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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九 章 人心叵测

东郡(濮阳)也算是个大城,笔直的青石板堆□叠成的街道,左右往来络绎不绝的贩夫走卒,此起彼落的叫卖之声不绝于耳。木制的推车发出喀喀喀的声响由远而近,车上的旗子迎风猎猎作响。大小孩童在街道边追逐嬉戏,旁若无人。

荆天云出了客栈后左顾右盼,右手摸了摸后颈,心中正想着该往哪儿去才好?

忽然左方街口一阵骚动,继而喊声震天,叫骂声中夹杂着女人哭声。

荆天云大感好奇,举步往前穿过层层人墙。只见许多人拿起手边的东西往同一个方向扔去。荆天云惦起脚尖,看见一名穿着灰色破布的妇人蜷缩在墙角。众人不知为何往她身上砸东西,那妇人左手张开不知罩住什么东西。荆天云虽然不明究竟,但是这么多人欺负一名妇人,荆天云见状激起侠义心肠,轻吒一声跳过众人头顶挡在妇人身前,右手一捞接住迎面而来的木棒。荆天云木棒上翻下滚,劈哩啪啦的将众人扔过来的东西原物奉还,众人纷纷躲避,惊叫声中一哄而散。

众人散去后,荆天云转身看着全身颤抖不已的妇人,轻声道:“这位大娘无须惊慌,那些人已经散去了。”

那妇人脸庞微微一侧看着荆天云,荆天云见她年纪不过三十左右,油头垢面,鬓发杂乱,身上破布污秽不堪,脚上也没着鞋袜。荆天云心下怜悯,蹲下来恭敬道:“大娘有何委屈,在下能力所及,必当效劳。”

那妇人还是怯生生的不敢答话,偶而眼角偷瞧着荆天云。毕竟这样一个相貌俊挺的青年侠士出手相助,对这身世坎坷的妇人而言,还是头一遭遇到。

荆天云软言相询,那妇人却不答话,他无奈的耸耸肩,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元宝,塞在妇人手中,道:“这些钱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让你安定一段时间,若是还有困难,到云来客栈找张掌柜的,就说是荆天云要你去的,他会想办法安顿你的。那妇人盯着手中的金元宝,忽然手一推,将元宝交还到荆天云手中道:“我不是乞丐,不需要别人施舍。”

荆天云没想到这妇人这样高傲,一愣之后,急忙道歉,道:“大娘您别误会,这不是施舍,而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那妇人哼的一声,转头不答他话。忽然妇人怀中一个少女探出头来,对着荆天云嘻嘻一笑。

这女孩面貌清秀,双眼更是灵动有神,只是脸色过于苍白,大概是三餐不继的关系。

荆天云对着她做了个鬼脸,那女孩子笑着吐了吐舌头又躲回母亲腋下。忽然一阵寒风吹来,那妇人紧拉着身上的破衣,巍巍颤颤的站起身来。那少女此时走到母亲身旁,脸上两个浅浅的梨窝,笑容可掬的看着荆天云。荆天云笑了笑正想劝那妇人收下金元宝,忽然见那少女左手裹着白布,往母亲怀中靠去。

荆天云见状,失声叫道:“你是拳娘?”

那妇人闻言全身一震,转身拉住少女往巷子跑去。

这妇人被称做拳娘夫人,她的娘家非常贫穷,拳娘的父亲早亡,自小随着母亲四处流浪。拳娘夫人流浪的原因,其实并不是贫穷,而是她的女儿天生畸形,左手掌一出生便紧握不放。她为了不想让女儿被人取笑,所以才四处漂泊。少女的左手一直裹着白布,因为三绝真人云游四海时,曾经遇过这女孩儿。拳娘夫人心中一直记着三绝真人的话:“这女孩子有机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无上地位。哪天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她的手就会打开。不过世间福祸难以预料,有了崇高的地位未必是好事。平淡也未必是坏事。”

拳娘夫人只管记得三绝真人前半段的话,而不管他劝告。虽然后来有多位太守,将军前来一试,但是全都败兴而归。这些人心中不忿,于是口不择言。以讹传讹之下,最后流传成这少女犹如妖魔鬼怪一般,因此俩人才四处遭到歧视。

荆天云曾听师祖提及此事,没想到此时真的遇上了。他曾对这女孩心生同情,于是大步追了上去,大声喊道:“夫人别慌,在下是三绝真人的徒孙。”

拳娘夫人慌乱之中一转身,进了一间巷底的一间破屋子。

破屋内残垣破壁,窗门破败,大梁倾斜,满地的碎裂瓦砾,毁坏的屋顶□下几许光华。

荆天云跨入屋内,那妇人坐在大梁旁,拳娘嘟着嘴儿看着母亲,又转头看看荆天云。

荆天云上前弯腰看着拳娘道:“小妹妹,你别怕,哥哥是三绝真人的徒孙。你们四处游荡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哥哥帮你们找个安身之处,好吗?”

拳娘吐了吐红红的嫩舌,道:“我娘不会同意的。”拳娘的声音清脆悦耳,荆天云听了心中一股暖意直上心田,不由的感到全身舒泰。

拳娘夫人两眼瞪着荆天云,疑惑的问道:“你真的是真人的徒孙?”

荆天云微笑道:“如假包换。我师祖带我爹去找仙丹妙药了,不过师祖有交代,一定要我好好照顾你们俩人。”荆天云当然是骗她的,不过这少女这般讨喜,他也不忍让这女孩再经风霜之苦。

此时妇人陷入沈思,她心中犹豫着是否要接受荆天云的好意。

不过拳娘心思灵敏,看母亲脸色就知道母亲已经心动,高兴的露出贝齿盈盈一笑,右手握住荆天云道:“好哥哥,你叫荆天云是不是?”

小手柔嫩滑腻,宛若无骨。荆天云虽无邪念,但是男女授受不亲,他轻轻挣脱她的小手,轻声道:“小妹妹听到刚刚我说的话了,跟哥哥回去好不好?”

拳娘脸色一沉,语气无奈的道:“可是我怕替你添麻烦啊!”说着举起左手,气道:

“都是这只手啦,害的我们多躲西藏的。”

荆天云摇头笑道:“这可是千金难求的玉手喔。”

拳娘听荆天云取笑,鼻中哼的一声,右手解开缠在左手的白布,高举左手道:“你看,没什么不同啊!”

拳娘的左手握拳不开,肤色因为长年不见天日,所以显的有些惨白。荆天云毕竟还是年轻人,他好奇的看了半晌,问道:“小妹妹,哥哥可以摸摸看吗?”

拳娘左手往前一伸,右手握住荆天云的左手,嘟着小嘴儿道:“你不相信,你摸摸看就知道了。”说完将左手塞入荆天云左手,道:“你看,没什么不一样吧?”

荆天云没想到这拳娘说做就做,心中着时吓了一跳。他赶紧缩回左手,随口回答道:

“是没什么不同。”

忽然间那拳娘大叫一声,声音中充满惊喜和兴奋之意。拳夫人被这声音惊醒,只见那拳娘白晰如雪,纤长如葱花般细嫩的五指缓缓打开,她的手掌散发出浓郁的香味,刹那间满室馨香。

拳娘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往前扑进荆天云怀中,又叫又哭的道:“就是你,没想到就是哥哥你,你是我的真命天子。”

荆天云心中茫然,暗暗忖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有位高权重的命吗?”

拳娘夫人露出狠毒的眼光,上前一扯那少女,对着荆天云道:“这件事你别说出去,你知道吗?”

荆天云一愣之下,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吞吞吐吐的道:“夫人,您这话从何说起?”

拳娘夫人用力将拳娘拉了出去,少女挣扎着回头看着荆天云。荆天云啊的一声回过神来,接着大步追了出去。

拳娘夫人一面快速离去,一面对着荆天云道:“我女儿将来要作皇后的,怎能跟你在一起。”

拳娘哭喊着道:“娘,女儿是哥哥的人,您别这样。”

荆天云一时间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拳娘哭声渐渐远去。荆天云心念飞转,寻思:

“既然是上天注定的,我不该逆天而行。”他打定主意后,双足一蹬追了上去。

街道上人潮汹涌,荆天云举目望去,极尽之处不见俩人踪影。他心中怅然,暗自打算在这儿多待几天,仔细寻找俩人。

荆天云万万没想到,从此以后再也没见过拳娘。

后来拳娘的事传到汉武帝的耳中,汉武帝好奇的找来拳娘。一摸之下,拳娘依照母亲的吩咐打开左手。由于拳娘的事流传已久,满朝文武百官齐声恭贺皇上。汉武帝大喜之下封了她婕妤的女官。她替汉武帝生了一个男孩子,取名弗,这孩子就是后来的汉昭帝。不过正当要母凭子贵之时,汉武帝下了到昭书将拳娘处斩。

拳娘入宫后一直战战兢兢,纵有犯错也都是小错,没想到平日宠爱她的皇帝会忍心将她处死。原来汉武帝当时已经六十多岁,他有心立弗为太子,又怕自己天命不长,不知到时候是否会重演外戚乱政的祸事?未雨绸缪,只好狠心将拳娘处死。

荆天云有些失望的往城外慢慢走去。忽然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他身子一侧打算让道,没想到这脚步声竟然停在身后。

荆天云一转身,心中登时明白,原来是刚刚在客栈见到的那五个三江帮众。

段水柔一双锐利如刀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荆天云。寻思:“为何尚文野要三江帮捉这人,难道他自己没把握吗?这人到底是谁?”她看了半晌,冷冷道:“阁下尊姓大名?”

荆天云对三江帮殊无好感,此时段水柔又不客气的开口询问,好像自己是她的俘虏。荆天云哼的一声,双眼瞧着天空,语气冷漠的道:“江湖多歹人,恕不相告。”

段水柔身后的一个方脸汉子大喝一声,往前一站,怒道:“臭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三江帮做事还没这样低声下气过。他妈的,乳臭未乾的小伙子,今天我铁手姚霸非给你一些教训不可。”姚霸反手抽出身后的两支黝黑的铁爪,爪尖闪着湛蓝色的光泽,显然爪上□有剧毒。

姚霸大声叫骂,一些百姓好奇的围了上来。荆天云眉头一皱,心想不能伤及无辜,不理会他的挑□,转身离去。

姚霸哪受过这等侮辱,大吼一声,铁爪往荆天云背后抓来。荆天云冷笑一声,双足一点,飕的一声,身子如箭离弦般往前窜了出去。眼前之人眨眼间失了影子,姚霸心下一愣,随即迈开大步追了上去。

段水柔心中也暗自讶异荆天云的轻身功夫,只是三日期限转眼便至,此时丝毫不能大意,于是脚下也施展轻功,两个起伏便超过姚霸。其余三个人连同姚霸紧追在后。

荆天云一口气奔离五十余哩,轻松的一抬腿,纵身跳上路旁一颗大石上,盘腿闭目养神,静待三江帮众到来。

万籁俱寂,路旁芦草摇曳生姿,猛地一阵狂风吹起一片尘沙,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段水柔等一帮人终于来到荆天云身前。

荆天云好整以暇,以逸待劳。段水柔吐了一口气调云呼吸,耳听身后众人鼻息依旧杂乱。这一段路实在折腾人,她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轻功竟然如此高强。

荆天云缓缓睁开双眼,张口打了一个哈欠,疲倦的道:“你们怎么这么久才来,找不到路啊?哈。哈。”他说完哈哈大笑,三江帮人个个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扑上来将荆天云碎□万段。

段水柔养尊处优,未曾受过这般奚落,俏脸一扳,怒道:“你别得意,我们有五个人,难道还拿不下你?”

荆天云双手往下一撑,腰一挺,轻巧的从石头上下来。荆天云拍拍双手,一脸疑惑的道:“像你这么美的姑娘,一直追着我跑,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段水柔双眸一瞠,叱道:“废话少说,抓了你交给尚文野,他便会释放我们三江帮的人,你乖乖束手就擒,别自寻死路。”

荆天云讪然一笑,语多无奈的道:“你们黑帮的事,怎么扯到我的身上来?你这么听尚文野的话,看来你们关系匪浅。”

段水柔更不答话,锵的一声,长剑出鞘往荆天云足下削去。其余四人见二小姐出手,亦揉身而上。

荆天云见段水柔剑尖来势巧妙,暗道一声:“好,越女剑法。”他一个回身,右脚往后踢中姚霸手腕,双掌和其中两名汉子一拍,砰的一声巨响,掌风激起阵阵尘沙。

双方交手数招,荆天云暗自惊讶。这其中未知姓名的三人,拳法精湛,内力浑厚。虽然自己仗着轻功东躲西闪,但是时刻一久难免落败。

“好汉不吃眼前亏”荆天云右手食指轻弹,一缕劲风打中姚霸笑腰穴,姚霸往后一退,哈哈大笑起来。荆天云趁着众人眼光瞧向姚霸之时,脚下运劲反身一跳,身子有如脱兔般迅捷,倏而不见踪影。

段水柔脸色一变,急呼道:“别让他逃走了。”只是荆天云消逝的无影无踪,众人只得分成三拨去找荆天云。

段水柔在众人之中轻功最好,往前奔了一阵子后,忽然丝的一道闪光从天空劈了下来,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不一回儿开始落下黄豆般的雨点。她看见前方有一间破屋子,便奔向破屋避雨。

破屋内已经有人生了一堆火,炽热的火舌吞吐不定,屋内本来阴湿,这时热火一起,屋内变的湿热黏人。

荆天云早一步来到破屋,他生起火后,脱下身上衣衫放在火旁烤乾。一边不禁想到尚文野那卑鄙的心眼,寻思:“好个借刀杀人。不过我可没这么容易和他善罢干休,非得想个方法整整他不可。”他手中拿着枯枝拨弄火堆,脑中思索着如何报这仇。

段水柔一踏入破屋,就看见荆天云坐在火堆旁。此时荆天云也正注视着从门外走进之人,四目相投,短暂的寂静之后,荆天云开口笑道:“追这么紧,急着嫁人啊!”

段水柔紧咬着下唇,她知道凭着一己之力是打不赢眼前之人,但是屋外大雨磅礴,此时真是进退维谷。

荆天云看她全身已经湿透,起身走到屋子的角落,道:“这位子让给你。”

段水柔不解的看着荆天云,似乎他没有恶意。心中犹豫了一会儿,屋外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她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她眼光不离荆天云,慢慢的走到火堆旁,伸出双手在火上温热着。

屋外雨势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烟雨蒙蒙的一片,时候应该不早了吧!荆天云喃喃自语道:“可恶,这雨下个不停,明天怎么启程呢?”

段水柔闻言一震,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一只吹管放进口中。忽然段水柔轻声问道:“公子贵姓大名?”

荆天云转身看着段水柔,火光摇曳,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热气熏的她双颊红晕,此时情景之下,更显的无比娇□。“奇怪,她怎么口气大不相同?嗯,一定有诈。”荆天云全身警戒,道:“何必多问,要说刚才就说了,奇怪,尚文野没告诉你吗?”

段水柔柔媚一笑,道:“这人是个无赖,我何必有藉口让他轻薄呢?你亲口告诉我不是一样吗?”

荆天云看她慵懒的样子,反而全身汗毛直竖起来。荆天云话锋一转,道:“要我去见尚文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不过,你们三江帮坏事做尽,我是不可能会帮你们的。”

段水柔盈盈起身,娇笑道:“别这样,我们三江帮有什么不好?金银财宝,宝石玉器样样都有,何况。”段水柔秋波流转,樱唇含情的道:“如花美眷也不缺啊!”

荆天云心中一凛,喝道:“对我虚情假意,你还早了几年。”

段水柔忽然扁嘴道:“我好话说尽了,你都不理,那我只好。”她话未说完,长剑一挑地上火堆,数十点火星往荆天云飞去。段水柔长剑出鞘,顺势刺了过去。

荆天云本已蓄势待发,只见他双袖往前一挥,袖力激的火星倒飞回去。

段水柔挥剑打掉火星,一招飞絮沾地的由下往上斜斜消像荆天云胸口。

荆天云舞动双袖有如大鹏展翅,擎天指往剑上一弹,段水柔手臂一热,长剑几欲脱手。

段水柔不待招式用老,剑招一变,使出越女剑绝学连环三式。剑光吞吐,寒光袭人。荆天云拂花散手东指西点,将势如破竹的剑招一一化解。

段水柔悍勇之至,明知不敌还是上前强攻,这时她招招都是奋不顾身的打法。

荆天云渐渐感到不耐烦,心想:“难道她真的想跟我同归于尽?”心念所致,他手下不再退让。一招三山奇人打中她的肩膀,接着一招绕梁三日左手手一拍,轻巧的将她手中长剑夺了过来。

段水柔仓皇的退了一步,眼中泪水盈眶,自忖出道至今,从未如此大败过。

荆天云倒转剑身,上前道:“你打不赢我,不用再比了。”说完将手中长剑递了过去。

段水柔目光哀怨,忽然小嘴儿一张,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嗤的一声激飞而出。

荆天云没想到她竟是如此歹毒,手中长剑一提,当的一声毒针侧飞而去,一股腥风扑鼻而来。

段水柔偷袭不成,一招双龙取珠往荆天云双目击来。荆天云恨她如此恶毒,双手连消带打化去对方招式,接着一招单臂震天夹着浑厚内力,砰的一声击中段水柔的胸口。段水柔闷哼一声往后飞去,倒地后一动也不动。

荆天云心头狂跳不止,明明知道三江帮出手独辣,自己还是差一点中了她的暗算。他心想:“看来三江帮不论男女都是一样心狠手辣。”

荆天云本想一走了之,但是段水柔尚有鼻息,他走了几步,摇摇头又走了回来。

荆天云伸手把了把她的脉搏,确定她已经昏迷后,从怀中倒出一颗天犀地龙丸让她服下。荆天云重新升起一把火,静待雨势停止后带她离开。

屋外雨势未停,淅沥沥的声响越来越大。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顶的雨水汇集成渠,哗啦啦的倾□而下。屋旁的水流急速的往低洼处流去,乌云沉沉,这场雨来势汹汹,恐怕一时三刻停不了。

荆天云转头看着乾草堆上的段水柔,虽然依旧昏迷未醒,但是紧蹙的双眉,忽快忽慢的呼吸声,似乎睡梦中仍感觉到身上的痛楚。

“这女人真是奇怪,学男人逞强斗狠就罢了,何必拿性命相搏?伤得这么重,我这掌不知道是否打断她的肋骨?”荆天云拿起木头往火堆一扔,顺手拨弄火堆,啪的一声爆开一个火花。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烟味,窗棂上滴滴答答的雨珠滴落声,冷风吹的火焰呼呼作响。荆天云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烘乾的衣服,张开来用力一甩,波的一下,衣衫顺势的撑开。荆天云走到段水柔身前,将衣服轻轻盖在她身上。

忽然段水柔口中发出嘤咛一声,手臂一动,慢慢的睁开双眼。

模模糊糊的影像渐渐变的清晰,一张俊秀的脸,眼眸中关切的眼神,正凝视着自己。

段水柔身子微微一动,猛然胸口一阵剧痛,她口中不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她轻轻吸气运劲,一口真气竟提上不到胸口。她忍着痛楚,喘息道:“我的肋骨断了,你怎么出手这么重?”语气中充满责怪的意味。

荆天云见她痛苦的模样,本来心中有一丝怜悯,毕竟她是伤在自己手下。只是没想到她一醒来就兴师问罪,他不由的哑然失笑道:“我真是好心被当驴肝肺了,早知如此,刚刚就一走了之了。”

段水柔瞪了他一眼,嗔道:“你伤的我那么重,就是你不对。何况你早知道我打不过你,这般出手,不是摆明欺负人吗?”

荆天云一时啼笑皆非,一会儿杀气逼人,一会儿又装的楚楚可怜,不知道多少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她的手下。荆天云鼻中哼的的一声,道:“若不是我早有防备,说不定现在躺在地上的人就是我。不过这样一来,可称了尚文野的意了。”

段水柔趁他说话之时,双手悄悄摸到断骨之处,一咬牙,喀的一声闷响接上断骨,虽然胸口痛的冷汗直冒,她还是忍着疼痛,娇声问道:“你和尚文野有深仇大恨吗?为什么他要刁难你,还有,你到底是谁?”

虽然段水柔强忍痛处,但是语气强弱毕竟有别。荆天云斜眼瞧了她一下,心想:这女子死性不改,这时还想暗算我。她可不知道遇上的是邺城小霸王。“荆天云冷冷一笑,道:

“想知道我和尚文野的关系,你自己问他吧。等一会儿雨停了,我会去找你的属下来带你走。”他破天荒第一遭好心救助敌手,心中不禁暗暗得意,心想我这样做颇有父亲风范吧!

不料听了荆天云的话后,段水柔脸色大变,着急道:“你别走,更别去找我的属下。不然我宁可一个人在此。”

这句话似乎踩中了她的痛处,荆天云大惑不解,问道:“你疯了啊!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你的属下?你受伤这么重,留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

段水柔咬着嘴唇,神情痛苦的看着荆天云。过了一会儿,缓缓道:“你走吧,别管我的事。”

荆天云看着她闭上眼睛,屋外黑蒙蒙一片,他无奈的摸了摸后颈,心中真的是万般不解。他犹豫了半晌,轻轻叹口气坐了下来,低头拾起木材扔进火里。

段水柔听他又坐了下来,转头看着他,笑吟吟道:“舍不得走啊!”

荆天云头也不抬,道:“雨势未停,而且……我的衣服还在你身上。”

段水柔闻言眼光一低,这时才发现盖着荆天云的蓝色长杉。她心中悄悄起了一股酸意,勉强一笑,道:“一件衣服就想功过相抵,门儿都没有。”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泪珠儿却偷偷的溢出眼角。

荆天云根本不知道她心情的转变,也不理会她的话,转身张口打了个哈欠,埋怨道:

“这时下起大雨,真是太不巧了。”他现在只想着赶快到长安见外祖父,心里不由的烦躁起来。

段水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错综复杂的感觉,使她深感不安,一双水水的明眸,怔怔的瞧着荆天云。

屋内突然安静无声,只有寒风推着残破不堪的窗子撞着窗沿,发出叩叩的声音。

荆天云以为段水柔又睡着了,转身看见段水柔一双大眼睛映着火光,亮晶晶的宛如黑夜中闪烁的星斗。他心中一动,随即转念一想:“这臭女人不知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段水柔见荆天云脸上阴晴不定,当然知道他防着自己。她气的转过头去,道:“你功夫比我好,这么怕我做什么?”

荆天云哈的一声,道:“岂止我怕你,我看全天下的男人遇到你都要退避三舍。段水柔气的噘起了嘴,恨恨的道:“那你怎么还不走?”

荆天云道:“我说过了,等雨一停,拿回衣服,即刻便走。”

段水柔心念一动,忽然吃吃笑道:“这衣服是我的被子,你怎么可以掀女孩家的被子呢?”

荆天云闻言一怔,道:“这。这未免太强词夺理了,这衣服明明是我的。”

段水柔转过头来注视着荆天云,不以为然的道:“这衣服是你自愿盖在我身上的,我可没逼你,所以我不还你,你不能拿。”

荆天云真的愣住了,连衣服也能拿来当话题,他索性潇□的道:“算了,喜欢你就拿去吧!”

段水柔见荆天云走到窗子旁边盘腿而坐,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感觉到心中平静,眼皮渐渐沈重,不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晨曦的东方山头,一抹彩虹七彩绚烂。碧绿的树叶上滴下一颗颗乾净透明的雨珠。地上隐隐约约浮起一层白雾,淡淡的草香味随风飘来,整夜避雨的小动物都探出头来,大地显的生气勃勃。

段水柔睁开双眼,只见天已大白。她试着深呼吸,胸口竟然只有轻微疼痛,心想:“原来伤得不重。”她不知道荆天云让他服用天犀地龙丸,更不知道这药丸是三绝真人亲自调配的疗伤圣药。

啾啾的鸟叫声清新悦耳,地上一堆火已经熄灭,只余下白烟如线般袅袅上升。

“他还是走了。”屋内空荡荡的,柔和的日光从窗外透了进来。段水柔蓦然感到寂寞无助,眼眶一红,情不自禁的流下泪来。

忽然一个声音从外头传来,“唉哟。真倒楣。”

段水柔心中一喜,急忙拿起袖子擦乾眼泪,这时才发现荆天云的衣服还没取走。

“难道我真的很丑吗?”孤男寡女深夜同处一室,他竟然毫不动心,她的心里有些不高兴。就在段水柔胡思乱想时,荆天云大力晃动着头,摆动着身子走了进来。

荆天云从外头摘了些果子,走到门口时,忽然哗的一声,屋瓦上的水流冲了下来。一大早淋了个落汤鸡,心情当然不好受。

段水柔看他衣服湿了一半,坐起身来高兴的拍手笑道:“活该,这叫现世报。”

荆天云拍拍身上的水珠,道:“嗟,好心没好报。接着。”荆天云将手中的果子抛了过去,接着道:“你的气色好多了,我要走了。你可别再追来。”

段水柔接住果子,拿起怀中的帕子擦乾净后,张开小嘴儿咬了一口,语气轻松的道:

“你一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荆天云刚跨出门口一步,闻言转身,用怀疑的语气道:“你还没睡醒啊?”

段水柔吃的津津有味,续道:“我身上披着你的衣服,若死在这儿,你认为我帮的人会怎么想?”

荆天云感到不可思议,往回走道:“没这么严重吧?你不过是受点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段水柔还是装作一派天真的道:“反正回去也是死,不如自己了断来的轻松。”

荆天云诧异的道:“你爹是帮主,有什么事担不了。”

段水柔脸色一黯,沈默了一会儿,□首一抬,道:“在三江帮没有情可讲,何况这差事是我自己争取的,当然要负全责。”

荆天云心念飞转,寻思:“这臭女人是不是在骗我?不过三江帮的人确实是六亲不认,那天的黄河三鲛不就是这样。”

段水柔看荆天云犹豫不决,芳心窃喜,暗道:“他毕竟还是舍不得我。”她满心欢喜,却不知道其实荆天云对每个女人都一样。

“算了,若不让她完成任务,恐怕此事没完没了。”荆天云打算退一步,于是开口道:

“好吧,去就去。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此事一完,你我再无瓜葛,衣服还来吧。”

段水柔笑颜如花,忍着痛站起身来将长袍递了过去。

荆天云小心翼翼的接过长袍,脚尖一点,往后一个回旋,落地时衣服已经穿好。

段水柔瞪了他一眼,道:“卖弄功夫吗?”

荆天云嘿嘿一笑,道:“最毒妇人心,不可不防。你先请吧!”

云来客栈中,尚文野看着荆天云和段水柔,举杯啜饮一口茶,道:“段二小姐果然不凡,在下立刻护送贵帮八人回去。”

段水柔冷冷的道:“尚少帮主客气了,他日定当登门拜谢。”

尚文野眼光在她脸上一溜,道:“身子养好再来吧!哈哈哈哈。”

段水柔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怒叱道:“阁下游山玩水千万别离开淮水。告辞了。荆天云看着段水柔怒气冲冲的离去,微笑道:“尚帮主如此照顾在下,在下有生之年定当回报。”

尚文野眼睛斜兜着荆天云,嘴角一扬,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道:“三江帮最近被官府逼急了,做起事来不管江湖规矩,那是他们咎由自取,我们淮水帮对他们可是仁至义尽。”

荆天云哈哈一笑,起身道:“改天我也对尚帮主来个仁至义尽如何?”

尚文野倒了杯茶,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道:“这些跳梁小丑何足道哉。荆兄若不嫌弃,淮水帮随时恭候大驾。”

荆天云心中明白,他双手抱拳道:“在下无意江湖,甘于平淡,就此别过。”

一壶茶还热呼呼的直冒白烟,店小二又来巡视。尚文野脸露微笑,悠然自得道:沾了鱼还不一身腥吗?“想到得意处,不禁哈哈大笑。栈道上泥土还软绵绵的,昨夜的大雨冲刷的路上坑坑洞洞。马蹄翻飞,落下时溅起黄澄澄的泥水,马匹到处路上行人纷纷躲避。荆天云心之所系,一路上抽鞭疾驰,忽然前方三匹马拦路阻挡。荆天云见状摇头道:“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当前一匹马上,云鬓秀眉,紫衣飘飘,不是段水柔是谁。她翻身下马,对着荆天云抱拳道:“尊驾有恩于三江帮,我帮铭感五内,请藉一步说话。”

荆天云实在不知道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见她往路旁的一座亭子走去,手一拉马□,慢慢靠了上去。

段水柔见属下走的远远的以后,脸上犹如骄阳化雪一般,露出玉齿笑道:“多谢你帮我。”

荆天云在马上右手一阻,道:“别谢,说好两不相欠。今后你我当作不认识。”

段水柔笑吟吟的道:“那都是你自己说的,我又没搭话。更何况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又如何装作不认识?”

荆天云蓦然明白上了她的当,不禁气道:“我叫荆天云,我爹是邺城飞龙荆铁山,这样你满意了吧?你我道不同,最好不要有所牵扯。”

段水柔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你。你是荆铁山的儿子,决不可能!荆铁山的儿子不是。”

荆天云看她吃惊的样子,不禁笑道:“别太惊讶,你伤还没好。”

段水柔咬着下唇看着荆天云,脑中一片空白,忽然间双脚一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荆天云见状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会吓昏别人。他双手一拍马背,脚下往马镫一压,身子飞离马鞍落到亭子内。

荆天云怕她使诈,看了一会儿后,确定她是真的晕厥过去后,才上前将她扶起,用手轻轻掐着她的人中。

段水柔悠悠醒来,惊觉自己被别人抱着,急忙手一撑,倏地睁开双眼。

荆天云被她手肘撞到肋骨末端,痛彻心肺。怒道:“你做什么?”

段水柔待看清荆天云后,忽尔柔声道:“你很痛吗?一会儿就不痛了。”

“不对。”荆天云惊觉有异时,左臂麻痒养的甚是舒服。他又惊又怒,右手猛力将段水柔推开,揎拳捋袖,只见左手臂一道黑线沿着血路直窜上来,转眼间已经快到腋下。

荆天云怒道:“你。好狠。”

段水柔面容一变,冷冷的道:“三江帮向来有仇必报,而且不受人恩惠,你。不知道吗?”

荆天云知道这毒性凶猛,无暇理会她的话,急忙运气相抗。不一会儿,头顶氤氲笼罩,额头汗水涔涔。可是这剧毒厉害,荆天云只能挡的一挡,黑线上升速度虽然缓了下来,若要完全驱离,非得服用怀中的三腊洗髓丸不可。只是敌人环伺,服了药后也难逃一死。

荆天云银牙一咬,暗道:“不服药必死无疑,吃了药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他飞快的从怀中取出药瓶,此时他已经急的分不清楚怀中四个瓶子各装着什么,只好各取一颗吞下。

药力还没生效,荆天云感到胸口窒闷烦躁,眼前金星直冒。他无力的坐倒在地,隐隐约约之中听到一人狞笑道:“凤尾针滋味不错吧!老子做个好人,减轻你的痛苦吧!”

一道刚猛无俦的掌力袭来,荆天云暗道:“吾命休矣。”猛然身子往后飞去,口中鲜血狂吐,眼前一黑,就此不省人事。

这故事写太快,有些地方要更正。

1西汉的首都在长安,不在洛阳。(大概是我三国志看太多次,所以误解了)

2拳娘的年龄和现在的故事时间相差约五年到六年,为了故事,只好杜撰一下,请多多包涵。

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品茗香茶的尚文野脸上泛起一丝微笑。冬日饮茶观星月,若能有美女坐怀岂不美哉。只是可惜啊,他想起梁钰琳俏丽的面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心中会时常浮现她的俪影,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她了?温热的水气轻抚他的下颚,楼下拼拼砰砰的脚步声快速奔来,尚文野食指在杯缘轻轻的滑过,这时一个满头汗水的灰衣汉子出现眼前。

尚文野眼光往来人脸上一瞄,道:“人呢?”

那汉子被他冷峻眼光一摄,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头一低,嚅嚅喏喏道:“启禀少主,梁姑娘已经离开梁家。”

尚文野咦的一声,抬头瞪着那汉子,道:“上哪儿去了?”

那汉子心中甚为恐惧,头垂的更低,道:“属下不知。”此时他的声音竟然已经微微发颤,显而易见的是他无法完成尚文野交代的事情。

轻抚杯口的食指停止不动,尚文野忽然露出微笑,缓缓的道:“连个小女子都看不好,你还有什么用?”

那汉子吓得两脚发软,噗咚一声巨响,那汉子两膝跪地,磕头如□蒜道:“小人等日夜监视,确实没见到任何女子离开梁家,只是不知为何那梁小姐会凭空消失,请少主饶命。”

“女子?难道她不会易容改装,他妈的,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简直丢尽淮水帮的脸。”城府甚深的尚文野,竟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而口出恶言,随侍在旁的胡不归暗暗咋舌,心想这次尚文野真的动怒了。

那汉子整个人伏在地上,衣衫尽湿,浑身别别颤抖,只差没有屎尿齐流。

喀的一声,杯子被掐的粉碎,茶水如雪花般四散纷飞。那汉子手一抖,心脏差点跳出口腔,忽听的锵□一声,那是长剑出鞘的声音。那汉子脸色大变,瞬间全身失了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贴在地板上。

血红色的剑穗摇摆着,露在剑鞘外的半截剑身光亮耀眼。胡不归杀人一向乾净俐落,他喜欢让人不知不觉的走,手刃之人不会有刎颈之痛。

尚文野深邃的眼眸不露半点锋芒,一时的气愤让他失了理智。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伸手接过胡不归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水滴,面无表情,语气冷冷的道:“十天。”说完将帕子扔在那汉子身前,续道:“你走吧。”

那汉子如获大赦,连滚带爬的下了楼。那汉子有如惊弓之鸟,马鞭似骤雨般落在马臀上。

鞭哒声划破黑夜的冷空,擂鼓似的马蹄声消失在远远的巷口,尚文野右手轻轻抚摸着下额,心想:“一个弱女子,会上哪儿去呢?”

胡不归还剑入鞘,眼角瞧着尚文野,嘴角透露着难以理解的笑容。

客栈内只剩尚文野主仆俩人,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尚文野换了张桌子,时过不久,胡不言从外归来。

尚文野恍如无事般,脸上表情依旧,只是双眼如炬般盯着胡不言。

胡不言在他身前站定,躬身道:“正如少主所言,那荆天云果然中了计。属下已经照少主的吩咐,派人将他送回邺城。”

尚文野颔首回应,随即转头看着外边无止无尽的黑夜,举杯品□着茶叶的清香,心中盘算着:“邺城荆家和三江帮,我该如何从中获取最大利益呢?还有……”

尚文野心头想起徐广元,放下手中杯子开口道:“明天启程前往长安。”

胡不言对着胡不归点点头,胡不归恒定如常,心中却松了一口气。

苦涩的汁液灌进口中,荆天云咳声连连,皱着眉头醒了过来。

“巧儿?”荆天云讶异喊了一声,接着眼光一瞥,眼前景象再熟悉不过,这不正是自己的房间吗?眼前巧儿小嘴儿噘的高高的,眼中又是关切,又是埋怨的看着荆天云。

荆天云伸出左手捋袖一看,黑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胸口隐隐作痛,但是伤势已经无碍。“奇怪,这……”他急于想知道一切,于是问道:“我的好妹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巧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忽然娇躯一扭转过身去,只见她双肩微微颤动,低声啜泣。

荆天云知道她一定是日夜担忧,心中惭愧,怜惜之意油然而生。他坐起身来,将巧儿一把搂在怀里,柔声道:“多谢巧儿妹妹照顾我,你行行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被强而有力双臂怀抱着,熟悉的感觉让她停止哭泣。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巧儿咬着嘴唇,闷不吭声。

荆天云轻轻将她扳了过来,只见白玉无暇的脸蛋儿流下两行清泪。

荆天云一脸歉意,道:“都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以后我会小心的。”

巧儿长长的睫毛一动,轻轻撑开他的怀抱,幽幽的道:“人家一直担心你,没想到你只顾着拈花惹草,一点都没将人家放在心上,还惹了一身麻烦。”说着头一抬,双眸直盯着荆天云,怨道:“你说,我是不是该生气?”

荆天云听的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巧儿指的是什么。不过看着巧儿鼓着腮帮子的俏模样,荆天云色心大动,笑着将她抱个满怀,低头往她红唇吻去。

巧儿头一偏,嘟着嘴儿道:“人家正在生气,你还这样。”

荆天云一怔,道:“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何生气?而且我没碰过其他女人,我可以对天发誓。”

巧儿脸色一暗,咕哝道:“道长说哥哥有桃花运,我本来不信。可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我不得不信。琳姊姊比我更适合哥哥,我。”巧儿一边说,一边眼泪儿直溢出眼眶。

荆天云看她又哭了起来,心里一慌,结结巴巴道:“你。先别哭嘛,你。说什么适。不适合,谁又是林姊姊?唉哟,真是一团乱。”

巧儿瞧着荆天云急的慌了手脚,一股暖意流过心头。她心想:“或许哥哥不是故意的,他心里还是有我。何况道长都说他命中注定会有六个女子,我又何苦逼他呢。”想到此处,她不由的暗暗责怪自己小心眼。

巧儿噗哧一笑,娇声道:“哥哥自己都不知道招惹了多少女孩子。”

荆天云见巧儿眉开眼笑,心头一宽,笑道:“原来你是诓我的,看我怎么整治你。”说完毛手毛脚手往她胸脯摸去。

巧儿羞的满脸通红,急忙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嗔道:“哥哥身子还没康复,而且等会儿被琳姊姊看到,岂不是羞死人了。”

荆天云听巧儿一直提起琳姊姊,一脸疑惑道:“好妹妹,我是如何回到这儿的?还有谁是林姊姊?你同我说明白?”

巧儿眼睛瞟了他一眼,道:“两天前有个人送哥哥回来,还说哥哥是被一个女子所伤。

虽然琳姊姊自己说是来这儿避难的,可是看她对哥哥的态度,我知道她也喜欢哥哥的。”

荆天云皱眉苦思,心中思索了一会儿,灵光一闪,道:“妹妹说的是梁家二小姐啊!奇怪,她怎么会来这儿?”虽然荆天云一直闪躲这个棘手的问题,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梁钰琳会在自己家中。

巧儿脸上黯然,似乎心事重重。荆天云蓦然明白她的心情,他手往前一探,将巧儿整个抱上床,悄声道:“在我的心里,巧儿妹妹一向都是独占□头的。”

巧儿贴着火热的胸膛,轻声细语道:“琳姊姊是好姑娘,哥哥要好好照顾她。”

荆天云知道这小姑娘一直介意自己的出身,他凑过嘴去深深一吻,道:“你不信我啊!”

巧儿□首低垂,蜷缩在荆天云怀中。一阵轻怜密爱,巧儿脸泛红潮,双手紧紧抱着荆天云,嘴里梦呓道:“云哥哥,不要再离开妹妹了。”荆天云心中无限爱怜,小心翼翼的解开衣襟。

梁钰琳走到荆天云房门前,正要叩门而入,忽然房内传来阵阵销魂蚀骨的呻吟声。她虽然未经人事,却也知道房内正在做‘好事’。梁钰琳听了一会儿脸上一阵羞涩,头一低转身正想离去。不意一转身和人撞个满怀。她惊呼一声,退了一步,抬头却看到了荆天云。

梁钰琳见到荆天云,心下大奇,道:“哥哥不是在房内吗?那。”,她转头看了看房门口,一脸疑惑。

荆天云咧嘴一笑,将梁钰琳搂在怀中,低头深深一吻。

梁钰琳吓了一跳,双手挣扎着要脱离荆天云怀抱。可是荆天云双手坚硬犹如铁箍,梁钰琳紧闭的双唇挡不住荆天云一波波的攻势,身子一软,任凭荆天云予取予求,刹时间一颗心空空荡荡如上云端。

荆天云将她横抱在胸前,推门进入房内。梁钰琳害羞的双眼紧闭,心头小鹿乱撞,娇喘细细。

床上巧儿披着被褥遮住赤裸的身子,笑嘻嘻道:“琳姊姊看戏看够了吧,这下子便宜云哥哥了。”

荆天云贼忒嘻嘻道:“妹妹身子柔若无骨,抱起来真舒服。”

梁钰琳大羞,嗔道:“你们想做什么?”

荆天云一脸严肃,郑重的道:“当然是‘做人’啦。”说完笑着反手将门带上。房间外北风冷冽,房间内春意融融。

两位如花似玉的美人慵懒的睡在身边,荆天云脑中却浮现段水柔的倩影。“可恶的臭婆娘”心里虽然恨恨的骂着,可是段水柔含情脉脉的眼神却不似作假。究竟是她有什么无法告人的理由?还是她的演技高明?管他的,下次在见面非给她好看不可。荆天云胡乱想着心事,却没发现梁钰琳一对晶莹剔透的秀目怔怔的瞧着他。

荆天云过了一会儿才发觉梁钰琳醒来,他微微笑道:“钰妹妹,睡的舒不舒服啊!”

梁钰琳玉颊浮起淡淡红晕,小嘴儿一扁,道:“我们还没成亲,你怎么可以……”提起这事儿,她不禁羞的将□首埋在被子里。

荆天云摸了摸后颈,道:“我的名声很差,办起喜事恐怕场面会冷冷清清的。本来我想等父亲大人回来再举行婚礼,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想请朱爷爷先帮我们完婚,等父亲回来再热热闹闹办一场,你们觉得怎样?”

这时巧儿被这两人吵醒,听了荆天云的话后,坐起身来对着梁钰琳道:“琳姊姊,云哥哥的话很有道理,我们依他的话好吗?”

梁钰琳低声道:“那我爹怎么办?”

荆天云道:“一切有朱爷爷。不过钰妹妹,你怎么独自一人来到这儿?”

荆天云细问之下,这才知道胡氏兄弟写了封信给梁儒文,信中言到尚文野对梁钰琳念念不忘,唯今之计,只有将梁钰琳送到荆家才得安全无虞。荆天云猜想自己应当是胡氏兄弟护送回来的,不过他却不知道这是出于尚文野的意思。

忽然间巧儿问了一句话:“如果我和琳姊姊都被捉走了,云哥哥你会救谁?”

这种二选一的题目,不论答什么都完蛋。面对两人期盼的眼神,荆天云郑重其事的道:

“我教你们功夫吧!”

两人当然不同意这答案,不过荆天云用实际的行动化解了两人不满的情绪。

十天后,朱亦谋替三人办了场简单的婚礼。虽然名曰简单,可是宾客也有四百多人。这些人大多是与荆家有生意往来的商贾。当然以朱亦谋的人脉,到场的官场人士也不少。不过这些人都抱持同一个心态:“到底有谁敢将女儿嫁给邺城小霸王?”

但是梁钰琳是小沛出名的美人,宾客之中多有耳闻。巧儿虽然名不见经传,不过两人同样□惊四坐。

邺城发生这事,很快的传到尚文野耳中。没想到千算万算,竟然还是不如天算。拱手将朝思暮想的美人送给敌手,尚文野不禁扼腕自责。但是木已成舟,他也只有徒呼负负。

过了三个多月的太平日子,其间荆天云遣人往长安找寻外祖父。由于韩汉生正接受御医英治的调理,所以暂时不能来邺城。

荆天云无法离家远行,其实另有原因。原来这些日子他总觉得被人暗中盯着很不舒服。

他曾暗中调查,不过一无所获。为了这个原因,他只有乖在家中掌管荆家的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