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娇扮成男装,俨然是英俊少年,她兼程往京城疾驰,一路寻思:庆云师兄进京寻我,生死难卜,莲花却成了如此淫徒恶棍,决不会放过庆云。师兄为人憨厚耿直,定难逃脱这人面兽心的莲花魔掌!
郦娇好生焦闷,自出山以来,也历经了不少风霜雨雪,还从未这么急躁过。她暗下决心,进城寻出师兄,再觅父亲踪迹,然后惩戒背弃师训的败类。
驿道上路断人稀,快到京城时,突然涌过一些被押的民夫;秦军人马络绎不绝。时已深秋,路旁树叶凋零,被马蹄卷得狂飞乱舞。此时虽是正午,但郦娇却感到一阵凉意袭来,似乎有人盯着她。她思忖这身老百姓的衣着,恐被抓佚,亦难对付盘诘,想换身秦军打扮,又伯打草惊蛇,再则不动兵刃,何来戎装?
赶了一夜路程,郦娇也觉肚内饥娥,道旁不远处正有一家酒店。她走近窥望,甚为惊异,店内桌席皆空,无一人饮酒,门前却躺着两具死尸,均是秦军军官打扮。郦娇正欲离开是非之地,但又止住脚步,何不乘机探问一下究竟?
正当郦娇举棋未定,店内光当一响,她警觉地循声望去,酒柜底下钻出一个老头来,浑身筛糠般发抖,脸色煞自,瘦骨瞵峋。他见是一白面书生,忙强作镇静地掸了掸长袍,慌慌张张地对郦娇说道:“还不快走,你这小子找死…”老头神色惶恐,欲言又止。郦娇赶忙纵进酒店,长揖问道:“老伯,叨扰了,请问此店能否买酒充饥?”老头见是过路顾客,方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和颜悦色地说道:“客官稍等片刻,待我把这两具死鬼请走。”只听老头拍了两下巴掌,立即从店内闪出两个五大三粗的酒店伙计。他们看了一眼郦娇,相互一笑,一人提起一具尸体,奔向后院。
老头擦净了地上的血迹,返身走进店内。郦娇满腹狐疑,在这兵荒马乱之时,谁敢在这京城荒郊开店设铺,想必有些来路。但郦娇寻兄心切,也不管黑店白店,填饱肚子赶路要紧。她拣了角落一张干净桌椅,背靠墙壁坐下。
两个伙计端来菜肴,老头随后将一瓦坛酒送上桌子。郦娇故意装出一翻傲慢神态,注视四周动静,老头愣了一下,心中骂道:”你这小子神气什么,过会吃了老子药酒,认得爷爷手段!”
原来这老头是赵高的一位幕僚,在京郊开设酒店,专搞情报,阻止刺客。因他今早正在招待两名御使饮酒,突然冲进一个青年人,杀死两名御使,如同杀鸡一般,又不声不息地飞出店外,两名伙计吓得直吐舌头。老头钻出柜台后,本想派伙计骑马进京报信。郦娇却闯了进来,老头一看这进店之人,凤尘之中透出一投灵灵英气,便知不是俗客。他想先用药酒麻倒客人,再行搜查。
郦娇起身一笑,双手接过酒杯,连连赞道:“店虽不大,这酒却香气四溢!”其实郦娇从老者神态中已窥出蹊跷,但她声色未露,酒怀疾出,已喂进老头哈哈大笑的口中。老头哪敢吞下,拚力用舌头抵住酒杯,不让酒液渗进咽喉,他两眼暴睁,生恐这客人下他毒手。
郦娇微微一笑,说道:“既无酒量,又无胆量,竟敢开设黑店!”郦娇左手二指锁住老头喉头,酒杯喷了出来,郦娇右手接住,滴酒未泼。老头嘴唇一动,顿觉喉头一紧,差点气绝。
只听郦娇叱道:“我不想杀你,问你两件事,你从实告来!”老头喉咙里咕哝了一声,连忙点头应诺。“谁杀死这两名军官?”老头青筋凸暴,沙声说道:“一个五大三粗青年,身穿楚服。”郦娇心头一喜,真是师兄庆云,但她掩饰住这股喜悦,手头一松。老头向店内瞥去,郦娇不由火冒三丈,气贯二指。老头只觉喉头一塞。连气都喘不过来,总算耳朵还能听到这客官说道:“这青年使的什么兵器?哪路刀法?”老头喘出一口长气,喉头已松,忙答道:“八卦刀,八卦刀法!”老头已从郦娇神态的瞬息变化中,看出她与那剌客是一路之人,心中恐慌异常,此时盼望两个伙计出来,虽不是这小子对手,但也可缓一缓。这京郊巡逻无定时,不如先逃为上,但这两个伙计没有他的传呼,是不敢露头的,老头额上冒出黄豆般的大汗,哭丧个脸,直瞪着郦娇。
郦娇正想松开二指,去寻师兄,忽闻一阵马蹄声从远而近,已到店门。郦娇二指一紧,横眉怒道:“你听好,若是你对来人提起只言片语,我立即致你死命!”郦娇放开老头。坐下用餐。门口几声马嘶,风尘扑扑地走进两名军官,为首一人,彪悍凶莽,金盔金甲中,一张国字脸,横肉丛生,手执双鞭,腰悬宝剑。后面一人,肥头大耳,面如重枣,提着一对南瓜大锤。两人先后在中间一桌正席上坐定。老头一见郦娇松开二指,好不容易愣过神来,恍惚间,见走进京都禁兵中尉刘腾、何膳。老头眼珠一转,真想跑过去告发,但见郦娇毫无惊讶慌张之态。顿时感到自己喉头一阵阵隐痛袭了上来,赶紧打消捅破一切的念头、不由双掌一拍,迎上前去。
两名伙计闻声端出茶食来,两名中尉立身接过,与老头寒暄一番,酒菜就上了一桌。老头知道这京都宦官定是为那两名死去的御使而来,正想发话刺探,那知刘腾先开了口:“今早见过两名御使没有?”老头一笑,搪塞道:“没有,没有!连那位客官和你们两位,总共才接待了三位。”老头意在告诉两名中尉,此地有陌生人,说话不方便。刘腾、何膳全不在意,因这是赵高设置的联络机关,与回到家里并无二样,只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郦娇,便畅饮起来。
老头虽心急如焚,一见郦娇暗示他的眼神,便联想到那铁钳似的挟击,他只好把涌到喉头的话吞进肚中。
何膳一把将老头按在木杌上,斟满一杯酒递过来,老头知这二人是赵高手下红人。若有些许闪失,他将死无葬身之地。老头只好持杯把盏,三人对酌起来。
郦娇用罢膳食,正想立身出店,忽听刘腾说出二句话来,她连忙又坐了下来,手中握紧紫电剑柄。
“这都尉飞铖狐也蛮厉害,连自己一师相承的师兄妹也欲加害!听说他师兄妹访他旧门,他却灌醉师兄,又骗其师妹。…”何膳打断刘腾的话头,说道:“别说了,他老子骑郎将军,军爷格外器重。你我不必多言,一路上他糟踏了多少民间美女,谁敢过问。这小子也实在猖狂!不过不关你我的事,又何必多操闲心。”怀觥交错,酒香四溢,二人酒酣耳热。
郦娇硬想窜过去,逼着刘腾把话说完。
她真未想刭昔日的莲花已堕落如此地步,自已险些身受其害。那庆云师兄呢?郦娇握剑之手,已渗出汗来。刘腾显然醉了,头盔摇摇晃晃,酒杯也端不稳,继续发泄道:“这几天来。这小子一直派着两名御使,追击他师兄,杀人灭口,今早听说两名御使出了城门,不见踪迹。他师兄那柄八卦大刀功夫精深,不在飞钺狐之下,两名御使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老头的脸色煞是难看,生恐泄露两名御使死于这黑店之中,那就会满门抄斩,九族株连,忙向角落看去。只见郦娇紧握剑柄,横眉泠对。老头连忙吐了一下舌头,转过脸来,何膳却说开了,他心中好不焦急,这时若有差池,他俩已喝得烂醉如泥,如何拒敌。
老头双掌一拍,唤出两名伙计。只听何膳说道:“听说他师妹功夫了不得,是楚国技击拳斗郦半天孙女。”“原来是天下第二剑郦半天之后,有飞钺狐好受的了!”刘腾惊讶地插道。何腾又接口说道:”据报郦半天之子独臂猿郦丘,隐居在渭泷湖,聚集了一伙反贼,声势浩大,凭着他手中《祖传兵法》,要举事造反,重竖楚旗。李斯已派兵围剿,被军爷阻回,任其泛滥,好成其大谋。华斓豹将军几次也未去成,耿耿于怀,但也无法逾越,他只想得那《祖传兵法》。”
郦娇的心都要跳出来,不知是喜是忧。十几年来,除师父云中道人外,第一次听人说到自己父亲。她掩饰不住这股突来感情的冲动,背起包裹,就想出门。但见两名伙计,一人扶着一名中尉送往店内。老头见两名伙计已将刘腾,何膳扶进店内,转头向角落看去,哪还有郦娇身影。桌上放着酒钱,老头不知是福还是祸,竟呆住了。
郦娇潜出店门,只见门口树前栓着两匹高头大马,她本想偷走一匹乘骑,但想到目标过大,会引火烧身,便放弃了盗马念头。但她不知上何处去寻庆云师兄。高兴之中夹杂着几分焦急。她还是奔上驿道。
日头偏西,天近黄昏。驿道上无一个人影。突然一队秦军从驿道两旁纵出,围住郦娇,为首一人骑在马上,双手端着一支方天画戟,喝问道:“何人胆敢孤身独行,定是奸细,给我抓起来!“秦军围了上来。郦娇本想发作,抽剑拒捕,但眼下还未寻着师兄,怕误了大事。她只好忍气吞声,笑脸说道:“都是自家人,还用动手动脚!”秦军都愣住了,踌躇不前。马上那人也一怔,忙和言悦色问道:“公子何许人也?卑职奉命,还望包涵。”方天画戟颤抖了几下。郦娇抬头一看。见此人似曾相识。一时又想不起来。她后侮先该换件秦军服饰,也不会惹出这个麻烦。此时她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回头朝后一指,口中说道:“酒店掌柜要我进京报信,事关都尉华海川之事。”秦军一听华海川,慌乱向后退去。马上军官虽不想善罢干休,但惧怕赵高,只好放行。他方天画戟一扬,心中想道:“这小子若是说假话,进得城也出不了城,出了城,也逃不过我手心!”
郦娇昂头甩袖扬长而去,行至不远,一队巡逻武士迎面走来,持枪荷戟,好不威风。郦娇后退一步,想转身回走,一匹快马已越过巡逻队,在郦娇面前勒马而立,后面又卷起一阵风尘。数十匹马涌上前来,均是护卫装束,勒马立于一旁。
郦娇心头不由一怔,差点喊出声来。原来立于马上之人,竟是白马楼拜见过的四师叔神猿手白一尊。
原来白一尊也随华斓豹投了赵高,因他贪色心残,青云直上,先是中尉,统管京都禁兵,近又升为剌史,往来京郊几县巡察,连都尉郡守都惧他这巡察使,他听说飞钺狐师兄来京,华海川隐去了师妹郦娇,未告诉他,生恐其先染指。故而巡察官亲征出马,要捉住这云中道人大弟子,以雪白马楼之耻。虽事隔十几年,但郦娇还是认出他来,只不过比先前白胖了许多但那贪色的相貌丝毫未变,郦娇正想拔剑,但见白一尊挥起马鞭,对赶上来的巡逻武士命令道:“抓起来,关进城堡,我回头处置!”一声鞭响,马队护卫随白一尊奔去。
郦娇一时之间不便动手拔剑,早被巡逻队武士枪戟围住,郦娇索性随这群巡逻武士而去,想乘机换身秦军打扮。
走不多远,已近城门,郦娇被关进一座石砌城堡。城堡四周五步一岗、四步一哨,气氛森严,如临大敌。城堡之内分出两间窄房,郦娇被推进其中一间,房内光线阴暗,空气潮湿,气味难闻。郦娇差点呕吐起来,她凝神调气,才抵住这股怪味。此时已是薄暮时分,若是闹动起来,牵动京都官军,不但寻不着庆云师兄,且无法脱身,郦娇身不由己,只好见机行事。
她出山以来,历遭劫难,此时方想起野道临别赠言:“身经百战!”不由倍觉亲切。她蹲在角落,手中紧握着紫电剑柄,恍恍惚惚似乎睡着了。朦胧之中,只见一本大书由远而近。扉页上写着四个火红大字:《祖传兵法》字还滴着血,父亲郦丘满脸血迹,容貌难见,紧握着女儿郦娇之手。师兄庆云却站在远处,一柄八卦大刀寒光闪闪,飞奔而来,那刀尖上挂着莲花首级,那首级贪婪地睁着一对眼睛,郦娇惊叫一声醒来,原来是南柯一梦。
郦娇心头一炸,此梦凶多吉少,难道说有什么不幸等着自己。她睁眼四顾,漆黑一团。
郦娇抽出紫电宝剑,一道寒光划亮牢房,她再也顾不得这些,立身而起,就要破门而出。却听见一阵脚步声走来,在门外停住。房门“喀吱”一响,闪进一束亮光,钻进一个人来,一手持着燃烛,一手端着碗粗莱淡饭,原来是个牢卒。郦娇一剑疾出,紫电宝剑挟着风啸,又半途收回,她不愿平白无辜伤其性命。郦娇左手二指如铁钳挟住来人咽喉。此人喊也来不及喊一下,就如一团烂泥倒下,她松开二指,拾起那支熄烛,闪出房门。迎面又走来两名牢卒,显然已发现郦娇。郦娇疾步迎上,两名牢卒刚刚伸出燃烛,想看个明白,郦娇挥手疾扬,两名牢卒均被点中哑穴,呆立原地。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郦娇从他俩身旁擦过。
城堡大门紧闭,守着两名巡逻武士,一人持枪,一人持戟,四周燃着几支燃烛,火光通亮。郦娇不由缩回头,刹住脚步,四周一看,严严实实,无一破隙。那两名巡逻武士似乎也听着了什么,向堡内走来。枪戟在前,拼成了个八字形。郦娇心中一惊,从这亮招上看,这两名武士均是高手,沉凝的脚步声,渐渐走近,分明是在边行边提气。
郦娇不容思索,一交手起来,必闹出响声,会惹出更大麻烦,她掏出一把穿云针,腾身撒出,两各武士闻声倒地,象酣睡一样安静。郦娇纵上前,拨出所有穿云针,把门往内一拉,门未拉开,外面却引起一阵喧动。郦娇叫声不好,忙把栓又插上。原来外面也上着锁,只听外面有人叱道:“张云,王雨,你俩拉什么门,怎么不懂规矩,不先通报一声?“白剌史已回来,马上就要提问那小子!”郦娇忙大声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似答非答的。她听门外一笑,安静下来。
郦娇蹲下身,解开一武士的全身装束,乔装打扮。她右手持剑,左手又去拉门。外面却一阵喧哗。有人向远处跑去,喊着别跑了刺客。郦娇心头一亮,力贯左手,抽出门栓,猛力一拉,”咔哧“一声,外面门锁挣断,两门洞开,两柄大刀逼进门来。郦娇紫电宝剑一挥,两柄大刀断成四截,震落地上。郦娇已晃身抢出门外,两名巡逻武士不愧是江湖上老手,一见兵器被这宝刃毁落,屋中冲出一个不相识的武士,便拳脚攻上,欲夺宝刃。但见寒光颤处,两名江湖老手早栽倒在地,咽喉喷血不止。郦娇此时本可逃脱,大队武士都涌向那喧闹处,郦娇也迫不及待地展起天盘绝技,疾纵过去。
忽见众官兵之中,闪出一人,向远处奔去,身法之快,实所罕见,身影极象庆云师兄。
郦娇心头一喜。跟踪而去,她隐隐约约发现前面那身影腿部有伤,行走虽捷,但不持久,郦娇心头好不焦急,大群官兵涌向那身影,几匹快马眼看已赶上,却人马俱倒。郦娇知那身影在发暗器,手法身势,都是本门之派。郦娇认准定是师兄庆云,只见那身影忽地栽倒,一队铁甲兵马半路插出,拦住了郦娇去路。向那身影包抄而上,令人无法通过。白一尊也带着几十名护卫飞马驰到,命令身穿武土之服的郦娇回城堡待命,白一尊一行飞马奔向铁甲军。郦娇脚步稍缓,发现铁甲军为首一人竟是莲花。郦娇眼前一黑,气血闷胸,差点晕倒,不知谁拍了她一掌,她轻飘飘地滚至一旁的丛林之中,昏迷过去。
待她醒来之时,才发现身上盖着一件虎皮。郦娇不知是谁盖的,发现心胸舒畅些了,但还有点隐疼。她立起身,想起昨夜之事,忙纵身而起,展开轻身功夫,那里己空无一人,地上洒着几滴血印,在晨曦曙光中,凄凉阴森。
郦娇顿感周身不适,从心头涌上一阵悲伤,她知道庆云师兄已被官兵抓走。生死难卜。
她掩面抽泣起来,心中暗暗发誓,定要进城找莲花查明庆云师兄下落。郦娇凭着这身秦军巡逻装束,走至城门附近,无人盘问搜查。城门口围着一群人在观看什么,城头上伸出一根竹杆,吊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头颅。郦娇心头一惊,眼前金花乱闪,又动了真气,差点使她窒息,痛苦难抑。
这仿禽内变力功,郦娇已练到内气充盈,济济外溢,还差一步,就可变发外力制人,就这一步之差,丹田内气稍有激怒愁伤,就会气闷周身。郦娇只感到摇摇欲坠,自己无法支撑住身子,隐隐约约只听路人说道:“飞钺狐这小子真下得手、连同室兄弟也相残害,割下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想引来同室师妹受用。这小子良心太黑了……”
郦娇眼前一黑,仰身而倒,朦胧恍惚之中,仿佛倒在一老者身上。郦娇醒来之时,睁眼一看,还是先前那一片丛林,光光秃秃,没一丝声息,象死人般地沉寂。郦娇身上还盖着那件虎皮。
她翻身而起,才发现头边压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大宇:“快去寻父,师命难违。”
这封短简,既无称谓也无落款,字迹龙飞凤舞,遒劲,飘逸。郦娇明白这是高人指点,她猜测是那“野鹤”野道师父所写。郦娇心中还是涌起阵阵悲伤,但她马上转忧为喜,既然有高人留信,必也有高人救庆云师兄。何不快去寻父,完成师命,取回《祖传兵法》和金羽盘龙剑,杀死莲花叛贼,以免师父担心。
郦娇立身而起,整一下衣着,走出丛林。但她不知渭泷湖在哪个方向,只听说在京都之郊。这时,秋高气爽,空气宜人,但驿道上战马飞奔,秦军来往穿行,盘查甚紧,几乎路上没一个百姓行走。郦娇见前面不远处,有个秦兵,她疾步赶上。客气地问道:“老弟,你到何处去?怎么一人行走?”秦兵回头一看。见是巡逻武士,以为是来审查他,满脸恐慌,前言不搭后语地答道:”小弟奉都尉之命,往骑郎将军府请增援兵。。。。”
郦娇见秦兵战战兢兢,便知秦兵怕她这身武土装束。一听请援兵,急忙摆出一付巡查武士姿态:“不是派出了一些兵马,怎么还请援兵,将军府人马岂能轻易外调?”秦兵脸露难色,恳求道:“小弟实不相瞒,渭泷湖那帮叛匪厉害之极,个个武功高强,杀得我们片甲不留,亏得都尉大人武功出众,才保往我们几人生命。眼下,都尉率几名受伤兄弟,死守湖口。但那些家伙神出鬼没,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把我的马劫去,看我是个兵士,放了我一条生路!”
郦娇喜出望外,极力掩饰住这股喜悦,追问道:“渭泷瑚离此多远,此时拨兵恐怕来不及!”“不要紧,剌使白大人已率巡查护卫赶奔前去,白大人暗器何人不惧、谁人能敌!这边过去一点,有条岔道小径,当日就可赶到渭泷湖,走大路当然不行!”郦娇心头一沉,但脸上笑着说道:“那老弟就快去传讯。”
郦娇转头就向渭泷湖走去,走不多远,果然有条岔道,是条乡间小径,荒无人烟,阴森可怕。郦娇从小在山林长大,无所畏惧。郦娇心头甚急,恨不能插翅高飞。把这一消息告诉十几年未见面的父亲。
她赶到渭泷湖时已是黄昏,只看到夕阳下,一片湖水平滑如镜,一望无垠,不知从何处进去,几面被山环抱。郦娇心急如火地寻找着出路,生恐碰见白一尊。郦娇拐过一道山坡,前面出口处却闪出一人,拦住去路。郦娇凝神一看,此人正是神猿手白一尊。
白一尊还以为是巡逻武士送来急信,但见这武士抽出宝剑,寒光一闪,他知是宝刀,不由心头一惊,巡逻武士都是他搜罗的江湖恶棍。个个熟悉,从未见过这等宝刀。借暮色一看,这巡逻武士,白白净净,明眸皓齿,倒象个娇羞美娘。白一尊叫声不好,知来者不善,忙撮嘴作哨,一声长啸,四边闪出无数身影,身手敏捷,一手执利刃,围攻上来,白一尊想看看来者是哪路道儿,是不是来兜风,后面有没有卧底的。只见来者剑招奇抄,出手疾抉,晃眼间四五名高手已丧身剑下,白一尊不由心头一愣,暗自忖道:“此人所使剑法乃我大哥云中道人独传绝技,难道此人莫非就是那莲花的师妹?”白一尊心头一喜,顿时精神倍增。
但他手下之人已被那柄寒光灿灿的宝刃杀得所剩无几。白一尊大嘶一声:“徒儿,还不快跟师叔跪下!”
郦娇见白一尊认出她来,心一横,紫电宝剑又刺死两人,纵身一腾,空中接住白一尊长剑。白一尊长剑疾滑而过,他不敢与宝刃相碰。白一尊先落下地来,反手就捞郦娇双足,长剑上刺郦娇中盘。郦娇身轻剑灵,人未落地,宝刃疾下,一招破了白一尊两招。两人战成一团。
白一尊不由心中暗暗赞道:“这小妞剑法当真不弱,若是天长日久,谁人还能与她敌对!真不槐是云中道人入室高足!”白一尊格外留神,既不让剑沾着那宝刃,还要疾剌对方,白一尊使出了看家本领:“猛虎剑”。
这猛虎剑是白一尊师父虎丘山老道白虎所创。自古以来,凡剑均是软招,白虎一改前风,每日与虎戏斗,悟出这“猛虎剑”,软中透刚,招招猛进,令人防不胜防,后传白一尊。白一尊因贪练暗器,故此剑功夫未到火候,但他在江湖行走多年,也补上了自创招数,出剑必胜,从未败过,此时他只想擒住郦娇好好受用一番,再送给骑郎将军府,立功受爵。
哪知战了七八十回合,他已渐处下风。郦娇一柄紫电宝剑神出鬼没,变化莫测,招招都透着险恶,见似妇女剑无力,刺如巨虎力撼山,把白一尊逼得节节败退。
郦娇此时杀性大起,毫无退意,心想杀死白一尊,父亲也少个对手,故剑剑透风、直奔他咽喉面门。郦娇在这路剑法之中磨练了十几年,剑法确实不同一般。只是仿禽内变力功未到火候,还差一筹,要不白一尊早丧命剑下。郦娇见白一尊剑法己乱,又仗着自己是宝刃,不由施展出云中剑杀招,劈、剌,挂,撩,点、云,抹,斩,截、穿、架、击,格、削。
扫。紫电宝剑如片片白云滚向白一尊,令白一尊感到周身寒冷,四面是剑,逼得他透不过气来,脸上肩头被划破几条血口,血流不止。
白一尊此时才知道这小妞不是一般身手,怪不得心狠手毒的飞钺狐都吃了她的亏,白一尊真想摸暗器发出,但腾不出手来。他豁出命来,疾出绝招“虎啸天归”,一声长啸,长剑不顾来路,径直向郦娇面门剌去。郦娇后退一步,沾住来剑,紫电宝剑抖腕一翻,只听“光当”一声,白一尊刺出长剑顿成两截,震落地上。白一尊不愧浸淫江湖数十年,一见长剑脱手,忙抽身后撤,疾掏暗器。他暗器还未掏出,郦娇紫电宝剑已刺破他咽喉之皮,白一尊忙仰身倒下,求道:“侄儿!请看在你师父云中道人份上,饶我一死,定当后报,放你进湖,父女团聚!”郦娇手中紫电宝剑凝在他皮肉之内,她本想抖力腕,一剑结果了这白一尊,一见他求饶,话语诚恳,又念他是上辈,既有悔过之心,就放了他。
郦娇收回紫电宝剑,微微欠身说道:“晚辈无礼,请前辈恪守诺言。”郦娇掉头就向出口边走去,还未迈出五步,只听身后一阵狂笑,一阵“嗤,嗤”之声袭来,郦娇忙回头展开云中剑法,护住周身。白一尊笑道:“老子今日要你认得神猿手,当日白马楼你师兄庆云也是被老子金钱镖击中,你这小妞,逃得脱老子手心?还不束手就擒。”
话声未落,白一尊双手扬起,铁莲子、金钱镖、银弹子、飞天壁象雨点般向郦娇泼来。
郦娇没想到白一尊会来这一着,她初出茅芦,把世道看得太真。郦娇虽身手敏捷,反应迅速,挥剑拦住了急如骤雨的暗器,但小腿处酸麻之感,渐渐向上身袭来,透至心胸,已有点受不住了。
郦娇摇摇晃晃,差点栽倒,她苦撑内息,才强支住身子,不由暗暗惊叹,神猿手暗器非凡,暗器愈来愈密,郦娇心有余而力不足,人慢慢往下坠去。
只听白一尊又笑道:“你莲花秀足上中了我的飞天壁,性命屈指可数,飞天壁是暗器之王,被药水浸过,我可不愿让你这美人死去!”
郦娇气愤已极,仰身倒下,紧握宝剑,失去了知觉。白一尊一见大喜若狂,忙杷余下暗器放回布裹,扑向这绝世美人。
只听一阵“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破空而出,白一尊“哇”地一声惨叫,连退数步,栽倒在地,湖口处闪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