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凤蝶也看见了这半空中飘下的黑物,她一手扶着晕过去的郦娇,一手抱着猿猴,躲闪不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皮鞭抽来,赶走了身傍的凶象。白云凤蝶好生诧异,心头暗道:“此人从未见过。”她不知是凶是吉,还以为是甘池法师请来的什么高手,她顾不得放下手中的猿猴和郦娇,抬头一看,只见那匹黑色的宝驹,象一团闪电般旋风,在那狼象群中,左冲右撞,皮鞭所到之处,狼和象纷纷跌倒,嘶声惨嚎。白云凤蝶无暇顾及,只见那人扬起手来,似乎催她们快走,白云凤蝶抱起郦娇,那猿猴早跳到了她头上。她疾展绝顶轻功,向岛上跑去。
白云凤蝶跳过一条小溪,寻了一个僻静处,把郦娇放在草坪上,她伸手一探,鼻息微弱,她想起在川滇边界山上和新城酒店见过此人。一搭腕脉,脉息紊乱,手腕软绵绵的,如婴孩一般,定是受了内伤。那猿猴跳下地来,一个劲摆着头。白云凤蝶顾不得男女之别,解开道袍,只见内衣沾满血迹,再一细看此人,胸脯丰满好象是个女人,她更无顾忌,解开内衣短*靠,果真是个姑娘。只见雪白的胸脯上,一片乌青,一看便知是内气所阻。白云凤蝶忙把她扶正躺直,慢慢推宫过血,轻揉细按,内气渐通,脸色由白转红。白云凤蝶忙给她扣好衣袍,再抱起猿猴,查看伤势,显然是被恶狼所伤。白云凤蝶腾身纵起,攀上一棵古木,摘下藤叶,剥取藤皮,放口中嚼成糊状,敷于猿猴骨碎处,又取大树叶包扎,并折来枝条绑住,固定好骨碎部位后,才将猿猴抱着落下。她一心挂着那狼象群中的异人,欲返身前去查探。忽见一道黑色闪电一掠而过,天空中回荡着一阵震耳的啸声,瞬间就消失了。她心悬更紧,此人难道是为了这女扮男装的姑娘而来?她返回来,想着这酣睡中的姑娘,定当经过了一番血战,她顿觉静穆的心一下子给搅乱了。她也在等着一个人的到来,几天来杳无音信,她才迈出了不轻易出来的龙崆洞。她抬头一瞧,夕阳坠下,便把这女扮男装的道童抱进洞去,猿猴也一颠一跛地跟在身后。白云凤蝶当年师满下山,与滇王所见不合,孤身离宫,才来到这崆芜岛龙崆洞。因她听师父罗真人相告,郦半天常落脚崆芜岛龙崆洞,哪知竟未遇着,却碰见了麻风叫化子,才知郦半天早已离开此地。前几日她与麻风叫化子入川寻觅,也无下落,分手之时,麻风叫化子发誓,定把郦半天带到龙崆洞,谁知约期早过,还是石沉大海,害得白云凤蝶在新城酒店与那盘蛇老魔一场激战,方才脱身回到此洞。白云凤蝶悔恨不该赶走麻风叫化子,但此时后悔已是晚了,那麻风叫化子生性耿直,不苟言笑,脾气甚是怪癖。此时她解下道童的拂尘,不由愣住,这拂尘在水晶洞中闪闪发光,熠熠夺目。再解下佩剑,抽出一看,一道寒光疾射而出。这两样宝物表明这女子定有一番来历。
第二天中午,郦娇才醒过来,睁眼一看,只见身边坐着一个美貌少女,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少女放下汤碗,扶她坐起。她从白云凤蝶眼神中看出,她是在示意她坐着,不要起身。少女嫣然一笑,还拍了一下自己嘴巴,郦娇不知怎的突然想起父亲之死,笑容陡地收敛,脸沉下来,眼中滚出两滴泪水,晶莹闪亮。白云凤蝶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她隐隐感到郦娇有什么不幸,忙抚摸着郦娇的手问道:“是谁欺负你,快告诉我。”郦娇惨然一笑,甚为怪诞,只是不语。这笑声太骇人,太不正常。白云凤蝶潜劲至指,擒住了郦娇手腕脉穴,郦娇手腕滑脱而出,问道:“请问恩人高姓大名,是否滇王公主白云凤蝶?”白云凤蝶十分惊讶,此人怎知她姓名,不由双眼闪出喜悦,赶紧答道:“贱妾正是,只不知道童出于何山何观?”郦娇柳眉一扬,脱口答道:“道童本名郦娇,出于青城山天师洞白云观五庄大师门下,特感谢公主救命之恩!”白云凤蝶惊道:“原来是五庄大师高徒,怪不得有这拂尘!”白云凤蝶马上把郦娇连到了郦半天身上,因她听说郦半天有个孙女,武功不弱。正欲细问,见郦娇又露先前冷淡态度,知此人对她有所戒备,也就不再追问。郦娇主意早定,凛然道:“公主,请送我出去,我有急事在身!”白云凤蝶面露诡谲,笑道:“我也和你一样,一直在寻你爷爷郦半天!暂住几日,等船来后,再过江去寻你爷爷不迟!”郦娇半晌未出声,凝视着白云凤蝶。自父亲被害后,她已变得不相信任何人。她突然大声怪笑起来,问道:“你寻我爷爷为何?”白云凤蝶本想发作,拔剑教训一下郦娇,但见郦娇又流出几滴泪水,不由深受感动,抱住郦娇,安慰道:“姑娘,切莫悲恸,你内伤刚愈,内气才通,千万保重。”郦娇却哭出声来,她颤颤泣泣,断断续续把自己的身世,出山以来的不幸,全告诉了白云凤蝶,只是隐去了景公子与年爱蓉之事。
白云凤蝶深受感动,也把自己身世诉说,只是隐去寻郦半天的原因。两个姑娘抱成一团紧贴着痛哭了半晌。郦娇将头一甩,止住哭泣,嘶声颤道:“公主,我从今后就称你为姐姐,有你在我就在,我俩虽不同生,但求同死,一起去寻找爷爷!”白云凤蝶也止住了泪水,泣道:“妹妹,不寻着你爷爷,我怎为你姐姐。只是妹妹还需养伤,你虽服下美登木汁,但你内气受阻,还请妹妹暂住几日,待来船后,我俩一起过江。”
半月过后,还未见船,郦娇与白云凤蝶每日总是先到岛上祭奠,替父亲扫墓,然后就一起习剑。这一日两人走至江边,只见江心闪出一点黑影。两人不由高兴得跳起来,各自忖道:“不管是敌是友,只要夺得此船,定可过江!”那黑影疾向岛边飘来,原来是叶小舟,但却一晃而逝,没了踪迹。两人很是扫兴,空乐一场。郦娇问道:“姐姐,别无他法过江?”白云凤蝶比郦娇更急,只是不便直说,婉言劝道:“我在等着一人的到来,此人一来什么都解决了!”郦娇顿时想起麻风叫化子,脱口问道:“是不是等那麻风叫化子?姐姐!”白云凤蝶脸一红,答道:“那麻风叫化子是你师叔,我几乎忘记告诉你了,他是你五师叔窦婴,人称追风手,乃轻功大王!”郦娇大吃一惊,不由忆起白马楼上见着的那个身穿麻衣、足登草履的矮子。白云凤蝶看出这点,说道:“他不是麻风病,是到滇池之后,拜圣手药师艾居士学得的一身毒功,无人不惧,他那双毒掌沾人即死。”郦娇明白了,马上问道:“那姐姐等我师叔为何?”白云凤蝶笑了笑,又道:“窦婴是来找他三哥扰龙三,被艾居士荐给你爷爷,专门联络滇地义军和汉中来人,只有他和艾居士知道你爷爷的所在。”
郦娇心头一乐,当年五师叔还牵过她的手呢。掩嘴一笑道:“想不到他就是五师叔追风手,那活星王王荀怎会怕他?”白云凤蝶愣住了,她从未听说过什么活星王王荀,忙问道:“是不是那个使大荷叶的?”郦娇咬牙切齿,脸色沉下,恶狠狠道:“就是他骗走了我的《秘传》!说去找我爷爷!”白云凤蝶不等郦娇说完,抢道:“他就是江洋大盗灵猴王,这下可不好办了,他武功精绝,老于世故,是我爹最得力的打手。既然他骗走了你的《秘传》,也许会送给我爹。”郦娇深悔自己竟被人骗过,心头暗暗发誓:“一定要寻到此人,替爹爹报仇!”白云凤蝶自言自语道:“灵猴王分筋错骨掌,竟能隔皮碎骨,他那荷叶藕刺……”还未说完,只听郦娇一声悲咽,大哭起来。白云凤蝶深悔不该说出此话,只好劝道:“我若回宫,定当取回你的《秘传》,我父亲多次要八大金刚手用《秘传》换其八弟!不过,你我姐妹一场,姐姐不会让妹妹绝望!”两人边说边回山洞。
又过了半月,这日郦娇习完白云凤蝶传授的越女剑,白云凤蝶匆匆从江边奔来,身后跟着一人,武士打扮,头戴毡帽,内著青衣,外披黑氅,手持大刀,粗壮精灵。郦娇正欲迎上,白云凤蝶已至身前,说道:“妹妹,你师叔送信来,他随后就到!”郦娇接过信,疾展一阅:
白云凤蝶公主:
一别多日,甚念。
听说你父亲滇王得了郦家《秘传》,我进宫不得,又未寻着郦半天大师,此时我正在等着他的到来。
你接到此信后,切莫外出,我随后就到。我只不明白你为何要寻郦半天大师,他儿子郦丘已死,孙女也不
知下落。
追风手
郦娇把信收好,还给白云凤蝶,惨笑一声,那武士打个寒噤,这笑声象魔鬼般可怕。白云凤蝶知郦娇老病又发,不由深感痛心。那武士催着要走,白云凤蝶只好说道:“妹妹,你在岛上等你师叔,我随舟过江回宫,取回你家《秘传》,半月往返,绰绰有余!”郦娇笑声止住,惊道:“姐姐,让我先去,要不,我俩一路去,留我此地,实难生存!”白云凤蝶断然说道:“妹妹,这次你若不听我的话,我俩断绝姐妹之情。你过江后风险太大,会添很多麻烦,我去去就回,不取回《秘传》,怎见你爷爷郦半天。”
郦娇从未见过白云凤蝶发火,心知她一片赤心,尽是为她,便强作笑脸说道:“姐姐速去速回,我定在此等姐姐回来。”
郦娇把白云凤蝶送到江边,依依不舍,白云凤蝶突然抱住郦娇,泣道:“妹妹,切莫怪姐姐生气,我一定夺回你家《秘传》,你要坚持练功。后会有期,妹妹!”说毕转身纵上小舟,舟上武士早等得焦急,一见白云凤蝶双足落下,薄橹一点,小舟如箭射出,江面翻起一阵阵水花。
白云凤蝶这一去杳无音讯,郦娇的心早飞到了对岸,真想用天盘绝技渡过江去。整日里伴着她的,就只有父亲的坟墓,和那野草鲜花。
一日,她向江边走去,忽听一阵“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郦娇一惊,她疾循声而去,转过弯。看见一匹黑色的宝驹,这宝驹格外高大。她心头按捺不住好奇,急纵过去,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此马,她记起来了,那次在狼象群中就是这匹黑宝驹的主人解的危。
此驹正在用一双前拍蹄打着一处凸起的石堆,郦娇落在黑驹前,正欲蹲身察看,哪知这宝驹黑毛竖直,咻咻不息地喘着气,奋前蹄向郦娇踢来。
郦娇上身一仰,双手接住马蹄轻轻一拧,这宝驹伏下身来,动弹不得。郦娇松开马蹄,低声笑道:“请你先委屈一下,我要救活你的主人!”郦娇双袖挽起,一展袍袖,扫除落叶,显出一个高大魁梧的背影,一手执着那条皮鞭,一手还牵着一根粗索,好象登山爬墙的铁爪。郦娇心头一喜,果是此人,心头乱颤,无法抑制自己。她猛一想自己也是男子打扮,顿时平静许多,她疾展内功,调起丹田之气,贯至双掌,秀手粘住此人背颈,抖腕一翻,将此人翻坐起来,那条粗索却一阵怪响,牵动了岸边凸起的一叶小舟,原来那小舟是用这粗索的前爪钩着。郦娇只因注意此人,没看见那叶小舟,此时一见,更是一喜。郦娇高兴得几乎叫出声来。
再一看坐起之人,竟呆住了,此人双眼未闭,睁得奇大,黑面罩撕开,露出尖尖的鼻翼,如鹰似隼,显然是个外夷。浑身上下都是血迹,仿佛从死战中逃出。郦娇救人心切,一按脉门,便知此人受伤过重。不管怎样,他先前救过我和白云凤蝶姐姐,我先救活他,再借他舟过江。郦娇把那粗索一拉,二指一夹,把粗索插进土石之中。然后从怀中掏出白云凤蝶留给她的伤药“云七三丹”,塞进此人嘴中,又解了宝驹前蹄穴道,宝驹站起来,将主人驼在背上。
郦娇牵着马上了崆芜岛,她心绪极乱,不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觉得很是异样,手中拨弄着那条皮鞭,不时回头瞥一眼。到了岛上,郦娇卷起皮鞭,抱起马上之人,进了龙崆洞轻轻放下这受伤人,她的心头又嘣嘣乱跳起来,自己一孤身女子,怎与一个外夷男人在这洞中。强烈的救人心情,又将这股莫名其妙的骚动压下。她颤抖地脱下此人大氅,大氅并未浸湿,此人身上内衣也无水渍。想这大氅定是宝物,外表看是貂皮所制。郦娇将此人抱起,放入被中盖好,做完这一切,她不由羞得脸红。突然想到,把这么个外夷男人放在她的床上,要是白云凤蝶突然来到,她会怎么想。这床是天然香木做成,人卧其上,香气扑鼻,顷刻即可入眠。
突然有人撞进洞来,只听叽哩咕噜吵个不停。郦娇急忙贴于洞壁偷听,想知道他们的来路。其中一人声音特别粗暴,显然是头领,那人吼道:“此洞不能进,灵猴王有令,你们不听,非送死不可。我们只要捉住那外夷,一切归你们所有!”“说得怪好听,老子们滇王府还差你什么?甘池法师亲谕,定要捉拿此人,活的捉不到,死的也要。你们灵猴王何值一谈!”旁边又有人起哄,似乎快打起来。郦娇早按捺不住,她不知这外夷男子怎么与他们结下了仇。她忽听道:“甘池法师最忌此人,已派我们跟踪多日,这家伙实在凶猛,险乎潜进滇宫。请诸位兄弟包涵,何况灵猴王与我们滇王至诚相好。”
郦娇纵身而出,如一道闪电掠过,寒光颤处,早有二人被刺中咽喉。众人猛见洞中飞出青衣童子,一看身手,便知不凡,忙散成一团,将来人团团围定。那粗暴嗓门劈头问道:“请问道童为何滥施杀手?”郦娇柳眉一扬,冲天怪笑,使众人不寒而栗。郦娇狂笑如魔,紫电宝剑一颤,又有数人栽倒。那粗嗓门大声猛喊:“你这道童,还不知爷爷乃滇王贴身侍卫扎多桑克,人称霹雳虎风雷剑!”说罢,纵身飞起,双剑凌空劈下,众人也纷纷攻上,长短兵刃齐向郦娇杀来。郦娇笑声更狂,宝剑一挥,对手兵刃纷纷被削断。霹雳虎双剑侥幸避开。他双眼喷火,双剑舞得呼呼风响。郦娇说道:“扎多桑克,你给我老实点,我有话问你。不然,你死到临头。”霹雳虎这双剑是名师所传,右手为风,左手为雷,双剑齐出,都招数不同。他奉甘池法师之命,追杀蒙面人,不想却碰见了灵猴王的下属,又杀出这么个武功精湛的道童。霹雳虎早就急得七窍生烟,血往上涌,风雷二剑疾攻而上。郦娇一边狂笑,一边想到:我欲问一问滇王公主下落,他却这般不知死活!将紫电宝剑疾闪迎上,剑光闪动,难见人影。两人大战了五六十合,霹雳虎惧她手中宝刃,故此双剑不敢碰撞。郦娇精神抖擞,剑招玄妙,把霹雳虎逼到了岛下,“嗖”地拔出背上拂尘,一道金光撒下,顿时封住霹雳虎双剑,任你风雷也无济于事,郦娇紫电宝剑正欲出手洞穿霹雳虎咽喉,猛见岸边闪出一人,竟是自称活星王的江洋大盗灵猴王。
郦娇忙弃下霹雳虎,飞身向灵猴王扑去。灵猴王毫无表情,紫电宝剑刺到,他方一转身,让荷叶上的两根藕刺格住了宝刃,哪知拂尘又迎头劈下,这一招甚为狠毒,为拂尘铁剑中的丝路花雨。灵猴王只见万缕金光如雨洒下,叫声不好,贴地蹲出,翻身立起,猛见霹雳虎已跳上小舟,立即飞身扑下,两根藕刺将霹雳虎的头颅夹住,荷叶一旋,把一颗血淋淋的头摔向飞赶上前的郦娇。郦娇闪身一避,小舟已箭般射出,传来灵猴王莫名其妙的话语:“郦娇,我死也后悔……”后面的声音被风浪吞没。江面早不见那小舟之影。
郦娇真想追过江去,杀死灵猴王,但她放心不下那洞中受伤的夷男,只好转身回洞。不知是高兴,还是忧愁,郦娇觉得灵猴王是那么不可理解,他为何又杀掉滇王内侍扎多桑克?郦娇有点茫然不知所措了。
洞中传出一阵叮当之声,莫非那个外夷男子已醒过来?出乎郦娇意料之外,那男子还躺在床上,床前却躺倒两人,显然已被点中穴道。郦娇进得洞来,那外夷男子却沉睡不醒。郦娇心头自忖:“难道他竟能发气点穴,显然这二人尚未近身,已被他点中穴道。”郦娇见二人也是外夷打扮,一身红袍佛衣,未带兵器。郦娇不知怎么回事,欲解开一人穴道问一下,但怎么也解不开。郦娇好生纳闷,这点穴之法好生奇怪,两个番僧身上均已僵硬如冰,搬之不动。郦娇回身一看,床上之人,胸部急剧起伏,显然是用力过急,郦娇近身一窥,脉门一搭,方知此人内气未损。郦娇不由想到:“此人竟能在床上不动身子,二指点中袭来之人穴道,内功精湛,实是难测!”内心生起一缕敬慕之情。她不知番僧、滇宫高手和甘池法师为何追杀此人,灵猴王为何到了岸边,反手杀死霹雳虎。百思不得其解,此时才想起那匹黑色宝驹为何不见,她疾纵出洞,见那宝驹冲她奔来,伸出舌头舔她手背。郦娇感动得流下泪来,想必这宝驹那一声嘶鸣,定是给洞中主人报信,最后才跑向别处,这又回来,显然还关心着它的主人。这亲热地表示,也是感谢郦娇救命之恩。郦娇抱住马头,泪水滴在马眼上,宝驹也好象哭起来,郦娇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舒畅,她又笑了起来,宝驹也欢跳起来,郦娇把宝驹拉至近旁一个避风处,地上青草如茵,宝驹低头就吃了起来。郦娇拍了宝驹一下,低头说道:“宝贝,吃完就在此地休息,我去给你的主人烧点兔肉补血。”内心不由想道:“这宝驹真通人性,难道它的主人也是这样!”
次日清晨,郦娇见床上之人终于醒来,竟掩饰不住心中的高兴,笑出声来。只见那外夷男子环睁大眼,凝视着郦娇,二目如猫头鹰一般。郦娇不知如何是好,她提醒自己:“你是一个道童男子,有何不便?”见那男子坐了起来,似乎在寻找那两具番僧的尸体。从他的眼神中流露出,这青衣道童竟能将他点中穴道之人搬走,功夫也不在他之下,不由脱口问道:“感谢道童救命之恩,请问尊姓大名?”郦娇只觉这声音非常动听,此人虽是外夷,却说出一口流利的汉语,郦娇掩面一笑,只是不语。那人又道:“鄙人名叫勃罗,今到贵国,实为除一恶僧,不知道童为何来此?”郦娇骤然笑容收敛,出口问道:“请问勃罗游侠为何不取下面罩,你既感我救命之恩,为何避我!”勃罗一惊,很是犹豫,他随手一弹,面罩滑下落入他的手中,只听他道:“道童,我念你救命之恩,才显出我本来面目。”
此人面白如雪,高鼻如鹰,二目深陷,熠熠夺人。郦娇见此人真诚相待,不由想到几时自己才能脱下这身男装,也象这勃罗一样,何不令他大吃一惊。但见勃罗又把面罩带上,只露出一双灼热的大眼,不知是猜疑,还是纳闷,他对郦娇不正常的反应,已起了疑心。几日过后,郦娇方知勃罗原是波斯国人,因是私生子,自幼无爹无娘,被一海盗收留。在天竺长大后,海盗被人杀死,勃罗又成孤儿,后来杀了仇人,替海盗报了仇,便四处游荡,行迹无踪,飘忽不定,行侠仗义,打富济贫,深得人心。早年也常出没于中国边寨,最近有人求他,才又到滇境,目的是除掉甘池法师。只因这甘池法师背离佛门,杀其师,毒死众僧,坏了佛门戒规,勃罗才受佛教正宗老禅师之命,欲除掉此人。他潜进滇宫行刺未成,负伤逃至此处,救了白云凤蝶和郦娇,前日被霹雳虎众武士打伤。方才郦娇出洞大杀时,他吞了郦娇的云七三丹,马上醒来,只是不能行走,正欲起身,却见两个番僧纵进,四掌扑来,狞笑不止。勃罗还以为是这两名番僧把自己扶至此地,故此下毒手,他用力过猛,昏迷过去。醒来之时,才知是被郦娇所救。
勃罗知道郦娇身世后,气愤填胸,发誓定要夺回郦家《秘传》,杀死灵猴王。他根本不知郦娇是个绝色女子。
眼看已入初春,还不见白云凤蝶来到。勃罗和郦娇只好过江,打算潜进滇宫,夺回《秘传》,再去找郦娇爷爷郦半天。刚刚上岸,迎面却冲来一人,手执短剑,如飞禽扑到,浑身血迹,神情慌张,一头栽倒在郦娇怀中,手中短剑还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