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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 第02回 荡女难防,浪笑阵阵萌凶念;君心不测,天威凜凜隐杀机

缺德十八手李鸣的应变够多么神速;在机警方面,也超过一般江湖好手。刚发现珍珠滚玉盘朱彤弓脸色惨变,就知道他的这条命完了,脱口一声:“小心百脚金蜈燕尾针!”人已刚日月五行双轮护身,扑向东侧厢房。

比缺德十八手更快一步的,是先天无极派的现代掌门武凤楼,竟施展三师叔钻天鹞子亲传他的武林秘技——巧钻十三天,截向东厢房后面,防止敌人从后窗中溜走。

饶让他们行动迅速,终究慢了片刻,还是让敌人溜走了。

再看地上的朱佩,也被用重手法震碎了天灵盖骨,一命呜呼了。

小神童曹玉气得一跺脚说:“想不到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如今却栽在吴仁谓和野百合这一对狗男女的手中。”

缺德十八手肃然责之道:“冲着你刚才这句话,就该受到严厉的责处,因为你太小看从不为人吴仁谓了,你师祖从一开始,就把他视为比峨嵋掌教司徒平还难对付的劲敌,何况目前他的手中,又握有天下第一歹毒暗器百脚金蜈燕尾针。速发信号招人,好将义父他老人家和许二叔的遗体请回家去。”说完,泪如雨下。

就在李鸣和武凤楼将二老的遗体请回广济寺内,哀哀悲掉时,风骚淫荡的野百合正用她的那条不知被多少大男人用作枕头的白嫩粉臂,紧挽着吴仁谓的臂膀,悄悄地向京城西郊玉渊潭靠近。

玉渊潭就是富有盛名的钓鱼台。传说,辽金时代的金章宗,经常在此钓鱼,所以被当时人呼为钓鱼台。

这里有茂密的林木,曲折的小径,玲珑的假山,潺潺的流水,是金代大都西郊盛极一时的游览胜地。可叹几经兴衰至今,已日渐荒凉倾颓了。 只听野百合娇滴滴地向吴仁谓说:“据收买的眼线告诉我,向不多管闲事的神行书生白天野、缺残五女段常美到京,还在此经常发现过一个斯文儒雅的老年书生,我估计他必是北荒一毒叶梦枕无疑。这老家伙可能真的畏惧江剑臣如虎,听说他除去经常变换住地外,并始终深居简出,对手下人全靠遥控指挥,不知是真是假?”

年近不惑的吴仁谓,被野百合挑逗得心花怒放了,一面狂嗅着她身上的幽幽芳香,一面贪婪地抚摸着野百合的躯体,告诫说:“今后不管是人前或背后,类似这样的言语,千万不准乱说。咱们不光在武功上逊他叶梦枕一筹,还得通过他前去投靠多尔衮。咱们既在关内无法立足,只有死心塌地依附投靠大清。” 野百合眼珠一转,先是缓缓地将一条柔嫩粉臂,环住了吴仁谓的蜂腰,然后踮起脚尖,将自己那鲜红温润的樱唇主动地送了上去。

面对妖艳迷人的野百合,一向以沉稳冷静著称的吴仁谓开始神魂颠倒,急不可待,并陡地伸出一双手臂,搂紧了野百合的腰际,发疯似地狂吻起野百合赫连英来。

早就瞅准时机的野百合,一面丁香暗渡,积极响应,一面把自己的纤手悄悄地伸向了吴仁谓的身后。

蓦地有人噗哧一笑说:“二位真好雅兴,也不怕引起月宫嫦娥动凡心!”

暗中已达目的野百合,故装娇羞地嘤咛了一声,一卜子挣脱了吴仁谓的怀抱,圆瞪着一双桃花眼,向暗中早已投靠江剑臣的追风怪卜咒骂道:“葛一方,你老小子早够得上活埋大半截的年纪了,还这么下流无耻地偷闻韩寿下风香,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

对野百合这样的荡女淫娃,追风怪卜葛一方,哪里会有丝毫的颐忌,涎着老脸邪笑说:“赫连姑娘,亏你还是这方面的翘楚,竟连老骨头越啃越有滋味都不懂,我看你那野百合三个字白叫了。”

一见追风怪卜不光嬉皮笑脸地向臼己凋笑,并还冲自己肋下的豹皮袋眨了眨眼睛,吓得野百合心头一惊,知道刚才施展狐媚手段,趁吴仁谓被自己迷惑得神魂颠倒之机,暗地偷偷摸摸取百脚金蜈燕尾针的事,被这个该死一千次的老家伙发现了。她必须马上封死葛一方的嘴;绝不能让他耽误自己悄悄离开吴仁谓的时间。

想到此,再一次搂住吴仁谓的脖颈附耳说:“按北荒一毒和人约见的规定,如今让姓葛的老厌物一搀和,非被扰黄了不可。不如让我把老不死的引走,你一人先去会见叶梦枕!” 看起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句话,确实不假。不信,试看一代枭雄吴仁谓,还真让野百合这个浪女人迷昏了头,竟丝毫不加怀疑地点了一下头,听凭野百合笑嘻嘻地将追风怪卜扯走。

老奸巨滑的葛一方,一面快步跟野百合走着,一面浮邪地一笑说:“赫连姑娘,依我看,咱们还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的好,对吗?”

百脚金蜈燕尾针到手,急于寻求脱身的野百合立即说:“对!”

葛一方上下打量野百合一眼道:“且不说传言姑娘素擅房中术,光凭你的这份花容月貌,也足能把人迷死,更何况老朽自今还好色如命,只可惜……”

为防吴仁渭追来索讨百脚金蜈燕尾针,野百合恨不得马上飞身逃走,一见老家伙色迷迷的,大有垂涎自己的肉体之意,不禁暗中骂道:好一条梦想吞吃天鹅肉的老淫狗,我野百合再生性淫荡,人尽可夫,也绝不肯让你这老厌物往我的身上爬。我何不假意和他周旋,只要你葛一方吞上了我的钩,我非零碎卑割了你不可。

内心虽起杀机,表面上却淫浪地娇笑道:“快告诉我,可惜什么?”

瞟了一眼地势,追风怪卜长长地叹出一口气道:“可惜老朽尚有自知之明,知道姑娘绝不肯让老夫我一亲芳泽。加上老朽尚没有活够,只好强忍欲火,退居其次了。”

直到这时,野百合才品味出追风怪卜这老家伙的难斗,把心一横,就想冒险掏取百脚金蜈燕尾针,暗算追风怪卜葛一方。 追风怪卜接着说道:“按江湖上的规矩,一向是见者都有份。请姑娘掏出那筒百脚金蜈燕尾针数一数,咱们四六分成好了。”

正想冒险掏出百脚金蜈燕尾针,暗地偷袭葛一方的野百合,一听此言,自然喜出望外,便把手伸进肋下的豹皮囊。

葛一方既被江湖同道呼为怪卜,复被称为追风,其机警谋算和轻身功夫,自然两者俱绝。不等野百合把针筒掏出,铁腕猛然一翻,手中的马竿正好点中她的软麻穴,让她跌翻在地上。

追风怪卜邪邪地一笑说:“凭你野百合这样光知跟男人睡觉的小鬼,还梦想斗我这五阎王,岂不可笑可怜。若不是北荒一毒硬逼我去奸污女尸,倒尽了我的胃口,我非得剥光了你这浪女人,尽兴地玩弄你一夜不可。”

这就叫: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可叹野百合为了夺取这筒百脚金蜈燕尾针,不惜牺牲色相,和吴仁谓假风虚凰,并冒着被吴仁谓杀掉的危险,—好不容易才把针筒弄到了手中,如今却眼睁睁地让葛一方从自己的豹皮囊中掏出。

有道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葛一方要是手疾眼快地掏出百脚金蜈燕尾针,马上扬长就走,尚不失智者之所为。

哪知,就在葛一方的瘦骨嶙峋大手一触到野百合温香柔软的右肋,顿时如遭电殛,两只眼睛也情不自禁地盯向她的全身。

也是该着追风怪卜杀星照命,假如现在的野百合是站着或坐着,或许还会好些;偏偏被点中软麻穴位的野百合,正好是仰面朝天,两腿微分的平躺着。追风怪卜一下子被刺激得呼吸短促,两眼充血,握在手中的那筒百脚金蜈燕尾针,竟好像找不着地方去放似的。

殊不知,一条鬼魅似的身影,早就像饿狼似的潜伏在他们二人的近侧。

一贯淫毒凶狠的野百合,哪肯任人宰割!不光一眼瞧出葛一方欲火如焚,也发现了那个潜伏在近侧的鬼魅身影。这时候的她,在宁愿喂虎不喂狼的驱使下,为让潜伏近侧的人能得手,适时发出了荡人心魄的一声呻吟。

早就血脉贲张、欲火如炽的追风怪卜,那里还堪闻听这样要命呻吟!头脑一昏,顺手将针筒向身后袋中一塞,就想作势……

潜伏在近侧的身影乘机发动了,一式饿马扑槽,先欺到葛一方的身后,手中刀向前一递,正好从后心扎入,前胸刺出,名副其实的扎了一个透心凉。

这时天色已敲过三鼓,高挂晴空的一轮明月,喷洒出一片银辉。以野百合的眼力,自不难看请扎死追风怪卜那人的所有一切。

只见他年纪不满三旬,生得五官清秀,细腰宽背。一贯比其他女人都更为敏感的野百合,不光发现对方的目光盯射在自己高耸乳房之上有些异样,模样也是满讨自己欢喜的,刚想开口央求他解开自己被点的穴道,想不到年轻人先从追风怪卜身上搜出那筒百脚金蜈燕尾针,然后一声不响地抱起野百合,掩入附近一座荒废已久的空宅破屋内。

事已至此,野百合也只好豁出去了,干脆一声不响,看他如何处置自己。

闪入三间破屋后,年轻人暂时不将野百合放下,腾出一只手晃着了火折子,点燃了桌子上的蜡烛。

在灯影摇红之下,野百合方才看清三间破屋内,除去里间有一张铺着芦席的土坑、一张破桌和一些酒坛、纸包、荷叶包之外,其他两间几乎一无长物。

年轻人这才将野百合往土坑上一抛,看样子并不打算解开她的穴道。

野百合无奈央求道:“承蒙仗义援救,理应永感大恩,请烦解开妾身的穴道。”

年轻人丝毫也不理睬野百合的央告,伸手抓过桌子上的一只酒坛,一掌拍落坛口上的泥封,双手一捧,鲸吸狂饮了起来。

直到把一坛喝尽,才一跃登坑,动手剥除野百合身上的衣服。 野百合心中一动,陡地想起一个人来,脱口一声:“你是四如狂徒!” 屠四如神情一震,剥除衣服的两只手,顿时停止了动作。 野百合见状,心中一阵狂喜,故意语带颤音地埋怨说:“亏你还多次通过别人之口要见我,原来你是想摆弄和凌辱我呀!”

屠四如的两眼一亮,浯带惊喜地岔声说:“你……你就是赫连家的英姐姐,小弟今天真是幸会了!”

野百合樱口一撇,撒娇说:“我也不要听你的幸会不幸会,只求你马上解开我的穴道就阿弥陀佛了。”

四如狂徒一面连说“多有得罪”,一面出手拍开她的穴道。

野百合情意绵绵地倒入他的怀抱说:“你真的那么猴抓热铁似的想得到我?”

屠四如双臂一拢,紧紧搂抱着她的细腰,悄声说:“实不相瞒,小弟是出了名的‘杀人如草,好赌如狂,好酒如渴,好色如命’的四如狂徒,自然想找一个面如桃花、腰如灵蛇、狂如娼妓、浪如淫妇的四如荡女。可惜自始自终没碰上。久闻姐姐的艳名,自想迫切见!”

野百合浪声浪气地说:“咱二人正是三生石上的旧姻缘!”一根纤细柔软的手指早戮中四如狂徒肋下的期门穴。

屠四如怒声吐出一字:“你!”

野百合早笑成花枝乱颤说:“好兄弟,咱这叫六月的债,还得快。另外告诉你,姐姐除去不能给你这筒百脚金蜈燕尾针,所有的一切都能交给你,包括姐姐我这个大活人。” 四如狂徒“唉”了一声说:“算我栽了!我起誓永远不再打你那针筒的主意,快快解开我的穴道,别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呀!”

野百合刚把纤手伸向他的身畔,去掏那百脚金蜈燕尾针筒,一个白面墨髯、貌相极为文雅的玄衣老人,突然出现在陋室之中。

从屠四如的惶恐惊骇中,野百合恍然悟出来人必定是号称北荒一毒的叶梦枕。就凭他的这份儒雅仪表,不明详情的人,说什么也不会相信他就是魔中之魔、毒中之毒的头一号人物。

叶梦枕首先向屠四如斥责道:“赫连姑娘既是黑道四瘟神门下的高徒,又是咱们的同路人,她和先天无极派的冤仇,比我们还大还深,尔竟敢见物起意,企图夺取她的师门遗物。”

说到此,一掌拂开屠四如被点的期门穴,厉声吩咐:“快向赫连姑娘赔礼!”

承蒙叶梦枕这般礼遇,受宠若惊的野百合眼珠一转,顿时兴起借花献佛之心,伸手先向屠四如要过那针筒,然后双手捧献给北荒一毒说:“晚辈所以挖空心思夺取此针者,其目的不外乎屠杀江剑臣,好替死伤的四位师尊报仇雪恨。但以晚辈的功力,恐仍难完成心愿。现决心将此百脚金蜈燕尾针,敬献给你老人家,只求尽快地除掉江剑臣!” 老奸巨滑的北荒一毒,以前在辽东九顶铁刹山面对江剑臣时,所以不战而退者,就是因为他清楚自己在所有功夫上,无不逊江剑臣半筹,深恐自己的一世英名尽付东流。如果能在自己和江剑臣对比的天平上,再添上此针筒,至少有八成以上胜算可操。

正在到处寻找靠山的野百合,看出北荒一毒实在塌不下这张老脸,先是灵机一动,然后扑地跪下凄然说:“赫连英双亲见背,零了孤苦,自见前辈后,不觉孺慕顿殷,决心拜在前辈的膝下,充作义女,终身侍奉在你老人家的身侧,望乞依允!”

以北荒一毒叶梦枕的机智,自会听出野百合的言外之音,知道她的那句“终身侍奉在你老人家的身侧”的意思,是白天作为义女,夜里可充侍妾。这等亲自送上门来的大便宜,他岂有不拣之理!借弯腰俯身相扶之机,先轻轻抚摸一下她的娇嫩脸蛋,并还乘机收下那个针筒。

专好沾花惹草的四如狂徒,哪能看不出她已投入北荒一毒的怀抱!他再垂涎她的妖艳姿色和房中妙术,也不敢和叶梦枕争风吃醋。只好一挺脖子咽下嘴中那口酸水,然后向北荒一毒请示机宜。

北荒一毒狞声说:“据我所悉,田鸿真被杀,崇祯帝赫然震怒,限期勒令武凤楼破案。吴仁谓即将来此,干女儿可躲入内室,四如出去巡风和迎接。” 没等四如狂徒走去屋外,野百合早一下子贴近叶梦枕的身前,一面伸出纤手去抚摸他的胡须,一面将自己的螓首深深埋入他的怀内。

眼睁睁凶魔荡女就要丑态百出。

屠四如陡地传来一声短促的报警唿哨。

好个北方一毒,一把将野百合挟入肋下,从后墙破窗中电闪飘出,鬼魅似地钻进半人多高的荒草丛中,目光四扫,巡视着荒园中的一切动静。

只听一个极为严肃的声音骂道:“你吴仁谓从前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想不到竟能认贼作父,屈膝事敌,卖身投靠了多尔兖。你还能算是个炎黄子孙吗?识时务,趁早跟白某投案打官司,以免株连九族;倘敢拒捕,我们夫妻二人可要一齐出手拿人了!” 叶梦枕循着声音一瞧,就看出今天晚上糟透了。站在荒园中的,现场中只有吴仁谓一人,四如狂徒早没影了。

出现在吴仁谓四周的,前有正厉声喝骂的神行书生白天野,后有最让人难以招惹的残缺玉女段常美,旁侧还有人小鬼大、刁钻机警的人人躲秦杰。

野百合毕竟曾和从不为人有过露水姻缘,就连后来的同床异梦,勾心斗角,主要也是为了那筒百脚金蜈燕尾针。如今见吴仁谓身陷重围,马上就有落网之险,芳心一急,低声向北荒一毒求道:“吴二哥的处境非常不妙,请义父快快助他脱险。”

叶梦枕把头一摇,悄声说:“有小兔崽子秦杰在此,你我能否走脱,尚是未卜之数,千万不能妄动。”

野百合不依道:“从现场上看来,吴二哥当然居于劣势。要是加上你我父女二人,岂不成了三对三!何况咱们还握有见血封喉的百脚金蜈燕尾针,至不济也能打成为平手。别忘了,吴仁谓可是你老人家麾下的第一员大将,千万损失不得。”

叶梦枕神情冷漠地拒绝道:“不行!”

野百合追问:“为什么?” 叶梦枕压低声音说:“我估计对手绝不止此。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这一网,必是专门为我而张。我估计江剑臣必潜伏在附近,只要我一露面,势非受到强烈的围袭不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一听北荒一毒叶梦枕说得这么肯定,早就成为惊弓之鸟的野百合着急说:“既然如此,咱们何不速速逃离此处?” 叶梦枕低哼一声说:“眼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此处,这就是兵法上所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还要寻时机,试试这筒针的威力。” 野百合不敢吭声了。

身陷夹攻的吴仁谓,可能吃准叶梦枕不会现身相助,缓缓从鞘中抽出利剑说:“吴某自问并未开罪于贤伉俪,何况同属江湖道上的朋友,为何如此相逼?”

神行书生切齿道:“多尔衮手下的暴徒,惨杀了我的胞兄白心野,白二爷立誓屠尽助纣为虐之徒,何况你这数典忘祖、屈膝事敌的人中败类。”

话落,剑出,一招寒梅吐蕊,刺向从不为人吴仁谓的胸前。

凭吴仁谓的一身诡异功力,本不怕素有君子之风的白天野,但他对神行书生的妻子残缺玉女段常美,却是心存顾忌,一面用雾锁苍山格开神行书生刺来的一剑,一面施展盘龙绕步”飘向神行书生白天野的右侧、寻求脱身而走的机会。

果然不出吴仁谓之所料,残缺玉女段常美可不像白天野好对付,手中的断魂钩一层,首先挥出一招云封巫峡,截断了吴仁谓的退路;接着一招怒龙翻江,凌厉无比地攻向了吴仁谓。 好个吴仁谓,先是一式巧脱袈裟,闪避开残缺玉女的夹袭;然后铁腕一震,一招乱洒星罗,专门攻向神行书生白天野。

段常美一声怒叱:“接招!”断魂钩再次化为怒卷垂帘,反手钩向吴仁谓的下盘双膝。 吴仁谓身化踏波渡水,右手剑一招螳臂挡车,格开残缺玉女袭来的一钩,借两件兵刃一震之力,身形一化而为乘浪推舟,正好够上袭击神行书生白天野的尺寸,招出乌龙吐须,袭向白天野的右肋。 逼得神行书生不得不横移三步,正好和段常美贴成了并肩。

吴仁渭心中一喜,一式回风扫柳,刚刚扭转过身形想走,入耳两声“唉哟”,继之而来的是“噗咚”“噗咚”有人栽倒在地的声音。

吴仁谓扭颈回头的第一眼,不仅看清栽倒在地的是神行书生和残缺玉女夫妻二人,并早猜出必是毁在北荒一毒的暗算之下。胆气一壮,身化带马归槽,恶狠狠地扑向小捣蛋秦杰,想生俘秦杰作人质。

哪知,突然从假山顶上飘落下一个人来,身在半空出手就是一招探骊得珠,硬生生地抓向从不为人的当顶百会穴。 只凭对方那神鹰盘空的绝妙身法,就惊得吴仁谓身心一颤,不需再看,就知准是钻天鹞子江剑臣到了。

幸得他临敌经验极丰,手腕一翻,剑指长空,一招弯弓射雕,企图硬阻扛剑臣下落。

身在半空的江剑臣竟能一个翻转,宛如苍龙调尾,一招探海擒龙,再次抓向吴仁谓。 追得吴仁谓一招自解金铃,闪避开江剑臣的凌空一抓,剑出白虹绕日,横截钻天鹞子江剑臣的双膝。

江剑臣一声冷哼,身化夸父追日,一招天雷下击,劈向吴仁谓的左边太阳穴,劲内嘶嘶,砭人肌骨。

吴仁谓自是识货,一眼看出江剑臣用的是隔衣可以碎骨的先天无极掌力,心头一震,保命要紧,贴地一式狡兔翻滚,方始逃避开这一掌。为防江剑臣跟踪追袭,反手一招龙尾卷风,先护住自己的要害,然后急呼:“叶前辈救我!” 他这一急呼,还真有一条身影,蓦然落地,阻在了江剑臣的身前。 一向极为自负的吴仁谓,到此锐气剧减,又看清阻住江剑臣的,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叶梦枕,而是自己的妹妹吴艳秋。以他的精明奸诈,自然知道,对方在一连死去六阳毒煞、秦岭一豹、神行书生和残缺玉女等四大高人后,绝对不会再饶恕自己。虽有妹妹吴艳秋出面,恐怕也于事无补。眼珠一转,决心利用妹妹作盾牌,双手闪电般伸出,左手食、中两指飞快连点吴艳秋肋下的期门、将台、魂门三穴。右手一抓一甩,把吴艳秋摔向左侧的一座假山,硬逼江剑臣不得不放弃追捕自己,前去救护吴艳秋。 这就叫:明知是当,不得不上。江剑臣明知时机稍纵即逝,只要让吴仁谓逃出了这座废园,再想追捕,还真不易。但他总不能对吴艳秋见死不救,史好用狸猫抓鼠的身法;后发先至地抓住了她,任凭吴仁谓自去逃命。

吴艳秋自知大错铸成,一俟江剑臣解开她的被点穴道后,双手向江剑臣面前一伸,流泪道:“艳秋自知罪犯天条,甘愿承担一切罪孽,请铐上我吧。”

江剑臣急怒之下,一阵火撞当头,甩手一掌,把吴艳秋震出足有四五步,才扑咚一声,摔落在地面之上。

吓得秦杰脱口一声:“师爷爷息怒!”

江剑臣心中一惨,弹身扑向横卧地上的女幽灵,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清泪,刚想弯腰抱起她,蓦地想起陆地神魔、六阳毒煞、秦岭一豹等人的死状,皇亲国戚田鸿真被杀之后的奸尸,不由得脸色一变,猛一顿脚,调头飞身而去。

心急如焚的江剑臣,恨不得立即追踪上吴仁谓和叶梦枕,既能在当今万岁面前交差,也算为死去的几位老朋友报仇雪恨。

在他刚刚驰行到琉璃厂附近时,东方早已透出来鱼肚白。

琉璃厂早在辽金时代名叫海王村,元、明两代方在此开设琉璃窑厂。这里不光有窑工们所住的低矮简陋房屋,还有一座座的琉璃窑,最适合江湖人隐藏和潜伏。

基于此念,江剑臣刚想细心清洗查找。

突然闻到一股极为浓烈的烧酒味,紧接着一个粘粘糊糊的声音说:“李鸣这小子,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硬派我老人家和老偷儿在这一带插暗桩,你小子八成是给我们送酒来的吧?”

听出是抬手不空郝必醉.的声音,江剑臣心中一喜,连忙循着声音贴过去一看,抬手不空郝必醉原来是隐身在一座极为低矮的草栅中。里面除去一个喝空了的酒坛子,地上还抛了许多鸡骨头和花生壳。

江剑臣只好赔着笑脸低声说:“小侄确实不知老人家和任大叔在此,所以没带酒来。”

抬手不空瞪眼道:“你小子腰中有的是银子,没带来不会买去吗?出这草栅往东走,隔两座琉璃窑就有一家卖酒的。”

江剑臣心中一动,连忙沿着抬手不空所说的地址寻了过去。

不料刚刚贴近第二座琉璃窑,就一眼看出八变神偷任平吾正好隐身窑后,死死地盯着一处低矮的房屋。

江剑臣情知有异,刚想向任平吾打招呼,忽见从不为人和一个獐头鼠目的中年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髓着任平吾那声:“快快拾下这俩小子,”钻天鹞子江剑臣一式巨鹘摩云,首先扑向了从不为人吴仁谓。

没容那个獐头鼠目的人回过神来,早被八变神偷点倒在地,从不为人吴仁谓的脸色刷的就是一变,但他可绝不是那种轻易认命的人,反臂抽出利剑,出手一招横肘盘扎,不急着对付江剑臣,反而剑芒霍霍,扎伺八变神偷任平吾。 八变神偷嘿嘿一笑,身化点萍踏波,轻巧地闪向了一旁。

向来不以胜败论英雄的吴仁谓,一见有空子可钻,哪里还肯放过!脚尖一点,弹地而起,想从那座琉璃窑后逃走。 忽见抬手不空郝必醉手里捧着酒坛,一摇一晃地从琉璃窑左侧转了出来说:“自古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才是大丈夫之所为。我们弟兄爷儿仨,谁也没省拿你当狗熊,剑臣甚至把你看作比司徒平还厉害的对手。凭你吴老二的这份精明,难道还看不出眼前的局面?想跑,那是一万个办不到。”说到这里,喘口气接着说:“因为,尽管你小子的轻身功夫很不错,但你绝对比不上老偷儿的赶浪十八飘,更比不上江剑臣的踏虚如实巧钻十三天,恐怕比我的东倒西歪醉仙步,都还差了一小截。” 八变神偷任平吾抢过话头说:“事情是你们做得太绝了,不能怪剑臣不给令妹留情面。现在老朽作主再给你一次机会,准许你在我们三人当中挑一个,只要你小子走运,能胜个一招半式,任凭你海角天涯去逃生,我们永远不再动你一指头。” 江剑臣当然明白,任大叔之所以有此,主要是为惨死在百脚金蜈燕尾针下的六阳毒煞和秦岭一豹争口气,一心想证明他们二人是死在暗中袭击下,绝非战败所致,慌忙也抢过话头说:“按你们弟兄的所作所为,足够判成凌迟处死。江某一来看在公妹的面上,二来不得不听从任大叔的吩咐,现在你可以挑选了。”

常言道:死生亦大矣。又曰:除死无大事。吴仁谓处此生死之际,哪能不慎重考虑!对面前的三个大敌,他头一个畏惧的还是钻天鹞子江剑臣,在八变神偷任平吾和招手不空郝必醉二人中,总觉得任平吾的分筋错骨爪力和赶浪十八飘身法,还是要比郝必醉那招出形现、形现刺到、刺到人亡的怪招要好对付些。主意打定之后,出手就用上自己的独得之秘——天龙爪,丝丝劲风,透指而出,迅猛凶狠地抓向了八变神偷。

人常说:光棍一伸手,便知有没有。双方交手三招过后,峙立旁侧的江剑臣和郝必醉,都情不自禁地点了一下头。吴仁谓闪动如流星、出爪似霹雳,爪指所到之处,划空锐啸有声叫绝,若不是任平吾身兼鱼龙八变身法和赶浪十八飘轻功,还真应付不了吴仁谓的拼命抢攻。

五招过后,吴仁谓的天龙爪法更见功力,一连挥出潜龙舒爪、怒龙张齿、金龙戏珠三爪,逼得八变神偷横移三步。 吴仁谓乘机一式懒龙翻身,侧过身形,又是一连三招苍龙甩尾、乌龙探爪、金龙伏蟒,凌厉已极地抓向八变神偷。 江剑臣刚想点醒任平吾——不能老是这样一招不还地光挨打,抬手不空却低声说:“老偷儿这是诚心煞一煞吴二这小子的威风,好能挫尽他吴二的傲气锐气,让你轻而易举地拾下他。” 果如抬手不空之所言,吴仁谓在尽力施展天龙爪力之下,别说胜不了八变神偷,甚至连任平吾的衣服都没有碰一下。

按说交手到此,吴仁谓应该是锐气全消,束手认输了。想不到他真好意思借最后一招盘龙卷尾走空之机,一下子将身形斜着跨出三步,说:“吴某多谢老前辈不忍出手相逼之情,我看咱们还是冤有头、债有主吧!”

事情既到图穷匕现,江剑臣探手紧握刀柄,暗想道:光凭吴氏弟兄的叛国投敌、杀戳官员这两项大罪,就够得上凌迟处死的重罪。倘再加上刀杀皇亲国戚、死后奸污尸体,势非株连九族不可。要想让黑衣丽人吴艳秋不受牵连,最好还是将吴仁谓立即毙于短刀之下为妙。 俗话说:智者干虑,难免一失。江剑臣这一次确实把主意打错了,以致后来酿成了极为悲惨的恶果。

以吴仁谓的阴险奸诈,自然清楚江剑臣至今仍对吴艳秋存有眷恋之情,对自己也绝不会过于狠毒。我何不趁此对我极为有利的时机,一照面就骤下辣手,虽不能放倒摆平他,侥幸胜他一招半式总不会太难。凭八变神偷和抬手不空二人的名望和身分,绝对不会出尔反尔地说过不算。

到那时我甩手出关一走,依附大清多尔衮的麾下,准有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享。注意找定,恶念陡生,出手就是一招盘蛇出洞,左手也拢指成爪,剑扎钻天鹞子的喉下天突穴,爪抓江剑臣脐下的关元穴,狠不得立毙江剑臣于剑爪之下。 面对吴仁谓的凶恶狠毒,江剑臣的杀心更加炽烈,铁腕一挥,衣下的短刀顿时幻为两道寒芒,招出兵分二路,上格扎向喉下的利剑,下截抓向脐下的手腕,顿时逼得吴仁谓后退三大步。 吴仁谓冷哼一声,再次扑出,剑出毒蟒吐芯,刺向江剑臣胸前的幽门穴,手爪恶恶狠狠地一招裂腹掏胆,抓向江剑臣的右腹。 此时的天色已然大亮。为防惊人耳目,钻天鹞子不想再耽误时间,震腕挥出一招三星在户,除去逼退吴仁谓的—剑一爪外,凌厉的刀风更逼使吴仁谓不得不退得更远。

江剑臣绝不再给吴仁谓留有出手攻击的时机,脱口一声轻啸,那招极快的刀法九九归一电闪而出,罩向了从不为人的全身。

饶让吴仁谓身法轻功,技艺通玄,也万万逃避不开冷焰断魂刀谱中的这一招极快刀法。 随着一声惨嚎和一声动人心魄的惊呼,一代凶人吴仁谓横尸地上了。

那声惊心动魄的呼声一入耳;江剑臣的心顿时向下一沉,知道黑衣丽人急将随后赶来。长叹一声之后,慢慢扭过了脸来。 黑衣丽人吴艳秋早爬跪在吴仁谓的尸体上,哭昏了过去。 别看八变神偷任平吾和抬手不空二人,都是当代武林斗,号称人、鬼、神三不敢缠的人物,对出现在当场的这档子事,无不觉得束手为难。因为吴仁谓是黑衣丽人的胞兄,天王老子在此,也不好不让她伏尸哭泣,何况吴艳秋的另一位兄长吴仁焉和大嫂史大翠,也是刚刚惨死在先天无极之手不久。

黑衣丽人吴艳秋痛哭了一阵子,然后霍地站起娇躯,看也不再看江剑臣一眼,弯腰抱起吴仁谓的尸体,举步就想走去。

八变神偷心头一震,知道最难解答的一道难题,摆在江剑臣面前了。

虽然江剑臣脸色一变再变,终归还是一横身躯,阻在吴艳秋的面前。

吴艳秋还是瞧也不瞧江剑臣一眼说:“闪开!”说完,斜跨两步,仍然擦身而过。

江剑臣脱口一声:“艳秋!”第二次横身拦在黑衣丽人面前。

吴艳秋仍是眼皮不撩地冷然说:“难道你杀人我埋尸体都不行?”

见吴艳秋已肯开口讲话,江剑臣那紧紧揪着的一颗心,这才略微放宽,说:“艳秋,不是愚兄不让你掩埋尸体,须知吴仁谓罪孽滔天,上干天咎。前在残人堡假胡眉之手,杀死东宫田娘娘家侄儿田不满,如今又亲手杀死她的姑母田鸿真。最该千刀万剐的是,在验尸时发现,田鸿真的死后尸体,还被人奸污过。” 宛如晴天中一声霹雳,惊得吴艳秋躯体一颤,虽然没有栽倒,却失手将尸体抛落在地上。 八变神偷任平吾乘机挟起吴仁渭的尸体,和抬手不空一同走了。

江剑臣原打算也抽身回城,好让徒儿李鸣速速进宫奏禀,可一眼看出黑衣丽人呆然木立,如遭雷击,不禁心中一软,贴上前去,将吴艳秋揽进了怀内。

饶让江剑臣好言抚慰,黑衣丽人始终是面无表情,形如痴呆。

江剑臣知她既悲痛两兄一嫂之死,又伤心失去了自己,心灰意冷之下,自觉生不如死。任何人目睹此情,都会油然生出怜悯同情之心,何况自己不仅和她有过荒诞婚约在前,并且情意缠绵于后,就拿这次决心屠诛吴仁谓,其真正的目的,也是怕她受到株连。我对她既能慷慨示爱于从前,为什么在她生趣全无的可怜情形下,硬不肯施惠于其后呢!心中一横,双手托起吴艳秋,闪进一座荒废已久的琉璃窑。

直到炽烈的阳光从西南方射进窑内,和江剑臣互相拥抱、一同躺在一堆荒草之上的吴艳秋,除去玉面仍很苍白和秀目深陷外,神情早已不复痴呆,此时的她恨不得地老天荒,永卧此处。

突然,师姐野百合的那句“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干脆砸碎它”闪进了她的脑际,促使她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怀内入睡的江剑臣。见他年纪虽然早过而立,依然是面白如玉,长眉星目,五官清秀,潇洒绝俗,临风如玉树挺立,飘然有出尘之概。呆看良久,心中暗想;怪不得她师父无极龙当年留有遗命,严禁其用本来的面目出现江湖,以免遭受女孩子的爱慕和纠缠,更怪不得从宿州府到黄河古渡这截短短的行程内,就一连受到当代第一女魔侯国英、华山派未来掌门人女屠户李文莲两个貌美功高的女孩子痴心苦恋和纠缠。 正默默想着,忽见紧贴自己怀前的江剑臣轻轻蠕动了一下。 吴艳秋暗暗把玉齿一错,想道:说一千,道一万,在他十三岁时,我义父不光亲口当着先天无极派的人许过亲事,他还亲自到我义父的家中,执子婿之礼,拜过寿。他是我吴艳秋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理应和我同生共死。现在共生既不可能,难道不能同死?经过九顶铁刹山洞穴中的多日共处,一旦失去他,我还有何生趣?如今我只消心肠一狠,重点一下他的灵台死穴,然后再自断心脉一死,岂不就真成了生则同寝死同穴了! 想到这里,决心拉江剑臣同死,毅然抻出柔指,悄悄点向他肩后的灵台穴。 说也可怜,在她那根纤纤柔指,还没触及到江剑臣的穴道时,蓦地心头一疼,鼻尖一酸,两行热泪,顿时滚落。 最让吴艳秋震颤而又伤心的是,她突然发现江剑臣始终微微闭合的双眼内,竟也出现了莹晶的泪珠,充分说明他早洞悉一切了。

黑衣丽人发疯了似的,用自己那颗螓首使劲撞着江剑臣的前胸,语带哭音地嘶声说:“你为什么甘愿死在我暗地偷袭下?”

江剑臣正色说道:“不!你这绝不能算作是暗地偷袭!”

吴艳伙:“为什么?” 钻天鹞子江剑臣叹了一口气说:“因为你自己也没有打算活!” 黑衣丽人吴艳秋心头一惨,重新哭倒在江剑臣的怀抱之中。

所幸申时刚过,小菊子就找到了这里。

江剑臣单独把小菊子唤到一旁,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说:“义父虽一贯笑傲王侯,但绝对不能不讲天理人情。堂堂皇亲国戚被杀,尸体亦遭奸污,此等罪犯,焉能不人神共愤,罪该万死!弄得不好,你义母必受株连,我所以决心杀死吴仁谓,也是为此。你义母心情不好,你和竹儿一定要曲意承欢,防止她自寻短见!”

安排罢小菊子之后,江剑臣方才告别了依依难舍的吴艳秋。入城后,暂不回老驸马府中的住处,径直向武英殿赶去。为了吴艳秋的安危,她需要立即见到盟兄贾佛西。

别看贾佛西职司编修学士,却极受当今万岁的宠信和厚遇。

江剑臣匆匆忙忙登上武英殿前的高大台阶后,意外地看见徒侄武凤楼和徒儿李鸣在这里,只是不见盟兄编修学士贾佛西。

胸怀忐忑的江剑臣心中一动。

向以忠厚之心律己的武凤楼,连忙亲自搀扶三师叔落座,悄然说:“叶梦枕此次祸害京师,九城受害虽烈,由于追缉及时,率将吴氏两兄弟、瞎眼毒婆、追风怪人等杀人正凶捕杀归案,尸体也由九城兵马司会同刑部验明了正身,何况为了破获此案,还死去好几位前辈尊长,甚至连战大伯和许二叔也一同遭劫,难道万岁真还不肯体贴下情吗?” 话未落音,编修学士贾佛西一步跨入说; “不是当今万岁不体贴下情,据说是东宫田娘娘抓住了你们的什么把柄。”

为人忠厚的武凤楼愕然一怔问:“田娘娘足不出宫,她能抓住什么把柄?”

早有预感的江剑臣身躯一震起立道:“大哥职供内廷,常侍帝侧,当知田娘娘久居深宫,从何处得预江湖消息,岂非咄咄怪事!”

贾佛西说:“开始我也是这样想。据王公公刚才透露,田娘娘确实握有重要把柄,至于把柄是啥,愚兄至今不得而知。” 众人正在胡乱猜疑,秉笔太监王承恩和太监曹化淳一同闯进肃声说:“万岁驾到!”

贾佛西率先抢步屈膝跪倒,江剑臣居中,武凤楼在左,李鸣在右,爷儿仨跪成了一排接驾。

崇祯帝先躬身扶起贾佛西,挥手让江剑臣等叔侄三人平身,然后居中落座叹息说:“朕中午时分,方听王公公奏闻,在缉捕追杀这批万恶匪徒中,战天雷和许啸虹二位老人竟也为国捐躯;诚属让人叹息。”

说到这里,脸色一沉,放着江剑臣不问,反倒指名向武凤楼问道:“据悉,吴氏双凶之妹名叫吴艳秋,绰号女幽灵,近期亦在京郊出现,果有些事否?”

武凤楼刚一迟疑,御前太监曹化淳,陡从旁侧转出扑地跪下奏道:“启奏陛下,此女确在东郊,奴婢曾亲眼见过她在花神庙中的留柬,当时御前侍卫江剑臣也在场。”

这就叫:贼咬一口,入骨三分,江剑臣直到这时主始恍然大悟,方才知道田娘娘手中的把柄,其来源是眼前的这个曹化淳。

武凤楼刚想据实细奏,崇祯帝早龙颜大怒,沉喝了一声:“江剑臣!”

江剑臣的生性再为孤傲,也不敢面对赫赫天威而不为所动,当即跪下应声道:“微臣在!”

崇祯帝反倒脸色一缓说道:“卿等皆朕昔日从龙之臣,辅佐之功向未曾忘。回顾往昔,江剑臣故违朕意,刀杀三边总督杨鹤,造成边关无将,几乎导致清军入侵,朕都未忍加罪。前者又杀死东宫田娘娘的侄儿田不满,当时一经已故御妹东方绮珠保奏,朕不顾田娘娘的哭闹,再次予以不咎。” 说到此,稍为停顿,接着说道:“江剑臣,朕来问你,当时追捕凶徒吴仁谓时,尚有何人在场?”

江剑臣只好依实答出:“当时在场者,还有任平吾、郝必醉二位老人。”

崇祯帝听罢,脸色陡地转厉,沉声问:“倘合你们三人之力,能否活捉凶徒吴仁谓归案?”

江剑臣刚刚答出一个“能”,崇祯帝早龙袖一抖,霍地站起,怒冲冲起驾回转后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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