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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张三丰义护少林

圣主吃惊地看着思忘,这已然是他们的第二次对掌,强弱虽然不明,但圣主已然觉得这个形貌怪异的阴阳人内力强劲之极。这第二次的对掌圣主已然使出了九成力道,只想着要将思志一掌击入火圈之中,却不料被思忘回身匆匆忙忙地一掌就敌住了,而且自己竟自退了一步,比较而言,倒是思忘的功力略略地强出了一筹了。

其实思忘刚才与圣主对了这一掌,几乎已尽了全力,最后却只是使得圣主退了一步,自己却被圣主的那一掌震得胸间气血翻涌,半晌气脉受阻。

好在那圣主看来在这一掌之下也甚是难受,退了一步之后,随之浑身抖了一下,接着屏息调起了呼吸。

思忘趁圣主调息的时机,也调了几口呼吸,待觉得呼吸顺畅了,挥右掌又向那圣主攻了过去。他心下甚是担忧,害伯周伯通和长眉老人也是与黄药师一般的被困在火圈之中,最后力竭,终至难逃一死。

他想快点打败圣主,好去解救老顽童与长眉老人,因此不待自己呼吸完全顺畅就一掌向圣主拍了过去,只想着趁圣主调息之际一掌将他毙了,然后回身去救两位老人,没料到手掌才刚刚拍出,内力尚自没有吐出去,猛地里左右两边两股巨大的掌力同时攻到。

思忘急忙手掌一翻,将拍向正面的右掌向右面的掌力迎去,同时使出分心二用之术左掌亦同时拍出去。但听得四股掌力相交,发出同一声巨大无比震人心魄的响声,右面那个袭来的黑人被平平地击得飞了出去,摔在二十丈外的一块山石之上,立时便不动了,左面那个黑人则被他一掌震得向火圈中飞出去,撞在两个青衣人身上,三个人同时摔入了火圈。

那黑人显然在摔入火圈之前就已被思忘惊世骇俗的掌力震死了,摔入火圈之中再也没有动。

两个青衣人则是被那黑人撞入火圈的,身上并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因此一人火圈之后便即跃了起来。但他们两人浑身上下都已燃了起来。从火圈之中窜出来之时身上尚自只是青衣被燃着了。待跑出几步之后,背后背着的皮袋轰的一声冒出一股浓烟,把两人立时变成了两个高大无比的火人,飞快地在草地山石之间跑着,那情景真是骇人已极。

那三个站在石旁观望的女子都已被骇得呆住了,竞自忘了去观看思忘与圣主那凶险万分的激斗,直把眼眼盯在那两个怪异恐怖的火人身上。

那两个火人直跑出了三十余丈,终于扑地摔倒,在地上滚了几滚便即不动了,身上的火仍自熊熊地燃着。

思忘震飞两个黑人,立即双掌一并,向圣主击了出去。

一股排山倒海的掌力立即发出一种怪异的响声,向圣主涌了过去,这是一种空气被重物撕破的响声,刺耳之极,让人全听之下,心都悬了起来。

眼看那圣主就要被思忘惊世骇俗的掌力震死,蓦然之间,那圣主双目齐张,青光进射,两掌一并,亦是当胸推了出来,但听得波的一声,与思忘的掌力胶在了一起。

思忘正自奇怪,何以如此巨大的掌力相撞,竟然一点声息也没有,猛然之间,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传了出来,立即沙飞石走,草木横飞,火圈被这两股巨大的内力一击,立即熄灭了一大片,但随即又燃了起来。,虽只是瞬息之间,思忘已然看得明白,那两个老人在火圈之中已然热得大汗淋漓,正自张惶失措地奋力用双掌扑着火。火困合拢之后,两个老人又被火墙隐住了视线。思忘见两个老人无恙,心下稍安,转回目光之时,眼前地上被两人掌力震出了丈许深的一个大坑,方圆竟达两丈。

圣主第三次与思忘对掌,仍是平分秋色,禁不住心下对他暗生惧意。觉得他如此年轻气盛,这般的与之比拼内力,久战必非其敌。竞然飞身纵跃而起,向思忘伸指攻到。

思忘见圣主指尖上哧哧地响着,点向自己胸前腹中大穴,知道这招之中蕴藏着无穷的后招变化,倘若自己闪向任何一个方向,都必格面临更凶险的处境,当下伸指一弹,指尖上亦是哧地一响,一股内力从左手中指尖上激射而出,撞向那圣主点过来的右手食指上,但听得刺耳的“挣”的一声,如同两柄利剑剑尖撞到了一起,思忘被这一响声震得也是胸中一荡。

火圈外的青衣人有两人被这一响声震得摔倒在地,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瞪眼看着相斗的圣主和思忘,不明白为何两人手中没拿任何兵刃却发出了这般怪异的声响。

圣主和思忘交换了一指之后,知道遇到了不世强敌,猛然之间清啸连连,向思忘连续拍出了八掌,这八掌如同在瞬息之间同时拍出的一般,刹时之间笼罩了思忘所在的八个方位。

无论思忘躲开哪面拍来的一掌,势必会在身上其它部位中掌。

思忘蓦然之间但见漫天掌影八方罩了下来,知道已然退无可退,只得奋起神力,也于瞬息之间拍出了八掌,向那拍来的八个方向迎了上去。

圣主的这一招掌法唤作“八方风雨”,若是寻常江湖英雄好汉见了,定然束手待毙,因为没有谁的内力和速度会快到这种程度,在“八方风雨”的掌力压力之下同时抱出八掌以应敌招八方风雨。

圣主虽在心中暗惊,但掌出之后仍然全力拍了出去,但听得轰然一声巨响,两人身旁的巨树被两人的掌风竟然震得断了,向那熊熊燃烧的火圈之中倒了下去,思忘却轻哼了一声向旁边纵了开去。

圣主轻轻地冷笑出声。

思忘的额上滚下了黄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落到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他已然受了内伤。

他万万没有料到圣主的这招八方风雨竟然只是诈招,名字和掌法虽与八方风雨并无二致,但内力使用上却大不相同。平时武功高手所使的八方风雨确确实实是八掌同出,每掌均具极大的内力,用来对付比自己武功低微之人,常常在一招之间即令对手立毙掌下,无所逃避。但圣主的这招八方风雨,其实有七招是没有内力的虚绍,他把全部内力都用在了正面招出的一掌上,由于内力井非平均分配,这当胸正面击出的一掌实际上相当于他使出了十二分的内力,这实在是冒险一击,孤注一掷的打法。

思忘于匆忙之间没能辨出圣主的这招八方风雨是虚是实,竟然对之信以为真,把十成的内力使了出来。但一旦平均分配到每一掌上,则每掌的内力其实使出了不到五成,其实七掌无疑是没有目的的向空虚发,故尔将身旁的两株巨树登时击得倒了,而当胸的那一掌却是只以五成内力来应付圣主的拼命一击,终至受了极重的内伤。

圣主见思忘已然受伤,冷笑两声,又是挥掌拍了过来。

恩忘咬牙忍住胸间气血翻涌,仍是抬手迎了上去,但内力无论如何也是提不起来。

募然之间,空中一声清啸,两条人影四掌齐出,凌空下击。那圣主眼看着就要将眼前的不世强故毙于掌底,见空中袭来两股凌厉之极的掌力,虽是觉得万分遗憾,却也不能不充求保住自己性命。当下圣主向前略一错步,将向思忘击出的一掌顺势迎向空中击来的两股掌力,但听得又是一声巨响,圣主身子晃了几晃,向后登登登地退了三步。抬眼看那两人时,却原来是一直被困在火圈中的长眉老人和老顽童周伯通。

圣主一见,楞了一楞,回头向那火圈看去,见那火困仍在燃着,青衣人守在周围,那两株大树倒在了火圈之中,已被烧着了,火焰顺着树干,正向树林中爬过来。圣主见了,仍是奇怪怎么这两个老头子居然能从火圈之中逃出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长眉老人和周伯通已是联手攻了上来,一时之间漫天掌影,罢风激荡,两个老人都是动了真火,毫不容情地全力攻来。圣主只得奋力招架。

原来周伯通与长眉老人只因在思忘呼叫的时候没有跃将出来,被圈在火困之中,立时便见周围火墙高达四丈余,想无论如何也是跃不出去的了。脑中一时之间没了主意。见那火圈虽然高达四丈,却并没有将两人立身之处全都点燃,于是奋力催动两掌,只恐那火圈缩小了,燃到两人身上。

果然投过片刻那火圈竟然真个开始缩小了,两人立时觉得炽热异常、呼吸竞自也有些困难了。那长眉老人的两道长眉立时卷了起来,慌乱之间周伯通挥掌便向那腾腾的火焰拍了下去,立即有一大片火焰被他雄浑无比的掌力击得灭了。

两个老人一见,立时喜出望外,你一掌我一掌的,向那渐渐逼近身前的火焰拍下去,周围的火焰立即全都被两人的掌风击灭了,两人尚没喘过气来,心中正自喜滋滋地觉得求生有望,蓦然之间,那已被扑灭的火焰又腾地一声烧了起来。

顿时两人又是觉得炽热袭体,急忙又向那火焰拍下去,猛地里一声巨响,那火焰熄丁大片,一瞬之间,两个老人看见那圣主正自与思忘恶斗,明白那火焰是被两人的内力震得熄了,脑中尚自没有完全明白,那火焰立时又烧了起来。

这下直把老顽童后悔得两脚乱跺,刚要把手背到身后去来回走几步,那火已是烧到了近前,只得挥掌又将那迫近来的火焰拍灭了一大片。

白眉老人亦是对自己没有能够抓住刚才那一次机会甚是懊悔。当下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一面挥掌拍灭那逼到近前的火焰,一面提起精神,眼睛盯紧了圣主与思忘相斗的方向,等待着时机。

也是两人命不该绝,谷中此时无风,那火焰直是腾入高空。两人只要不让那火焰烧到近前,自是没有性命之忧,不似黄药师被因人火圈中的那时,火助风势,风助火威,直是把个神功超绝的黄药师累得力竭神疲,终至因此而亡。

终于机会来了,思忘迎向圣主的那一招八方风雨,虽然自己受了内伤,却击倒了两株参天的巨树,那巨树竞自倒入火圈,轰的一声,将大片的火焰压得熄了,两人哪敢稍留片刻,趁此间不容发的瞬间从火圈之中跃了出来,不待身形落地,凌空同时挥掌向圣主的头上拍落,身后的巨树却在两人跃出的刹那腾地一声已经烧了起来。

当下老顽童展开遥遥掌法,只把那些怪异之极的,从所未见的招式向圣主身上招呼,进退趋避,无处不是攻招,浑身上下,处处可以打人,直把那圣主—时间弄得手忙脚乱。

长眉老人见圣主竟使出如此恶毒的火圈战术,将两人陷入其中,险险地化为灰烬,一张老脸气得直是抖动,长长的白眉被烈火烤得已然卷了起来,使他的一张本就愤怒骇人的脸孔更增了几分怪异。他两掌两尽皆吐出近两尺长的五色剑光、硬碰硬地从正面不住地向圣主发动攻击。

纵是圣主功力通神,在两个如此怪异的绝顶高手合斗之下也是险象环生,变得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功了。

思忘见长眉老人和周伯通脱出火圈,心下一宽,登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腿上一软,便即坐下下去。一口鲜血喷出之后,胸间烦恶之气顿时去了不少,稍一用功,又喷出了一日鲜血,听得身旁幽幽地阻了口气,知是有琴闻樱来到了身后。果然,一股她身上特有的香气随后飘了过来,让池觉得心下顿然一片开朗,正欲用功疗伤,却听到二十丈外传来局暮渝与杨执的轻呲之声。

原来周暮渝与杨执见到老顽童与长眉老人被困火圈,早就对那些青衣人恨人了骨髓,但由于担忧两个老人及思忘的安危,竟自忘了自己也是负有武功之人。直到长眉老人与周伯通战住了那个叫做圣主的绿袍青面老者,三个女子才跃入场中,将那些青衣人立时击倒了两名。

扬执和周暮渝一见这些青衣人虽是用起火来恐怖骇人,动起手来却是这么不堪一击,当下更有了信心,挥掌杀人了青衣人群之内,立即将两名青衣人抛入了火圈。

有琴闻樱则已然发现思忘受了重伤,她—直全神贯注地把目光盯在他的身上,他受伤一节自也没能逃过她的眼睛。惟恐再生意外,她直接便来到思忘的身后保护着地,以防那些本领低微的青衣人趁他运功疗伤之际伤害到他。扬执和周暮渝正自杀得兴起,猛地里斜刺里奔过来两个黑人,尚自没到近前,掌风巳然向两个女子攻到。

思忘听到杨执和周暮渝的拼斗轻呲之声,抬头看去,巳然看山两人远非那两个黑人的敌手,当下也顾不得自己己受内伤、从衣袖中模出两枚小石子,放在拇指与食指之间,哧的—

声弹了出去。

那两个黑人刚刚将两个女子圈入掌下,正欲伸手将两人擒获,却忽然之间双臂向前一伸,慢慢地扑地倒了,直把杨执和周暮渝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由于这一弹石运力,思忘又是喷出了一口鲜血,正欲再行闭目运功疗伤,却见那圣主终了在手忙脚乱之间被老顽童使了一指道遥屁股,一腚撞在腰上。

那圣主在向前扑倒的一瞬间,猛地双掌向地上一拍,身十一借力,倒着纵了出去。老顽童和长眉老人本欲在他倒地时点他穴道将他擒获,却不料被他忽使怪招逃了开去。

老顽童和长眉老人反应过来,禁不住惊呼出声。那圣主在逃出去的同时只一跃,便跃到了两个女子上空,伸手向下抓落。

眼看他的手就要抓到杨执的肩上,募然之间,圣主觉得有一件极强的暗器袭到,他知道只要误得片刻就有性命之忧,他果断地改抓为拍,在杨执的肩上拍了一掌便直接逃了出去,头也不回地,便于片刻之间消失了踪影。

杨执低头看时,那暗器却是老顽童的一只鞋子。

思忘脸色惨白之极,因为适才他的伤使他没能将小石子弹将出去,多亏老顽童见机得快,否则只怕杨执现已被圣主抓走老顽童哈哈大笑,好似一股怒气己然随着这只鞋子尽皆抛给了那圣主,大笑过后,将另外一只鞋子也除了下来,一挥手向杨执抛了过去。

杨执见那只鞋子平平地向自己飞来,只道老顽童在这一场恶战之中几经生死,已然神志失常,将自己当做了敌人,大叫:“老顽童,你干甚么打我?”话没说完,那鞋子已然飞到了近前,扬执刚欲低头闪避,那鞋子忽然停在空中,猛地向下一扎,钻入了前一只鞋子之中,将那前一只鞋子带着向回平平地飞去,直飞到了老顽童面前三尺之处方始坠了下来。

老顽童见那鞋子尚差了两尺没有飞回到自己脚前,大是觉得脸上无光,正自没有办法下台,不知如何到前面将鞋子穿在脚上,长眉老人已自叫了起来道:“好你个老顽童,什么时候练得了这么一手高妙之极的暗器功夫,我卷眉老儿算服了你啦!”

不知何时,长眉老人世受了老顽童的影响,一改昔日百余年来养成的一板一眼的正经作风,变得说话也有活泼之气了。

“老顽童于是哈哈笑着,故做不知的走上两步将鞋子穿上了道:“这叫做逍遥鞋法,与遥遥掌法遥遥腚法虽是不能并驾齐驱,稍逊半筹,稍逊那么一尺两尺,却也算是我老顽童的一项绝艺,等会几你请我喝上两坛好酒,我来教你!”

思忘盘膝运功疗伤,猛然之间身上一震,觉得一股大力由背后命门穴向体内涌来,忙将那股内力导入胸间伤处,觉得那股内力与自己的内力如出一般,甚是相和,知道那定然是老顽童无疑的了。

又过了多半个时辰,思忘睁开眼来道:“杨姑娘,那圣主没有伤到了你罢?”

杨执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那级高傲,她轻轻地道:“多谢你记挂,我很好,他没有伤到我。”说完了向有琴闻樱看了一眼。

有琴闻樱道:“忘儿,你的伤重不重?”

思忘沉默了半晌,终于答道:“谢谢,我的伤不重!”

有琴闻樱听出他言语虽然装做极为客气,但语音却微微有些颤抖,显然是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情感将这句话说完的。她的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道:“忘儿,我说过的,待你的伤好了,我就告诉你,现下那个魔头又伤了你,你还是先在谷中养好了伤罢,那时候再去少林寺也不迟……”

思忘已然站了起来,回头看了有琴闻樱一眼,缓缓说道:“我的伤在心而不在体,在谷中是养不好的,只有在路上慢馒地养了。”、杨执道:“那么你就快去快回便了。有两位前辈助你,那少林寺便是龙潭虎穴也去得了,我…我们在这谷中等你回来。”

周暮渝道:“爸爸,我要跟你到少林寺去!”

老顽童奇道:“嚏,不是说得好好的,你们几个小姑娘在谷中吃桃子等我们,我们将那无色和尚贼斯鸟的头揪下来,就回来,怎地现在又要跟着我们?”

周暮渝只是嘟着嘴不说话,非要跟着老顽童不可,老顽童只把眼盯着思忘。

杨执道:“那个大魔头不会回来的,他今天带来的十二个黑人一个也没有跟他逃走,他孤身一人,必不敢在中原久留,定然是回昆仑山去了,便是再要来时,少说也要两个月以后了,那时琴公子他们早就该回来啦。”

周暮渝听了扬执的话便不再言语了。

思忘盯看了杨执一眼,眼中疚露出嘲弄的意味,那意思是说,你不但能够猜透我的心思,连别的女子怎么想你也猜得到,当真了不起。

杨执见思忘眼神,已明白其中含义,撇了下嘴,没有再说什么。

有琴闻樱一直拿眼盯着恩忘。

思忘再也没有看有琴闻樱,与老顽童一起带同长眉老人,别了三个女子,出得常春谷,远远望去,常春谷中仍是浓烟滚滚。那困住长眉老人和老顽童的火焰尚自没有熄灭。

三个人沿着官道只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思忘便觉得有些不妥。三个的相貌都是一般的怪异之极。路上无论是商贾行旅,还是押镖的武林人物,都把眼睛盯盯地看着三人,好似三人形同鬼脸一般。脸上禁不住现出惊惧疑忌之色。

思忘运功暗察了一下自己所受的内伤,觉得并无大碍,便对两个老人道:“咱们比试一番脚力如何?”

老顽童大乐叫:“妙极,妙极!”蓦然之间,已是人影不见,化做一道灰烟窜了出去。

长眉老人一见,更不打话,随后退去。

思忘身子轻轻一纵,已是三十余文之外了,紧紧地跟在长眉老人身后”

那些商旅们只觉眼前一花,再看三个服饰形貌尽皆怪异之人时,早巳没了踪影。吓得直是咋舌不己,以为碰到了鬼怪神仙,一路之上小心冀翼,不时地左右张望,惟恐这三个人再突然地现身出来。

老顽童这一路发足奔驰,当真是快逾闪电,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已是超越了两队骑马奔驰的蒙古官兵。那些蒙古人虽是生来善于骑射,此际骑在马上奔驰,却被老顽童—闪便越了过去。急忙抢头看时,只见一条灰影电射而去,渐渐地消失了踪影。正自不知那究为何物,耳边风响,又有两人从身旁越了过去,那些蒙古官兵倒有大半认出原来这快逾闪电奔越而过的竟然是人,直骇得睁大了眼睛盯在那两个人影身后,但半刻之间,两人也消失了踪迹。

长眉老人发力追赶,但由于周伯通先已走了一步,两人功力本在伯仲之间,一步之遥竞自无论如何也撵不上了。

思忘本就不欲同两位老人争风头,他只是看到三人相貌太也惊世骇俗,才提议比赛脚力的,加之身上受了圣主的一掌,虽然经过运功自疗,加上老顽童以极强的内力助己疗伤,已然好了大半,但终究气血运行仍是不能自由如已意,勉强跟在长眉老人身后尚可应付,欲要赶上周伯通却也是有点力不从心。

三人就这样一人在前两人在后的快捷奔行,午时过了。老顽童害怕两人赶上,竞自足不停步地继续奔行,又奔了五个时辰,将近申时,思忘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叫老顽童停步不走。叫了他两声,他竞自应也不应的自顾向前去了。

思忘和长眉老人随便在路边的一个酒店吃了两斤牛肉,又带了点干粮,就又匆忙上路了。那家酒店的小二从始至终连看也不敢向恩忘看上一眼。思忘知道自己容貌骇人,心下虽然难过,却并不想遮掩自己,仍是那般的昂头挺胸将牛肉吃完了。

由于这一番耽搁,两人与老顽童拉下得更远了,只得加快脚步,足不点地一般的向前奔驰。

正行之间,两人忽觉得有人哈地笑了一声,回头看时,却是没有任何人影,两人不觉心下暗自奇怪,以为自己听得差了没料到心念才起,又是哈的二声。这次两人听得明白,声音是发自左面,齐都向左面看去,劫仍是没有一丝人影,这下两人心下都是吃了一惊。

猛然之间,头顶又是哈的一声响,两人抢头看去,树梢上人影一闪,快捷之极地纵下地来,呼地向白眉老人拍出一掌,尚没等白眉老人反应过来,那人又是哈地一笑、一溜烟地向前去这人从树上纵下来,到拍完—掌离去,真好似只一瞬间事,等思忘想起来他有可能伤到了长眉老人时、那人已是去得远了。

长眉老人怔证地,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绝想不到世间居然有如此武功高强之人。

思忘亦心下甚惊,看长眉老人时,见他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心下稍宽、但好似心上压了块石头。无论如何也再轻松不起来。看这人拍向长眉老人的一掌乃是虚招,那么此人好似对思忘及长眉老人并非怀有敌意。但此人究是何人,实是大费脑筋也猜想不列。

又行了有近一个时辰,猛然间,前面松林之中传来老顽童的喝呲之声,思忘一听之下,心下大急,急忙加快脚步,向前疾奔,心下甚是担忧老顽童会不会与适才那位绝顶高手相遇。

奔到近前,果见两人正在松林之中相斗。那松林是一种并不多见的紫松。松叶短小而细、现已是初冬时分,虽然并没有降雪,但那松叶竟自都落了下来,将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如地毯般的柔软。

两人在紫松林中打斗,把那些落在地上的松叶都扬了起来,但见莲蓬勃勃的无数针叶在空中飞舞盘旋,将一个人影裹在了里面。如—个巨大的球状的云朵一般,在地上滚动跳跃,看不见人影和衣饰。老顽童则催动掌力,将落在地上的松针都掀了起来,这些被他的掌力掀起来的松针便如数干数万只暗器,直向那个圆球攻去。那个圆球则怪异之极地将这些攻向自己的树叶针叶尽皆收在了圆球的周围。

思忘和长眉老人见老顽童神色之间不似在与那个绝顶高手相斗,掌力却是威猛之极,禁不住心下好奇。并不出手相助,看他又在玩什么花样。

那些松针组成的圆球愈滚愈厚,甚是壮观,随着老顽童掌力加大,那个圆球也逐渐地大了起来。猛然之间,砰地一声巨响,那松叶组成的圆球倾刻散了,松叶如漫天细雨,慢慢地从空中向下飘落。

老顽童一时之间怔在那里。

但见针叶续纷之中,一个青年道士气中轩昂地站在那里,针时不断地从他身旁飘落下来,却没有一枚落到那道士的身上。那道士身穿的道袍无风自鼓,显是内力极为深厚之人。

他睁着一双大眼,定定地看着老顽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忽而那笑意义消失了,扫了—眼老顽童身后的思忘和长眉老人,声音平和但不失威严地道:“不知三位因何与在下动手?”

老顽童憎了一憎,不知如何回答,长眉老人已然将话接了过去,道:“喂,年轻人,你说话可是太欠考虑,我们好好地在这里站着,并没有动你一分一毫,如何说我们王位与你动手?”

老顽童道:“对对,我们好好地赶路,你却如何说我们与你动手?”

那青年道士说道:“我好好地在这紫松林中练我的功夫,你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向我身上发掌,怎地便成了好好赶路?”

老顽童一怔、随即道:“我好好地赶路、你却在这里玩什么古怪,将我好好的一条路也拦住了,却如何叫我不向你动手”

青年道士双手一推,向两旁一指:“大路朝天,我并没有在路上练功,怎么你偏偏非要走我的紫松林,难道除此之外便没有路好走了么?”

这下可让老顽童抓住了理,他轻轻一纵,跃起两丈余,坐到一株紫松的树权之上,向那年轻道士说道:“怎么这树林就成了你的?我老顽童在八十年前路过这里,栽下了这些古里古怪那些松针组成的圆球愈滚愈厚、甚是壮观,随着老顽童掌力加大,那个圆球也逐渐地大了起来。猛然之间,砰地一声巨响,那松叶组成的圆球倾刻散了,松叶如漫天细雨,慢慢地从空中向下飘落。

老顽童一时之间怔在那里,但见针叶缤纷之中,一个青年道士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针叶不断地从他身旁飘落下来,却没有一枚落到那道士的身上。那道士身穿的道袍无风自鼓,显是内力极为深厚之人。他睁着一双大眼,定定地看着老顽童,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忽而那笑意又消失了,扫了一眼老顽童身后的思忘和长眉老人,声音平和但不失威严地道:“不知三位因何与在下动手?”

老顽童愣了一楞,不知如何回答,长眉老人已然将话接了过去,道:“喂,年轻人,你说话可是太欠考虑,我们好好地在这里站着,并没有动你一分一毫,如何说我们三位与你动手?”

老顽童道:“对对,我们好好地赴路,你却如何说我们与你动手?”

那青年道士说道:“我好好地在这紫松林中练我的功夫、你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的便向我身上发掌,怎地便成了好好赶路?”

老顽童一怔,随即道:“我好好地赶路,你却在这里玩什么古怪,将我好好的一条路也拦住了,却如何叫我不向你动手?”

青年道士双手一推,向两旁一指:“大路朝天,我并没有在路上练功,怎么你偏偏非要走我的紫松林,难道除此之外便没有路好走了么?”

这下可比老顽童抓住了理,他轻轻—纵,跃起两丈余,坐到“株紫松的树权之上,向那年轻道士说道:“怎么这树林就成了你的?我老顽童在八十年前路过这里,栽下了这些古里古怪的紫松树,怎么今天倒成了你的。看你年纪不会超过三十岁,这些树起码也有八十年了,怎地就成了你的?”

青年道士指着一棵树道:“这棵古松已然有三百多年了、显然并非你栽下的,既然这树林并非你所栽,亦非我所栽,那自是谁先到就属于谁,我在这紫松林中练了有近十年了,每年秋后叶落我必来此,十年来我从没看到有谁来此与我动手,怎地你一上来就动手打我?”

老顽童道:“我象你那么大中纪时就在这紫松林中练功,至今已有八十年了,八十年来,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样的小牛鼻子在这里弄这些古里古怪的玩艺儿,怎地你把这些松针都裹在你的掌风之中转来转去的,那是甚么功夫?”

青年道士终于忍不住要笑出来,但仍是板紧了脸道:“多说无益,你说这松林是你的,我说是我的,现下咱们只好在手底下比试一番,谁胜了,这松林就是谁的。败的就得立即走路,不得在此停留。前辈以为如何?”

老顽童在树枝上一颤一颤的,一听之下,立时大乐,连说妙极、忽而眼珠一转,对那青年道士道:“咱们须得在树上比,若是赢了,方是赌赛松林,若在树下动手、那不是赌赛树叶下么?你要树叶自管拿去,要树林却非得在树上比试不可。”

那青年道士道:“好,咱们就在树上比,我便怕了你么?”说完轻轻—纵,身形已自升起了二丈有余,一转—折,轻轻巧巧地落在了一株松树的横校之上,竟是比之老顽童所处的树技要略高出尺许。

这一下大出老顽童意料之外,思忘和长眉老人亦一惊,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长眉老人高声喝道:“喂,你小子为何跟着我们?又跑到这里来玩古怪,逗弄我兄弟同你比试?今番不说得清楚,我们须容你不得:”

青中道士一悔,随即哈哈大笑,道:“你们要来群殴我自奉陪、也没必要找这个借口。

我在这树林之中练功练了近十年,从来没有到别的地方去过、前辈怎地说我跟着你们?”

老顽童道:“看来你的轻功是不错的,咱们拳脚上须得再行比过了,你进招吧。我老顽童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等着接你的招式。”

思忘和长眉老人对这青年道士生了成备之心,暗暗地凝力以待,恐他突施偷袭,伤到了老顽童,两人心下这般想,自是大有道理,圣主爪牙遍布且不说,适才那在两人身周调笑逗弄之人,轻功显然高绝已极,恩忘与长眉老人自叹不如。而眼下之人轻功显是甚佳,若非同一人,那自是与那人大有渊源的。

没料到青年道士说道:“我既没学过什么武功招式,也没有学过先动手打人,要动手就请你先动手罢。”

老顽童一怔,奇道:“你没学过武功招式?,那么你的内功轻功为什么这么好?这是同什么人学的?”

青年道士向老顽童一笑道:“我见过你、我师父也见过你,我说出来,你自然知道我没有学过了,可是我一说出来,你就不同我动手打架了,我的自创武功招式便没有了同中原武林中的五绝之首中神通印证的机会,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这一香话出口,直把老顽童说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挖空心思地想也实在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面前的武林高手。更是想不起来他的师尊是谁了。

思忘却在心中猜想:“莫非他先用言语将老顽童挤住了,动手过招之际使他留些情面,自己却可趁机下手么?”这样—想,禁不住心中一颤,背上已然出了一层冷汗。果真如此,那么此人就是凶险万分的敌人了,不但武功轻功极高,这份心思所具的凶险,简直超出他的武功十倍。

老顽童道:“你既不会什么武功招式,这架打得可是太也没劲之极。我们就不比了罢。

你还是玩你的古怪,我们可是要赶着到少林寺去找那无色和尚算账去!”说完轻轻地纵下地来,发足便要向前奔去,回头仍是不放心地看了思忘和长眉老人一眼,唯恐被这两人在后面抢了先去。没料到只这一回头的片刻之间,那青年道士已自跃下,仍是拦在了老顽童的面前。

思忘禁不住心下一惊,自己的猜想又得到了一层证实。

老顽童奇道:“你这不是明明在挡我的路么!”

青年道士道:“我是在挡你的路,你须得把话说得明白些才放你过去!”

老顽童如看—个绝顶怪物似的看了那青年道士半天,最后问道:“你既知我是中顽童,又不会武功招式,轻功又还过得去,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青年道士道:“我就是我,不是什么别的,更不是干什么的,先前我没有拦你,现在非要拦你不可,你到少林寺去我不管,要找那无色掸师算账却不行,先得过了我这一关再说。”

老顽童更是奇怪:“我要你打我,你什么招式也不会,怎地却又非要拦我不可,你靠跳来跳去的滚球拦我么?那当真是好极好极,妙不可言之极!”

青年道士不慌不忙地道:“要我打你时我确实什么招式也不会。只会得几招少林寺的罗汉拳,但我已发誓不用少林派的武功,所以我不会任何武功,更不能动手先行打你,但是若要你动手打我时,我便会了。”

老顽童大奇,禁不住问道:“奇裁怪也,当真是奇哉怪哉奇怪之极,那么你的武功叫什么?你的轻功又叫什么?”

青年道士道:“我的武功么?没有什么招法名字,若要非得叫个名字时,就叫后发制人吧,轻功倒是有个名字,叫做梯云纵。”

思忘一听这名字,倒觉得甚为恰当。适才青年道士纵起之时,明明只是纵到了老顽童所在的树枝那么高,甚至是略微低于老顽童一些,可是一转一折之间,便如踏云登空,已然比老顽童高出了尺许。

老顽童叫道:“后发制人?这倒是个挨打的好名字,看掌!”说完了,丝毫没有任何预兆,挥掌就拍了过去。

青年道士不慌不忙,见老顽童的掌力击得实了,身子微侧、左掌一按,已然将老顽童的掌力卸开去。右掌在左掌按下的同时已然拍了出来,一攻一守,守得严密稳实,攻得沉够有力。攻守之间一气呵成,好似没有守便没有攻,没有攻,守得也不完善了。

老顽童一见之下,立时跳开,惊道:“好招式,好掌法,别骗我老顽童。你这招式好似练了有几百年,几千年了。不可能没有师父又没有名字的,你叫什么?”

青年道士道:“在下张三丰,这些武功招式确属在下自创,并没有师承名字。”

老顽童点头念道:“张三丰?张三丰?我好象听到过的,不知是谁说过,怎地我倒忘了……”

思忘道:“阁下曾在少林寺呆过么?”

张三丰道:“在少林寺当过几年书童。”

张三丰这一说,老顽童立时跳了起来,欢声叫道:“知道知道,你师父是个叫觉远的和尚,有些内力不假,却是愚不可及之至。你跟他专门学了些挨打的本事,奇哉怪也,怎地那觉远和尚愚不可及之至,却教了你这些高明之极的功夫,简直有些和我老顽童教出来的徒儿并驾齐驱……”

思忘道:“如此说来大家是自己人,那也不用打了,你在松林中练你的功夫,我们自去少林寺找那无色掸师。少林寺将你逐了出来,想你身为少林寺弃徒,不会干预我们的事情。”

张三丰看着思忘,见他相貌奇待,一张脸被分成了两半,每一半都是英佼无比,但由于颜色不同,两半脸并成一张脸时却变得诡异之极。知他乃是内功修为已达极上乘境界之人,不便直接顶撞,但却缓缓说道:“少林寺自弃我,非我弃少林,他们寺中的和尚你们爱找谁都行,只是不能找那无色掸师,因他有恩于我。

思忘缓缓点了点头道:“很好,他有恩于你,你便代他承担一切么?”

张三丰停了一下,说道:“虽不能说我要代他承担—切,但你们此去不利于他,我便非得拦阻不可!”

思忘向前走了两步,对老顽童道:“师父,不劳你费神,让徒儿来打发他就是了。”

在场的三人听了,都是大吃一惊。老顽童吃惊之余,却有些手痒痒的,好似碰到了张三丰这样的对手不动手打一阵就大大地亏本一般。

思忘装做没有看见老顽童神态,走到张三车跟前平静地说道:“你不后侮么?”

张三丰平静之极地点头:“不后悔。”

思忘仍是平静地道:“无色和尚是我的杀父仇人,我此去少林寺是为父报仇,你愿意代他承担,便请接招吧。”

张三丰一听之下,脸上已然现出一抹惊色。正欲待要说什么,思忘已是平平地一掌拍来。

张三丰改如刚才一般的侧身接掌,猛然之间听到一种怪异之极的金属撕破空气的声响。

一惊之下,已然明白自己决非眼前怪异面孔之人敌手。不敢接他掌力,轻轻一纵躲了开去,不待思忘第三掌拍出来,已然头上脚下,挥掌拍上思忘肩头。

思忘本欲让他知难而退,自己三人好即刻赶路,是以出掌尽了全力,把拍出的一掌用得实了。张三丰虽躲了开去,那一掌却已然无法收回。在张三丰拍向思忘肩头的那一掌还没用实之际,猛然传来轰轰不绝的响声,竟有七八株水桶粗细的紫松被思忘那一掌之力撞得登时折断,摔在地上,霎时之间空中针叶弥漫,如雪花般飘洒而下。

思忘侧身躲开张三丰按向肩头的一掌,张三丰趁机一转一折,轻巧之极地落下地来,看着那被思忘掌力撞倒的大片紫松,半晌说不出话来。

思忘看也不看那些紫松,平静地问道:“你肯让路了么?”

张三丰一张脸孔猛然之间涨得通红,一股豪情勃然而发,向思忘道:“你进招罢,我接下你的就是!”

思忘一时之间颇觉为难,他并非真正的杀父仇人,自己若真动手伤了他总是不妥,欲要罢手而去,面前之人却言明了要替那无色和尚受自己之招,想了想,终自说道:“我不杀你,你自去罢,到少林寺去告诉那无色和尚,我再过十天,去到少林寺找他。”

张三丰哈哈大笑,道:“你当我是谁,仍当我是少林寺的书童么?我自不会去少林寺的,你今日杀我也好,不杀也好,自有天命,我为那无色弹师在此处拦你,只为他曾有恩于我,这思我是可报可不报的,我并不想让他知道我为他做过什么,你要杀我,只管杀好了,用不着这般的为我大度!”

思忘见他如此,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好吧,那么我就进招了!”说完挥掌拍了出去。猛然之间,斜刺里跃来一人,双掌齐出,轰的一声抵住了思忘的一掌,思忘抬头看时,却是长眉老人。长眉老人接下了思念那一掌之后,发觉思忘拍出的一掌并不十分威猛,不觉心下奇怪,但仍自说道:“他为那无色和尚这份侠肝义胆,很是令人钦佩。怎地你不分好歹丑俊,仍要打他。”

恩忘道:“我只求为父报仇,什么侠肝义胆,于我何益?我的父亲既已死于那无色和尚之手,我定出找他复仇,谁要阻拦,我定当与之为敌。多说是没用的,前辈闪开了,我这次可是要发掌了。”

张三丰哈哈大笑,道:“好,多谢前辈美意,看来这一架我是非打不可了,人生一世,谁又无死。只是死于值当与不值当面心中亦是或喜或悲而巴。你只管动手,便是将我打死了,我无子无孙,也没有父母师父,亲朋故友,徒弟也没曾收得一个,将来也不会有人找你复仇,你放心好了。”

思忘听了这一席话,不觉地心中一酸,觉得他亦是—个非常可伶之人,比之自己似乎更要可怜一些。自己不论如何,朋友师父爸爸妈妈是都有的,却不知如何,竟这般的伤心,而眼前这人看似可怜之人,尽管天下之大,唯己一身,却好似比自己快乐平静了不知有多少倍。

思忘沉默良久,终于轻轻说道:“走吧。”

长眉老人和老顽童都已对这个青年道士生了—些好感出来,一听之下,心中悬着一块石头落了下来,急忙随在思忘身后,转身欲行,不料猛然之间听得衣抉带风之声,那张三丰展开了梯云纵轻功,又已拦在了思忘身前。

思忘的声音变得有些严厉了,道:“你非要我动手杀人不可么?”

张三丰道:“我想要说句话,并不是非要拦阻你不可,我虽有些不自量力,自己的本事大小能做什么事情还是知道的。”

思忘道:“你说。”

张三丰道:“现今江湖又现血雨腥风,各帮各派又在招兵买马。阁下武功高强,当担当大任,为江湖英雄好汉多做有益之事,万万不可上了歹徒贼党的当,与少林这等名门大派为敌。须知少林在武林中是举足轻重的大派,阁下三人,都是当今天下难逢敌手的一等一人物,若是你三人与少林派为敌,只怕少林派要大伤元气,那么圣斧教,青衣帮这样的帮派只怕更要为祸江湖,不知又将有多少人因此而丧生须命了。”

这一番话只听得思忘惊心动魄,顿时陷入苦思之中。

老顽童叫道:“怎地你师父那般愚不可及,缠夹不清,你却这般的头脑清楚,能说会道?你这么一说,我们就不找那些臭和尚贼斯鸟算账了么?可没得这样的便宜事,那无色和尚的脑袋我是非揪下来不可的。将来什么圣斧教,青衣帮再要出来闹事,也都一发的将头揪下来便了。倒伯了他们这些饭桶,狗屎臭娘们不成!”?

思忘听老顽童一阵乱骂,心下也暗觉痛快,一想不错,将一个无色和尚杀了来替父亲报仇,江湖上便血雨腥风了么?即便是没杀那无色和尚,江湖上的腥风血雨还少了么?于是便向张三丰道:“谢谢阁下提醒,阁下若是多为江湖人物着想,不妨将自己的武功练好了,将来多收几个徒弟,犯不上这样的多费口舌来说别人,没的让人骂几句嘴把式,那可是难听死了。”

张三丰一听,立时纵声长笑,笑声直冲云霄,紫松好似也被他的笑声震得抖动起来,发出漱漱的声响。笑毕了,连叫三声:“好!好!好!”化做一溜烟奔驰而去了。

只因思忘的这一番话,后来张三丰于武当山收了宋远桥、愈岱岩、张松溪、张翠山,殷梨亭和莫声谷为徒,并创下了太极拳和太极剑等多门武功,一直流传至今。他的七大弟子亦是在江湖上多行侠义之举,成为当时响当当的武林人物,号称武当七侠。

张三丰去后,老顽童背着手在地上来回走了两趟,神情好似不尽的婉惜。

思忘亦是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挥掌一拍,一株紫松应声而倒,针叶又飘了起来。

老顽童一见,好似忽然之间找到了发泄的对象,双掌齐施,乒乒乓乓地一阵打,又有十几株紫松被拦腰打断,摔在了地上,好好的一片紫松林,倾刻之间变得断树狠籍,残枝横飞。

猛然之问传来哈的一声冷笑。

思忘和长眉老人立时一惊,不由自主地都向对方看去,目光碰到了一起,都是一样的惊异万分。两人都是齐把目光向四下看去,分明是四下人影无踪。

竟然在两人四下相看之时,又传来哈的一声冷笑。

老顽童盯紧了长眉老人道:“你为什么笑我,我有什么可笑?”

长眉老人尚未回答,只听得又是哈的一声传来,接着是一个冰冷的沙哑而又难听的声音传来,“我爱笑傻笑,吃饱了就笑,喝足了也笑,你管得着么?”

老顽童明明看见长眉老人并没有说话,转头看思忘时,见他也在四下寻找,一时怔任。

猛然之间明白过来,眼珠转了几转,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看着那些断千。忽然之问,无声无息地纵了起来,向身旁的—株紫松上落去。

老顽童果然猜对了,那个发笑之人真个躲在树上。老顽童纵起之时,猛地里觉得树上一条黑影—闪,扑了下来,凶猛地向他的头顶扑落,老顽童不及细想,立即挥掌拍了上去,只听得“扑”的一声,那个人被老顽童的掌力震得飞下出去。飞了足足有十几丈远。

老顽童一掌击出之后身子一顿,距那横出的树干尚有三尺之遥,却只能望枝兴叹,又落回到地面上来。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那张三丰,想若是那张三丰,定然会便出梯云纵功夫一转一折,早跃上了那横干。

一落回地面。老顽童立时没有任何遗憾和感叹了。两个纵跃,已跃到了那被他击得飞出去的人物面前,俯身看时,见那人早已气绝。不由得暗自可惜。口中叫了出来:“可惜,可惜,这人轻功高明之极。简直有点高得不可思议,怎地却这般地不堪一击、被我轻轻地一掌就打得动也不能动丁?”其实他哪里是什么轻轻的一掌了,若当真轻轻一掌,决计不会将这人汀得飞出十几丈远。

思忘与长眉老人亦心下奇怪,齐都奔过来看这曾让他们俩人提心吊胆,思虑重重之人。

奔得近前,但见那人身穿青衣,与青衣帮的帮众所着服饰一般的无二,禁不住心下更是奇怪,上前仔细看时,蓦然之间惊得啊地叫了一声。

老顽童凑过来:“徒儿,发现了什么古怪,让你这么啊啊的大叫,难道你发现了这个死人刚刚吃了—个人么?”

思忘一指那那个青衣人的喉咙,老顽童张目看去,立时也张大了眼睛,只怕这个死人真个吃了一个人也不会让他这么吃惊,他盯着那人的咽喉,百思不得其解。

原来地上的青衣人喉咙已被人用牙咬碎了,脖子上留着明显的牙印,不但喉咙被咬碎,而且脖子上的血管亦被咬破,血滴还在一点一点地顺着血管渗出来,而不是流出来,显然这人的血管被咬破了已经很长一段时间。

确切点说,这个死人没有吃人,但他明显地是被人咬破了血管将血喝光了。

老顽童纵是神功惊人,此时也不得不承认,刚才他一掌击出之前这个人就已经是个死人了。他的掌力虽大,却绝不可能在一个人的喉咙和血管上击出牙印来。

思忘猛然想起他和杨执在祖师庙中曾看到那些尸体。哈默德领着那个小孩阳顶天进庙之后,曾检验过那些尸体,之后两人对话言道,那些尸体之中,有一些人是被咬破了血管死的,如此说来,这个一直跟在他们三人身后的,不但是武功轻功惧臻上乘之境,更是一个凶残狠辣之人丁。思忘想到此点,禁不住心中一寒,猛然之间,那个冰冷而又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道:“怎么样,害伯了么?这人血可是好喝之极的,你们不想尝一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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