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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 第19回 奇形怪刃,冷艳锯下雪深恨;凶辣恶女,娇柔靥上藏祸心

出现在蜂美人等四人,特别是江中鹤眼中的武凤楼,仍然那样挺拔卓立,潇洒儒雅,也还是那样目光炯然,冷傲自若。

更为难得的是,武凤楼怀内虽然抱着貌艳如花、赤身裸体、细腰丰乳、肌肤如玉,并还不时娇喘呻吟的绝代尤物,却宛如抱着一段枯木和石雕,不仅丝毫不为美色诱引,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冷酷心和杨弯腰二人,再次想扑出夹攻。蜂美人玉臂一抬,阻止道:“二位忘了,此处是我花香妹的基业!”

明显听出蜂美人的嗓音不亮,冷、杨二人只好忍气吞声地停手了。

蜂美人目注武凤楼,道:“花香妹幼居苗疆,长入中原,截至花容月貌未毁前,始终以美艳自负,阅人不计其数,堪称首屈一指的荡女淫娃。”

眸光一默,接口道:“原认为世上男人都是贱骨头,罕有见色不迷本性者,更不信真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想不到年方二十六七、血气方刚的武掌门,怀抱花丽云这种触手就让男人酥软魂消的晶莹柔体……”

没容蜂美人向下再说,悄立旁侧、脸色不断起变化的江中鹤,突然插口说:“武掌门一时不慎,事前还服下花丽云亲手放进茶水中的媚药‘欲火焚’。”

蜂美人点头叹道:“也许花香妹生成的红颜薄命,所见男人无一不是贱骨头,我也从来不把他们当人待。假如早能见到武掌门,许能促我转变,也就不会毁去我的花容月貌了。”

言下唏嘘不已,自叹自伤。

在蜂美人和江中鹤对说这番话时,武凤楼早替花丽云解开被点穴道,并把自己那袭青色长衫,代为裹在了赤裸裸的躯体上。

等到花丽云悟透了事情经过,目睹插在八宝卧榻上的五毒白眉针、淬过剧毒的白虎钉,花容惨变,娇躯抖颤,若不是武凤楼及时伸给她一条手臂,她势非瘫软跌翻在地面之上不可。

武凤楼一面亲手抓过花丽云的内外衣衫和鞋袜,一面霍地亮出短刀,说:“武某不在乎你们施展任何手段,更绝不含乎你们联手齐上。只请你们在花丽云穿衣登鞋这段极短时间内,暂停贵手。否则……”

杨弯腰一横自己的镔铁拐杖,切齿道:“否则,你武凤楼想怎样?”

武凤楼振臂一挥,手中那口一尺二寸短刀,顿时化成六道厉芒,并一字一顿、冰冷寒森地吐出“否则杀勿赦”

五个字。

蜂美人脱口赞了一句:“看似无情实有情。武掌门好一副侠骨柔肠,魏银屏几世修得如此福分,得配你这位盖世奇男子!”

武凤楼吐出:“不敢!” 窗外突然传来一个娇柔的声音,道:“多谢花当家的谬赞了!”

别说武凤楼一听就知是魏银屏,就连屋中蜂美人、冷酷心、江中鹤等人,也从话音中悟出是魏银屏赶到。

武凤楼一来急于看到妻子魏银屏,二防冷酷心、杨弯腰二凶妇逃逸,欺身抖掌,一招翻天印,震飞了两扇窗门。

只见皎皎冷月下,瑟瑟寒风中,魏银屏内穿劲装,外罩披风,肋悬真武轮回力,陪同一个双眉泛煞、凤眼含威的黑衣老妇人,并肩峙立。

看清那位双眉泛煞、凤眼含威、手拄铁棍的黑衣老妇人长相后,吓得杨弯腰惊呼:“血溅红!”

饶让她冷酷心身为峨嵋掌教夫人,乐山屠龙师太的嫡传门人,凭着师门屠龙十三剑、三十六粒毒龙珠,横行江湖,称霸武林,获取了蛇蝎美人无情剑称号,也让血溅红三字吓了一跳。

绰号血溅红的谢剑鸿,冷冷说:“你们听着!老身以往确实心黑手狠,残暴嗜杀。但,今晚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办,老身可以不杀人。”

被血溅红三字吓得脸无血色的蜂美人,为求血溅红不杀人,忙将冷酷心、杨弯腰、江中鹤三人推出屋外,说:“贱妾花香妹,乃是此处之主。举凡你老人家之命,贱妾无不凛遵。”

黑衣老妇血溅红盯了蜂美人一眼,道:“冲你花香妹面容残毁、丑如鸠盘、不能继续迷人害人这一点,你的这条小命保住了。”

蜂美人裣衽谢过血溅红。

血溅红开门见山,说:“老身一生孤独,只收银屏一个徒儿。冷酷心勾结杨弯腰、岷山两恶、青藏三凶,先后残杀她的义父千里空、干爹阚不贯、盟伯罗盘古三位老人,此仇非报不可。只妻你们一不逃跑,二不联手齐上,我准给你们一个平等拼斗的好机会。否则,我必亲手一笔勾销你们的生辰八字。”

此话一出,有人大吃一惊,有人喜出望外,也有人惊骇不止。

大吃一惊的,当然是先天无极派的现任掌门。有道是,知妻莫若失。没有武凤楼熟知妻子的武功了,别说让她去和功臻一流、狡诈阴狠的无情剑去拼斗,就连年老体衰的杨弯腰,也能举手索去魏银屏的一条性命。乍听之下,怎能不大吃一惊!与武凤楼相反的冷酷心,自是喜出望外了。她心想:只要血溅红不出手护徒弟,我连屠龙十三剑都不用,就能杀了魏银屏。

感到震骇的是江中鹤。他知道,像血溅红这样成名多年的女煞星,既不会无的放矢,更不肯乱冒傻气。但他实在想不通,凭魏银屏的一身武功,拿什么去和冷酷心、杨弯腰二人拼斗!把握再有十成,奸诈狡猾的冷酷心还是凑近杨弯腰,说:“大表嫂,我的目标比你大,留下我去斗武凤楼,还是你先上吧!”

同样看出有便宜可赚的杨弯腰,猛用镔铁拐杖一拄地,弹地飞纵而起,身在半空未落,早一招怒碎天门;砸向魏银屏。

惊得武凤楼心神一震,脚下步眼一错,想要穿窗而出接应时,魏银屏已将纤腰一折,于奇险之中躲开那招雷霆万钧的一击。

杨弯腰一见魏银屏躲得忙乱,避得奇险,狂吼道:“凭你也配跟老娘过招。”落地又是一招棍扫八荒,击向魏银屏。

魏银屏像是被吓坏了,娇躯猛地一矮,又沉又重的镔铁拐杖,几乎是擦着她的头顶扫过的。她却乘机将矮下去的娇躯一探,那口长约二尺、寒芒喷射的真武轮回刀,一招破门拘魂,扎入杨弯腰的软肋。

直到躯体一僵、镔铁拐杖坠地,杨弯腰还大睁凶狠的三角眼,死也不肯相信,凭魏银屏的功夫,能把刀插进她的软肋。

魏银屏为防杨弯腰的污血溅飞在自己的身上,右脚一抬,一招扁踩卧牛,足足将她踹出去七八尺,方才抽出刀来。

杨弯腰尸横地上了。

冷酷心的眼光再锐利,也万万认不出魏银屏刚才那一刀,会是血溅红仗以横行江湖的追魂五煞手。总认为,凭自己还能杀不了魏银屏!手搭剑柄时,还没忘了向血溅红说:“说话算数。”

等到她亮出青霜剑,血溅红才横过那根撼天震地棍,左手握棍身,右手抓棍头,双手向相反方向一拧。从棍身之中,抽出一口全长三尺六寸、明合天罡三—卜六之数、宽有两寸八分、暗隐二十八宿之机、通体墨黑、冷森尖锐、一面是刀、一面是锯的奇形怪刃来。

刚从小儿子嘴中听说不久的冷酷心,脱口惊叫一声:“冷艳锯!”

血溅红早将冷艳锯交到徒儿的手中,说:“算你冷酷心有眼力,居然认出三眼神煞的冷艳锯。一月前,它就喝过你男人身上的鲜血。今天,它该喝你无情剑的鲜血了。”

静等师父话音全落,为报义父、干爹等人血海深仇的魏银屏,早连人加冷艳锯一闪扑向蛇蝎美人冷酷心,施展的还是刚从师父血溅红那里学来的追魂五煞手中第一式破门拘魂。

善恶到头终遭报。无情剑横行江湖长达十五年之久,由于她心黑手毒,凶残嗜杀,死在她青霜剑和三十六粒毒龙珠下的江湖人物不计其数,甚至连她小叔子司徒安的那条命,都是葬送在她手内,遑论其他的人了。

今晚,她一惧武凤楼之威,二畏血溅红之暴,活跟腰内无钱下赌场一样,越揪心,越手忙脚乱,功力自然大打折扣。忙用月夜惊鸿,闪过扎来的冷艳锯,还一招弯弓射日,斜刺魏银屏的软肋。

魏银屏一声娇叱,招出剪肢截腿,既格开无情剑扎来的一剑,冷艳锯寒芒喷放,又迅如电光石火地截向她的左膝。

冷酷心毕竟不是弱者,身化燕子斜飞,避开下面截来的冷艳锯,青霜剑一颤,用的竟是碧波七剑中的拨海寻鲸。

这要放在魏银屏未拜血溅红为师之前,非溅血在这招这下不可。

只听她怒叱一声:“好毒妇!”手中的冷艳锯颤撒出三朵寒芒,正是追魂五煞手中的第三招三星夺命,迫退了冷酷心。

连连得势之后,一向温柔宽厚的魏银屏准备屠人了。

先用义父子午分头斩中的拨云夺珠、灵蛇求丹,两招网住无情剑。

逼得冷酷心不得不拼命来扳回劣势,用上了金鼎三足绝招。

这就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魏银屏之师熟知峨嵋派的达摩一百单八剑,而冷酷心根本没见过血溅红的追魂五煞手。

为让徒儿魏银屏能亲自手刃无情剑,报雪义父、干爹、罗大伯三老人的仇恨,血溅红除精心研究峨嵋乐山两派剑法的破绽,并把千里空老人的子午分头斩和自己的追魂五煞手合二为一,督促魏银屏日夜刻苦练习,还亲自给徒儿对打喂招。

魏银屏一见机会来了,出手还是子午分头斩中的繁星万点。

逼得冷酷心,不得不斜避五尺。

魏银屏娇躯半转,陡地一招追魂五煞手中出必见血的四煞屠人。

无情剑心神大悸想闪避,四道厉芒早已及身,鲜血也四处飞溅了。

先天无极派的头号敌人,江湖上有名的蛇蝎美人,终于尸横地上了。

黑衣老妇血溅红,点头赞出一句:“乖徒儿,你终于大仇得报了。”

激动得武凤楼飞步出了静室,探臂将爱妻拉近身前,埋怨说:“银屏,你竟敢诈死埋名!若不是看在小燕子的份上,你足够七出之条。”

魏银屏目注武凤楼,好像重见了天日,娇躯颤抖不止,凄然说:“妾身该死,害苦了夫君,也害死了义父、干爹和罗大伯。”

武凤楼这才伸手捂住她的樱口,说:“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所幸大仇得报,快带我过去叩见谢前辈,叩谢老人对你的一片爱心。”

血溅红一扫往日的冷酷无情,脸上绽满笑容,道:“老身孤独一生,银屏既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女儿,下半生赖定你这位女婿了。”

武凤楼抢步上前,大拜了四拜。

始终目光痴呆的江中鹤,突然喊:“武大哥!”

武凤楼虽略微迟疑,还是携起魏银屏的素手,趋前和他相见。

江中鹤蓦地除去头巾,脱掉外衣,露出里面的女衫,娇艳如花的俏脸飞满红霞,扭怩道:“小妹易钗而弁,欺骗了武大哥。”

不知内情而又贤淑的魏银屏,抢在丈夫前面,说:“毅然除弁现钗,足证贤妹坦诚无欺,千万莫再提说欺骗二字。”

江中鹤一把握住魏银屏的玉腕,道:“小妹多谢。”右腕一翻,一口长仅七寸、闪泛蓝蘑的柳叶刀,紧紧抵住魏银屏的当门穴。

当门穴又名血穴,乃人身九大死穴之一,指点都能追魂夺命,何况是把淬过毒的七寸柳叶刀,马上震住了武凤楼和血溅红。

江中鹤乘机点了魏银屏的三处穴道。 护徒情切的血溅红,寒森森地冷笑道:“如今真是日头改从西方出,竟然有人胆敢不怕我血溅红。快报出你的出身门派和万儿。”

江中鹤嫣然一笑,道:“前辈既是明白人,说话能否客气点?”

血溅红冰冷冷地吐出一句:“老身从来不会说什么客气话。”

江中鹤冷然一晒,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前辈最好客气点。”

血溅红:“世上大概没人不怕死。”

江中鹤:“可惜先死的不死我。”

武凤楼突然前跨半步,冷笑说:“武某现在总算悟出姑娘是谁了。”

江中鹤的剪水双瞳一亮,眸光一转,娇笑道:“快请说出我听听。”

武凤楼道:“江者水也,鹤荷同音,荷能生莲。姑娘就是龙宫之王水东流的千金水中莲,也是郭云亮未过门的儿媳妇。”

化名江中鹤的水中莲,对武凤楼凝神注目许久,道:“武掌门真不愧是仁厚君子。冲你肯用郭云亮未过门的儿媳妇,来代替那句采花淫贼郭小亮之妻这一点,我真想马上放开魏银屏。”

武凤楼接口道:“姑娘愿不愿意回答武某一个想不通的问题?”

水中莲说:“可以!”

武凤楼道:“姑娘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置诸武凤楼于死地。”

水中莲说:“不错!”

武凤楼奇问:“但不知姑娘因何轻放武某而改制我的妻子?”

水中莲说:“正因为她是你的妻子!”

武凤楼道:“请说明白点。”

水中莲道:“事情明摆着,谁都知武掌门是富贵不淫、威武不屈、舍身取义的当代奇男子,绝对不会受任何人的威胁。”

血溅红突然插口,说:“难道你能吃准我徒儿会受你的威胁?”

水中莲:“同样也不会。”

血溅红:“说你为什么弃此而就彼?”

水中莲:“武凤楼决不忍心牺牲妻子。”

血溅红:“怎见得?”

水中莲语转苦涩:“武凤楼刀快如电,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救下魏银屏。因为他刻骨铭心爱护妻子,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这番话说得魏银屏心头一酸,眼圈一红,若不是穴道被点,势非将自己娇躯硬撞水中莲的七寸尖刀不可。如今,只好闭上双目。

武凤楼单刀直入地说出一句:“还是请姑娘开出你的条件来。”

水中莲说:“实不相瞒,由于家父的一念之贪,收下那幅红、蓝、黑三色宝石串成的百寿图,代为囚禁了冉伯常公子。”

事情既已挑明,武凤楼立即说:“姑娘既然知晓厉害,何不退还百寿图,放出冉公子,既能免祸,也可获得全宫平安。”

水中莲摇了一下螓首,道:“郭虹裳刺杀两位副主考,龙宫内囚禁着万岁的姑表弟,身犯弥天大罪,祸当株连全族,为我水氏全家……”

武凤楼问:“姑娘意欲如何?”

水中莲冷声说:“小女子想请武掌门前行三步,自点血阻、紫宫和两臂上的曲池穴,我马上就放魏银屏。”

心悬魏银屏生死安危的武凤楼,毫不迟疑地向前跨出三大步。

不料那位容颜绝代、弱不禁风的花丽云,胆敢借抚拢秀发之机,暗拔头上紫风钗,抢在武凤楼出指点穴前,翻腕用钗尖死死抵在水中莲肩后的灵台死穴上,形成螳螂扑蝉、黄雀在后之势。

蜂美人怒叱一声:“贱婢找死!”

花丽云毫不在乎,道:“奴婢死过一次了。”

除去血溅红和魏银屏师徒外,在场众人谁都清楚花丽云说的啥。

水中莲垂头丧气,说:“本姑娘一向待你们不薄,想不到,在这种节骨眼上,你花丽云反而出卖了我,我水中莲认输了。”

随着最后一字,右手一松,七寸柳叶刀落地,自动将魏银屏推给相距不远的武凤楼。

这正是水中莲的聪明和狡诈。

花丽云一是缺乏江湖历练,二是极怕水中莲,她之所以敢如此,纯系感激和报答武凤楼。一见被作为人质的魏银屏脱险,武凤楼也不会再自点穴道而受制,她反倒没了主意,呆了一呆。

水中莲只要她这一呆够了,何况她早在借推魏银屏之机,就将穴道错开了。

随即陡伸玉足,闪电般挑起地上那把淬过毒的七寸柳叶刀。

水口莲的这一连串动作,虽统统没有逃脱血溅红和武凤楼的眼睛,可惜花丽云的反应太慢了,慢到武凤楼扑上扣实水中莲的双肩井,她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然,被挑起的柳叶刀划破了肤肌。

双肩落入人手,随时都会丧命和废除武功的水中莲,不仅面无俱色,反趁和武凤楼面对面贴近相偎的时机,先是款款娇笑,然后风情万种地说:“武掌门,江湖险诈,谁的心不黑谁吃亏。”

说到这里,扭头瞥了血溅红一眼,道:“如论真实功力,水中莲跟你老和武掌门相差何止三五倍,自不能不偷打一点鬼主意。”

血溅红冷冰冰地说:“这些鬼把戏,老身三十年前就玩腻了。”

水中莲笑得像朵花,道:“谢老前辈在给武夫人解穴时,可曾发现令徒身上多了一个血点子?几乎让肉眼很难发现的小血点?”

血溅红的声音更冷更硬了,冷硬得简直好像冰茬子,道:“老身的两眼再花,还没花到睁眼瞎的地步。我不光看清你留给我徒儿的那个小血点,在她左上胸的天池穴上,也知你袖中藏有火云针。”

武凤楼再切齿痛恨水中莲,也不肯在她毫无抵抗能力之下伤残她;又恨她假借和血溅红对话,多次用她的粉面磨擦自己的脸腮,一气松手后退了。

气得血溅红冲武凤楼一连说出三个“你”。

恢复自由的水中莲,笑得比刚才更甜了,说:“谢前辈,只有这次你错了,你老准认为我是在玩君子可欺以其方的鬼把戏,促使武掌门松开我。按常理说,不论谁的双肩落入人手,生死悬于一发时,都不会真有投怀送抱的柔情。其实不然,我是故意让武掌门抓住的。如不这样,以武掌门那样坐怀不乱的当代柳下惠,绝不肯和我脸儿互相偎,躯体紧相靠。谢前靠,你说对不对?”

血溅红蓦地心惊了,她不仅心惊水中莲狡诈多智,心计探沉,还暗暗心惊水中莲明显露有痴爱武凤楼之意,怎不令她惊凛!气得武凤楼脱口一句:“我真恨自己刚才没下狠心废了你。”

水中莲格格娇笑,说:“小女子恳求武掌门千万别生气,谨防气大伤肝。说真的,我就再次偎送你的怀前,你也不会伤残我。”

血溅红恨声道:“说出你的条件。”

水中莲:“我只求带走武掌门。”

始终没说话的魏银屏,突然开口问:“你有把握带走我丈夫?”

水中莲:“有!”

魏银屏:“为什么?”

水中莲:“凭你武夫人中了我的火云针,而我的火云针上又淬有苗疆的火云蛇毒。这种火云蛇,长只三四寸,通体如血,剧毒无比。非我的独门解药,无法救活。武夫人请想,武掌门不跟我走行吗?”

魏银屏说:“你非武郎三合之将,制住了你,还愁没有解药!”

水中莲道:“夫人说得固然不错,可惜武掌门不知解药在哪里。更可惜的是,在你丈夫的眼里,我这条命远远不及你的命值钱。”

魏银屏问:“怎么说?”

水中莲笑道:“不瞒夫人说,现在就让武掌门的那口神兵利器——五凤朝阳宝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拿出解药!”

魏银屏奇道:“你真不怕死?”

水中莲道:“自古艰难唯一死,水中莲哪会例外!我之所以敢这样,就是因为我的命没有你的命值钱,杀了我,你的命岂不也完了。”

魏银屏咬牙道:“只要我有三寸气,绝不让燕儿的父亲跟你走!”

水中莲暂不和他争论,眸光顿默,涩声说:“夫人的武功不如我,夫人的智计更不如我,夫人的容貌也不见得胜过我。偏能独占武掌门,嫉妒死了我水中莲。刚才你那先称丈夫再喊武郎,最后呼他为燕儿的父亲,我真想堵住耳朵不听。魏银屏,你真好有福气!”

武凤楼先从血溅红的眼神中取得了同意,然后探手抽出衣底的尺二短刀,抛扎在水中莲的身前,道:“武某情愿跟你走!”

达到愿望的水中莲,反倒不像刚才那样笑口常开了。

娇艳如花的俏脸上,隐隐罩上淡淡的愁容,探腕拔起短刀,挽着武凤楼走了。

温柔贤淑的魏银屏,心中再揪心丈夫的安危,还是不失礼节地向花丽云裣衽称谢道;“承蒙姑娘拼死相护,已经让我感激不尽。还累姑娘同时中毒,更让魏银屏五内如焚了。”

别看花丽云仅是个略识武功的烟花少女,人又生得弱不禁风,反倒把生死看得极开,道:“我的小命更不值钱,何况武掌门还救过我!”

血溅红的大半生,都是在血雨腥风之中度过的,养成了形势越险越冷静的性格,手握奇形怪刃冷艳锯,冷冷逼向蜂美人。

这位花容月貌被毁、江湖人都知死去的蜂美人,也像为武凤楼坐怀不乱所打动,不再隐瞒地泄露道:“水中莲系武林世家水东流的独生女儿,自幼被五毒神砂亲自登门强聘为侄媳。后因郭小亮贪淫好色,水中莲坚持不嫁,迄今仍是女儿身。”

血溅红默默点了一下头,似乎改变了不少对水中莲的看法。

蜂美人接着说:“水家乃是两湖巨族,财势浩大,一直传到水东流,方才迁居彭泽西南,霸据了龙宫周围近百里的地面,自号水龙王。”

知师莫若徒。魏银屏知乃师血溅红生性孤傲,不惧强暴,自己为求知己知彼,抢先插问:“花当家的是否知道龙宫底细?”

蜂美人略微迟疑。

花丽云早代为说道:“正因龙宫中人丁茂盛,好手众多,水东流才敢以水龙王自居。光他一家,就有两妻、一弟、二子、一个女儿。”

养女抢先泄露,蜂美人不得不豁着舍弃这片基业,另迁他处,大胆依实相告,说:“水东流之弟水断流,绰号人称二龙王。水龙王原配妻子尤缕衣,外号人称一篓油。

次妻桑月华,外号人称骚狐狸。长子水中阁,次子水中亭,三子水中榭,合称龙宫三太子,其中最为凶横的是三太子,被人喊为水中蟹。”

魏银屏脱口一声:“水家的人真不少。”

唯恐养母心存顾忌,花丽云又悄声说:“听说水东流还有五个心腹死党。”

气得蜂美人瞪了她一眼,叱道:“该死的丫头,你他妈的真够忠心的,可惜人家不会收留你。但老娘冲着丫头你,也不能不泄这个密。”

花丽云一时忘情,竟娇声说:“谢谢娘!”

蜂美人不无感触地哀叹道:“命中无福莫强求。孩子,你生错地方了。”

一句话,说得花丽云娇躯震颤,眼圈通红,垂下来乌云螓首。

蜂美人岔开话题,道:“此地有句俗语,叫龙王好斗,师爷难惹。这个所谓的师爷,就是水龙王的龙宫西席先生谈今古,江湖人送绰号孤舟垂钓,也是水中莲的授艺师父,功高莫测,狡猾多智。”

吁出一口长气,道:“其他四个死党,一名毛卜臣(毛不沉),一叫申卜洛(身不落),一唤沙卜时(杀不死),一日任卜蝉(人不缠)。因此,郭虹裳才舍得动用那幅百寿宝图来买通他。”

越是尽数获得了龙宫底细,魏银屏越为自己的丈夫担心了。

与她相反的是,越能激发出血溅红的昂扬斗志来。她一手扯着魏银屏离开这座花窟,一面剔眉张目地说:“为师足有十五年之久,没突袭强攻打过恶战了,我得好好慰劳慰劳罗老头的这口冷艳锯。”

话音未落,突从左侧黑暗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道:“亏你血溅红还是声威赫赫的有数人物,连投鼠忌器都不懂?目前,就让龙宫的人自愿把脖子伸给你,恐怕你血溅红都不敢砍。不信,当面让你试一试?”

生平最不堪受人嘲讽的血溅红,身化一溜轻烟,扑向那人发话处。

暗中发话那人真够狡猾奸诈的,不等血溅红扑落,人已贴地滚进了草丛。

血溅红毕竟不愧是对敌经验极丰的老江湖,蓦地醒悟对方是在施展调虎离山计,意在首先诱走自己,然后乘机不利魏银屏。

难为她年近花甲,还有那么好的轻功,脚尖甫一落地,立即倒弹射回,愣把震天撼地铁棍当成判官笔,砸向欺近魏银屏的黑衣人。 果没出血溅红所料,来人正是水龙王的四个心腹死党,也就是号称龙宫四卫的毛、申、沙、任四人。出声调虎离山的,是轻功最好的毛卜臣,分从三方扑袭魏银屏的是申、沙、任三卫。

龙宫四卫虽开始就没敢轻敌血溅红,最终还是低估了这位女煞星。特别是她手中使用的,又是号称第一号煞神罗盘古的震天撼地棍。

吓得左侧偷袭的毛卜臣,身化狡兔钻窟,窜出一丈开外。

其实,血溅红屠宰的真正目标不是他,他却中了血溅红的声东击西之计。 好位绝代女煞星,人在半空,陡化云魔三舞,掌中的震天撼地棍也用一笔勾魂狠招,奇准无比地点中申卜洛的太阳穴。

可叹赫赫有名的龙宫第二卫,临死都没能嚎出一丝声音来。

欺近魏银屏身后的黑衣人,是个身材魁伟的大个子,使用的是一根加重紫金降魔杵,厉嚎一声:“老贼婆,你胆敢杀了我二哥!”话出,舍弃魏银屏不攻,转而扑向了血溅红老人。 血溅红两手一拧,寒芒森森的冷艳锯离棍而出,追魂五煞手在她手中使出,威力何止倍增!一招破门拘魂,就轻而易举地拘走号称杀不死的一条老命,尸体砰的摔落地面上。

出手连毙赫赫有名的龙宫二卫,吓得老四任卜蝉和滚进草丛之中的龙宫首卫毛卜臣,亡魂丧胆了,分别抢占了崎角部位。

血溅红一面向前逼进,一面冷笑说:“想不到驰誉两湖一带的龙宫四卫,竟是这样草包!屏儿替为师把呼严点,别让小子们逃窜了。”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血溅红这两句话,也太让毛卜臣等二人难咽了。二人互相一打手势,一齐扑了上来。

岂不知血溅红退出江湖,隐居衡山回雁峰多年,当年的火性和煞气,早就消除大半了。今晚,一是悬挂武凤楼的吉凶,二知对方人多势重,如不大量铲除敌人,自己师徒定难与之抗衡,这才故用恶言激之。

龙宫首卫毛卜臣的兵刃是柄青铜刺,四卫任卜蝉用的是一口雁翎刀,刺扎血溅红的右侧太阳穴,刀扫血溅红的左后肋。

魏银屏虽知身中火云毒针,不应给师父惹麻烦,终太悬念师父年事已高,深恐有失,还是从旁侧一扑而上,接战了任卜蝉。

龙宫四卫之中,数首卫毛卜臣功力绝高,一柄青铜刺,几乎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凭血溅红那样的超绝身手,二十招内,竟然无功。

魏银屏的江湖历练固然不丰,也深知中毒之后不宜多耗功力。只因看出首卫毛卜臣,虽不配跟师父旗鼓相当,最少百招之内难败。芳心一急,激起她的凌厉杀机,一招就格对方的雁翎刀。

接着,唰唰唰,一连三招拨云夺珠、吐芯戏月、灵蛇求丹。

魏银屏这五招子午分头斩,乃杀人如麻千里空老人晚年的潜研所得,如非魏银屏内力较差,早血屠四卫任卜蝉于刀下。

尽管这样,任卜蝉也被挤兑得连连后退。

时机已到,魏银屏陡变子午分头斩为追魂五煞手,施展的是第三招三星夺命,三溜厉芒,分袭四卫的前胸幽门穴、右腿伏兔穴和腹部的天枢穴。并且,招迅式疾,认穴也极准。

任卜蝉能被人呼为人不缠,足证此贼的奸滑难斗。刚和魏银屏交上手,就被子午分头斩的凌厉刀招所震慑,哪敢再去招架追魂五煞手!拼着让魏银屏划伤右胸,贴地翻滚鼠窜了。

单战龙宫首卫游刃有余的血溅红,急呼一声;“屏儿止步莫追。”

魏银屏不傻,只把毛卜臣的退路卡死,就停下手来不攻了。 血溅红看透毛卜臣虽系水龙王的心腹,毕竟是乌合之众,目前四卫已两死一伤折其三,冷艳锯斜指对方,正色说:“毛卜臣,你已年过不惑,必已娶妻生子。仅凭老身一人,尚能铲除尔等四卫,何况钻天鹞子江三侠即将来到,水东流贪婪成性,覆灭在即。”

毛卜臣听出活命有望,两眼一亮,哀声道:“前辈教训的是。毛某只求活命,其他一律听从前辈安排。”

血测红收回手中的冷艳锯,说:“念你还能识时务,决定饶汝一死。”

毛卜臣收刺躬身,谢过血溅红。

血溅红接口道:“你身为龙宫首卫,经常参预龙宫机密。只要你能供出武凤楼和冉伯常二人的囚禁处,再画一张龙宫详图,老身放你离开。”

毛卜臣既然临难怕死求饶,自会卖友求荣。二人带他返回蜂美人住处,找来纸笔,将图画好,加以说明,时间将近五鼓了。

依着蜂美人,想劝血溅红将毛卜臣暂时扣押,或废其武功。

血溅红摇头,说:“水东流残暴多疑,御下极苛。咱们手中握有他的亲笔草图,毛卜臣逃命还来不及,吓死他也不敢再回龙宫。”

短短几句话,极大地触动了毛卜臣,向血溅红求道:“难得前辈如此相信我!龙宫一日不灭,我就必难逃脱追杀。只要前辈肯收留我,毛卜臣甘愿引领前辈和武夫人,前去营救武掌门。”

依着心地仁慈的魏银屏,绝不肯让叛逃龙宫的毛卜臣再去涉险。

反是那个与此事无关的花丽云,一力主张道:“进龙宫必须经过龙门,一石屹立,高悬数丈,宛如一道鬼门关,也是龙宫的外面屏障。难得毛卜臣从善如流,有此诚心,还是让他当个识途老马吧!”

血溅红作主,依允了。

花丽云所述说的龙门,又名仙人桥,远眺如卧象,是进入地下龙宫的必经之门。中空部分似象鼻,灌木丛生,绿意盎然,一溪清流,穿岩击石而出。

毛卜臣像似死心塌地依附先天无极派,利用自己的首卫身分,递过暗号,唤出两边暗卡,配合血溅红师徒出其不意除去。

三人贴近潜伏在龙宫外面的草丛中。

毛卜臣说:“这座地下龙宫,是水东流之妻一篓油先发现,只供她们夫妻、三子、一女所居住。就连他们花费重礼聘请来的师爷孤舟垂钓,包括我们龙宫四卫,和近百名水卒……”

血溅红指点了旁侧一片房屋,道;“你们都住在那座庄院内?”

毛卜臣说:“龙宫内大得惊人,全长不下七八百丈,内有大量钟乳石、石幔、石笋,形状奇特。前厅三尊白须飘胸凸出额头的海寿星,笑脸迎宾。厅后的莲花池,碧水清盈,形同莲花开放。”

魏银屏悄声插话,道:“怪不得水东流的女儿取名为水中莲。”

毛卜臣接着说:“顺莲花池的甬道到东宫,钟乳石千姿百态。再往前去是西宫,矗立一根大石筒,和洞顶石乳紧密衔接,柱上花纹密布,水中莲为它—起名叫定海神针,下压一石龟,形象极为神似。”

血溅红动容说:“如此洞天福地,反让一群虾兵蟹将盘据了。”

毛卜臣两眼一亮,似乎有了一种决定,接着又说:“最奇的是,西壁深涧,神似海船,真像龙王乘舟出巡。

东壁顶上有楼、台、亭、阁,像煞龙女列队静候娘娘出宫。为争这座住处,一篓油、骚狐狸几乎动武。”

血溅红道:“如你所说,一篓油必然占据东宫,骚狐狸住在西宫,水中莲该住莲花池。只不知他的三个儿子住在什么地方。”

魏银屏自然知道,师父在弄清水氏家族分居情况,以备突然施袭。

不料毛卜臣摇头,低声道:“老前辈判断错了,一篓油住正宫。”

血溅红低语:“还有正宫?”

毛卜臣说:“正宫远离洞口足有三四百丈,长够二十四丈,宽有二十一丈,高约十八丈,顶上的钟乳,垂似宫灯,壁上如画似雕,天然的地毯上层层细纹,非人工所能雕刻。中有龙王宝座,左有擎天柱,右有石鼓、石炉,真像传说中的东海龙宫。”

突从洞中窜出一老三少四个人来。

老者年过半百,体魄高大,紫面虬髯,神威凛然,身穿紫袍。

三个年轻的长近三旬,次约二十七八,最小的也有二十四五岁。

血溅红从毛卜臣打给自己的手势中,知道老者就是水龙王。三个年轻人,分别是他的三个儿子水中阁、水中亭、水中榭。 血溅红当机立断,道:“从水家父子奔走匆忙上来看,不难猜知必有外人侵犯,而侵犯者准是先天无极派。屏儿和毛壮士速去联络。”

魏银屏刚想阻止师父孤身犯险,血溅红早低声笑道:“经此一来,龙宫内部空虚,充其量不过只有一篓油、骚狐狸、水中莲母女三人,为师一人足能应付。”

事关武凤楼和冉伯常两条性命,情况又瞬息万变,魏银屏只恳请师父千万不要犯险,就让毛卜臣在前面引路,一齐扑向那片庄院。

一来有毛卜臣这匹识途老马,二来时值黄昏,二人拉轻车走熟路似地闯进了水氏山庄,避开庄内的明桩暗卡,逐步贴近到中心地带。

此时,夕阳刚刚隐入地平线,夜幕还未完全张开。魏银屏只向场中瞥了一眼,就惊喜得娇躯一颤,几乎失声喊叫了出来。

原来,庄内广场上,有一张她极为孺慕、极为熟悉、极为渴盼的面庞。

那人年约三十四五,剑眉朗目,五官俊美,躯体修长,身穿青衫,下着黑裤,足登粉底便履,临风卓立,飘飘然有出尘之概。

乍然看到,魏银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注目再看,方才铁定是五岳三鸟中的钻天鹞子、当代武林第一人、自己的三叔江剑臣到了。

让魏银屏大感怪异的是,和三师叔并肩而立的,一不是侯国英,二不是女屠户李文莲,却是一个比她还要年轻的绝色女子。

在她魏银屏眼里,和三师叔并立的那女子,真堪称人间绝色,足可赛过瑶池仙女。往三师叔身边一站,连候国英都能比下去。

魏银屏真有眼力,恶女确实是美艳绝人寰,美艳得射目,美艳得令人销魂,特别在新伤痊愈,微带憔悴的今天,更美艳得让人窒息。

毛卜臣不愧为江湖上的老油子,仅从魏银屏的神情惊喜上,就猜出场上的青衫人是江剑臣。心想:我毛卜臣可算是找到靠山了。

至今还不知毛卜臣背叛的水龙王,一眼看见毛卜臣,高兴得大叫道:“卜臣,花香妹那伙臭婊子带来了没有?我得让她们后悔不该脱生这一回。你既把武凤楼的老婆逮住了,还不赶快带到我的身后来?”

毛卜臣听罢,果真和魏银屏走了过来。

不过,不是按他水龙王的吩咐,走到他的身后,而是走到江剑臣的身后。

要说水龙王,也真他她的瞎眼加浑蛋,愣没想到毛卜臣会背叛他,反倒关心地高喊:“毛卜臣,你真浑!胆敢站到江剑臣的身后,不怕他回手杀了你?”

有三师叔这根擎天柱,魏银屏笑逐颜开了,扑哧一声,笑丁出来,道:“毛卜臣不浑,你水龙王才是真浑了。

他已弃暗投明,归顺了先天无极派,难道还肯站到你水东流的身后去?别作梦了!”

气得水东流狂吼:“毛卜臣,我屠了你这该死的叛逆贼子!”

话出,人到,一口加大尺寸的九耳八环刀,闪电般从旁侧袭毛卜臣。

恶女说:“剑臣,给我拿下他。”

想不到江剑臣那样称奇称最的人物,居然真肯听她的!弹地电闪而出,左脚一招怒踢山岳,奇准无比地踢碎了水东流的右手腕骨。右脚紧接着踢出一招踏平北海,正踹在水龙王的左膝上。

水龙王这份罪可受大了,随着喀嚓的骨头碎裂声,疼得水东流一声狂嚎,惨加厉鬼,扑咚一下,跌坐在地上。

常言道:打虎还是亲兄弟,上阵还得父子兵。老三水中榭暴喝:“老大,老二,咱们一齐上,拼死也得抢回来老头子。”

恶女朱岫霞咯咯一笑,娇声说:“剑臣,再给他们一招双飞脚。”

水龙王毕竟比他三个儿子有眼力,尽管用那只好手抱着断腿疼得淌冷汗,还强自挣扎说:“瞎了眼的东西,还不给我快停手!”

恶女的笑声更脆了,抬起一只纤长晶莹的玉手,指点着断腿难起的水东流,说:“算你水老大有眼力,一眼就认出剑臣来。否则,你三个儿子死定了!”

话音略停,转向毛卜臣,下令道:“速速封闭水氏三兄弟的双曲池,连他们的老爹一起带着去龙宫,用他们换回冉大公子。”

魏银屏猜知,三师叔至今尚不晓得武凤楼陷落在龙宫内,连忙将自己先拜血溅红为师、后在蜂美人的花窟巧遇武凤楼、不慎中了火云针,及丈夫为讨解药而被水中莲胁迫带走之事,约略说了一遍。

恶女含笑地扯过魏银屏,掏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碧绿玉瓶,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的药丸,亲手塞进了魏银屏的樱口内。

丸药入内,一股子醒脑清心的幽香,魏银屏连忙吞咽入腹了。

江剑臣这才来得及对侄媳说道:“这位是潞王千岁的女儿朱郡主,给你服的是无毒不可解的灵药黑楗子丸,快谢郡主吧!”

听说美艳少女贵为金枝玉叶的郡主千岁,并替自己解了火云针之毒,魏银屏感恩戴德地飘飘下拜,再三叩谢郡主活命之恩。

毛卜臣突然有所觉察地腾身纵起,如飞扑向一座精舍而去。

半晌,方才满头大汗、一脸惊慌之色,向江剑臣报道:“禀三爷,小人搜遍了精舍,不见孤舟垂钓谈今古。

为防这小子弄鬼,还是尽快赶往龙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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