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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14回 鲁肃墓前,恨海孽重丁香枯;建福官后,溪水清浅孺子荣

缺德十八手李鸣一眼看去,只见飞扑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师父收留的两个婢女之一,人间弃婴迷儿。

迷儿先给主人江剑臣递上了原来的服装,使江剑臣回复了原来的形貌。这才和李鸣互相见礼,侍立在一侧。

江剑臣接着说道:“说实在话,黄丁香淫荡成性,裙下之臣,何止百人,哪里能爱上天生驼背的耿直和其貌不扬的陶旺。因为她富有心计,知自己害人无数,结仇太多,假意爱耿直,是为了偷学驼背神龙的那套声威远震的神龙大九抓;她虚情与陶旺周旋,是为贪图乾坤八掌给她打造特殊兵刃和奇毒暗器。被蒙在鼓中的耿、陶二人都一心报效于她。

直到驼背神龙的‘神龙大九抓’传授已尽,而乾坤八掌陶旺也为她打造好了那对子母阴魂抓和一百单八枚子母阴魂钉,她却抛弃了二人,自去江湖之上,又去干采阳补阴勾当,为非作歹去了。

到了这时,耿、陶二人本该认明真相,释解前仇,不料二人壮年失恋,互相仇视更深,后来还是陶旺首先有了醒悟,隐匿黄山,躲了起来,才避免了两败俱伤的恶果,今日旧仇相见,就更需要有人从中作些和解了。”

等缺德十八手李鸣从师父口中得知了一切详情,再把眼神扫向二人时,只见驼背神龙已含怒发威,运功蓄力,高大的身躯挺立当场,正作势欲扑。而乾坤八掌陶旺却收臂缩腿,宛如一支蜷曲的狸猫等待招架。

李鸣大叫一声:“请二位前辈住手,听我一言。”喊声虽急,也迟了一步。驼背神龙耿直,双目爆睁,厉吼一声:“打!”呼地一掌,直向乾坤八掌陶旺当顶拍去。力道雄劲,煞是吓人。乾坤八掌陶旺也闷声吐气,冷哼了一声,右掌翻起,用坤掌迎了上去。只听一声巨震,两只手掌硬合在了一起,两位老人的身躯,一齐震退了三大步。

第一掌,虽然没有分出胜败,可李鸣早已觉察出,论真功实力,陶旺要逊耿直半筹。他心中一急,又喊了一声:“二位前辈住手!”

这时,驼背神龙耿直还是以居高临下之势,狠狠地发出了一掌。两只手掌第二次一合,驼背神龙只后退了一步,而乾坤八掌陶旺还是连退三步,明显着他是不敌了。

驼背神龙杀得性起,暴喊一声:“打!”第三次出手,变掌为抓,他棋胜不顾家,用上了“神龙大九抓”中的“怒龙探爪”,想把陶旺毁于一抓之下。

缺德十八手心头一惊,有心挽救,又明知以自己的技艺绝对分不开二人的硬功掌力,急得他转过脸想求师父江剑臣出手,不料江剑臣却安详地坐在原处,一动也未动,根本没有出手挽救的意思,李鸣急昏了头。

哪知连对两掌之后,乾坤八掌陶旺改变了策略,故意作势欲迎,吸引得驼背神龙抓势更形猛烈,眼睁睁已要抓到陶旺的当顶。

忽然看见乾坤八掌陶旺脸现笑容,身躯先是暴缩,使驼背神龙够不上部位,紧接着身形一晃,早从耿直的右肋之侧穿了过去。

等到驼背神龙发觉上当时,乾坤八掌陶旺已笑嘻嘻地用手托着一个用黄杨木雕刻的女人头像,贴近到江剑臣所坐的大石旁侧。

形势突然一变,缺德十八手李鸣心中刚刚一缓,不料驼背神龙先发现自己上当被盗,又一眼看见了陶旺手中所托的女人头像,脸上颜色突然大变,厉叫一声:“无耻老鬼,我今天和你拼了!”接着,攻势更猛,宛如一条怒龙,双手拢指成抓,又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老驼龙怒极拼命了。

钻天鹞子江剑臣这时才一弹而起,用分光捉影的手法,一下子扣住了驼背神龙的两只手腕,和声说道:“耿兄息怒,听小弟一言。”

驼背神龙耿直已被江剑臣制住,不怕他再找乾坤八掌陶旺拼命,缺德十八手李鸣就从陶旺手中,要过来那件木刻的女人头像,仔细观看。谁知一眼之下,就使一向遇事沉稳、临变不惊的缺德十八手惊叫出声来。

原来李鸣开始把头像要过来,仅仅是为了息事宁人,想稍解驼背神龙之怒,不料一看之下,这个木头女人头像,竟然和江剑臣新收的女婢迷儿维妙维肖,就连神情风韵,也无一处不像到了极点,他这才希奇地叫出了声来。

在场之人,听这么一叫,除去驼背神龙之外,其余的三人都把头转向了李鸣。

李鸣正色说道:“耿老伯所藏的这个女人头像,和迷儿姐姐一模一样,简直像嫡亲母女二人。”大家都凑了过来,特别是人间弃婴迷儿用颤抖的柔手,接过了头像,一看之下,竟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等到驼背神龙和陶旺二人看清了迷儿的面容时,乾坤八掌陶旺身形一颤,嘴虽张开,一个字也未说出来。

驼背神龙身心大震,一下子扑到迷儿身前,陡伸大手,抓住了迷儿的香肩,颤声问道:“你家住哪里,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父母亲是谁?”一连串话问出以后,脸色竟然变成了惨白,人也显得萎缩了许多。

可怜迷儿不光遭遇到不可思议的怪事,自己的肩头又被驼背神龙抓得生痛,花容失色地看了主人江剑臣一眼。

江剑臣默默点了一下头,示意她详细对驼背神龙说明一切。迷儿心头一惨,悲声说道:“我是个人间弃儿,无家无根无姓名,也无父母。被穿肠秀士柳万堂所收养,起名迷儿,其他的我都不清楚?”

迷儿因为一来被事情惊呆,二来又被驼背神龙抓得生疼,恨不得一口就把身世说清,但她却把最紧要的一句漏掉了。

驼背神龙土听迷儿说无家无根,无姓名,又无父母,他的脸色变得更为难看。又大声逼问了一句说:“你今年多大岁数?”迷儿这才想起年纪来,她战战兢兢地答道:“据柳万堂说,我今年二十四岁。”

听迷儿这一说,驼背神龙不光右手仍抓在迷儿的左肩上,那左手手也揽向了迷儿身后,简直要把她抱人怀内。

江剑臣心中一动,惟恐有什么失误,忙示意李鸣上前相机行事。缺德十八手李鸣喊了一声:“耿老伯父。”

驼背神龙悚然一惊,自觉失态,连忙收慑心神,缓缓松开了迷儿。哪知他不放开则已,这一放开,迷儿那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更使耿直看得真切,不觉心头一惨。因为面前的迷儿,极像当年的黄丁香杨柳瑶。迷儿也好像对驼背神龙产生了一种父女天性之感,主动地贴到了耿直老人的肩旁。

陶旺叹了一口气说:“一饮一啄,莫非天定。记得老驼龙和那妖妇分手的时候,江湖上就有些人传言,说杨柳瑶怀有身孕,大概就是此女,不过这孩子为什么又成了人间弃婴,难道说这狼心的女人连亲生骨肉都忍心抛弃?要真是这样,她也太泯绝人性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认真道:“这件事情,只有杨柳瑶自己才说得清楚,未弄明真相之前,我倒有个主意。只是我一个小孩子家不敢启齿。”

李鸣的话一落音,乾坤八掌陶旺嚷道:“有好主意,你只管拿出来,江三要难为你,我和他没完。”他又上劲了。

驼背神龙耿直瞪了他一眼,然后向李鸣说:“贤侄有主意,只管说出,让大家听听。”

缺德十八手李鸣这才大胆他说道:“耿老怕父膝下空虚,老景凄凉;迷儿姐姐,幼遭遗弃,孤苦伶订,依我之见,不如让迷儿姐姐拜在耿老伯的膝下作为义女,也从义父之姓,正式起名,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李鸣这主意一出口,江剑臣头一个赞成,不过拘于师长尊严,不好夸赞而已。

迷儿早已哭拜在驼背神龙膝前,凄然地叫了一声:“爹爹!”

驼背神龙一把扯起了迷儿,“乖儿”两字还没说完,就哽咽住了。而乾坤八掌却悄然离开。这时,江剑臣的另一个女婢,六怪中的胡眉正好赶来。

缺德十八手李鸣俯在师父江剑臣耳边,悄声说了两句话。

钻天鹞子江剑臣大声叫道:“胡眉!”

胡眉连忙跑到江剑臣身前,答了一声:“奴婢在。”

江剑臣严肃他说道:“我要你拜在的大哥膝前,作为义女,并养老送终,你可愿意?”

胡眉乍然一听,不觉微怔。

江剑臣脸色一沉,追问了一声说:“你不情愿?”

胡眉这才回过神来,垂泪说道:“奴婢名列六怪,又曾作为奸阉爪牙为其张目助凶,蒙主人破格收留,已感天外之恩,如今得拜陶老前辈为父,再造之恩,粉身难报。”

话未说完,已口称“义父”跪在了乾坤八掌的面前。

乾坤八掌陶旺只喜得泪光晶莹,把胡眉拉到了身边。

看到这两对义父女,共庆天伦之乐,幼遭孤苦的江剑臣也鼻头一酸,首先举步,向天都峰赶去。

在山上,缺德十八手李鸣告诉他奉掌门师伯之命,请师父迅速赶青城山,去接应萧剑秋和武凤楼二人。江剑臣点点头应允了。

晚上这一席酒饭,只喝得乾坤八掌醉烂如泥,就连李鸣也醉得几乎不省人事。

天近子时,缺德十入手李鸣被两个人轻轻唤醒,他睁开醉眼,见是胡眉和迷儿二人。忙问何事?

胡眉悄声说道:“主母来了,你要不要前去拜见?”

听说师娘女魔王侯国英到来,李鸣一跃而起,跟随着胡眉和迷儿二人出了石室,一直来到了天都峰顶。

这天都峰,在黄山的东南部,西对莲花峰,东连钵盂峰,为黄山三大主峰莲花、天都、光明顶中最为险峻的一峰。古时称为“群仙所都”,意为天上的都会。峰顶平如掌面,中有石室,面积极大,这就是江剑臣幽居住所。石室外有一奇石,极像醉汉斜卧,名叫“仙人把洞门”。

峰顶极难攀登,人迹罕到,正好作幽居处所,明嘉靖年间,有地理学家洪先曾游黄山,无法攀登,望峰兴叹说:“何年白日乘鸾鹤,踏碎天都峰上云。”说明天都峰的难登,没有极好的轻身功夫是上不去的。

李鸣随二女来到顶峰,月光照耀之下,老远就望见江剑臣负手远眺,女魔王侯国英与他贴肩站立。

三个人怕打扰了他们,好让这一对先经历忧患、后来又被拆散的夫妻多谈一会,都悄悄地停下了脚步。

只听女魔王侯国英凄凉的说:“任他五岳归来客,一见天都也叫奇。你觉得此处静修,不怕外人打扰,我也就放下心了。”说完,就哽咽了起来。

江剑臣喟然叹道:“不料我江剑臣昂藏七尺,进不得当今宠信,退不能为本派扬威,上不能为老母尽孝,下不能护自己的妻儿。幽居此间,虚度岁月而已。”

缺德十八手李鸣怕师父师娘再作伤感之语,口中唤了一声“师娘”,已拜在了女魔王侯国英的膝前。

这时的侯国英,已远非昔日的女魔王,只见她一头墨发,披垂脑后,一张清水脸儿,憔悴瘦削。灰布僧衣,又宽又大,下穿白布高腰袜子,脚登麻鞋,俨然一副苦修庵中的女尼模样。一柄拂尘代替了她的那把杀人无数的“阎王宝扇”。

胡眉、迷儿也相继跪倒。

女魔王侯国英逐个扶起了三人,首先对李鸣说道:“‘时过才知往日非’,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以前我有很多地方对不起你,只好以后多疼你一些了。”说到这里,两只纤手,分别握住了胡眉和迷儿的手儿,凄然说道:“我罪孽太大,坑夫害子,剑臣的一切,我愧不能曲尽妇职,只好拜托你俩了。”说完,流下了两行情泪。

胡眉、迷儿刚想答话。突然钵盂峰方向,腾起了一溜火花。

女魔王侯国英神情一震,流泪说道:“恩师怕我再坠情网,已发信号召我这回。”说到这里用模糊的泪眼盯了江剑臣一下,猛一顿足,腾身而起,刹那间,已消失了踪迹。

江剑臣心中悬念大师兄萧剑秋和侄儿武凤楼的安危,留下胡眉看家,带着李鸣和迷儿一齐下了黄山。

江剑臣为了隐去行踪,不让武林中人发觉,赶到了池州码头,雇舟西进。

这一日到了河北,江剑臣一行弃舟登陆,三人来到了龟山脚下。

缺德十八手李鸣非常奇怪,猜不透师父为什么来到这个地方。又不敢多问,只好随在师父身后,向上走去。

这龟山,古时候名叫翼际山,又叫鲁山,前临大江,北带汉水,威武盘踞,状若巨龟,和蛇山隔江对峙,形势十分险峻,世为兵家攻守之处。相传大禹治水到此,遇一水怪作乱,后灵龟自空飞扑,水怪降服,治水也得成功。事后灵龟化为大山,这就是龟山的来历。

李鸣和迷儿随在江剑臣身后,一直走去,不停不歇,二人更为奇怪。一直来到了龟山尾部湖溯侧畔的古琴台,江剑臣才停下了脚步。

李鸣当然知道这古琴台,又名伯牙台。相传古时候俞伯牙在此鼓琴,相逢钟子期,高山流水,得遇知音。但不知师父怎么有游兴来到了此处。

古琴台前面是彩釉瓦顶的门厅,上书“古琴台”三字,后为甬道。过了“印心石屋”照壁,再经曲折的碑廊。三个人来到了一栋单檐歇山顶式前加抱厦的殿堂。殿堂的檐下,有一块匾额,上写“高山流水”四字。

李鸣一眼看见殿堂内有一个六旬左右的道人,端坐在薄团之上,眼观鼻,鼻向口,口向心,正在静修。这道人眉清目朗,花白胡须,很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

李鸣心想:师父莫非和这个老道有旧,顺道特来拜晤。哪知江剑臣昂立殿前,冲老人沉声喝道:“淫孽昭著,罪恶滔天,改头换面,妄充清修,卞申仁。你真是狡兔多窟呀!”

寥寥数语,直惊得殿堂中的道人神情大变,仓惶跃起。可等到他看出殿外三人,年纪最大者不过而立,他的脸色平静了,冷冷地斥道:“施主何人,敢扰贫道清修。”说话之间,已站到了江剑臣三人的对面。

江剑臣冷然一笑说:“既能一口道出你的身分,到此自非无因,只要你招出来黄丁香现在何处,再让我点了你一个穴道,你就能永修正果,得享天年。你掂量过后,再答复我好了。”说完之后,双手倒负,把目光投向了那座四周围有石栏的古琴石台。

直到这时,缺德十八手李鸣和迷儿才明白江剑臣到此这般的真正目的,也知道江剑臣必定是从女魔王侯国英口中得知了这些底细,因她曾任过天启朝代的锦衣卫总督达五年之久,统率过五万锦衣卫,张网全国,凡属正、邪两道的有名人吻,她无一不晓。

迷儿感激得泪花一现,突然发现那个老道面现凶容,忙喊叫一声:“主人留神。”

那个俗家名叫卞申仁的道人,双手箕张,身法诡异,已从背后扑向了江剑臣。

吓得迷儿“啊哟”了一声,一拧妖躯,想去阻截。哪里料到,钻天鹞子江剑臣早已一个“银龙转身”,反而退到了道人所站之处,一刹之间二人好像是互相换了一下位置。

卞申仁脸色一变,振声说道:“尊驾莫非是独步武林的江三侠剑臣?”

江剑臣从容一笑说:“既知我名,当知我一言出口的分量,你说是不说?”

(此处缺一句,大意可从上下文推出。校对者按)

江剑臣沉下了脸色,语寒如冰地说:“以你花中浪蝶的所作所为,江某本该杀之无赦,姑且饶你一命,只想查出杨柳瑶的下落。再不识时务,就是你自寻死路了。”

花中浪蝶卞申仁战栗了一下,颤声求道:“在江三侠面前,卞某哪敢顽抗,只求免点穴道,我情愿有问必答。”

迷儿只求能查出生身父母的底细,也由衷地佩服和庆幸有江剑臣这样的主人,像花中浪蝶这种穷凶极恶的淫毒巨贼,一照面,就吓得求生不得。她认为自己的主人会答应卞申仁的要求。哪里想到江剑臣却将头一摇,坚决地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花中浪蝶卞申仁惊恐欲绝,绝望似地颤说道:“申仁服罪………”罪字只吐出了一半,猛然双手齐扬,七料钢丸,左三右四,一齐射向了江剑臣。

花中浪蝶卞申仁不仅暗器手法打得阴险毒辣,轻功也臻于绝顶,七粒钢丸撒出后,身形已弹地而起,窜身进了殿堂。

缺德十八手李鸣不由得暗自好笑,心想:卞申仁这不是鲁班门前动斧头吗?我师父在全部武功中,轻功特高,和大师伯、二师伯一起是出了名五岳三鸟,擅长巧钻十三天的功夫,才有钻天鹞子之誉。你垂死挣扎,只有多遭横祸。

不料,江剑臣更为省事,只见他双手一探,先用分光捉影的绝技,将花中浪蝶卞申仁的七粒钢丸抓到于手中。然后双手一合之下,将钢丸完全交在了右手,用倒撒满天星的打暗器手法,右手扬处,七粒钢丸,化成了一溜寒芒,罩向了花中浪蝶卞申仁。

有道是光棍的眼,赛夹剪。他花中浪蝶可不是一般匪类,一口七星剑,二十四粒钢丸,为害江湖已达二十年之久。今日这是遇上了江剑臣,若遇到等闲人物,焉是他的十合之敌。

乍一照面,花中浪蝶卞申仁的一双贼眼就看出了来人的不凡,等到认出是独步武林的江剑臣时,他虽装得胆怯,还总认为我打不过你,抽冷子还能跑不掉吗?所以才使诈偷袭,想借机逃窜。等到七粒钢丸像泥牛入海般落进了江剑臣之手,他才后悔自己错看了皇历,对手的厉害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失魂丧胆之下,刚窜到殿内隔扇之前,江剑臣撒出的七粒钢丸正好打到,吓得他双眼一闭,听其自然,他认命了。

不料,江剑臣撒出的七粒钢丸,一个也没有打进他的肉体,却神奇地在木制隔扇上紧贴着花中浪媒的身子,打出了一个人形来。

他知江剑臣这是手下留情,又佩服对方的武功奇绝,花中浪蝶卞申仁以膝一屈,跪地求饶了。

江剑臣冷冷责道:“江某言出如墨,岂能失信于鼠辈,说不杀你,仍然算数,看在你尚知好歹,快把黄丁香杨柳瑶的存身之处,告诉于我,再找个僻静的地方,抱胳膊一忍,庶几可得个善修。”

花中浪蝶卞申仁张着惊恐绝望的眼睛,颤抖地说道:“我说出了黄丁香目前的下落,江三侠能马上放我去悔过自新吗?”

江剑臣庄重地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卞申仁两眼顿时一亮,慌忙说道:“黄丁香就藏匿在此山的鲁肃墓中。请江三侠跟随我来。”说完,真的头前带路,走出了石琴台。

鲁肃墓在龟山的南麓,相距不远,墓周芳草青青,林木苍苍,清幽异常。

一到这里,别人还好,有可能就是黄丁香亲生女儿的迷儿,头一个就扑到了墓前,她多么急于弄清自己的身世呀!

哪知就在她刚要掀开墓门的一刹那,突然一声厉嚎:“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豺狼,快给我滚开。要不是你这条狗盗去了我的子母阴魂抓,和一百单八枚子母阴魂钉,我何至于落到如此的地步,我恨不得将你错骨扬灰。”

出乎意外的这一声厉嚎,直惊得迷儿连连倒退。

聪明绝顶的缺德十八手李鸣急呼一声:“师父,快捉住花中浪蝶。”但是已经晚了,狡猾如孤的卞申仁已逃得不知去向。

或许李鸣的喊声传进了里边,只听墓中人用干哑的嗓音问道:“外面到底是什么人?真打算捉卞申仁老狗吗?”

李鸣这时也顾不得师父责怪了,连忙抢着答道:“在下李鸣,跟随师父前来寻找杨柳瑶前辈。”

李鸣的这一声,使墓中人减去了不少敌意,却又冷冷地遇问了一句:“师父是谁?”

江剑臣知道李鸣不敢直呼自己的名字,立即答道:“江剑臣”。

蓦地,墓门一启,一个断去右腕的蓬头老妇。右臂下挟着一支铁拐杖,一瘸一点地走了出来。

缺德十八手李鸣用手一推呆然木立的迷儿,上前和气他说道:“杨前辈,你仔细看看,是否见过这位姐姐手中所托之物?”说完,示意迷儿把取自驼背神龙耿直腰间的木刻头像递交给那蓬头老年妇人。

迷儿赶紧把木刻头像递上,还扬起了脸儿,以便让她看清自己的长相,一双秀目紧紧盯在老年妇人的脸上,看她有什么变化。

那蓬头老妇茫然地用仅有的左手接过那个头像,只看了一眼,就如见鬼魅般颤抖起来。等她把惶恐的目光投射到迷儿的俏脸上时,她竟嘴巴大张,两眼翻白,摔跌在地上。

一切都有迹可寻了。江剑臣一挥手,迷儿急扑而出,将老年妇人搀起抱在了怀内,一阵捶背揉胸,使蓬头老妇逐渐醒转了过来。

缺德十八手李鸣凑到跟前,诚恳地说道:“看样子,你老就是当年的黄丁香了,我们是受神龙伯伯的委托,专诚前来寻找你的。”李鸣这小子也真鬼,硬把老驼背的招牌扛出来。

这句话还真有效力,竟像一副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

那蓬头老妇从迷儿的怀中一挣而出,颤声急问:“他在哪里?”说完之后,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又倒在迷儿的身上,凄凉地摇了摇头说道:“他不会派人找我的,我太对不起他了。”

性刚心慈的江剑臣,感其可怜,正色说道:“鸣儿的话一点不假,我们是来找你的,其他的话。待一会再说。你仔细辨认一下,扶你的这位姑娘,和你当年是否相像。”

有了大名鼎鼎的五岳三鸟之句话,黄丁香确实信了。可能由于她先看清了迷儿的长相,听完江剑臣的话,只说了一声:“请江三侠和李少侠暂时背过身去。”

这一要求,若是放在别人,绝不会答应,因为在事情没有弄清之前,对方的为人又声名狼藉,要依言去办,不光迷儿落在她手中随时都有性命危险,就连江剑臣和李鸣师徒,也把后背要害暴露在她的控制之下。不料江剑臣丝毫不假思索地就转过身去,紧接着李鸣也照办了。

这种正派人的举动,使一向狡诈阴险的黄丁香心中一愧,急忙掀开迷儿的衣服,验看在她滑如凝脂的后背上,果然有三颗豆粒样的红色小痣,宛如三星在户地印在那里。

不暇及放下迷儿的衣服,黄丁香就猛地把迷儿紧搂在怀内,失声痛哭了起来。

江剑臣师徒心中一喜。事情真也太巧了,母女失散的原因不知,相逢得是这么突然,这么神奇。

迷儿的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恨,是怨,只是任凭黄丁香用一条左臂紧搂着自己,呆然不语。

知仆莫若主。江剑臣自然明白,迷儿自从捕缉七凶时,被自己收下,已如入芝兰之室,成了鸟伴良禽身价高,虽然母女相逢,但耻于生母黄丁香的往日名声。羞于称彼为母。这可是江剑臣拿主意的时候了。

他沉声吩咐道:“迷儿,母女相见,天伦团聚,人生大喜,还不磕头认娘。”有了主人这句话。迷儿才扶黄丁香坐在墓前的石桌上,扑地而跪,喊了一声:“娘!”就投怀痛哭了起来。

不料,黄丁香这时反而冷静了下来。先用右手托起了迷儿的俏脸,用颤抖的嘴唇亲吻了一下,扯她起来,然后向江剑臣师徒说道:“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我当年为害江湖,该有此报。虽和耿直生下了一女,但我无意从一而终,后结识了花中浪子,恋他年轻英俊,一狠心,既抛弃了驼背神龙,也抛弃了亲生骨肉。不料花中浪子朝三暮四,竟勾搭上了我的师姐红玫瑰,醋海风波,三次死拼,各带重伤。

狼心犬肺的卞申仁,假意服待我养伤,先盗走了我的子母阴魂抓和一百单八枚子母阴魂钉,后引来了红玫瑰,我虽死战得脱,但断去了一手,逃跑坠落时,又跌折了一条腿,无奈才藏在这鲁肃墓中。狠毒,阴狠的红玫瑰,又指使卞申仁前来,企图夺去我的‘神龙九抓’口诀。不是江三侠来此,我早晚难脱贼手。

幸得上天垂怜,使我在临死之前,既得知耿直仍不忘怀我这个无耻的女人,又获得母女相见,我知足了。只求江三侠为我报仇。”仇字未落音,她左手从怀中掏出了一纸口诀,抛给了迷儿,猛地将头向墓前石碑上碰去。

江剑臣师徒欲拦不及,可怜万点桃花残,鲜血洒一地,黄丁香以血自洗了。

事出突然,连一向机敬过人的李鸣事先也没觉察出一点迹象,师徒二人凄然一叹。

迷儿哭得死去活来,祓李鸣劝止后,迷儿先将神龙九抓口诀收好,三个人才挖了一个大坑,将黄丁香的尸体掩埋了,还留下记号,作为以后迁移的标记。

江剑臣站在坟前铁青着脸说:“纵放花中浪蝶逃逸,皆剑臣一时失策。我今指坟宣誓,必铲除红玫瑰、卞申仁等辈,追回阴魂抓和阴瑰钉,以慰死者之灵。”说完,率先走下了龟山。看出江剑臣的脸色阴沉得可柏,李鸣和迷儿都不敢吭声,只好尾随其后走着,这样反而奔行迅速。

由于接应大师兄心切,江剑臣只叫迷儿置些食用的东西,一路行来,并不落店往宿,很快就来到了老君山下。

这老君山在神农架主蜂约三十里左右,传说古时候太上老君常在此炼丹,加上每到冬季山顶皆为冰雪覆盖,山腰又时常云雾缭绕,恰如银须白发的老翁端坐云中。

最令人欣赏的是由顶到底有十条山粱,浑如苍龙下扑,九条曲折溪流简直像银带飘垂,古树密布,药草铺陈,野果满枝,异兽隐现,极有一股子神秘色彩,是道家常临之地。

江剑臣率一徒一仆,一直攀上峰顶,方停足远眺。东看沃野千里,碧连无际;西望群峰争拔,直通巴蜀;南眺滚滚长江,银蛇飞舞;北览林海茫茫,青树接天。

不料就在这时,一个断了一条右臂,少了一只左脚,拄着一根精光霍霍的钢拐,头发蓬松,声威慑人的四旬上下汉子,从一颗大树后面转了出来。一见江剑臣,就爽朗地大笑说:“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三爷,咱们可是久违了。”

江剑臣一看地人,原来是塞外黑凤峡峡主吴不残的儿子吴觉仁。他的那只腕,还是为自己追缉七凶。找回御宝时所断。剑臣是个重感情的人,滴水之恩尚且当涌泉相报。何况人家残去了一手,赶忙前跨三步,一把握住吴觉仁的那只残臂,动情地说道:“荒山绝顶,剑臣不虚此行了。”

吴觉仁和李鸣、迷儿见面后,高兴他说:“觉仁乃江湖粗汉,得识三爷,毕生大幸。请问三爷,因何到此?”

江剑臣暂不把去青城山之事告知吴觉仁,先从袋中取出了一个薄薄的小本子,上面写着“为酬前情,特献薄技”等字样,亲手交到吴觉仁的手中,说道:“这是我瞎琢磨的七十二式拐法,吴兄不嫌,请收下笑阅。”

原来当初,为追御宝,中途阻截刘太后的銮驾,吴觉仁中计受害,抽刀自断右腕时,曾无意中说过一句:“壮士断腕,何足挂齿,大不了拜在三爷门下。传我一套左手拐法。”这在当时,本是吴觉仁怕剑臣难过,特意说的笑话,不料江剑臣竟真的钻研了一套拐法,赠送给觉仁。这种纯真的友情,使吴觉仁这真正的铁血汉子激动得泪花隐现,拿着小册子的左手颤抖不已。

江剑臣这才把有关前往青城山的事,告诉了吴觉仁,也询问他因何来此。

吴觉仁凄然一叹说:“记得我断腕时曾告诉过三爷,我有一小妹,因为先天残疾一手,名叫吴守美,去年偷偷离开了黑风峡,去寻找我们师兄弟四人,至今下落不明。为此我父亲也离开黑风峡出来找她,只是直到现在,还是渺无音讯。”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江剑臣为友热心,扭头对李鸣说:“传我的话。凡先天无极派门下,从现在起,协助寻找吴女侠,不得有误。”

哪知话刚出口,陡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冷笑,荒山绝顶,笑声阴森,胆小的人会吓得毛骨悚然。

江剑臣是何等人物,几时遭受过别人的讥笑,身未见晃,已拔地而起。

但以他的功夫和眼力,巡视一周,竟然踪迹皆无,不禁默然。

吴觉仁道:“鸡鸣狗盗之辈,藏头露尾之流,也值得一较短长。”

迷儿气哼哼地说道:“青城山归来,非得搜遍此处,找到他龟缩之窝不可。”

按说,江剑臣应该责怪迷儿语气太狂,出口伤人,哪知江剑臣一来因为二人同是人间弃婴,一向偏爱迷儿,二来自己又护短太甚,不光不责怪她,反而爽朗一笑说:“好丫头,我未下令,你倒先给我发出了战书。”说完,朗笑不止。

缺德十八手默然了。

大家在山顶上,吃过了迷儿购买的食物,吴觉仁恋恋不舍地走了。

下了老君山,不久就进入了巴蜀,三人沿途之上,尽量隐去形迹、很快就到达了四川灌县。

青城山位于灌县西南三十多里处,山上层峦迭嶂,古树参天。因为先天无极派掌门人萧剑秋已留下话,要江剑臣一入青城山,先去天师洞待命。所以江剑臣就按掌门师兄的吩咐,暗暗来到了青城山腰。

天师洞,原是东汉时代天师张道陵讲道之所,在山腰混元顶下的峭壁之间,塑有张道陵的神像,沿壁有走廊可通。隋朝称为延庆观,唐朝改为常道观。观前有银杏一棵,据说是天师张道陵亲手所植。

三人一到,观中住待雨石道人就接引入内。摆上了素席款待。

悬念大师兄安危的江剑臣,哪里吃喝得下,右手一按桌角,沉声说道:“雨石师兄,掌门人已去百兽崖几日了?”

雨石道人无法,只好依实说道:“掌门师兄已携武凤楼走了三天。”

晴天一声霹雳,直震得江剑臣身心皆颤。他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句:“走了三天!”一时情急,那张八仙桌子已被江剑臣按塌了一角。

雨石道长脸色变了说:“要不是我奉命在此接待三弟,也早已去了百兽崖。”

听了这句话,兄弟情深的江剑臣,哪有还能按捺得下。冲着缺德十八手李鸣和迷儿喊了一声:“走!”话落。人已向外走去。

雨石道人蓦地一惊,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急忙唤道:“三弟且慢,这里有掌门师兄给你留的书信。”说完,从身上摸出一封信来。

钻天鹞子江剑臣一把抢了过来,拆开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字谕剑臣,听从鸣儿之言,召你来此,实属不智之至。你的性情和功力,均不适合处理青城山之事,来到之后,严禁轻率前来。候剑飞到来再作去处,切切!”下面是萧剑秋的名字。

看罢了大师兄的留言,几乎把江剑臣气死。他埋怨大师兄为人太为懦弱,青城派多次相逼,已令人忍无可忍,直到现在,大师兄还是责己之心不忘。看来,这趟青城山之行非吃大亏不可。他一向俱怕大师兄,不得萧剑秋允准,还真不敢前去青城,直急得他搓手顿足,一筹莫展了。

缺德十八手李鸣把信看了一眼,悄声献计道:“师父莫急,我有办法。”

江剑臣瞪了自己徒弟一眼,含怒斥道:“你大师伯严令禁止轻率前往,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李鸣笑嘻嘻说道:“我的办法多得很,只请师父再把信上的第一句话,再读一遍,就知道了。”

江剑臣两眼一亮。李鸣说道:“这封信,是大师伯留给师父一人的,可没有禁止徒弟我前去呀。我这就去青城山暗中探查,还不是一样。”

江剑臣叹了一口气说:“不管怎么说,我是不好前去呀。”

李鸣噗哧一笑说:“那还不容易,只要雨石师伯说一声,信没有来得及交给你,师父去了,就不算违背掌门师伯的谕令了。”

江剑臣开心地一笑说:“怪不得你大师伯每事都和你商量,敢情你小子还真有几个鬼主意。你先走一步吧!”

听到师父第一次亲口赞扬自己,李鸣乐得连骨头都轻了三斤,一声“徒儿遵命”,人已蹿出了常道观。

这百兽崖,在丈人峰的侧面,附近也有一道观,名唤建福官,古称丈人观。共有两院三殿,是青城三豹经常盘桓的地方,院内有树木假山,景致异常幽雅。观前小溪,终年不涸,四周林木苍翠,浓荫蔽日,虽到盛夏,也感清凉。李鸣轻身越过了山涧,来到了溪水边上,看了一看地势,溪面宽有丈余。过了溪水,便到了建福宫附近,翻过高墙,就可进入腹地。

这时,天色微暗,夜幕已然张开,正是夜行的良好时机。李鸣仔细巡视了四周,确信无人在侧,就稍一作势。猛然蹿出。

不料他刚刚纵起,突然附近有人喊道:“有人跳溪啦!”

李鸣陡然大吃一惊,一口气未提住,“噗咚”一声!竟然真落入了水中,成了落汤鸡。

这时从建福宫中凌空拔起于一条瘦彤,宛如飞鹰掠空。扑了过来。

李鸣眼快,早已看出掠空这人是青城派中最蛮横毒狠的玉面无盐东方碧莲。吓得他心中一凉,只好向水中一蹲。

哪知就在此时,自己身后远处,却突然现出一条高大人影,扭转身形,向丈人蜂方向逃去。

玉面无盐东方碧莲娇叱了一声:“胆大鼠辈,你逃不出姑奶奶的手心!”一边叱骂,一边尾追而去。

停了片刻,听附近一点动静都没有,缺德十八手李鸣这才把身子钻出了水面,捋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心说老天爷保佑我人见愁,有人暗中助我。否则我李鸣还真招架不了东方寡妇的恶毒摧魂掌。

就在李鸣刚刚凑到山墙附近要想蹿上去时,一只怪手从背后伸出,正好扣在了他的右边肩井穴上。出手之快,认穴之准,都表明偷袭人的武功难测。

李鸣心中虽然一惊。但他可不是临变昏头的主儿,刚想挣扎,猛听身后那人悄声说道:“敢冒坏水,我掏净你的牛黄狗宝。”一听是秦岭一豹许啸虹的声音,缺德十八手李鸣的精神来了。故意哑声埋怨道:“没见过你大头二叔这样胡闹的,我只须用一招仙人摘茄子,恐怕你老人家的菜园里连条黄瓜都保它不住。多危险哪!”

秦岭一豹许啸呼气得怪叫一声:“坏小子找死!”吓得李鸣刚想说“二叔留神”,建福宫内已传出了一声冷笑:“哪路朋友,光临敝处。”紧接着,人影昂处,八个青衣大汉,各提一棍,已围了上来。

秦岭一豹许啸虹吃吃一笑说:“半夜客来,茶酒两样都可。”嘴里说着话,右手已扯着水淋淋的李鸣迎了上去。

别看青城八猛本性皆傲,可一见到许啸虹,却哗啦一列成了两队,双手举棍表示欢迎。因为许啸虹是和他们三位老主人同被武林中人誉为宇内四豹的。

青城山巡查人走在前面引路,秦岭一豹许啸虹和李鸣走向建福宫山门的时候,悄声向缺德十八手说道:“前天国英在天都峰上,被我和大哥久子伦用信号唤回。是她听说剑臣和你前来青城,恐怕你们人单力孤,央求我们二人赶来相助,你师娘待你,可够一百二呀,以后你小子要不孝顺,我可真能撕了你。”

缺德十八手这才知道,现身引走玉面无盐的是自己的六指大爷,他更放心了。

刚进山门,青城三豹已完全迎出,只是一眼看见了李鸣,三人都不由得一怔。

李鸣哈哈一笑说:“三位东方爷爷不要发愁,别看你们老三位和我大头二叔同称宇内四豹,有着兄弟之亲,我李鸣是先叫后不改,仍然尊称你们老三位为前辈。我李鸣这人见愁的外号,可不是冲青城山起的。”

这坏小子满口胡诌,只乐得秦岭一豹心中好笑。也气得东城三豹直翻白眼。

铁豹东方森的脾气最为暴躁,性如烈火,向秦岭一豹说道:“许贤弟,咱们虽不是一门同派,可一向交谊深厚,先天无极派污辱我们太甚,青城派决心全力对付,希望贤弟不要趟这汪深水。”

许啸虹刚想辩白,李鸣连忙向他暗使眼色,抢先嘟哝道:“你大头二叔为朋友热心,将李鸣击落溪中,又押来此地请功,还遭受人家的怀疑,这就是抱粗腿的报应。”

许啸虹知李鸣这小子是用苦肉计的方法,将自己硬塞进青城派中,留作内线,心中虽不情愿,又不能揭穿,只好冷冷一哼,装出受了委屈的样子。

铁豹东方森后悔不该错怪好朋友,突然见三条怪影,从大殿上飞落。东方森脸色一喜,长吁出一口气说道:“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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