虚脸上却变也没变,淡淡道:“生命苦短,故有人早悉世情,置身道外,自得其乐,亦有人穷毕生心力争名逐利,终须白骨埋荒家……”

这几句语带相关,剑圣心头不禁一凛,只听不虚接道:“剑圣!你又何苦痴候一个己亡人来跟你诀斗呢?唉……”

未叹到一半,剑圣便怒然截口道:“老夫时日无多,无意再听佛门败学!”

指尖己透发出丝丝剑气。

他决定以剑来问:“无名究竟在哪里?”

不虚仍淡淡道:“势不可去尽,话不可说尽,福不可享受,规矩不可行尽,凡事太尽,缘份势必早尽。”

剑圣马上应道:“呸!想我剑圣引退半生!谁人献上半点关怀?现既一无所有,我这余晖攸必绽放出最尽光芒!”

剑指一划,立时剑气森然,己将不虚下摆削下一片,。

不虚却仍是一动不动,道:“剑若去尽,必会剑断人亡!”

剑圣道:“老夫勇者无敌,岂会贪生怕死?”

不虚摇头叹道:“剑圣啊!你知道,最大的勇气并非不怕死亡!”

“最大的勇气其实在于后退!”

剑圣冷冷道:“可惜老夫己退无可退!”

他在此等候多天,只余三天寿元,明天亦届与雄霸决战之期,但宿敌仍未来到,实难禁冲动之情

突然真力急吐,使出圣灵二十一剑中最诡异刁钻的一式——

剑三!

三股凌厉气芒,挟着茅草,以不同速度及方位,疾捣向不虚。

“嘿!不虚秃驴,若你还不说出真话,莫怪我手下无情!”

话毕,茅草骤然受真气所引,互相搭叠,汇成一道匹练剑形,更势如破竹。

不虚长叹一口气道:“唉!施主何以仍执迷不悟?善哉,善哉!”

说话问,单脚一点,身形掠至半空急舞,赫然施展出绝学——

因果转业诀之“小转业”。

“小转业”独妙之处就是能将对方任何猛烈攻势,都能转化于无形。

“剑三,碰上这罕世神功,顿时瓦解消散。”

剑圣却不怒反恨,心道:“哼!小转业只是粗浅皮毛。不用杀伤力大的大转业还攻我,分明是瞧不起老夫!”

手底下剑气聚然随之暴炽,赫然是圣灵二十一剑之剑二十一的先兆,口中冷冷道:“使出你的大转业吧,否则你只有自寻死路!”

不虚双掌合什,凛然不动。

剑圣奋怒己极,单肘一沉,厉喝道:“去死吧!”

剑气将发未发。

也就在这时,半空中忽见寒光一闪。

一柄剑如闪电击地般急堕而下,深插于地,只露出半截剑把。

不虚却只看了一眼,脸色就立即变了,眼色惊疑不定。

剑圣亦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无名,你终于来了!”

因为,那柄剑就是——

英雄剑!

天山之下,天荫城。

民风奢华,富甲一方。皆因在天下会庇护下,人人受惠不迭,福泽连绵。

显见,雄霸当真是一代果雄。

而自断浪等将决战之事传遍江湖后,江湖豪侠蜂涌而至,城内顿时挤个水泄不通。

天下会恐防剑圣阴谋,遂只招纳各派翘楚,其余人等一一律留诸门外。

但虽无缘采睹此战,亦希望能第一时间得知战果,所以众人仍留栈不走。

于是天荫城里每一家客栈,每一天都在议论纷纷:“喂,老马,明天之战,你认为胜负如何?”

“嗯……依我之高见,剑圣稳操胜券!”

“为什么?”这个人叫起来。

“近年天下会雄据一方,无受威胁,雄霸一直养尊处优。相反剑圣潜修多年,武学必远在雄霸之上!”

“但雄霸……人强势大……”

“嘿!你此言差矣,听说风,云两大堂主己遭人毒手,雄霸己呈势孤……”

“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碰!”

一个汉子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杯碗齐声一响。

众人一惊,一齐愕然望去,只见这人马脸狭长,双目间怒光闪动。

赫然竟是——

快意五子之首,龙袖!

龙袖旁边,一个雍容艳丽的少妇,肩背着一匣于箭矢,低声道:“相公,你有心事?”

自然便是凤舞。

龙袖沮丧道:“到此己找了多天,仍是茫无头绪!”

凤舞鼓励道:“泥菩萨的话绝不会错,只要咱们肯诚心,就一定会找到的!”

龙袖仰脖子一口把酒干尽,道:“好!咱们再碰一碰运气!”

这时,马蹄声摹如响雷般迫近。

街口处,两匹快马飞驰而来。鞍上的人仿如天将天凡,神威凛凛,立将周遭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突然,人群中有人叫起来道:“喂!大家快出来看,这莫不是天下会风,云两位大将?”

龙袖、凤舞急步掠出来,只看了一眼聂风的背影,龙袖便长舒了一日气,似轻松了许多,道:“他回来了,总算没令我们失望……”

人群中立又随之畅议起来:“哗!风,云重返天下会,形势又大大不同了!”

“是啊!雄霸有他俩助阵,即是如虎添翼!”

“看来剑圣此战必败无疑了!”

龙袖道:“凤,走吧,希望今日就能把事情解决,明天可安心观战!”

“好!”

他们谁也没在意到,一只信鸽已从一处暗角飞起。

飞往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内,秦霜接住这只信鸽。

信鸽的腿上自然绑着一封信。

信道:“风、云两堂主己无恙,正急返天下途中……”

途中,风云连夜赶路,两匹坐骑却渐呈不支,曰冒白沫,力竭声嘶。

聂风轻跃下马背,拍拍马头道:“你也太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自己立时展动身形。但刚掠出几丈,背后的步惊云便驱马急冲了过去。

聂风一愕。

他惊异于步惊云何以赶得如此这急?

步惊云确实很急。

急着见一个人。

孔慈。

——慈,我没有朋友,没有知己,这世上我只有你……

——太可怕了!我感到异常寂寞,异常恐惧,慈!我需要你!

步惊云需要孔慈,就如六年前需要雪缘一样。

只是现在他变了。

使他改变的原因,就是寂寞。

步惊云是个粗壮的男人。

——很少有粗壮的男人能忍得住寂寞。

就如很少有思春的少女能受得住孤独。

步惊云变了。

但世界上变了心的人岂只他一个?

步惊云纵马狂奔,坐骑那堪过度驱策,终于前脚折断,俯仆而倒。

步惊云身形凌空一个翻身,便稳落于地。怒声叱道:“没用的畜生!去死吧!”

干脆猛劈一掌,将马首击得脑浆迸裂。

但就这略一阻碍问,突然“呼”的一声响,聂凤又已越在他前头。

步惊云本性就是争强好胜,岂肯落后?立即发足猛追。

可惜,天下会己近。

聂风刚入山门,便有人拦住禀道:“啊!聂堂主你回来便好了。帮主命你即赴湖心小筑会见小姐。”

聂风心神一紧:“幽若……”

身形更迅若闪电般急掠而去。

步惊云本欲追上聂风,但觉心口一阵撕心绞痛一俟至山门,照例有人拦住禀报:“帮主有令,着飞云堂主速往一见!”

步惊云暗恨道:“妈的!”望着聂风逝去的背影,接道:“若非曾给剑圣那老匹夫封了穴道,损耗了元气,我绝不会落于你后!”

身形展动,却没向雄霸覆命,反气冲冲直奔天霜堂。

“我要见……孔慈!”

天下会三堂分立,天霜堂并不卖步惊云的帐。守门侍卫冷冷道:“夫人不在,步堂主请回吧!”

步惊云忿怒交集,立叱道:“滚开!”

双掌大力的向两边一扫,两边的侍卫便被扫出丈外,身形随即如旋风般闯了进去。

但这阵旋风还是遍然顿住。

对面七,八名精干的天下会徒众拥簇着一个人影不急不缓的走过来。

步惊云一怔:“大师兄?”

来人正是秦霜,他居然没有一点怒火,平静道:“二师弟!你一定是太倦了……”

步惊云跳起来,截断了他的话:“大师兄!孔慈究竟在哪里?”

秦霜深叹一口气,微仰着脸,道:“你大嫂刚巧有事外出。”

步惊云怒道:“荒谬!待我进内堂找她!”

脚上刚一迈出,手臂便被秦霜抓住。步惊云猛一扭头,只见秦霜的脸上己笼上一层寒霜,声音己变得冰冷异常道:“二师弟!这里并非飞云堂。让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他的话是有点含蓄,意思却很明显。

也很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忍着气,隐晦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步惊云却不怖,他象是己疯了,单臂一甩,己挣脱了出来,大声道:“别阻我!”

又疾向前冲去。

秦霜带未的几个徒众立即站成了一条线,拦在前面,一齐大喝道:“请步堂主自重身份!”

步惊云怔住。

他们组成这道防线,无疑是秦霜的最后通谍。

他是冲过去,还是退回去?

步惊云的头脑己渐渐清醒了过来。

这时,背后传来一个威仪的声音道:“惊云!”

步凉云心头不禁一怔,转身回望,便看到一个威严猛厉的人影。

雄霸!

雄霸一脚跨入门内,怒叱道:“放肆!我早就命你回来后马上往第一楼见我,为何竟来此撒野?”

步惊云的心立即沉了下去,他即使有天大的事,现在也不敢违抗雄霸的命令。

天下会,湖心小筑,就筑在湖心。

四周无桥无路,唯一可以到那里的办法,只有乘船。

现在船在岸边,人也在岸边,一齐恭候聂风。

恭候的人有三个:

——两个待婢与一个孔慈。

一瞥见聂风,不禁立时喜形于色。

两个侍婢抢着迎上去道:“聂堂主回来便好了,小姐因你而终日茶饭不思啊!”

“请你快些劝她吃点东西吧!”

孔慈亦轻声道:“三师弟!自你失踪后大家都很担心,今日你无恙归来,真是值得庆幸。”

聂风却连一句话也没说,径直登上小舟。

孔慈本为湖心小筑总管,故此次务须亲迎聂风,连忙跟着上船撑篙,接着又道:“幽若渐见消瘦,令师尊十分优心,希望你嘱她保重身体啊!”

聂风仍没有说话,双眼只盯着湖心——

湖心小筑。

孔慈忽然红看脸,低声道:“风……当日在水车居中的事……”

聂风这才冷冷的应道:“大嫂!你毋用多说!只要你安守本份,我仍然会尊敬你!”

“放心吧!”

最后三个字终于让孔慈缓缓的放下了心。

一到湖心小筑,两个红衣稚婢,立时笑嘻嘻的跑过来,道:“聂堂主,嘻嘻!咱们还没告知小姐你已回来呢!好让她有个意外的惊喜!”

“酒菜亦己弄好了,聂堂主,请!”

幽若住在湖心小筑的幽阁。

请聂风去的地方自然亦是幽阁。

幽阁内,幽若一个人落下一子后,幽幽道:“风,下一着该到你了……”

但风不在,她只有一个人又下一子。

——个人下一局棋,多么寂寞,多么无奈。

孔慈也只把聂风送到幽阁外,便道:“小姐只想见你一个,你还是独自进去吧!”

聂风宁立门外,只觉幽香四溢,不禁令人心族摇荡。但聂风想到房内的人为了自己安危而寝食难安,日夕牵挂,内心更泛起丝丝歉疚。

房门轻启,一线曙光透进这漆黑死寂的寝室内,仿似将内里的所有郁气,一扫而空。

幽若执子的手亦谭然顿止。

猛一回首,聂风己在门外,挺立的就如一棵大风雨后,仍仁立不倒的树。

——玉树!

——临风!

幽若立即掀翻了面前的棋桌,身形如燕子般扑了过去。

孔慈从门外,偷偷的看着他们,眼睛里带种奇特的笑意,似己看得痴了。

“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本就是她的心愿。

但与她自己结成眷属的人,是不是有情人?

孔慈轻轻的带上门,刚一转身,便有人来报:“禀夫人,天霜堂堂主有事急请!”

秦霜请孔慈来的急事就是——

喝酒。

喝闷酒。

两人相对凝坐,桌上摆满了丰富酒菜,秦霜依旧自顾酌饮,默不作声。

孔慈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她一直望秦霜,心中似有一种不祥预感。她忽然道:“大哥,明天你还有要事去办,可不要再喝了!”

秦霜却一仰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再倒了一杯,才道:“慈,最近我忙于会务,冷落了你……”

孔慈只感到奇怪,秦霜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他倾耳听秦霜说了下去:“难得今夕凉如不,气氛幽恬,正是我俩共晋享用的好时候,嗯……咱们的确久未如此共聚了……”

又立干了一杯。

孔慈忍不住轻声道:“大哥,我知你满怀心事,你说出来,会舒服些的!”

秦霜将酒杯倒满后,低着头,颓然说出了自己的心事:“我刚才谒见师尊,他说两位师弟失踪一时,此刻急地回来,恐怕事有跷躁,加上步惊云情绪显见波动……为慎重起见,明天决战之期,全由我掌权统领天下会!”

“但强敌环伺,这担子太大了,我怕自己担不来!”

孔慈道:“放心吧,只要你依照师尊的安排去做,就绝不会出任何岔子的。”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鼓励:“况且,他从来都不会看错人的!”

“无错……”秦霜暮然抬起头,似醉非醉的盯着孔慈,喃喃道:“就正如他当初安排你嫁给我一样,是吗?”

他的声音不大,孔慈却如听到一声炸雷一般,骤然睁大着眼睛,瞪着秦霜。

秦霜垂下头,低声道:“我似乎有点醉了!”

窗外,夕阳如血,浓化不开,似乎是明天腥风血雨的先兆……

良久,孔慈才问了一句:“云师弟他无碍吧?”

秦霜端起杯,就如吃一剂苦药似的慢慢的饮尽后,才道:“他太倦了,正在休息!”

但步惊云并没有休息,他正怒火冲天。

他掀翻了整张紫檀木大桌,桌上的碗。筷。杯。碟。壶、盅还有菜肴、菜汁,洒了半身。

近身的两个待卫怕得赶紧跪倒在地,等着步惊云的怒吼。

步惊云果然怒吼道:“统统都是饭桶!即使将天下会覆转,也要找她出来!否则不要回来见我!”

两侍卫忙不跌道:“是是是是!”爬起来,忙退了出去。

这时,夜己降临,沉重的黑幕笼住了天下第:楼。

寝室内烛影摇动,映照看步惊云铁青的脸!

自从由凌云窟回来后,当年凄厉的阴影又再缠绕着他,逐步将他的心志侵蚀。

他害怕在这斗室中独自面对那天边的寂寞。

他再不能一个人躲在这问昏暗的房中。

他需要一个体贴的人去开解他……

以前是雪缘,现在只有孔慈。

但孔慈呢?她到底在哪里?

摹然,窗纸上映出一个纤巧的身影。

步惊云一眼便看出了他是谁?

“孔慈!”

刚喜叫了一声,人影又倏地消失,步惊云连忙箭一般撞破窗格,冲了出去。

只见假山后人影一闪,步惊云追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孔慈就象躲着他一般,又掠到了别处,但她的轻功终究不及步惊云,在小松树林中,步惊云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急切道:“慈!不要走,你知否我已等你许久了?”

顺势又搂往了孔慈的纤腰,垂下头,凑过去,似在耳语道:“为什么这么迟才来找我?嗯……”

孔慈却摹然大力的推开了他,哀求道:“云,不要这样!风师弟已知道我俩……”

步惊云立即截道:“不用怕,没有人可以阻碍我们的!”

孔慈没有办法再分辨,因为步惊云已封住了她的嘴——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嘴。

他的嘴唇灼热而有力,令孔慈无法抗拒。

她只有热烈的迎合……

孔慈自小便是那样的人。她对任何人都关怀备至,故此狂做的步惊云终于撇下了雪缘,不禁对她日生情愫……

亦只有拥抱着她,他那寂寞震惊的心灵方可平复;只有紧贴着她的胸膛,才可便他感受这人间仍有少许温暖。

于是,在这天地间,仿似只剩下他们二人,雄猛如虎的步惊云亦被她驯服得象头羔羊,二人似己溶为一体……

痴缠间,孔慈感到步惊云本己温驯的身体突然如变回了一头猛虎似的绷紧,遂惊问道:“什么事?”

但己用不着步惊云回答,因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一冷静宁立,己近似一头出猎的豹子。

孔慈的心立即沉了下去。

这个人无疑就是——

聂风。

聂风无法相信眼前所见,他做梦也想不到两人己至如此地步。

但他这次却只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

而正因为毫无动作,才是最可怕。

——谁也不能预计他下一步将会如何?

奸情被揭,孔慈羞愧难当,慌忙披回衣服。

步惊云却面无傀色!

他,深爱孔慈!

他深信孔慈是属于他的,他根本就没有做错。

那到底是谁的错?

步惊云的眼神己坚如磐石,因为他认为事情己到必须有个了断的地步!

聂风的眼神却流露着一种看透一切的冷静!

自从不虚一语释解后,他己能按捺心内那股疯狂的血,更能洞悉眼前一切事情。

他盯着孔慈,冷冷的,缓缓的,道:“我曾说过……不想再看见这样的事!”

孔慈的脸立即彻耳通红。她与聂风的目光稍一接触便深埋了下去,似永远都不敢再抬起。

步惊云马上拦在她前面,冷笑道:“但如今你又看见了,却又能把我俩怎样?”

聂风却对他看都不看一眼,他仍然注视着孔慈,似毫无责备之意,反之,眼神流露的不仅是惋惜,还有同情……

孔慈自幼为天下会稚婢,长大后便在师尊安排下嫁给了大师兄,也许她根本不喜欢他,一切都只是顺应师尊的意思!

倘若由她重新亲自挑选,她会选谁?

每个人都应有权选择,可是孔慈却较任何人更为可怜,她半生备受摆布,为什么还不能选择自己心目中的男人?

想到这里,聂风内心忽地一阵触痛:“她不守妇道,固然是错!但她亦有值得同情之处!”

步惊云还不知道聂风心内还有这番感概,他已忍不住大声道:“三师弟!莫要多管闲,识趣就快点走!”

聂风的神态却显得出奇的宁静,仿似在诉说着一件异常普通的事情:“如果,你俩是真心的话,那我无权阻止,因为这一切若是为情,我无话可说。”

“但天下会誓难容你二人暖昧关系,况且大师兄待你俩不薄,如要双宿双栖,为免他难受,希望你们马上远走高飞,永远不要回来!”

步惊云坚决的摇头,肯定的道:“不可能!我在天下会长大,我的根就在天下会!”

他还有个更重要的理由没有说出来。

一一他要报仇。

只有呆在天下会,才有可能报得了仇。

聂风却己转过身,淡淡道:“既然你如此坚决,此事我若再隐瞒,心中有愧,唯有请示师尊了!”

步惊云脸色立时大变,这奸情一旦惊动雄霸,后果不堪设想。

孔慈更是浑身颤抖,忍不住哀呼道:“风,不要把此事传扬出云!”

聂风冷定道:“眼前只有两条路选择,若你们还留恋天下会,就要发誓永不相见。这样,我还可保守秘密!还有一你们知道。”

“如何诀择,你考虑清楚吧!”

孔慈怔住,她缓缓的垂下眉,垂下眼,摹然一咬牙,道:“我……”

就在这一瞬间,步惊云感到她己下了决心。

也许,是个可怕的决心。

遂抢着道:“我们将这件事保密的办法,还有一个!”

聂风道:“你说!”

步惊云冷冷道:“就是——杀了你!”

最后三个字一说完,立使极其诡异的步法——“云踪魅影”,扑杀而上,意欲一举格杀。

要他死!无疑就是最有效的保密方法。

聂凤不用回头,便知步惊云的杀机己至。

这时候,他终于深深明白步惊云才是最可怜的人。

——他孤立,绝望,甚至不敢让孔慈作出决择。

即使必死,聂风也不愿死于此人之手,身形一展,轻轻的滑出去三丈,避过了步惊云这式突然粹袭,再暮然转身,盯着他,冷笑道:“为什么不给她亲自选择,难道害怕她的心还不属于你?”

步惊云怒叱道:“废话!”

正欲正面突击,霍地,眼前腿影飒飒,忙举臂招架。

只一刹那间,两人便连拼数招,结果,步惊云被震退,聂风却仿似身形未动,神态自若。

只是两人内力澎湃而发,扯动狂飓气流,在旁功力较弱的孔慈即被荡开。

步惊云第一轮攻势,便告失利,心中震怒己极,恨恨道:“聂风!咱们六年来未曾彻底较量,今晚我就要将你风神腿法尽数击破,证明——

我比你强!”

双掌一齐推出,猛攻向聂风。

——胜者生,败者亡,一战不许留活口!

做视武林的两大绝学:

风神腿,排云堂,由此首度霹雳互拼,各负独妙巧着,究竟谁胜谁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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